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枫叶飘落时(待修)
作者:淡青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13593

“都是一样的事情。”李真的脸色变的阴沉,“我听我爸爸说过,在他小的时候曾经和我的祖爷爷一起被抓到……那些人,说是要找什么秘密,可我的祖爷爷实在不知道,他们竟然……”他咬了咬嘴唇,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才轻声道:“剖开了祖爷爷的肚子,一群人围着……翻捡。”

林惜的脸色白,一想到那样阴森残忍的场景,胃里止不住的一阵翻腾。

“我不知道他们所谓的秘密到底是什么,也不知道他们要找那个所谓的天魔女为了什么,但是现在他们追的我家破人亡……我倒不想再像我的爸爸妈妈和爷爷奶奶一样逃下去了。早晚都躲不掉,我倒想和他们拼个鱼死网破。”此刻的他依然是微长的分,戴着黑框的眼镜,然而气势却变的同那天晚上在会所门口打人时一样的骇人,仿佛全身都是冰冷的怨念。

找天魔女……林惜觉得身上一阵冰凉。她已经隐约的知道那些人寻找天魔女的秘密是为了什么了……她自己的状况,自己最清楚。而白莲教当初所谓的没有了天魔女他们才会失败的说法,现在看起来似乎也并不完全是在找借口。只是不知道冷玉同天魔女到底有什么关系?

或者说……一个念头陡然从林惜的心里跳了出来,让她如坠冰窟,随即紧紧的抓住了提包,那个组织现在一边在找冷玉……一边也在找天魔女?自己?

她连忙有些慌乱的将视线从李真身上移开,用凉地指尖触了触额头。凉意让她略微觉得舒服了些。然而那眩晕感却比以前的几次来的猛烈,一浪接一浪的冲击着她的感官,似乎整个世界都在围绕着她打转。

“怎么了?”李真现了她的身子有些摇晃,连忙上前来扶。

然而没等他的手碰触到林惜的身子,对方却一把打开了他地胳膊,从喉咙里出凌厉的叫喊:“别碰我!”

李真一愣,触电似的收回了手,连自己都有些惊讶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听话——就像被吓到了。

然而就下一刻。他却是想不碰都不行了。因为林惜闷哼一声,双眼紧闭,已经软软的倒了下去。他连忙跨前一步,左臂一伸。女孩地身子便被他接到了怀里。

林惜的嘴唇被咬出了一道深深的印子,有些地方甚至开始渗出血迹来。她的手在倒下去的一瞬间胡乱地挥舞着,像是想抓住什么东西,却最终抓在了李真的衣领上,而后收紧。再也不曾拿开。

“天……这是怎么了。”李真皱着眉头将她拦腰抱起。顾不得去思考缘由。大步向校门口跑去。今天回学校来是为了下午地艺术学考试——看来只好缺考了。

只是心急如焚地他却没有想到。他这一路狂奔惊掉了多少眼镜。弄脱臼了多少下巴——学校里地人们只看到林惜一只手抓着他地衣领。侧着头靠在他地胸口。而最重要地是——被他拦腰抱着!这样地姿势足以引无数流言蜚语。如果将这些流言蜚语统统填到长江里。没有一个人会怀疑那条大河会遭受一次千年不遇地洪峰……

无数少男心里地粉红色泡沫破裂了。又有无数少女心里地八卦生成了。而就在四教地门口。临近学校大门地地方。一个男生脸色阴沉。头也不回地问身后地人:“抱着林惜那小子是谁?”

“好象叫李真。林惜地同班同学吧。华哥。”

“李真。”华铮眯起眼睛看着戴着黑框眼镜。模样温和地男生在校门口招了辆出租车。冷笑了一声。“林惜。你喜欢这种类型么?没育完全地小朋友?”

“找几个人。今晚把他堵了。”

“今晚?”他身后的小胖子满脸愕然,“今晚我妈让我早点回家吃饭!”

