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言辞
作者:舞阳阳      更新:2019-07-30 03:38      字数:6792

秦果果见她言辞闪烁,脸色一凝,心底隐约有些预感,“约了谁?”

班长双手合十,祈祷状地看着秦果果,“果果啊,你待会可别生我气啊,你可千万千万要原谅我啊!你知道我对两样东西最没免疫力,一是美食,二是帅哥,他两样都满足我了……”

“……谁?”

“嗳,是薛立啦!”

“……”

她一声不吭的不知道在想什么,自己的行为本来就存在欺骗成分,班长对此挺过意不去,稍微考虑了下,便挠着头告诉她真相,“其实是薛立他想约你出来,可是你好像不方便还是怎样的,他便让我做中间人先把你约出来了……你们到底什么回事啊,当初你俩可是班上最看好的一对,怎么没毕业就分了?要不是薛立亲口承认的我都不信呢!……你跟薛立分手是因为刚才那个男的吗?秦果果,你不是扭捏做作的人啊,就算分手了也没必要――”她着着蓦地打住。

她重复提起薛立,秦果果心乱如麻,迅速站起来,“我才想起来还有点事,我先走了。”

弯腰拿起包包,身后响起苦涩的熟悉的嗓音,“果果。”

秦果果脑袋炸开了,一片混乱。

两位当事人都到齐了,任务圆满完成。可现场气氛怎么看都觉得不对啊……班长瞅瞅这个,又望望那个,无比尴尬,心想这趟浑水还是不要混的好,班长连忙站起来,“那个,你们现在见到面了,那……这里就没我的事情了,我就不陪你们,我先走了啊,有空要联系哦,你们慢慢聊,拜拜!”罢,朝薛立挤了记眼色,便一股脑儿溜人。

速度之惊人,秦果果想叫住她都来不及,薛立已经拦到她身前。

“果果,我们聊聊,可以吗?”他低声请求。

秦果果没有动。

“果果……”薛立伸出手,想去拉她,却在碰到她的前一刻顿了顿,最后默默地收回去。

连指尖都没有碰触到她。

秦果果暗自收紧挽着包包的手,心里七上八下的,想法太多,太乱。

服务生注意到他们这边的动静,走过来礼貌地询问客人点什么,秦果果摇摇头,迟疑两秒,终于选择坐下。

薛立松口气,对服务生要了杯柠檬水,跟着入座。两人面对面坐着,却是好长一阵的沉默。

他们坐的卡座,附近一桌坐着四五个年纪相若的年轻人,其中一对是热恋中的情侣,打情骂俏起来一点场合都不分,惹得同伴们连声揶揄,打打闹闹的笑声听进两人耳里,格外的煎熬。

他俩曾经也整日腻在一起从不嫌烦,而如今……

“你……还好吗?”薛立先开的口。

“我接下来可能很长一段时间呆在国外的,想在离开之前看看你。”

“听你进了他公司,他对你好吗?”最后一句话,他问得极其生涩。

她坐下来之后一直垂着脸,他看不清她的表情,可是就这样面对面看着,心不可抑制地抽痛起来。

果果还是不打算对他实话吗?

“你们……还好吗?”

“好。”冷不防秦果果抬起头,冲薛立一笑。

“我很好,他对我也很好。”

薛立脸色顷刻白了,他笑得生硬,“是吗?那就好……对了,前两天在广场大厦看见你了,可是,你好像没看见我,走得……很快……其实那天我就想告诉你,系里留了几个留学名额,有个同学家里有事,退下来了,你要不要……”

“薛立。”她突然开口打断了他。

薛立看着她。

秦果果回望着他,好一会儿,轻笑出声,“你约我出来就是为了这些?”

她的问题并不突然,可是听的人却很长时间无法消化,薛立一时之间不出话来,他愣愣地望着面前的秦果果,那样,就好像他不认识她似的。

秦果果静静地任他打量。

她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他一直就没死心,总试图用两人曾经许下共同的梦想去刺激她。

只是,留学留学,他以为真的有这么容易?

