第206章 摇头
作者:舞阳阳      更新:2019-07-30 03:38      字数:4573

汉斯摇了摇头,随手放下刀叉,杰夫这餐午饭对着耳麦跟妞嘀咕,视自己如空气。他猛地探身凑近关风泽,见他被自己吓得向后仰仰身子,哈哈大笑地离开了餐厅。

关风泽听到电话那头温暖的问话:“什么声音?”他抿嘴一笑,答道:“我手下的员工高高兴兴去上班。”

而下午,她见到了一位一直渴望认识的人。只是这人,从未留意过她。

宁青对交文件的温暖笑笑:“你等等,我去给老大的老大换杯茶。”

李峰的父亲--李山,冲宁青摆摆手。

站在宁青办公席旁的温暖几次侧头望向沙发边喝茶的李山,她知道老人家很和善,这不仅是听李峰话语中提过,她也在集团里听那些跟李山有些交情的人,比如说以前的王主任说过。但她找不到一个合适的理由,过去搭腔。

李山早就看见了温暖投来的目光,这姑娘,自己好像不认识啊。他琢磨着,将杯子搁到茶几上,伸长脖子,刚想扬声开口,就感觉太打扰人家办公,便起身朝温暖走了过去:“姑娘,你是不是认识我?”

温暖笑笑,轻声道:“上回,您去我们生产部,和我们前阵子退休的王主任唠了好久的嗑。”

李山“哦”地长叹一声,伸手点了点宁青那张办公桌:“丫头,你提醒我了,待会我到车间找那几个老鬼聊聊天,问他们要些上次给我的旱烟叶。”

宁青端着茶,递给李山:“老大的老大,您去车间,记得带安全帽。还有?”

温暖忽然发现她能有李山进一步搭上话的机会,她也要去车间,不过她原本只有公事,这会碰巧与李山同路,或许?

宁青将总裁批改好的文件交给温暖,交代道:“温暖,那你等会辛苦些,照顾一下大叔。”

温暖和李山才刚刚走进电梯,总裁室里的李峰便拨通了秘书部的电话:“宁青,我现在不忙了。你问问我爸,想要我陪他到哪里玩?”

宁青侧头看了眼李山随手搁在茶几上的手机:“李总裁,大叔跟温暖到车间去了。”

李峰拢了拢眉,温暖?他不喜欢温暖和他的家人走得太近,即便是顺路,也容易将某些话说溜嘴。

让李峰担心的温暖,她也正费神得紧,遇到李山的机会,她曾经有过,但一直都未能与他多说上几句。这会,陪着他一同去车间,或许可以探听一下李家对儿子婚姻的要求。

只是,不巧得很,两人才在电梯里聊了几句,一踏出电梯,李山就因为小急去了卫生间,半响功夫,都没回来。

温暖暗暗脑海里组织的那些话,连见光的机会都没有。她正踌躇着,就见李峰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温暖,我爸呢?”

温暖轻声道:“叔叔去卫生间了。”

李峰探究地望了眼温暖,像是在揣摩她与自己父亲聊了些什么。他清清嗓子:“温暖,我爸进去多久了?”

李峰言下之意,并非是问李山进卫生间多久,而是希望了解温暖与李山聊了多久,会不会出现从前没出现过的意外。

他冲温暖摆摆手,示意她离开。

温暖一记浅笑,转身而去。

对待感情,对待婚姻,对待她未来的人生,她有些茫然。

次日,关风泽准时地到温暖的小窝报到。分毫不差地接到了第一位温暖家的亲戚--大哥温英强。

三个年轻人几句话后,便熟络。

而上了年纪的温氏二老,对来接他们二人的豪华汽车,心存余悸。

温英强打开车门,探身叫道:“爸、妈,上车啊。”

温母“哦”了声,瞟瞟身旁的老伴,小声问:“我们上不上?”

