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七 尘凡大师
作者:东海马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6205

时间过得很快,外面的大战之声却始终若隐若现地传个不停,好猎手总是比猎豹多一点耐性。

胡不凡平心静气,细细体会功力大进带给自己的感觉,自己的经络好象比以前更坚韧了,真气流转的度也比以前更快了。他心中不由大喜,不过此时他无暇过于沉醉于心中的喜悦。一丝冰凉的感觉从手中的钢刀上传来,让他头脑冷静下来,外面还有一位强敌在暗中虎视耽耽。

这时密林深处突然又有人走了出来,是两个打猎的猎户。

只听其中一人说道:“大哥,这外面在打仗,我们还是在里面多躲几天吧,省得被贼兵现了丢了性命。”

“唉,我不是不想,只是我老娘在家还等着我去卖货抓药呢。”

“现在这城里哪里能进去,还是乘现在开春,猎物都出洞,多打点才是正形。”

“是啊!说得也是,唉,你等等,帮我拿着,我先撒泡尿。”那猎户解开裤子,一股又粗又壮的水流顿时浇在前面一堆枯藤之上。

“爽啊,真爽,这下浑身轻松了。”那猎户边笑边束上裤子。

“等等,大哥,我好象看见前面的藤条好象动了一下,不会里面有什么野兽吧。”

“不会,你眼看花了吧,这里离城已近,不会有什么大东西出没的,走吧!”

“不对,我也是个老猎手了,一般不会看错,来,东西你拿着,我来试一叉子。”话音一落,一把明晃晃的铁叉就飞向了枯藤,去势极猛。

可没想到这叉子去得快,回来得更快,“呼”得一声,就弹到了猎户的眼前。猎户吓呆了,从未见过钢叉还能自己飞回来的。“当”地一声,眼前白影一闪,一个白衣公子跳了出来,一把黑呼呼的刀劈飞了钢叉。

“还不快走,此地危险!”胡不凡大声喝道。

他本来离两猎户就不近,想提醒两人附近有危险,却怕铁飞鹰现。可一见钢叉反弹,他就知道不好,一时也不及细想,就挡了一下。

“哗”,前面枯藤一分,铁东鹰跳了出来,“那个小子这么大胆,竟敢在本国师面前撒尿,活得不耐烦了。”他实在忍不住了,堂堂国师,却被一低贱之人的尿液给溅到,传出去,还不被人笑掉大牙。

那两人还在愣。胡不凡一下子挡在他们面前,架住铁东鹰,口中喝道:“快走,不要命了!”两人这才连滚带爬地跑了。

胡不凡跟铁东鹰又在树林里大战起来。胡家的轻功有一个“灵”字决,在树林里跳跃十分灵活。铁东鹰轻功虽高,但长于奔袭,如果讲在有限的空间里进退有据,就不及胡不凡了。因此,仗着树木之便,铁东鹰竟然也奈何不了对手。

又是几十个回合过去了,胡不凡又要抽身便走,这次可没那么容易了,铁东鹰一步不落,紧紧相随,他只好回头再战,打上几个回合再走。

就这样,两人追追停停,就来到一条大河旁,这是黄河的支流。

铁东鹰大喜,笑道:“小子,这次我看你往哪里跑!”

胡不凡笑道:“这次我不跑了,跟你好好玩玩。”心里却打算,实在不行就潜水跳跑,但不知这家伙水性怎么样。

两人揉身再斗,这下铁东鹰可把浑身的本事拿出来了,只见他手中剑气纵横,刮得周边的树叶“哗哗”直响。胡不凡是节节败退,不过他也不含糊,虽败而不乱,把胡家的快刀要决挥到极致,一刀快过一刀,一刀紧过一刀。

铁东鹰暗暗称赞:“不错,年纪轻轻竟然有这么好的武功,实在是难得,可惜了,今日我是一定要杀了他。要不然假以时日,只怕连我也治不了他了。”

又是几十个回合过去了,铁东鹰忽然身子往后一撤,双手握剑,横持在胸口,手中的剑顿时光芒大振。他浑身须皆张,一步一步凝重如山的向胡不凡走去,所过之处,地上留下了深深的脚印。