从父亲去世那日,秦果果就明白了,这辈,她想都别想留学这件事。

可是薛立不会明白的,有些经历,他没有经历过,所以秦果果的心情,他不理解。

他不理解没关系,自己心里明白就好。

选择跟了叶喆,就得埋葬掉曾经的留学梦。别人的梦想即使遥不可及或者异想天开,但只要努力,都能将距离缩短,可她,

她的梦想死了,就在叶喆占有她的那个夜晚,亲手被她葬送了,她彻底从不切实际的梦想里清醒过来。这辈,她大抵只能在叶喆的羽翼下过了。

可是薛立不同。

薛立年轻,有才华,关键是,他没有束缚,多的是机会。

只要他看开了,梦想离他很近。

他没有必要因为她驻足不前,不值得的。

薛立点了下头。

秦果果摇首告诉他,“没必要的,薛立。”结束一段感情,必须有一方够狠。

拖拖拉拉下去,结果对谁都不好。

她自己不好,不希望他因为她变得不好。

“不管是作为朋友,还是作为同学,都没必要的。”

“我们的事情……分手那天,我已经得明明白白了,我们之间已经没有关系了,以后谁也不用管谁,如果你还是放不开,就当我欠了你的,我辜负了你,像我这种女人,不值得你期待。”

她垂着眼眸,得轻松,得决绝。

可薛立的脸色变得惨白,他攥着拳,久久不话。

她还是了解他的,只是这样远达不到她想要的效果,下定决心之后,秦果果微笑着给出最后致命一击,“薛立,也许之前我的不够很明白,今天我挑明了吧,那天我看见你了,就算我看不见,我同事也会一直提醒我,可是,我不想见到你,你想知道为什么吗?”

这一刻,他的心抖得厉害。

“为……什么?”明知是死,他亦只想死个明白。

“他这人什么都好,就是这方面心眼了一些,我怕他知道了会不高兴,所以我们以后还是别见面了。”话的时候,秦果果一直微微笑着,仿佛全世界她能在意的事就剩这一件事了。

她的话,就是一把利刃,狠狠地刺穿他的胸膛。

薛立就像剐了心肝的人似的,没了表情地愣坐在那。

“就这些,我要的完了,至于你想的,我没兴趣知道,你就当从来没认识过我这个人,忘了我吧。”撂下这一番话,秦果果不再看他,拎着包站起来就要走,冷不防被他激动地跳起来按住了手。

“别走!”

“放手。”

秦果果吸口气,“薛立,要的都已经清楚了,你不要这么难看。”

“果果,算我求你……”薛立哑声。

她怎么可以这样狠心?

感情的事情能忘就忘了吗?

他们之间曾经有过那么一段美好的日,在相识相恋的八百五十六日里头的点点滴滴,她都能忘吗?她都忘了吗?

身边很多人对着他们指指点点,又一群客人进来,有人看向他们这边,细细声咦了一声,声音有些熟悉,秦果果没有去看对方,眼睛只顾着望前面,脸上的笑容一点一点褪了下去,“如果你希望我们以后都过得好,记住我刚才的话。”

他无法答应,死死地攥着她的手,仿佛尽了这辈都挣不开的最大的力气,却抖动得厉害,秦果果挣脱两下,便松开了。

世事往往就如此可笑兼悲哀,看着牢固的东西往往最是不堪一击的,就像……她跟薛立的感情,一个叶喆的介入,足以叫两人终身错过。

薛立跌坐到位置上,“怎么忘得了?果果,这辈我都忘不了啊……”

他茫茫然的呢喃声传来,秦果果微微一僵,心痛得无法呼吸,薛立多么积极阳光的一个人,她什么时候听见他这样话?可是又能怎样?他们又能怎样?事情到这个地步已经无法挽回,而他们更是不可能回到从前了。

秦果果头也不回地离开。走出餐厅,面对着华灯初上的繁华大街,却不知道接下来应该去哪。

世界很大,她却突然悲哀地发现,这里没有一个真正属于她的地方。

一个人慢慢走,走到哪算哪,走到两条腿都麻了,才想起要回去,掏出手机,有五通未接电话,全部来自叶喆,顿时一口郁气哽在喉咙上不去出不来。

回到家,已经九点半。

叶喆问她吃过没,她点了下头。

他接着问她怎么回来的,她就打车。

他满意了,可是,紧接着问题又来了,“你同学找你什么事?”

秦果果觉得心烦,他能不能别什么都要管,一点自由都不给人?她很累,不想话,脱掉鞋,人倒在床上。

他旋即关了电视,跟着进去,站在床边看了她一会,伸手推了推她,霸占她刚才躺的那个位置,好一会见她没反应,忍不住伸手摸她的脸。

“你怎么了?”换平时早就横鼻瞪眼睛地指责他霸道了。

秦果果翻身背对着他。

他支肘,侧卧起来,看了看她的表情,沉沉地闭着眼,眼皮红红的。

“眼睛怎么了?哭了?”

她不想话,可这会他看出不妥,肯定追问到底。

随便搪塞个借口过去,“累的。”

他皱了皱眉头。

不就出去跟同学吃个饭聊聊天什么的,能累成这个样?