“上。但别弄脏别人的车。你晕车,带塑料袋了吗?”温父道。

温母点点头,跟着温昌盛身后,小心翼翼地坐到车里。

原本极易晕车的温母,高度地紧张,这车还没开到半岔,便泛起恶心来。温昌盛伸手理理妻子的胸口,让她靠到了自己肩头。

好心的关风泽,为缓解二老紧张,放送的影碟,让温母瞅了没几眼,便更觉得胃里翻滚,赶忙掏出口袋里事前准备的晕车呕吐袋,随时备用中。

可是,通往墓地的公路正在修路,清明时节,扫墓的人、车繁拥。使得关风泽驾驶的汽车开开停停。

后座上的温母,开始了呕吐。

关风泽听到温母作呕的声音,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开口道:“阿姨叔叔,要么您们走一段,到前面那支起伞的岗亭处等我,吹吹风,或许不难么晕得难受。”

温母微微点头,立刻推开了车门,不想她这一推,车门撞上了路边因修路而堆砌的石头。下车的温昌盛看见车门边的烤漆被划了很长的一道印迹,他浓眉紧蹙,埋怨难受的妻子道:“他妈,你也看着点嘛。人家孩子好心地带我们去扫墓?”

关风泽将头探出车窗外,望了眼自己的车门,笑着安慰道:“叔叔阿姨,没事的。你们走路小心些,路滑!”

不放心父母的温英强,说了声:“我陪他们过去。”便也跟着下了车。他也看了眼那车门上被划破的痕迹,暗自叹气,回头问问妹妹,那保险公司会陪多少,剩下的,自己想法子给补上吧。

关风泽看着三人小心翼翼地踏着泥泞的路面,撑着伞,向岗亭走去,叹了口气:“温暖,要么你也跟你父母去走走吧,我看你脸色有些不对。”

幸好母亲晕车,温暖才为自己的妊娠反应,找到了借口。

被轻而易举蒙骗过去的关风泽,心疼地给温暖递上他自己出门时,鲜榨的酸梅汁:“以后我得多带你去郊游,这样可以练练你的小脑平衡功能。”

抵达墓地后,关风泽惊奇地看着温家人所做的一切。

温昌盛早已对关风泽送他们家人前来乡间扫墓,感激不尽,他将手里的雨伞塞给关风泽,扬声吩咐女儿道:“温暖,你带风泽到那边走走。看看风景嘛。”

被家人轮番催促的温暖,终于放下了手中做到一半的活,带着关风泽向后山而去。

“你身体不好,以后要多运动。”关风泽将手中的伞向温暖那边侧了侧。

温暖笑笑:“知道了。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野菊\/花吗?开花的季节,这里漫山遍野都是,黄白黄白的一遍,很漂亮。”

关风泽环顾四周,现在就很美。他随手摘了片竹叶,送到唇边,吹起悠扬的曲子。

温暖欣赏着关风泽断续地吹奏,在他的吹奏结束后,给予综合性评价:“山间吹曲,很有情调。不过,你把好几首曲子没头没尾地胡乱串到一起,幸好听众只有我一个。”

关风泽轻哼一声,别开头:“你饱了耳福,不感谢我,还损我!”

温暖用胳膊肘碰碰关风泽,指着地上那些刚窜芽的春笋,脸色洋溢起温馨的笑容:“那我就巴结你吧。”

“啊?”

“小时候,我最喜欢吃的一道菜,就是笋干焖老鸭。冬笋价格贵,家里舍不得吃,春笋很多,采多了的,外婆外公就把它们风干。今天我就做给你吃。”温暖弯下腰。

关风泽抢先一步,用瑞士军刀开始挖笋:“我让你尝尝我的处女作。”

温暖看着他将笋子割得不成型,心疼地撩撩袖子:“我想不必麻烦你了。我都担心你做的东西能不能吃。”

温暖的话提醒了关风泽,他为了能让自己的处女作有足够的原生态食材,他挖了一大堆的笋,还将自己身上的皮夹克拿来包裹。他的这一行径,直到一家人扫墓后,回到温暖外公外婆留下的那套空着小院中,还让温昌盛心疼那件划伤了的皮夹克。

关风泽跟着温暖,一块块剥着笋皮,他的手,被那笋皮上的小毛弄得有些发痒。他蹙蹙眉说:“温暖,我的手可能又过敏了。”

他的话音刚落,坐在长凳旁,用藤补着竹筐的温昌盛赶忙放下了手中的篮子,他看了一眼关风泽那有些发红的手,责备女儿道:“温暖,你怎么回事!给风泽戴个手套嘛。”

温暖叹了口气,站起身:“风泽,你跟我到后面洗个手吧,用井水冲冲。”

关风泽冲温昌盛笑笑,跟着温暖向后院走去。凉凉的井水,让他的手没有先前那么发痒了。

温暖一路嘲笑着细皮嫩肉的小男人,洗手后,带着他走进院侧那外公外婆当年住的土胚房,拉开抽屉,找起胶手套来。

站在温暖身后的关风泽,环顾这高顶的老屋,问道:“温暖,这屋顶为何要建得这么高?”

