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筱菊低着头跪伏在地面上，她听到丽贵妃的冷笑声，她知道她看不上自己，这也就对了，自己向来就不是什么高贵的女子，她听到丽贵妃走过自己身边，没有叫她起身，她也就不敢起身。

“你今年多大了？”丽贵妃问。

“回贵妃，奴婢二十四。”杜筱菊答。

“看不出来，这么说，你在宫中已经有几年了。”丽贵妃说。

“奴婢天启二年入宫，在宫内已有十年了。”杜筱菊答。

“竟有这么久了。你一直在敬佛院当值，那一定会解说佛经了。”丽贵妃突然问。

“奴婢愚钝，只略知一二。”杜筱菊答。

“这么说，你识得字，会书写了？”丽贵妃问，她想了下说：“最近我总是心烦气燥，写了一半的经文摞在那里，你来帮我写完吧，我晚些时候就去向皇上借了你来，你看好不好呢？”丽贵妃问。

“承蒙贵妃看得起，奴婢自是尊命。”杜筱菊答。

晚上，杜筱菊侍候皇上用罢御膳，正洗漱时，刘全福命小太监拖着拖盘走近来。

“皇上，请召选今晚侍寝妃子。”刘全福说。皇上看了他一眼，刘全福低下头去。

“叫去吧！”皇上说。

“皇上，您已有半月未召幸妃子，只怕太后会责问老奴的。”刘全福只好硬着头皮答道。

皇上不再说什么，顺手翻过一名婕妤的牌子。刘全福带小太监退下了。

“丽贵妃可好。”皇上问。

“回皇上，丽贵妃身子已无碍。”杜筱菊答。她同别的宫人为皇上换好衣服，正在这时，听到有人传丽贵妃驾到。

皇上看了杜筱菊一眼，眼中明显有着疑问，杜筱菊当然知道丽贵妃此时来访为何。

只片刻，丽贵妃就走了进来，与皇上见礼后，就笑着说：“正好筱菊也在，皇上，我想叫她为我抄写经书呢，我最近身子不好，那经书还差着一些就写好了。把筱菊借我宫中几天，替我抄完经书即可。”

“爱妃，这后宫中的宫人本就随你差调。你只要来人说声说行了，怎么这么劳累，自己过来了。”皇上说，他挽着丽贵妃双双坐下。

丽贵妃身形娇小，整个人似靠在皇上怀中一般。她轻笑出声，语音娇柔：“筱菊不比旁人，听说皇上对她很是受用，我倒怕是夺您所爱呢。”

皇上干咳了两声，似无意地扫了眼杜筱菊，看到她正站在一边，便招她近来：“贵妃召你去抄经，好好侍候着。”

“是，皇上。奴婢尊命”杜筱菊轻声答。

正在这时，刘全福进来了，回禀着：“皇上，御驾已备好，请皇上移驾！”抬起头看到丽贵妃在，显是吃了一惊。

丽贵妃站起来：“皇上，臣妾告退！”她向杜筱菊点头示意，杜筱菊跟上她。

杜筱菊跟在丽贵妃身后走到殿前，正看到御驾已经走了过去，丽贵妃停住脚步，问了声：“今晚，皇上召了哪位妃嫔？”

“回贵妃，是周婕妤。”身后一宫女答道。

杜筱菊从侧面看到丽贵妃嘴角牵起一丝笑，但很快就抿于无形。

杜筱菊来到永春宫后，丽贵妃却再也不提抄经一事，这两日只是叫她陪在身边，永春宫内平日里来往人员频繁。每天都有三两妃嫔过来问候。丽贵妃与之走得最近的，是重华宫的萧婕妤和永和宫的郑才人。

萧婕妤是邻国公主，五年前由父亲献与当今圣上。

杜筱菊第一次见她，就惊诧于她的爽朗与美貌。虽然萧婕妤也有二十一岁年纪，而且为皇上育有一女，但就像小孩子似的，见到杜筱菊，只好奇地盯着杜筱菊看，“她竟比那日在太后那里好看许多。”

看了一会儿后，她下了结论，回过头去与丽贵妃与郑才人说。

丽贵妃只是笑着不言语，郑才人说：“能被你说好看，倒是不容易。”

她移身走了过来，杜筱菊头一回知道一个女人原来可以这样美，连走路都轻盈得如同下一刻就要舞将起来。

杜筱菊是头一次看到郑才人，听她与丽贵妃私下里以姐妹相称，想她们一定是有着血缘关系的。

人都说丽贵妃付瑶琴资容华美，举世无双。可杜筱菊看到这郑才人却是比丽贵妃还要美还要艳的。只是这郑才人总是带着一幅慵懒的表情，仿佛这世上一切都入不得她的眼似的，就像这时她站在杜筱菊面前，明明是看着杜筱菊的，可她的眼神却像穿过了面前的人，落在了不知名的地方。

“重要的不是她的美，这后宫里，美貌算得了什么，只是她这种淡然，反倒有种吸引力，姐姐，你看她，像不像那个人。”郑才人回过头去，对着丽贵妃说。

丽贵妃本是笑着，听到这句话，却慢慢的，笑容淡了下去，再淡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