倒开始有些想知道她今晚约会都做了什么。

“坐在窗边戴黑眼镜框傻乎乎的那个女孩是你同学?”他送她过去的时候,就注意了,那个女孩一看见他们同时出现,兴奋得嘴脸都快贴到玻璃上。

她不高兴地伸出手肘拐了他一记,“谁傻乎乎呢!她是我们班班长,学习成绩最好的。”

女孩学习那么好有什么用?

像她,还不是嫁给他当老婆?叶喆笑,不跟她一般见识,“你们聊什么了?”

“今晚都吃了些什么?”

“……”

这是结婚以来,她丢下他的头一个夜晚。

他坐在电脑桌前,总不经意就想起她,想着她此刻在做什么,想着她晚饭吃饱没有,又想着她回来时会不会不听话跑去挤公车,满脑都是她,最后工作做不下去了,干脆坐到厅等她。

可堂堂一个大男人,老婆偶尔晚归,就牵肠挂肚的闹成这样,实在让人笑话,于是,打开电视,他假装看电视,边看边等。

她神色恹恹的,看样似乎真累坏了,连眼睛都懒得撑开,对他更是连一个字都吝啬。

可越是这样,他越想闹她,“怎么不话了?你话啊,我问你话呢,跟你同学相处得怎样?”

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八卦?秦果果被他骚扰得忍受不住,偏偏他不厌其烦,问过的话一遍接一遍反复问,她霍地坐起来,转过脸怒气冲冲地瞟着他,“你很闲吗?”她知道他最近挺忙的,尤其今天为了送她,临时取消了个部门会议,直接将未完成的一堆文件带回家。

答案正好相反,“我很忙。”

“忙你还不去做事!”

“我就是见不惯这里有人比我闲。”

事实上,这间屋冷清了一晚上,她好不容易回来了才有点人气,他此刻什么都不想做,就想逗逗她,感受一下家的气息。

无聊!

秦果果白他一眼,抢过被他压着的被,裹着自己躺回去。

他浅浅地笑了一声,也跟着躺下来,胸膛贴着她的背,手掌搁到她的腰上,“你,我一整天起早摸黑地为生计奔波劳碌,还得兼职司机送你进进出出,可你在外面逍遥快活完了,回到家连话都不愿跟我一句,你这行为可耻不可耻?”

“别逗我,我现在没心情话。”她胡乱扒了个枕头,脸埋进去,一回来就听他聒噪不停,烦死人了。

“怎么了?回来就板着脸,跟同学闹意见了?”

秦果果当听不见,跟谁赌气似的,静静地趴在那,可安静不了多久,整个身被强制着翻转过来,他倏地覆上她,两人沉沉地一同压进被褥里,秦果果睁开眼,唇舌就被吞

咽住了。

“这么大的火气,我来帮你消消火。”

“叶……唔――”

刚才多的是机会让她,她不,现在他怎么可能还听她话?他想她想了一晚上了。

薛立哀戚的表情跃上脑海,秦果果本能要反抗,却忍了下来,阖上眼,屈从地任他吻着,手攀上他的肩膀,隐隐颤栗。

他撬开她的齿,将舌头探进去,

许久,久到秦果果都麻木了,他终于舍得放开她。

她的颈不知何时就枕在了他的臂弯里,他稍微收紧臂膀,让她被迫着仰着首望着他之后,才回看着她,低沉的嗓音问,“今晚就见了你同学一人?”

秦果果心一跳,在那一个瞬间,几乎以为他发现了什么。

可是他就脉脉地看着她,表情一点变化都没有,她渐渐放下心,并没有避开他的目光,“嗯。”

他看她严肃得好像回答老师提问的样,清秀的眉毛微微揪成一团,忍不住低笑出声,沉沉浅浅的嗓音,犹如他出色的外表,同样勾动人心。

一个俯首,蜻蜓点水亲上了她,一下接一下地,柔柔的痒痒的,那样的温柔,仿佛要吻进她的心底,片刻之后,满足地叹息一声,亲昵地抵着她的额头。

“有没有想我?”

“……”她有些不适应。

“嗯?”他凑近些。

太近了,她心脏负荷不了。

时不时的心悸,因为眼前人,又时不时的心酸,因为想起了薛立……

薛立……

她心虚地撇开目光,“你不是在眼前么,我想什么?”

他一眼看出她的困窘,还是笑,笑得老贼。

“承认你想我,有这么羞人吗?”他伸手刮了刮她的脸颊,“脸都红了。”

本来脸没红的,听见他这句话之后倒不争气地烫了。

她又恼又羞,眼眸亮晶晶的,他察觉到她的变化,更是笑得春风得意。

直到秦果果挣扎着要脱离他的怀抱。

他拉着她不放,“去哪?”

