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又走了一程，方鹿茸只觉得越走越冷，背上的苏妙妍抖得如筛糠一般，声音越来越虚弱，后来任凭如何呼喊，也再不应声。方鹿茸忙将她放下，探了脉象，原来她劳累过度、饥寒交迫，此刻已是命悬一线、奄奄一息。方鹿茸刚向朵乌沙学过疗伤，情急之下，以双臂抵她背心，将内力缓缓输入。

方鹿茸输了许久，苏妙妍虽气息稍强，但肢体恶寒之征却毫无好转，方鹿茸见她心脉渐弱，心急如焚，心想：她到如此境地全因饥寒所致，有内力助她也是无用，此时无半点干粮，只得以我躯体替她暖身，或还有一线生机，否则再拖延下去，苏妙妍必死无疑。想至此处，方鹿茸伸手去解苏妙妍衣扣。

苏妙妍忽然全身一颤，呻吟道：“大哥……不……不可……”

方鹿茸急道：“若再不替你暖身，只怕你要冻得全身气血阻滞，便再也无力回天了！你我是结义兄妹，又有何妨？”

苏妙妍拼尽最后气力，断续道：“兄妹……仍是不可……除非……”说到此处，便昏死过去。

方鹿茸又呼喊几声，却再无回音。心想：她未说完的话，是否是“除非是夫妻”？于是，方鹿茸也不管她能否听到，只管贴在她耳边大声道：“小妹，我本一介布衣，心中虽爱慕、敬佩小妹已久，却始终都觉高攀不得。如若小妹真不嫌弃，我方鹿茸立誓娶你为妻，此生海枯石烂，永不变心。只愿你早早醒转，我二人一同逃出生天，再不分离！”方鹿茸这番话确是出自真心，他原本就对苏妙妍十分景仰，觉得她贤淑温柔，又学识渊博，乃是颇有大家风范的绝世才女，读书人有几个会不爱慕？只怪自己出身卑微，故未敢真有高攀之念。今日救人心切，才讲出这番话来。

许下誓言之后，方鹿茸解开衣襟，将她紧紧拥入怀中。

苏妙妍始终都在昏沉之中，开始觉得自己堕入一个冰窖之中，里面冰冷彻骨，正要全身冻僵之时，竟在朦胧之中，听到有人说了很多话。讲话的人似是方鹿茸，说的都是要终生厮守的山盟海誓。她心中想道：他在向谁说呢？是和我吗？无论是对谁，这些话听来，都令人自心中感到暖意。有如寒夜中的篝火，又重燃起求生的希望。正在冷得瑟瑟抖之时，好像有人为她围上一袭锦衾。这锦衾无比温暖，身上血液渐渐又可循行，四肢也慢慢可以活动。她以手抚摸那锦衾，忽摸到一只人手，不仅大惊而醒，这才觉自己是在方鹿茸怀中，登时羞得满脸通红，连忙挣扎出来，重新裹好衣服。

方鹿茸见她终于暖和过来，心下甚感慰籍，但如此情形之下，自己也觉甚是尴尬。想要伸出手拉苏妙妍起来，又不知如何开口，自己的手就半悬在空中。此时，忽觉苏妙妍将她的纤纤细手，轻轻放在他手中。方鹿茸于是紧紧握住了这只细手，两人都未开口，只是相互搀扶着起来，牵着手又向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