胡不凡就觉得整个世界似乎向自己压倒过来一般,好似任何招式在他面前都没有用了,不由自主地一步一步向后退。

铁东鹰并不着急,仍是一步一处脚印地向前逼着,眼前拦着他的两棵树,被他轻轻一挥,当即拦腰折断。

“剑罡”胡不凡惊呼出声,自己的师父渔之乐曾经跟自己提过,这剑罡用是剑法中的极致,很少有人会用,好象他们门派就有这方面的记载,没想到今天亲眼见着了。

“哼”铁飞鹰一声呤哼,整个树林里好象同时有很多人应声似的,一时回音不绝于耳。

胡不凡一咬牙,决定奋力一击,于是持刀攻上,森林中同时出现了许多胡不凡的下劈的身影,或横劈、或竖劈、或斜劈、或直劈。一时树林间,刀气弥漫,大有与剑罡争锋的势头。

铁飞鹰也自忌惮,攻势稍缓,抖擞精神一一破解来招。这时胡不凡人突然袭击然高高跃起,全身的功力已聚入双臂,合身一扑,大有一来无回的气势。“当”的一声,刀在铁东鹰头前一寸停住,再也不能前进分毫,一把长剑正好架在刀锋之上,铁东鹰额头也出了一身冷汗。这是胡家第四招“一击必杀”中的招数。

两人这样停住了,胡不凡源源不断地运劲下压,以期望能压下这一寸距离,他现在想退已不可能,对方的劲力也如潮水般地涌了过来。这样的功力相拼最是凶险,一旦分出胜负,非死即残。

铁东鹰心中暗喜,自己只要不断增加功力,迟早会把对方压垮,嘿嘿,小子,这回我看你怎么折腾。可惜,尽管他心中盘算得很好,却未必如意,他只觉得对方内劲弱而不衰,如同江河大海一般,直至无穷无尽,自己尽管加了好几次力,却始终未能将对方压下来。真是***邪门,这小子练得是什么功夫,好象体内有补给一般。

他不知道,其实胡不凡心中也是暗暗叫苦,他利用阴阳二气互援互生,才勉力支撑,但这样总有耗尽之时,只是期望对方也快支持不住。

几柱香的功夫,两人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如同泥胎木雕一般,胡不凡已是强驽之未,铁东鹰也是后劲稍弱。

这个时候,忽然传来一声佛号之声:“阿弥陀佛,世上纷争何时了,输赢胜负又何扰。两位施主还不住手,何必性命相搏。”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僧走了出来,身上的旧架裟一抖,一股柔和的力量击在二人刀剑之上,“当啷”一声,刀剑落地,两人均向后退了几步。

胡不凡顿觉浑身脱力,一**坐在地上,直欲找地方睡去。铁东鹰却马上立身站住,诧异叫道:“尘凡大师”,原来来人正是普救寺的那个下棋的老和尚。

老和尚口念佛号:“铁施主,你杀气太重,上天有好生之德,何不放过这个年轻人呢。”

“大师,不行,要说旁人我还可以答应,这人不行,我非杀不可。”铁东鹰一口拒绝。

“阿弥陀佛,此人和旁人有何区别,都是芸芸众生,都是犯下杀孽。施主最好还是多到敝寺多住些日子,我好跟施主多讨论些佛法,好化解施主杀伐之气。”

“大师,你乃方外之人,这些俗事还是别管了。小院清修,荒山访友,何等自在,何必要淌这趟混水呢。”

“施主,不知你和此少年可有仇怨”

“并无仇怨,只是我自有杀他的理由。大师你就别管了。”伸手一掌,就向胡不凡拍来,胡不凡浑身酸软,想动也动不了,只得闭目待死。“啪”得地声,尘凡单掌合什,另一掌与铁飞鹰相接,挡在了胡不凡的面前。

“大师,你真要管,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铁东鹰有些怒。

“几日之前,贫僧与施主下棋之时,就已猜出施主必然是为杀伐之事而来。贫僧曾出言提醒,可贫僧佛法浅薄,无法化解施主心中的杀气,反而险为施主所影响。真是罪过啊罪过!今日之事,贫僧要不管,只怕一生修行也无法脱,还请施主原谅。”

“好,大师,既然你一定要管,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铁东鹰也不想再多?嗦,他心中还挂念前方的战事呢。

因此他双掌一错,掌势源源不断地袭来。

尘凡叹了一口气:“阿弥陀佛,既如此贫僧就得罪了。”身子忽地往后一撤,似退实进,转眼间就到了铁东鹰的面前。老和尚两手轻飘飘地往前一伸,顿时好象凭空出现了数十只手,这些手有的如托宝瓶,有的如沾甘露,有的如佛主掐决,还有的如同柳枝般拂动,无限地庄严宝相。铁东鹰一惊而退,呼道:“观音千叶手”。

