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清风归来(上)
作者:文枫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3780

龙腾三百六十二年七月二十八日,帝国原北卫城以北,跃马平原。

一辆辆满载牛羊粮草的马车缓缓行进在草原上向南进,护送这批粮草的是摩尔族的哥舒子爵,他三十多岁的年纪,满面慎重之色,率着三千多名亲兵,小心翼翼地护在车辆四周,不断打量着周边的地形。最近这一带不太平静,常有小股中原人的武装势力在这里打劫从摩尔草原运往战场的粮草。

西方大军此次蓄势已久的东侵,准备不可谓不足,军中最需求的粮草,足足带了三年的分量过来,原以为此番大战定会一帆风顺,却没料到东大6的夏天炎热无比,许多粮食在进军途中竟变质霉,无法食用,光在六月底的几天时间内,便损失了数十万斤上好的储粮。负责后勤的军需官林顿少将心疼得快要吐血了,请示上面后慌忙将剩余的大批粮草都运往气候相对凉爽的北地摩尔草原储存,这下粮食质量问题倒是解决了,可是更大的问题却出现了:随着战争的延续,前方留存下的粮草渐渐耗尽,林顿不得不派人从摩尔草原运送存粮过来,山高路远不说,最另他头疼的是活跃在东大6北方的一些义军,时常出没在粮草运送的必经之路上,负责运送粮草的队伍遭到伏击劫掠,十次到有五次被抢去粮草,前方部队的伙食经常得不到保障,怨声载道,士气低落,三路统军将领已经不止一次抱怨过他了,只是大军正准备渡江南下,并没有多余的军力专门用来运送粮草,况且那些隐藏在崇山峻岭中的义军还不知道有多少,就算有数万大军去押送粮草,在对地形不熟的情况下行动不便,反而徒增伤亡,倒不如少量精锐行动更为灵活。林顿第一次感受到战线拉的太长所暴露出来的缺陷。

闲话不提,且说哥舒子爵一行晓行夜宿,小心看守,终于来到跃马平原边缘一带,北卫城的废墟已是遥遥在望,随行的亲兵们松了一口气,只要越过边境北卫城,便有大队的斥候驻扎在那里,最近由于东大6义军的出没,在这些边境区域西方人没少安插大队斥候负责侦察义军的动向,而在距北卫城不远的晋中郡内,更有数万“剿匪”大军,只要越过北卫城,运粮队伍便可说是暂时安全了。

哥舒脸上不由露出了轻松的微笑,同亲兵们谈笑起来。

殊不知此时便在不远处的高粱地里,正有数千双眼睛紧张地盯着他们,一名红衣赤膀大汉仔细地观察了半晌,对周围人沉声道:“看情形,他们也只有这么些人了,通知杨怀山领那一部,准备动手!”一名红衣喽罗答应一声去了。

就在运粮队伍即将穿过那片高粱地的时候,猛地一声炮响,从东西两旁的高粱蔓后杀出数千名分穿红、青两色衣衫的大汉来。先前那名红衣赤膀大汉从东边地里当先杀出,高喊道:“弟兄们,杀尽蛮匪,抢光粮草,杀!”数千红衣涌动,扑向运粮队伍。西边高粱地里冲出的大汉们一律青色打扮,人数在两千左右,由一名疤脸大汉率领,高喝着“杀光贼匪,报仇雪恨!”也冲了过去。

哥舒大惊失色,急切间一面分配人手守护粮草,一面指挥其余亲兵抵挡,运粮队伍先是一阵大乱,而后见抢匪也不是太多,方才押住阵脚。

这批押送粮草的军兵都是摩尔族本部人马,个个骁勇善战,面对人数略多于己的义军,虽处在下风,一时倒也不至惨败。红衣义军们大多都是贫寒出身的农民,家中被西方大军烧杀抢掠一空,对西方人有着强烈的愤恨,面对敌人的凶狠残暴,个个拼死扑上,没有一丝惧色。那些青衣义军则是整个战场上的看点,他们人数虽少,但那悍不畏死,气势如虹的骁勇杀法,却另摩尔人渐渐抵挡不住,仿佛又回到了从前与东大6交战的战场上。

青衣义军出手凌厉干脆,没有任何多余的废招,全是刀刀见血的杀式,这是经过多年的战场洗礼才训练出来的,红衣义军们和他们远远不能相比。

红衣赤膀大汉看着场上形势,不由暗佩起这些青衣义军来,敌人在他们的冲杀下,接连后退,渐渐失去战意……相比之下,自己的手下们只是一些初上战场的雏儿,虽悍不畏死,又占了人多的优势,却难以逼近运粮车一步。“看来,此次行动后,我也该考虑是否率领弟兄们与他们合兵一处了,有杨怀山将军这般出身的正规军将军带领,总比现在一群乌合之众要强的多。”

