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 忆往事,林飞智斗刁锋 受…
作者:柳豫闻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3970

当时他不仅不知道丁刚名字,纱布缠满了脸,哪里认出如今已是团长的丁刚?当时特殊情况下,怕嗅觉灵敏的陈寿延闻到风,处于绝秘,除刘栋、王坚、李承斌及一名女护士外,连内部一些人都没敢扩散,就这几个人而言,唯刘栋、王坚知道丁刚名字,李承斌与女护士也不知其祥。

此事,解放后本给李承斌记功存档,可这些人无风三尺浪,有风浪便高,根本不管那一套,本就靠捏造和横加罪名整人。

丁刚一进驻医学院,王坚就认出来,两人商定,不事声张,以观这些人表演。

如今,当年的老政委去向不明,除王坚外,便无人清楚内幕。

人们本就对批斗这些人,抵触情绪大,丁刚仗义执言把谜底一揭,明察善恶,泾渭分明,台下顿时大乱,情绪鼎沸,公开喊出“向李院长赔礼道歉”的口号,一呼百应。

王闯先前还张牙舞爪,声色犬马,气壮如牛,喋喋不休,显得不可一世,有与丁刚一决雌雄之势。在事实面前,渺小卑微的心理,丑态百出,理屈词穷,无地自容,狼狈得脸冒臭汗,木然良久,怕再犯众怒,不得不放行。

林飞在开列的名单中,除他的老部下外,还有彭剑、周正和石碧。

驱车汇江路上,秋菊谈到这几人名字,并就她所知,将家庭背景谈出后,林飞猛然省悟:‘彭剑父亲,曾是他老上司,而与周正父亲,又有师生之谊。’听了对两人评价,都具有我国典型知识分子使命感,使他们有了做人做事的底气与毅力,直面人生困厄,有胸襟包容人性心怀,决心面对命运挑战,跳出生活庸常,把握每一步机遇,才能做出有目共睹业绩,他们看人生得失眼光、境界,自然就不一样,干啥都有内在张力,达到相应和协,耿直不阿,敢言直谏,不向恶势力低头,三人都具有顶泰山而不弯的可贵精神。

林飞无限感慨,为先烈与长辈能有这样接班人自豪,万没想到,会在险恶环境下相遇。

我一定要见上他们一面,鼓励向恶势力抗争,阴霾终会散尽,保存实力,好为祖国未来效力。

林飞与严忠用车将张伟、岳萍、彭剑、周正、淑菲、李承斌、田光、白明、凌志远、王坚、乐益、小香、石碧等人,分别从不同囚禁地接来,与秋菊会面。从严忠、秋菊嘴里得知,一个个不为名惑,不为利迷,不为欲诱。有的头缠纱布,有的脖系胳膊,有的手柱木棒,有的被人搀扶,虽被折磨得已成一群“残兵败将”,在林飞眼里,仍是勇冠三军将士,尽管摧垮了他们**,永难折服其灵魂与信仰,否则,也就不会成为阶下囚。虽为身陷囹圄而痛惜,却为其高风亮节、不向邪恶势力屈服、敢为真理而斗争的勇气自豪。在险恶、漫长阴霾中,能坚守信念不坠青云之志,实是难能可贵,令人敬佩。

对这些同志,可说分合难料,聚散无常,虽近在咫尺,命运隔短相逢路。如今相聚,一个个如同巅峰返顾,几许欣慰,几许沧桑,相互对望之余,感慨激动得说不出话来,包括夫妻在内,多年了,难得一见,让人欣慰,使人心酸。欣也,悲也,总是难说,只觉时间脚步仍在匆匆,甚至到了来不及回味、只有伤感地步,可,有人仍在用庸碌的刀子,一下下阉割着每个人**和灵魂,人世间沧桑,已到不堪重负地步,历史还在上演着一幕幕悲剧、丑剧、恶作剧,不知演到何年……

岁月,无情地剥夺侵蚀着他们的年华,四十岁已是青春暮年,被青春看作水晶的东西,在老年人看来只是露珠,因为年岁既不受蔑视,也无可挽回。一些人乐此不疲,仍在用诡异德行和无休止悔诬,戏耍捉弄着他们,以得到丑恶心灵满足。岁月如梭,年复一年,无休止地流逝,当他们正值事业巅峰时,已被剥夺了工作权利,如今,步入人生秋天,还要持续多久?还能为祖国建设作些什么?人人相对无言,心中惆怅。听到老书记生命垂危,急乘车而去。