温暖琢磨了一下,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看着抽屉里那边发黄的旧影集,随口道:“可能得问他们了。”

关风泽耸耸肩,走到温暖身边,顺着她的手,看见了那本影集,饶有兴趣地问道:“可以看一看吗?里面是不是有你的裸\/照?”

可关风泽翻开那本旧影集,看到第一页的温家全家福后,眼中满是疑惑,真的太像了。

温暖“摸摸”照片上的父亲:“那是我爸,可惜我记不得他了。他过世时,我太小。”

关风泽的目光,锁定在照片上温暖父亲年轻而熟悉的脸上:“刚才我们没去你爸的墓地啊。”

温暖和关风泽并肩穿过院落,又回到先前剥笋的舅舅家两层砖瓦小楼。她解释道:“我爸埋在他的老家景州,我没去过。”

关风泽没有多问,他跟着温暖一家,吃了餐乡村原生态“大餐”,直到回去的车上,他都对那甜甜的笋,赞不绝口:“叔叔阿姨,下次你们回老家,一定叫上我。没有受污染的原生态食品,真是味道好极了。”

温昌盛用脚轻碰碰妻子的膝,示意她将两人私下里商量好的话讲出来,毕竟那车门划破的漆,他们应该赔偿。

温母会意了丈夫的意思,但她实在估算不出那道刮痕的修补需要多少钱,两三百元应该差不多了吧。她伸手摸向已准备好的钱,开口道:“风泽,你叔和我想问问,那车门上的印子,就是被我开门时碰伤的那点,要花多少钱补一补?”

温暖也在想这个事,只是她不想在父母跟前问,奔驰车的烤漆绝不便宜,何况还将那车门划得有些凹进去。她刚想用话搪塞父母,就听关风泽的声音响起:“叔叔阿姨,有保险公司赔的,没关系,我们不用花钱。”

温暖很清楚这点划痕,没有人会去找保险公司,因为保险公司的赔偿会逐次递减,当然她也不排除关风泽会让秘书去与保险公司交涉。不过,她早想过,就父母弄掉的这车门漆,她还是得改天问问关风泽到底如何处理的,再做赔偿打算。

关风泽直到送走温家二老,都未找到机会问问温暖生父的事,这事情在他脑海中像个大谜团,无法解开。

温暖拒绝了哥哥进火车站前,给自己留下六百元赔偿关风泽车漆的钱。哥嫂结婚在即,大家虽都不宽裕,可就目前而言,她还能对付过去。

关风泽发动着汽车:“温暖,时候也不早了。要不我们一起吃晚饭,我再送你回去。”

前几年的清明节,温暖都是与李峰一同用的晚饭,尽管他们白天是各自回家扫墓,但晚上总是凑到一块。而今天,李峰知道温暖一定不会回“丰泰”,所以他也没有必要在一祭祖完毕后,就火速离开李村。

他在村中央的八卦池兜着圈,小时候他在这个村生活,这个给过他欢乐的童年。可随着自己在外事业有成,成年后的他回家,再回村的机会越来越少。放眼这飞檐灰顶的楼房,他不仅想起了先主李亮留下的主训“可为医,可经商,但绝不为官”。自己也是遵从主训,才有如此的事业成功。

站在大门口李山与邻里唠着嗑,他望了眼站在八卦阴井旁的李峰,儿子是怎么了?看起来心事重重的!自己和老伴平日生活在义乌,难得回家祭祖,这好不容易回趟李村,向来是在村里过夜的。可儿子每次都在下午就匆匆离开了啊,今天他怎么反常了,还是自己多心了?

李山的疑虑,李母同样也有,她看得出儿子有心事,只是不愿意说。她摆上碗筷,走到门边,冲蒙黑夜幕下的李峰喊了声:“峰,回家吧。”

李峰闻声微愣,他嘴角扬了扬:“来了,妈。”

李爷爷端坐在饭桌边,抽着烟斗:“峰啊,你什么时候带个姑娘回来给爷爷看看?趁着我牙口还好,能好好地吃餐喜宴,也让我乐一回。”

李峰给爷爷斟了半碗黄酒。私下里,温暖逼着自己结婚,表面上,那些相亲的女人,他一个也不中意,家里催自己的婚事,又催得急。他有些踌躇,脸上的笑容复杂而难以读懂。

对于婚姻,关于爱情,温暖却是跟另一个人在探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