经过顿饭工夫的拼杀,摩尔人死伤过半,逐渐抵挡不住,节节败退,哥舒忖度了一下场上的形势,萌生了退意,叹了口气正要率众撤出,突地一眼望见远处灰尘漫天,出现了一批千人左右的骑兵,正向这边赶来。“是援兵!”哥舒大喜,高喝道:“弟兄们,加把劲顶住,我们的援兵到了!”护粮军兵闻讯,士气大增,拼死将冲上来的红衣义军杀退,齐聚在粮车周围死命抵挡着青衣义军的攻击。

红衣领头大汉闻听对方将领“叽里咕噜”说了几句,便见敌人个个兴奋不堪,陡增战意,正纳闷不解时,突见那疤脸汉子杨怀山面色一变,大呼道:“敌人有援军过来了,大家伙儿加把劲杀光这些贼子。解兄弟,你率燕山的弟兄们排开阵势抵挡赶过来的骑兵,我们杀光这些贼人,便去助你。”

红衣大汉这才现冲来的骑兵,答应一声,领着红衣义军们撤出战团,摆开阵势,静待那千余骑兵冲来。护粮军兵少了红衣义军这一面攻势,压力大减,又见援兵赶到,一时士气大盛,拼死抵抗。青衣义军们此时虽人数占优,尽力拼杀,但要在短时间内拿下战局也是力有不殆。

那千余骑兵正是西大6剿匪军团的一个斥候大队,方才巡视过此地时望见两方人马拼杀,便放出讯号奔了过来。红衣义军领见敌骑来势凶猛,忙将长枪兵排出阵前,只待敌人冲进,便戳他个人仰马翻。

那队斥候平素只负责侦察敌情和袭杀少量敌军,并不擅长冲锋陷阵,见红衣义军们列阵迎战,并不上前,驰到义军前方十几丈处时,忽地左右散开,绕过红衣军,反而向攻击运粮军的青衣义军们包抄过去。他们并不恋战,同青衣义军们稍触即退,青衣义军回头攻去时,他们却已策马远远躲了开去,只是起到不断骚扰的作用,另义军们不能专心歼灭运粮军队。待红衣义军们回身杀来时,一名斥候队长同哥舒“叽里咕噜”说了几句,哥舒大喜,立即下令亲兵们弃粮后撤,那队斥候断后,也尾随离开,只剩下官道上停着的上千辆粮车。

红衣领大喜,喝道:“蛮匪已经逃走了,弟兄们快将这粮车抢回山去。”

“且慢!”疤脸汉子杨怀山出声阻止道:“解兄弟,这粮食要不得了,我们快撤吧,大队敌人很快便要到了。”姓解的红衣汉子疑惑道:“杨大哥,敌人不是都撤走了吗,怎么还会有援军,这千余辆车上的粮草牛羊,够我们整整吃上几年有余了,就这么放弃,不是太可惜了吗?”

杨怀山道:“解兄弟你有所不知,这么多年来我们北卫军同摩尔人争战不断,双方的语言相互都略懂一二,刚才那队骑兵乃是敌人的斥候,听他们对话,应该是稍候便有大军会赶杀过来,留下这些粮草只是为了引诱我们,拖延我们的撤退时间,我们现在不走,恐怕待会便走不了了,大家快撤吧!”

姓解的汉子将信将疑,犹豫了片刻,正要下令撤离,忽觉地面一阵抖动,紧跟着“轰隆隆”之声不断响起,远处尘土飞扬,一大片骑兵蓦地出现在视野内,铺天盖地般的杀来,看阵势,人数怕不下有五千之多,而先前撤离的那些斥候和运粮兵此时也已回头杀来。当下心头一紧,叫道:“杨大哥,你说的对,敌人这是给我们下套啊。”

杨怀山面色大变,惊怒道:“不好,敌人怎么来的这么快,大家弃粮快撤!”数千义军顿时离开粮车,钻进高粱地里,靠着密集的高粱杆掩护,向西撤走。哥舒率队赶回粮车,也不追赶,继续押着粮草先行了,那一队骑兵则与赶来增援的大队骑兵会师,顺着义军们撤走的方向追去。

义军们一路疾奔,却比不上骑兵的度,顿饭时辰,后队便已被敌骑赶上,敌军沿路杀来,义军们纷纷倒地。杨怀山忖度形势,敌骑只比义军略多一千左右而已,但他们在马上,机动性强,若是一直这般逃下去,势必被他们逐个赶上消灭;若是回头苦战,先不说骑兵强大的攻击力义军们难以抵抗,一旦被敌骑纠缠不脱,随后敌人的主力援军赶上,想走就更走不了了,敌人既已出增援讯号,赶来的援军肯定不只这数千骑,这只是他们的先头部队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