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曹老将军的一声哨响，队员们排成两列纵队踏着整齐的步伐跨上几级台阶，穿过一拱伸出大楼主体约一丈长由几根立柱支撑着的高大宽敞的廊檐，迈向天波楼大门。

“咣”地一声，走在最前排的两名学员象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被阻住了去路，整个队伍也随之停了下来，后面的学员不知道前面生了什么事，但长期训练养成的习惯让他们都自觉地原地踏步，没有人交头接耳也没有人伸头张望。那两个学员显是吃了一吓，互相看了一眼，小心地伸出手去……

忽地，他们惊恐地缩回了手，他们真的摸到了一堵墙，一堵无形的墙。李钰闻声走上前来，见状斥道，“这是玻璃门，把手还没做好，我早提醒你们小心了，可你们还是没听进去。看似安全的往往也是最危险的，若敌人的大营敞开大门你们也这样大大咧咧地进去么？这次算是给你们一个教训，记住了么？”。

“是，先生！”，两个学员脸一红，立正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李钰伸手推开了两扇玻璃大门，学员们鱼贯而入。宽敞的门厅里立着一面巨大的玻璃镜，教员和学员们虽然都对这面从未见过的巨大的镜子充满了好奇，但仍严守纪律目不斜视，没人多看一眼。

“前朝唐太宗曾说过这样的一句话，‘一个人用铜作镜子，可以照见衣帽是不是穿戴得端正；用历史作镜子，可以看到国家兴亡的原因；用人作镜子，可以现自己做得对不对’。我们在这大厅里立了这一面用玻璃做的镜子，是整个大宋目前最大最好的一面镜子，是陛下出资定制的，它叫做军容镜，目的就是为了让所有经过的人都能看清自己，看清自己的着装仪容是否符合一个军人的标准，看清自己是否够得上是一个合格的军人，不要让镜子里的你为你感到脸红。

“这墙上张贴有‘军容风纪细则’，以后每一个进入大楼的教官学员都要对着镜子检查自己是否符合标准。我们这座大楼是军事教学楼，从今天开始列为军事禁区，不符合标准的人请自觉退回去。石原，每日派两名学员在大门执勤，非教员、学员和主事人员，没有邀请一律不准踏入半步，不达到标准一律不准进入！你就是今天的值星官，现问题唯你是问！”，李钰表情严肃地说道。

“是！**、邱峰出列，开始执勤，王虎、项南准备，午时换岗”，石原立正敬礼。他们这些教员包括李钰都没入军藉，但曹将军已为他们在兵部办理了军事人员的身份证明，他们已经算是半个军人了，也都是严格按照军人的标准来要求自己。

大门外正准备进入大楼参观的皇帝赵恒和众大臣、将领闻言相互看了一眼，都自觉地退后一步。没有纪律的军队是一盘散沙，有纪律还不严格执行的军队是散兵游勇，对李钰的要求他们不会有怨言，只会感到欣慰。

太子赵桢走到军容镜前认真检查了一下自己，转身立正敬礼，“报告教官，教员赵桢申请做总值星官，每日协助值星官执勤，请批准”，赵桢明白这样做的重要性，也知道这事由自己太子的身份来做最合适，那样就没人敢越雷池一步了。

“批准，任命教员赵桢为总值星官，从今天开始负责全院执勤工作，出现问题追究主要责任”，李钰立正还礼。

太子赵桢和李钰的这一番对答，不仅让那些教员学员们听了吃惊得张大嘴巴，一众大臣听了也是惊异莫名，几个大臣气得胡子都翘起来了，这个李钰还真敢啊，连太子都敢命令，连太子都敢追究责任啊！皇帝赵恒和那些将军们听了却是眼中抹上了一抹笑意，向曹彬一挥手，转身便回去了。有这样的太子有这样的教官，其他的就不用再看了。

天波分院的军事教学在日趋完善的校规军纪中也逐步走上了正轨，各种科目不断地建立和完善，《数学》、《几何学》、《物理学》、《测绘学》、《军事训练概要》、《单兵训练操典》、《野外生存常识》、《战场救护手则》、《战场手语详解》、《兵器制作使用及保养》、《步军作战理论》、《步军作战实例及详解》、《后勤保障要点》……，一本本教科书相继推出并在教学、训练、实践、推演、探讨中一步步地补充，修改，完善。

大批具有丰富实战经验的将领和军士被请进了教研室，甚至直接聘请为专业教员，大量的军事书籍和珍贵文献被充斥进了分院的军事图书馆。

李钰做为一个二十一世纪的大学生，凭借着其丰富的学识、多出近千年的历史知识、对历史走向的了解、对军事天生的狂热、人的理解能力和创造力以及旺盛的精力和一颗拳拳爱国心，使他在各个领域都光芒四射，成为各学科的创始者和领头人，成为天波分院名符其实的灵魂。