这“观音千叶手”本是白马寺的镇寺武功,与少林的“千手如来掌”齐名。佛教认为,众生的苦难和烦恼多种多样,众生的需求和愿望不尽相同,因此,就应有众多的无边法力和智慧去度济众生。据《千手千眼观世音菩萨广大圆满无碍大悲心陀罗尼经》说,观世音菩萨在过去无量劫,听千光王静住如来讲《广大圆满无碍大悲心陀罗尼经》时,为利益一切众生,"即誓言,若我当来堪能利益安乐一切众生者,令我即时身千手千眼具足",“誓愿已,应时身千手干眼悉皆具足",变现出如意宝珠、日精摩尼宝珠、葡萄手、甘露手、白佛手、杨柳枝手等。无论众生是想渴求财富,还是想消灾免病,千手观音都能大慈悲,解除诸般苦难,广施百般利乐。据此,“观音千叶手”一旦展开,能有千手,可抵挡任何攻击。

因此无论铁东鹰使出何等掌法,在”观音千灭手“面前,竟然无计可施。

数十招过后,铁东鹰长叹一声:“罢了,罢了,这次我是看走了眼了,没想到大师有如此的武功,这次就给大师一个面子,饶了他吧。”

尘凡面露微笑,向铁东鹰深施一礼:“善哉,善哉,施主肯放下屠刀,就是无量功德,贫僧谢过了。”铁东鹰伸手相扶。

胡不凡看他眼珠转动,大声疾呼:“大师,小心!”可惜已来不及了,铁东鹰一掌穿过老和尚双手,拍在他的胸口。老和尚听到喊声,也是不慢,一只衣袖一下子拂在铁东鹰的肋部,只听得“咔嚓”一声,不知是和尚的胸骨还是铁东鹰的肋骨折了。

“施主你”还没等话说完,尘凡大师一口鲜血就喷了出来,再也说不下去。铁东鹰也是滚过一旁,总算他是有心算无心,及时一避,虽然肘骨已断,但还是行动无碍。他也是喉咙一甜,血气上冲,但还是强行把它咽下,只在嘴角露出泌出一些。

他用衣袖擦了擦嘴角,狞笑着一步一步地向尘凡逼近:“嘿嘿,挡我者死,谁叫你放着清修不干,到这里强出头。”他原本并没有杀尘凡之意,但一见尘凡的武功,顿起杀机,他这人别的都好说,就是见不得别人武功比他强,一旦见了,必欲除之而后快。

胡不凡大叫:“卑鄙,你也是一派宗师,做出这等下作之事,不怕天下人耻笑吗?”

“卑鄙?这叫手段,这个世界靠得就是手段,无论是帝王将相,还是武林帮会,想要上位,唯一靠得只是手段,手段得手之后,才能伪装成别人希望看到的模样。可惜你是没机会明白了。”

他本身长得儒雅出众,说这番话时,面目扭曲,却说不出地狰狞。

“阿弥陀佛,施主人生百年,如草木一秋,任你是帝王将相,还是山野草民,到头来还不是黄士一堆。施主何必太执着。”尘凡竟然缓缓站了起来,伸手从怀中拿出一块碎了的黑黄檀制成的佛像来,满面苦笑。

“咳咳,贫僧出家以前,本也于施主一样,是横行于滇南一带的大盗,烧杀抢掠犯下了无数的罪过,咳咳,阿弥陀佛,后来遇到了恩师空凡大师。咳咳,师傅把法号中的一个“凡”字赐给贫僧,是希望贫僧能够入却凡世,却看透凡世。他把这尊佛像让贫僧随身携带,以常常警醒贫僧过贫僧却不了解师父的苦心,屡次犯戒,师傅为了劝戒贫僧,甘被贫僧打成重伤。后来师傅圆寂后,此像更与贫僧形影不离,没想到今日却救了贫僧一命,只是这尊佛像却是碎了。”

胡不凡突然大声叫道:“大师不必介怀,碎即是不碎,不碎即是碎,有佛在心中,何事常萦怀。大师既能常怀善念,即是空凡大师的本意。”

“阿弥陀佛,贫僧明白了,多谢施主点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