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听后苦笑了一声，答道：“鹿茸，你这番话自是很有道理，不过为父也有苦衷。我也知那建文皇帝的确不是昏君，可惜他年少，容易偏听偏信。皇上身边又都是奸恶之徒，周围陷害忠良的谗言没完没了，耳目早已被蒙蔽。若是我交出兵权，那些人则今后身异处，甚至满门抄斩，也只是早晚的事了。”

方鹿茸听后，心中浮现出狱中见到的几个影子。那日皇上周围的几人之中，铁铉应是一身正气的忠臣，其他几人则都是虚伪、奸诈之徒。尤其是龙天霸，做事竟是那般心狠手黑。当时皇上已经放过自己，他仍要手下暗中杀害。如果不是燕冰相救，自己早已成了无名之鬼。今日义父的言语，更说出奸佞小人的可怕。这交出兵权一事，方鹿茸不敢再提，但还有一句话不吐不快，只得壮着胆子说道：“义父，如果我们起兵造反，则不免会令生灵涂炭，无数的百姓流离失所，这又如何是好？”

朱棣叹了口气，答道：“好个仁义的孩子，你能心怀民众安危，实属不易！不过在我看来，那些奸佞一日不除，则忠臣早晚被他们杀光。大明就会山河日下，大好的江山早晚落入外族之手，那时民众就更加苦不堪言。”

方鹿茸听了竟无言以对，只是心中想着：若是要我跟着造反，那是万万不会从命。

众人跟着道衍行走了半个时辰，便上到了地面，果真就是燕王卫军的议事厅。朱棣坐在帅案之后，郑和火召集各路将领。片刻之后，几位大将随着郑和进了门，几人都是风风火火、焦急万分。这几人中为两个叫做张玉、朱能，都是朱棣手下身经百战、屡立战功的大将。

二人进来就行大礼，张玉叩道：“王爷，属下们今日在营中，忽闻营门外嘈杂纷乱，原来竟是北平驻军兵包围大营，还来了个副指挥使，说让属下出门答话。我等向来只听命于王爷一人，又怎会应他？自然是闭门不出。后来又听到王府方向传来喊杀声，我等担心王爷出事，已是心急如焚。如今见王爷安然无恙，才稍稍放心啊！”

朱棣叹道：“我哪里还是安然无恙？连一条臂膀都险些让他们卸下了！”

朱能怒不可遏，吼道：“他们欺人太甚！虽说他们人多势众、狗仗人势，仍不过是些酒囊饭袋！待俺老朱拉人马出去，踏平了他们！”

道衍帮腔道：“朱将军所言极是！如今之势，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若再不反戈一击，只有坐以待毙啊！王爷，下决心吧！”

朱棣的眼睛紧紧盯着张玉、朱能，眼神中既有感激，又有为难、歉疚之情。他沉吟了许久才说：“两位将军，我一人身死并不足惜！那小皇帝只是为了削藩，杀我一人，目的就已达到，罪不及你等众将。如果我们起兵造反，那就是犯上作乱的罪名，一旦失败，在场众人都要灭门抄斩啊！你们让我如何下得这个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