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屋漏偏逢连绵雨
作者:吉里哈德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5149

朴实,善良的异地牧民青年——伊尔扎德,充满着对生活美好的憧憬,领着相依为命的妹妹,随同民工淘金大军涌进城市,他们吃苦耐劳,忍辱负重,饱尝了人间的酸甜苦辣。妹妹的意外,使他心灵遭受重创,扭曲了他的灵魂,他要以牙还牙,他酗酒,参赌,凶悍暴虐失去人性,一步一步滑向罪恶的深渊,感慨社会人生,良心终于现却追悔莫及。他向苍天忏悔,祈祷自己的罪孽得到宽恕,然而,法律是无情的……

伊尔扎德好几天没有回家了。他之所以不敢回到那间白天可晒太阳,夜晚可赏月亮;夏天只挡风不遮雨,冬季只挡雪不御寒的偏厦子小屋,是因为他参赌而债台高筑,讨债的人时不时就在门外突现,一波又一波的,拿不出钱就饱尝一顿乱拳伺候,那真是往死里打。上次就被强哥用脚踩着腮帮子出最后通牒:借债还钱天经地义,限期三天,没钱卸下一条腿!

他信那帮人什么事都会做出来。一想起这事就心悸。

一起出来的同乡,经济状况情况也都不近人意,力给人出了,活给人做了,就是拿不回来钱,无可挑剔的理由叫他们等段时间再说。他们不放心,抽空就去哀求讨要,结果那老板火了,指着他们的鼻子告诫说把他弄烦了,一个子儿没有!得!只好忍啦。真是个不肯留油的富人,简直就是牙剃出的残物也不情愿施舍。

伊尔扎德实在是无法张口向他们借钱。

无奈,他只想求强哥再宽容些日子。

三天后的那个早晨,天刚蒙蒙亮,讨债的强哥就领着一伙人,把房门用木材堵了个‘水泄不通’,隔门通告,今天如果不把帐清了,就放把火烧死他兄妹俩。当时把妹妹吓的哆里哆嗦,萎缩在墙角不停地哭,裤子都给尿了。还是哥哥智商来的快,他把薄如纸盒的屋棚捅个窟窿,他连拖带拽就象提一只死猫烂狗,把妹妹从屋里转移出去,这才躲过一劫。为了防备再度骚扰,他把妹妹送到同乡那里,依旧住在简陋的偏厦子里,躺在床上依旧能见着星星。

没钱,还不上。怎办?

还能怎办,躲吧!

或许能找到一分工作,勒勒裤带尽早把‘窟窿’堵上。哪怕吃点苦,受点罪!

现在,他放心不下的就是独自住在那间屋子里的妹妹。担心万一讨债的人,穷途末路再打起他妹妹的歪主意,出点什么意外,那他就太对不起已故的爹妈,会一辈子自己跟自己过意不去。最为可怕的还是那房东,一个丑陋的老光棍,那神态总是邪邪道道的。可眼下,他实在是顾及不了这些。

他抬头望望,这是一家‘拉面馆’,屋子虽不大,倒挺干净。手伸进兜里感觉还有几牧硬币,便推门进去。在一处靠窗的墙角坐下,要了一碗拉面,一碟小菜,一杯散白酒。

他需要饱饱地吃上一顿饭,不然的话,下顿饭还真不知在哪里吃,能不能吃上还都是问题,这种颠沛流离的日子他早就厌恶了,如果不是舍不得他那相依为命的妹妹,真想一死了之。

母亲过世的早,全靠父亲把他们兄妹拉扯大的,眼瞅着当儿子的将要长大**,能够帮家里出力的时候,父亲因操劳过度倒下了。为了给父亲治病,伊尔扎德偷偷地卖掉了家里唯一值钱的耕牛,不久又把羊群赶到了农贸集市……最终还是没有挽救了父亲。

父亲临终前把他兄妹俩叫道病床前,语重心长地说:“孩子啊,再别折腾钱了,咱折腾不起啊!”父亲老泪横流。

“不,爸爸,我一定想办法让你的病治好!”伊尔扎德曲膝跪拜在父亲的病床前,泪如雨下。

“不,儿呀,听爸爸的话,据说这病是绝症,最后只能是家破人亡,”

“爸爸,你辛苦了大半辈子,就这样……爸,您放心,就是砸锅卖铁,我也想办法给您治病。”

“你会好的,爸!”妹妹阿伊德玛忍不住内心的悲痛,一下子扑到父亲的怀里哭泣着。

“我心里明白啊!孩子,你们尽到孝心啦,我也知足了!”父亲伸出皮包骨头的双手,紧紧地拉住兄妹二人,“孩子,别再为我折腾了。我走后,你们就把房子和地,牛羊什么的卖几个钱,到外面去混口饭吃吧,咱这地方太穷!养不住人啊,要不然你娘怎么会……唉!不提她啦。伊尔扎德你是哥哥,一定要带好妹妹。”

这是父亲最后的遗言,是对伊尔扎德最后的期望和嘱托。

父亲是睁着眼睛死去的,眉头依旧紧皱着。

料理完父亲的后事,伊尔扎德带着妹妹阿伊德玛随同几位老乡,踏上了充满美好憧憬的淘金路。

两天的汽车长途拔渋,他们在大西南一座新兴的城市落下了脚。伊尔扎德在工地推土运石,吃住在工地;妹妹德玛挑水、洗菜、做饭在伙房。尽管活挺累,兄妹太高兴啦,一生中从未见过这么多钱!

