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我们都没有说话。

我知道她在想。

她在想既然圣一中声名至此，进来岂非难如登天。为什么我可以轻松带她进来？

她在想为什么我会那么清楚这里每一个人的家世背景，而有些甚至是国家机密？

她在想为什么我来这里即近四年，却连我最好的朋友都不知道我到底是谁？

她在想为什么我要救她，为什么我们会有那么奇妙的联系？

她在想我为什么要来这里，是避祸还是避仇？

她在想那些袭击她却叫着我的名字的人，想那些死了和没死的人

……

她一直在想。

从见面的第一天，从每件事，每个人。

那样一个敏感而谨慎的人，怎么能不想。

今天问出来，也不过是一种试探。

真相，在大白之前，或多或少，她已经有所察觉。

不管是对是错，是真是假。

是以疑虑更多，情况愈加复杂。

而，当她开始试探

这一刻起

我们……

已经越来越远。

经过两个颠倒黑白的昼夜，回到家以后，我精神抖擞。

尽管平日里都有打扫，但是很久没有彻底大扫除，闲来无事，我索性找点事做做。

蹲在地上擦拭沙的时候，余光瞟到地上的几个子弹孔，我用手轻轻摩挲着，忽然想起来，自从傲雪昨天回来以后，她的手上，再没看见她手里总是把玩着的那几粒子弹。

还有那把破破烂烂的刀，自从金梦说出了刀的来历后，她就再也没有拿着那把刀出出入入了。

那么子弹呢？

她也找到答案了吗？

我转过头看向傲雪的房门，一回头却正对上了她探索的双眼。

端着空杯，站在热水器旁边。

看着我，若有所思。

我举起手里的抹布，笑了笑。

“很久没擦了，打扫打扫。”

她不语，低头去倒水，进门之前，转身看向我，说：“不会再来了。”

她的门缓缓关上

我回想着她曾经说过的“目标是我”

她刚才说的“不会再来了”

我知道，她消失的那晚，一定遇见了一些人，解开了一些事

是我所不知道的

在我们之间，仿佛有一条鸿沟，而我们背向而驰，越来越难以跨越。

摇了摇头，我继续擦我的沙。

一阵音乐声在客厅里响了起来。

我先是奇怪怎么会有音乐声，然后去寻找声音源的位置，找到以后，我看着躺在墙角桌子上的我的包，后知后觉地记起来，这是我新买了2天的手机的铃声。

此时，音乐已经停了很久了。

我把手机掏了出来，显示的未接电话，没有号码来源……

我手机上的第一通电话，居然就这样终结了。

我滑上盖子，刚要放回包里，手机突然又响了起来，伴随着震动电击着我的末梢神经，一个反射被我扔了出去。

反应过来自己扔出去的是手机，我又一个箭步，马上伸手去接。

还好，接到了

在落地之前。

“——喂！”

“……”

“喂？”

“小雪！”

我噤了声，电话的另一端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温柔。

“小雪，是我。”

“你怎么知道我的号码？我还没有告诉任何人。”

那边顿了一下，说：“小雪，你知道的。”

我一时无话可说，没错，我的确是明知故问，因为实在无话可说。

很难会有他们不知道的事吧……

“你——找我有事吗？”

静止片刻，他说：“小雪，出来见一面吧。”

“……”

“顺便，叫上傲雪吧。”

我嗤笑，“我就说，这么久以来，你都没想过要见我一面，为什么突然想见我？原来是为了傲雪。”

“小雪！！！”

“好！我去！说吧，在哪？”

“风化街的罗歌咖啡。”

我轻笑，“你还是一样的谨慎仔细，不远不近，不偏不闹，永远都是最好的选择。”

“小雪，你——”

“行了，别说了！我现在就过去，不过她会不会去，我就不敢保证了。”

“好，我在这里等你。”

我挂了机，一转身，看见她站在门口。

我叹了口气：“有人约我们出去。”

她不语，只是静静地看着我。

我补充道：“是韩夜。”

她仍然波澜不惊地看着我，没有半点惊讶。

我问：“你要不要去？你自己决定。”

她说：“我去。”

没想到她会这么痛快地答应，我一时没反应过来，呆呆地问了一句：“啊？”

她正要回屋，转过身看着我呆呆的表情，淡淡地说：“我换件衣服。”

我看了看她身上的睡衣，还是没有反应过来，反射性地点了点头，“哦。”

关门之前，她深深看了我一眼，说：“我从来不知道，你身手有这么快！”

等她的门关上以后，我终于醒悟过来。

她最后的一句话，是指我接住了手机吗？

我想，我一定是这几天颠倒黑白，所以导致反应迟钝。

话说回来，我也从来不知道，她的话可以这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