就是不看他,“我去洗澡。”

他仔细看了眼她,又勾了勾唇,拉她进怀内,低头亲了亲她的眉心,才肯松手。

重获自由,秦果果有些慌乱地去准备换洗的衣服。

叶喆却在背后隐隐地皱起眉头,她――刚才松了口气?

秦果果一进浴室便将门反锁上,背抵着门,发了好一阵呆,直到他来敲门,才应了声,转身立即开着水龙头。

听着水声花啦啦地响,才慢吞吞地开始脱

衣服。

她洗澡总需要花很长时间,叶喆总笑她做事情不讲效率,其实他哪知道她心里藏着的心思。

以前是觉得洗久一点,把身上每一个地方都搓干净,自己心里才舒坦;后来跟了叶喆,就想洗久一点,在久一点的基础上再久一点,最好能把整晚的时间都耗在浴室里头,这样,她就不用出去面对他了。

今晚人不在状态中,时不时惦记着薛立……不知道他现在怎样了,在餐厅的那番话,连她自己都觉得过分,何况是薛立?可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既然两人都回不到从前,那就没有必要在痛苦的回忆里挣扎,她希望他能看清眼前这个事实;

另一方面,又顾忌着外面的叶喆,虽,这桩婚姻是不光彩的,当初是他强要了自己,可是,这一年里头,除了那方面……粗暴些之外,其他时候他对她掏心挖肺的好,就连对她最好的爸爸在生的时候,都没那样惯纵过她……她又怎会看不到?

不是不感动的。

人心肉造,有时候她看着他,都替他累。有些话,她藏在心里,一直没有,也不知道该怎样,只希望他能感觉到,也许……也许……再多些时间,她可以努力些,接受他……

就这样念叨着心事,平时半时就可以洗好出来的人,这次花了两倍时间,足足在里面呆了一个时,秦果果才披着湿漉漉的头发出来。

进去的时候太急,她忘记拿大毛巾了。

门打开,浴室里烟雾弥漫,秦果果被愣在门前的人影吓了一跳。

“你站在这里做什么?”

她绕过他坐到梳妆台前,拿大毛巾擦拭湿发。

他阴寒着脸站到她身后,“晚上你去见了谁?”

秦果果手一滞,旋即恢复镇定,“你不是都看见了吗?”

“我给你机会,你跟我实话。”

前一刻还下定决心跟他好好过,转眼就受他打击。

她从镜中扫了眼身后的他,这才注意到他脸色不对劲,表情阴冷,眉宇低垂的仿佛随时能拧出冰渣来。

洗澡之前还好端端的,怎么出来他变就变了!

有病!秦果果不想理,可他一直站在那盯着自己,寒星般的眸,盯得她骨头都冒出寒意,眉头一皱,她干脆头发都不擦了,转过身,平静地抬起头望着他。

这个问题她想问很久了。

“叶喆,你最近对我有什么意见,直接出来吧。”别再让她猜了!

她实在不喜欢猜忌,这样猜来猜去有什么好?

要是有什么不满意的直就是,动不动板着张死人脸,凭什么?

别人就该受他这种脸色吗?

机会他已经给过,就等着她能坦白交待,可是她却一直逃避,甚至扯开话题!他寒着脸,狠狠将手机掷到她面前,“你自己看!”

秦果果心一跳,先前的怀疑此刻浮上心头,很快就被她否认,今晚这件事,他不会知道的。

只是,他最近情绪反复得厉害,以前的他就算不讲道理,亦不会像现在这样,动不动就发脾气,总是她先惹恼了他,他才会……她已经摸不准他到底什么时候高兴什么时候不高兴……这样想着,倒真想弄明白原因。

她站起来,捡起手机看,通话记录里头有两通新的已接电话,一通来自大华,另一通则是夏允时。

秦果果很惊讶夏允时居然给她打电话了,这还是第一次。

她讶异地抬起头,就触到他在冷笑。

“你再看下去。”

问题出在信息箱那里。

班长发过来的信息,时间显示是十点十六分,她刚去洗澡的那阵。

秦果果刚读了一半,整个人便懵了,有些反应不过来,表情略微忡怔。

他走过去,夺走她手上的手机,深深看了她一眼,当着她面前读出来:

“果果!我终于想起来下午看见的那位极

品帅哥是谁了!皇庭的接班人叶喆是不是?!我在报纸电视上看过他!真有本事啊你,怎么认识的这么个了不起的豪门才俊啊?什么时候介绍我认识?你就是因为他所以跟薛立分手的吧?老实,我本来觉得薛立挺好的,可是跟他一比,简直没得比啦!薛立太嫩了!亏我还鸡婆地给你俩当和事老,真是白忙一场了!今天的事情,你别介意!今天你和薛立见面的事情,我会保密的,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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