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下课的时候，我注意到班里多了几个人。早上空出来的座位，如今只剩一个空位，在我的斜后方。而且，一直到放学，这个座位始终都空着。

我没有在教室里等罗丹，但是同样没有去体育馆见季节。

回家的路我还不熟，也不晓得要走多久，不想夜深人静的时候还在街头巷口慢慢摸索，所以拎了书包，我朝家走去。

走到校门口，一个人拦住了我。

“小雪，”他说，“傲雪呢？她还好吗？”

我懒洋洋地打量着他，消瘦而高挑，棱角分明。

我浅浅地笑，笑得云淡风轻：“想知道？自己去问。”

我绕过他，刚迈出步子，就被他伸手拉住。我侧目看着他抓着我胳膊的手，腿又迈了回来。

“这位同学！”我的视线沿着他骨节白的消瘦的手指，仰头对上他绷紧的脸庞，听到我的话，他的瞳孔突地收缩，飞快地闪过一种莫名，不过一瞬间，抓在我胳膊上的力道消失了，只是仍然没有松开。

我挑了挑眉：“看样子，我要是不告诉你，今儿还别想走了，是吗？”

他一直紧绷的脸突然柔和下来，眼睛半眯起来，隐忍哀伤地说：“小雪——”

我冷笑：“姐姐我软硬不吃，还是那句话——想知道，自己去问。”

他手上的力度加大，被我另一只手狠狠地搪起扫开。轻轻扶了下他抓过的袖子上细碎的褶皱，我轻轻地笑，笑得云淡风清：“忘了告诉你，我最讨厌别人碰我，尤其是抓我的胳膊。”

他的眼色依然柔和惨淡，看着我目光悠远而悲戚，被硬搪开的手臂还半举着，连手指都半弯曲着没有收回。

“小雪，你回家了！”他缓缓地说，一个字一个字，没有半点质疑。

我懒得再和他耗下去，转身就走。再一次，被抓住了我的胳膊。

侧过头，在我的身后，多出一个人。眉清目秀，很是阴柔。以我仰头的角度而言，几乎和刚才那人是差不多的，或者，更高一些。

目光转到他的手上，抓着我的胳膊，恰到好处的力度，既不至于压迫，又不能挣脱。

“小雪，傲雪怎么没来？我们的帐，可还没完呢！”缓缓的语调，和他的人一样的阴柔。

说完，他又看向旁边那个人：“肖索，看来你大好了。”

肖索？纸条上的第五个名字……

肖索眉头皱了起来，眼神里闪过一丝凌厉：“你松开小雪！”

他低低地笑，眼神明媚起来：“我又没有抓着傲雪，你紧张什么？”

“霜！”

真是居高临下啊……完全无视我的存在了

他们说话的当口，我的指尖轻轻抚上了抓住我胳膊上的手，指尖下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他们两个同时望过来，都停止了说话。

很舒服的触觉，细腻柔软。我的指尖在他的手上轻轻游走，滑到了他的指尖的时候，我轻轻抬起头。

霜的狭长的眼睛里看不出风霜，满满的惊诧不解，嘴角紧紧绷着。

肖索瞪大了眼睛，有惊有怒，有悲有痛，眉头紧锁。

我看着他们缓缓地笑，带着万物复苏的明媚，抚在他指尖的手指突然下压，合着拇指向上一抬，猛一用力……

“啊——”霜的手倏地抽了回去，在我刚刚用力的一瞬，来不及听到骨节清脆的响声，就握了拳垂在身侧。

快！很快！应变和反应都很及时，快得恰到好处。

“小雪你够狠！”他的脸色阴晴不定，脸上终于收起了阴柔，眉头紧锁处，积满了怒气。

我再次拂了拂袖子上的细碎的褶皱，缓缓地说：“我说过，我最讨厌别人碰我，尤其是抓我的胳膊。”

余光里，肖索隐约含笑的嘴角缓缓上扬，眼睛里，半惊半喜。

幸灾乐祸——典型小人得志的嘴脸。

“都说小雪从来不买别人的帐，宁可得罪小人也别得罪小雪。我今儿算领教了，你和你姐姐傲雪一样难缠。”

我顺了顺书包的肩带，淡淡扫过他们，一句话都没有说，转身回家。

这次，再没有人拦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