李钰也有他的弱项，他对冷兵器时代的作战方式很陌生，可以说是知之甚少，但这并没有妨碍他，甚至成了他的一大优势，他的思维方式没有被已有的军事理论和作战模式所束缚，天马行空般的作战思维、作战理论、作战方式和作战技能往往让那些身经百战的将军们如醍醐灌顶般茅塞顿开。游击战、闪电战、掏心战、斩战、封锁战、堑壕战、蛙跳战术、群狼战术……，一个个新颖的战术理论和崭新的作战模式仿佛给那些将军和教员们打开了一扇通往一个全新的战争研究领域的大门。更多的军人涌进了天波分院，分院的职能也逐渐地从单一的军事教学向军事教学和军事研究并重的方向转变。李钰的助手也从两人增加到四人最后确定为八人，而李钰在天波分院的办公室兼宿舍也从旧校区的小院迁进了教员宿舍区一座新建成的由李钰亲自为教员们设计的一种两层小楼，该楼也随即被列入军事禁区，不经太子和分院主事们全员批准，任何人不得进入，否则以通敌罪论处。

李钰已经为他们打开了一扇门，至于如何走，那便由那些更专业的军人去研究去解决了，一个人的精力和能力都是有限的，他只能做为一个引路人而不能完全越俎代庖事事亲历亲为。目前李钰所思考的，是如何为自己打开一扇门，一扇彻底颠覆冷兵器作战模式、彻底改变那段悲剧历史的大门。

李钰看着眼前正向自己立正敬礼的潘辰，想起了另一个潘辰，那个开雨具辅子的潘辰，想起了在他们那里听到的鞭炮声……

“报告教官，天波分院第一期第十二班列队完毕，请您……，报告教官，天波分院第一期……，头儿，您，您没事吧？要不您先休息会，这里有我就行了”，潘辰觉李钰正定定的看着自己，目光却又象穿越了自己望向了更远的地方，知道李钰这段时间太累了，连忙侧身小声地说道。

“哦！”，李钰从遐想中恢复过来，对潘辰歉意地一笑，立正还礼，“对不起，我走神了。全体都有，立正，今天的训练科目是单兵格斗，先由我和潘辰班长来作示范”。

李钰心里装着事，精神集中不起来，竟连着被潘辰摔倒两次，可边上观战的学员们没有一个人笑话他，也没有一个人敢笑话他，他们都见过李钰的厉害手段，若不是他今天心里有事，两个潘辰也不是他的对手。潘辰也觉出不对劲来，说什么也不愿再动手了。开玩笑，若是让那几个哥们知道了，他以后还能在这呆下去么。李钰拍拍身上的泥土有些尴尬地笑道，“同学们，如果在战场上精神不集中，那就不是被摔这么简单了，我……”。

“你***的长本事了是不是？头儿你都敢摔，有本事和老子打”，一个高大的身影冲了过来，李钰扭头一看不禁苦笑，原来是今日担任值星官的曹亮查岗路过这里，见李钰被潘辰摔了哪还能忍得住，捋起袖子便要和潘辰开打。

“得，得，得，你该干吗干吗去，小心让总值星官看见关你禁闭”，李钰将曹亮臂上弄皱了的值星官袖章抚平挥手想将他哄走。

“我说曹大哥，您把头儿也带走行不？”，潘辰可真怕李钰再呆下去会弄出什么事来，要是真伤了他，不说别人，就他们家老爷子就放不过他，大义灭亲，他老人家可真是说得出就做得到的。

李钰也知道自己的心思不在这里，再呆下去只会影响他们的正常训练，便向学员们敬了个礼，抱歉地一笑，转身跟着曹亮走了。曹亮从口袋里掏出天波笔和一本小册子，低头跟在李钰身边也不说话。

“你这是干吗？”，李钰看着他不解地问道。

“头儿，您想到什么，我帮您记下来”，曹亮很自觉地担负起了李钰的助手的工作，因为他爷爷说过，李钰随口的一句话可能就是别人想一辈子也想不出来的好主意。

“硝百分之七十五，硫百分之十，碳百分之十五，还有……”，李钰低头细想了一下，缓缓说道。

“头儿，您没事吧？这些东西可以入药，但不能用太多，您是哪里伤着了，是不是潘辰那小子摔的，反了他了，老子找他拼命去！”，曹亮可真是吓着了，李钰要是在他眼皮子底下受了伤，他爷爷可真能做出白人送黑人的事来啊，返身就要去找潘辰玩命去。

“得，得，得，你有完没完啊，我是要做药，可做的不是给人吃的药，我要做火药！你看我象是有病吗？”，对于兄弟们对他自真心的关爱，李钰心里哪能不明白。

“哦，火药啊，那火呢？”。

“硫黄，再裹上黄磷、铅丹和树胶的混合物……”。

“头儿，您这是做什么药啊？”，曹亮真的搞糊涂了，虽然全记下了，可他真担心李钰是不是这段时间累伤了脑子了。

“我说大哥，你不是说要火吗？我这不是在给您做火吗？”，李钰想做的是黄磷火柴。

曹亮有些担心地看着李钰，他说要做火？莫不是真生病了吧？那火是人能做出来的么？

――――请看下一章《试验新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