众人赶到医院,经过一天抢救,刚苏醒过来,满头蓬乱长,遮住了黄瘦干枯的脸,几乎认不出来。当他清楚是咋回事时,两眼湿润,这位坚强的老战士,忍着没让泪水溢出,干柴般颤抖的手被林飞握住,用浑浊的眼,看着当年一个个龙腾虎跃部下,如今人不人,鬼不鬼,声如游丝,痛心地:“老战友……你……当年交给我的……任务,我……没能尽到保护之责……我,愧对他们……致使一个个……遭此劫难……”

众人不觉失声痛哭,齐喊着:“老书记!”、“老政委!”再说不出话来。

让谁不动容?被迫害得生命危殆不支,将走完人生革命历程,还念念愧对跟随他出生入死老部下,心里装着众人,为每个人命运担心,唯独没有他自己。

林飞、严忠均被感动得热泪滴在他布满苍须脸上,林飞深情地:“我的老政委,这不怨你,别责怪自己,这是一段扭曲的历史,总有一天,会还人以公道。”

严忠忘情地:“老长,我来晚了,没能尽到保护之责。”

林飞将严忠身份简略说了后,他喘息了阵:“不……你就是……早来……也……挡不住……这股狂风……恶浪……我个人……无足……轻重……下步……你,你要……代我……尽力……保护好……他们,祖国的……未来……也许……他们的知识、智慧……还用得上……”

众人听了,泪流满面,不能自己。

他似用尽体内热力,强睁双目,艰难地、似在寻觅着什么,终于,微弱地:“肖……肖冰……同志……年轻轻的……已,已先我而去……”

一提到肖冰,众人的心又掀起波澜,知情者,怕隔墙有耳,又不能对人言,再次刺疼了人们的心,低声泣着。岳萍为安抚这位慈父般领导,边擦着哭红的眼,低头对着他的脸:“老长,肖冰身体不适,未能赶来,随后,一定引她来看你。”

他无力地摇了下头,不信任地喃喃着:“她……正值中年……还能为社会……做出……更大的……贡献……可……”没再说下去,直到这时,眼里才滚出股浑浊的泪。

泪水,顺着枯黄干瘦的脸,滴到洁白被单上。

淑菲忙用手帕给他擦着,扭着哭红的眼,不忍目睹。

屋里,一时静下来,只有人们啜泣声。

他急喘了阵,虽说话艰难,却心如止水,断断续续地:“人的……一生,也和……我们祖国……几千年历史一样……会遇到短暂的……阴暗与磨难……我中华民族……还是坚强地……站了起来……记住,中国……有句话……不经风雨……难见彩虹……切,切不要图、图一时苟安……留千古……遗恨……做愧对先烈……殃及子孙……的事。”声音微弱,似用尽躯体内最后能量:“啥时候……也要……相信,我们的党……我们的……人民……”大伙正屏息静气聆听,头一歪,走完了人生最后历程。

众人一声惊呼:“老―书―记!”

“老―政―委!”

齐失声朝他的遗体扑去,泪水似决堤海水涌出,久久地、久久地,不少人哭昏过去……

林飞、严忠好容易把一个个扶起来,再三含泪抚慰众人,并将后事委托医院作妥善安排,两人将张伟叫到一个房间,个别交谈了阵,林飞将匆忙中写的一些材料交给张伟后,正要分手,严忠朝门外看去,司务长侯三仿佛一个幽灵,不知啥时而来,似在侧耳谛听,掂着个饭盒,正专心看着他们。

严忠警觉地:“侯司务长,你来干啥?”

侯三忙掂着饭盒走来:“我让大师傅给老书记做了碗饭,赶着送来,不想……”

严忠问身旁的江枫:“是你安排的?”

江枫摇摇头:“没有啊,别说老政委很难进食,即使需要,这里院长也会尽力的。”

严忠看了眼有些失态的侯三,‘他为啥不请自来?’心里萌生出一种朦胧感觉与警惕:“难道……?”他没再说啥,与林飞及众人忙与老人亲属,为送别这位久经沙场的战友奔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