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里，杜筱菊醒来，却现自己全身酸痛。

杜筱菊忍着疼，摸下了床，她不知是几更天了，也不知自己该做什么，哆嗦地在地下拾起自己的衣服，轻轻地穿好。

她看到龙床上皇上也是一丝不挂，只在腰迹斜搭着一床锦被，皇上侧着身子向里，手还保持着刚刚搂着自己的姿势。皇上的侧脸显得很英俊，笔挺的鼻，轻抿的唇。头拢在肩头，露出整个宽阔而刚毅的后背。

杜筱菊放好床账，然后捡一张春凳坐在床边，她看着那明明灭灭的灯光呆。自己明明已经是皇上的女人了，可为什么，却没有一点点的喜悦，相反，有一种悲哀，她抱住自己的身子，靠在床柱上，无声地哭泣起来。

四更刚过，皇上自己醒来，手下意识地向身边一摸，床却是空的，惊讶地抬起身，现账子外坐着那熟悉的身影。轻轻地掀开账子，皇上看到杜筱菊已经靠着床柱睡着了。

皇上看到杜筱菊的脸上有两行泪痕，又想起她说过的不愿。本想去抱着她的手却放了下来。重新躺下，皇上内心如麻，想着该如何安置她。

五更时，杜筱菊听到门外有轻扣门的声音，她一下子醒了过来，皇上早朝的时间到了。她看向床上，却现皇上不在，忙站起身，看到皇上已坐在书案前，穿好了衣服。

杜筱菊走过去打开了门，一众宫人走了进来，刘全福跟在后面。

洗面，梳头，更衣，依旧是老套的程序。

杜筱菊侍候皇上洗漱过后，走回龙床前，身后跟着两名宫女，她一眼看到床褥上有一滩血迹，她当然知道那是自己的处子血，她有些惊慌，但很快稳住，快步走上前，她收拾好床铺。

正在这时，杜筱菊听到皇上在对着刘全福说：“前些日，有个宫女叫绿衣的，朕错怪了她，把她从浣衣局调回来吧。”

“是，皇上，老奴这就叫人去传。”刘全福向身后的太监吩咐着。

杜筱菊回过头去，却见到皇上正笑着看着自己。杜筱菊忙低下头去。

待皇上与众人走开时，杜筱菊重又返回了内殿，走回寝室，她把那弄脏的床单换了下来。

杜筱菊自己打水洗了那床单，一边洗，一边流泪。刚刚在路上，有人看她抱着床单就说：“筱菊姑姑，怎么不送到浣衣局。”

“不用了，是我不小心弄脏的，很快就洗好。”她忙回答，谢绝了人家的好意。

床单掠到了杆子上，随风起伏，再也看不到上面曾经的落红。杜筱菊看着那床单，无力地垂着手站在那里呆。

正在这时，她听到身后有人喊：“筱菊姑姑，筱菊姑姑。”她回过头，却现绿衣已经走到身前，一下跪倒，“谢谢筱菊姑姑，大恩大德，如同再造。绿衣无以回报，只愿筱菊姑姑大富大贵，心想事成。”

杜筱菊看着她有些呆，大富大贵，倒不是不可能，她想起皇上说过的话。至于心想事成，她又有什么心愿，她只望可以平平安安地渡日，可以无悲无喜地过完此生，而现在，她却不得不重新为自己打算。

却是跟在绿衣身后的小怜一把拎起了绿衣：“绿衣，你回来就好了，别说这些话了，看你瘦成这个样子，一定吃了不少苦吧。”

绿衣抽抽泣泣地诉说着在浣衣局的遭遇，说到伤心处，抱着小怜痛哭。

杜筱菊终于回过神来，看着她二人微笑。她终于体会到得宠的好处了，而昨天的一夜换来了绿衣的重生，是值或不值呢。

这一日晚些时候，宫中都传着，突厥进献的公主已经入京，据说艳丽无双，皇上已经封其为和嫔，只怕过两日就要正式册封。

晚上，当只剩下皇上与杜筱菊两个人时。皇上抱起正在为他脱鞋的杜筱菊，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

“筱菊，你为什么不讨封呢？”皇上问。

“奴婢不敢，奴婢说过，自己未曾想过。”杜筱菊答。

“是的，你不曾想因为你不愿，你怪朕要了你的身子吗？”皇上问。他抬起杜筱菊的脸，让她直视着自己。“筱菊，我可以封你，妃，嫔，甚至于贵妃，但我不想从此以后，只能在那一堆牌子中来找你。而且我不想，让你陷到妃嫔的争斗中，那些女人的把戏，我见得太多，我不想，她们来伤害你，你懂吗？”

“皇上，您为什么这样对筱菊好。”杜筱菊却起身跪在皇上面前，她抬起头，看着皇上的眼睛：“皇上，筱菊惶恐，只怕这一切只如幻梦一场。奴婢虽然说不愿，但对于皇上，奴婢是敬仰的，说是不愿实是不敢。”

皇上笑着看着她，他喜欢她直视自己的感觉，那清亮地眸子里，射出平静的光，一如她的心，如此清澈，如此明朗。

他记起第一次与她相遇，她直视着自己，轻轻地说：“怕也是要死的，不是吗？”，她的眸子就放出这样的光来，有种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决绝。

他最后放了她，留下了她的命，现在他多么庆幸，那时没有杀死她。也许从那时起，她的样子就在他心里留了根，只是他一直不知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