温饱已不再是问题。但灾难也就是在个地方滋生;那如同早晨**点鈡的太阳,也是在这里开始坠落的!

“面来了!”店小二把热气腾腾的大碗拉面端到他的面前。面香味吊起他的胃口,他完全就象是一个饥饿难耐的流浪汉形象,大口大口地狼吞虎咽着。吃着吃着,那神态似乎想起了什么,泪水夺眶而出。

他惦记着偏厦子里的妹妹。她还有钱买米,是不是饿着肚子?

几天没回家啦,这样叫妹妹替他担心不说,他自己更放心不下那人生朦胧的妹妹。不知现在怎么样了?自从上次债讨到施工队吓的民工四处逃散,包工头子就解除了伊尔扎德。怕牵连是非,妹妹也被辞掉,身无分文的妹妹只好借住同乡那里。

伊尔扎德有家不能归,夜里只好借住车站码头的候车室。他不敢回家,他怕连累妹妹。

“这位老弟,想必是遇到什么难心事了吧?”邻桌一位年长他几岁的青年人,用怜悯的目光瞧着他问道。

“没……没什么,叫辣椒面辣的。”伊尔扎德侧脸望了望搭讪的人,用筷子指了指嘴前的碗,笑的很是尴尬。

“哦!”四目相对的霎那间,年轻人收住了笑容,怔怔地审视着他,神色掠过一股杀气。

稍纵即逝的一幕,似乎也没躲过伊尔扎德的眼睛,他察觉到此人有些诡秘,却一时回忆不起来那张稍有印象的脸。

他的思维在高度搜寻着,酒喝到嘴里,并未感到它的沁香,总感觉有种不祥之兆。他站起身来,想立刻离开此地:“老板,算账!”伊尔扎德对照菜单算好消费额,把钱放到桌上。

“对不起,你还有旧账,一起算吧!”店小二用商议的口吻瞅着他。

“哼!没搞错吧?我是头一次来你家饭店,怎么会有什么旧账!”他疑惑不解据理相争。

“这是老板通知我的,有话找老板说去!”店小二两手掐腰横在他出门的道中间。

“那你把你们老板找来!”伊尔扎德上下打量了店小二一眼,情绪佷厌烦,但不想与他争吵。

“不好意思,老板刚刚出去了,如果你觉得有出入,希望你还是等老板回来解决。我不能放你走。”

“为什么不让我走,是那们搞错了,凭什么让我在这浪费时间!”他脸上显得有些激动。

“我是打工的,我必须听老板的。拜托你不要胡来!”店小二出善意的暗示。

“那得等多长时间啊?”伊尔扎德也克制住自己,坐回原座问道。

“不知道!”

“不知道?”伊尔扎德顿时火气冲天,“耍我?”

“请你自重,我不吃横的!”店小二眼神咄咄逼人。

“咋地?想整点事?”

“随你便!”店小二蔑视着他那恼怒的脸。

这时,门外传来声嘶力竭的叫喊声:“都把门窗给我收住了,千万别让这小子跑了!快,快点!”

伊尔扎德本能地知道要生什么,他知道逃命只有摆脱眼前对方,才有机会。还没等外边的人闯进门来,他举起椅子就砸向店小二。那店小二出手极快,抬手抓住椅腿,顺势转身,借力又将椅子砸向伊尔扎德,伊尔扎德闪身躲过,飞身跃上饭桌,一个泰山压顶将店小二踹个踉跄。

“抓住他!”号称冷面杀手的‘强哥’吼叫着。

面对涌进众多死敌,要想夺路而逃,那是天方夜谭,伊尔扎德扫视周围,现左侧通往后厨的过道,无灯不暗必有窗门,便飞身跃下蹿进后厨。

一个肥胖的老年厨师,正在按板上给肉改刀,根本不关心己外的事,因为在他思想里,那客人和店小二拌嘴,已是司空见惯的事了,老板不指使他,他根本听不见。伊尔扎德一个箭步冲过去,夺下厨师的‘武器’后,把刀架在他的脖子上:“别找麻烦,快把后门锁打开,否则就别怪我不客气啦!”

“唉——大哥大哥,我可没惹着你!”

“少啰嗦,快把门打开!”

“好好好,”

伊尔扎德拎着菜刀收住过道。外边的人光大喊大叫,没一个敢往里进。

“大哥,别伤害我,门打开了,什么都不管我的事!”

“门这条路能通到哪?”他用刀尖指着厨师的鼻子。

“哦……哦……穿过后边的仓库,从窗户跳出去就是大街。

“你要是撒谎,就小心你这条命!”伊尔扎德一把揪住厨师的衣领,杀气腾腾。

也许这就是天意,他命不该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