“你妈还他妈让你好好学习呢!”华铮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小胖子缩了缩头不再说话,拿出手机开始打起电话来。

而此刻默默关注着李真的并非华铮一人。王巧巧站在放学的人流中,用力的握着手,一直握到指甲刺进掌心的那道伤口,痛痒起来的时候,才长长的出了口气,似乎这身体上疼痛有效的缓解了内心中的某种令她极不舒服的情绪……

二十二

今天是雨后的阴沉天气,太阳躲在云层背后悄悄的落了山,室内的光线也昏暗下来。李真坐在床边看着林惜苍白的脸色和紧紧抿着的嘴唇,现上面已经有了些逡裂的痕迹。于是拿起一边的棉棒沾了些水,在她的嘴唇中间抹了抹。

林惜的身体状况让他惊讶,他完全没有想到这个平日里看起来冰冷坚强的少女竟然会有这么多的病症。就连为她检查的医生也皱着眉头,用颇为严厉的语气问李真——“你女朋友的身体差成这样,你平时都没现么?这病,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她现在还能活着简直是个奇迹!”

仍然在昏迷中的少女出一声低沉的呻吟,手指颤了颤,却依然没有醒来。检查的结果并没有找到导致她这次昏迷的具体原因——或者说,她身体上的许多原因都可以导致她的昏迷。只是电电波的检测表明她的大脑前区磁场曾经出现过短暂的异常,可做过核磁电振以后却并没有现什么毛病,只好暂时住院观察,进一步确定治疗方案。

李真又看了看手里拿着的那叠报告单,心里涌起一阵异样强烈的情绪。他的确是喜欢林惜地,但……为了某些更重要的原因他不得不压制自己的感情,去将更多的注意转移到王巧巧身上。尽管后者的美貌仅仅比林惜逊色一点。但他明白自己所在意的并不是那些……

以前曾经看过一篇挺有趣的小文章,里面讨论了一个问题——什么样的女人,才是完美地女人?作者在进行了广泛的论述以后得出了一个结论:如果将完美的女性外表与坚强的男性心理糅合起来,统一在一具躯体里,那么这个女人就极可能是世界上最完美地女人。

当时看到这种观点时李真还只是笑笑——没几个男人会不喜欢婉转妩媚,对自己千依百顺的女人吧?但这种想法在遇到林惜以后慢慢的改变了——她拥有极出色的外表,同时又拥有远远不同于其他女孩的镇定与沉稳,就像一阵泛着异域气息地风。令人心神一振,再不能自拔。

虽然她的性格并不完美,有时还有些小小的别扭,但这都不能掩饰她那种冰冷之下的善良——冰与火的特质。竟然如此和谐的统一在一具躯体里。

可是这样的女孩究竟经历了什么,才会把自己弄地伤痕累累呢?甚至连她的心,也是如此吧…李真看着她浓密地睫毛轻轻抖动着,在眼帘下投出一片阴影,不知怎的。竟然慢慢伸过手去,悬空停在了林惜裸露在被子外面地手臂上。

窗外的光线越来越暗,她地皮肤在这暗淡的病房里却白地眩目。李真深吸一口气,慢慢的将手向下移动,直到两者接近到可以感知对方皮肤上微热的温度时才停了下来。而后抑制着颤抖的感觉,慢慢的在她的手臂上游走了一遍。

然后他收回了手,将掌心在鼻子前仔细的嗅了嗅——上面是淡淡的香气。仿佛是婴儿的奶香与清新的草香混合的味道,完全不同于任何一种香水。却比任何一种香水都芬芳迷人。

“这就是……体香?”李真微微的笑起来,轻声自言自语。眼睛在昏暗的病房里闪闪亮。

“君住长江头,我住长江尾。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长江水。”他默默的念了几句话。感觉这语意与目前的状况并不十分相符的诗词令他的心里产生了一种舒适的酸楚。

“我知道已经没法儿让你喜欢我了。你说的对,我是一个……卑鄙的人。又很无耻。欺骗别人感情,为达到目的不择手段。连你也怕了吧……”他轻轻的叹了一声,小心的为她拉上被子盖住裸露的手臂,站起身来走了几步,又微微侧过头去,像是自言自语:“其实……我也不想的。”位置靠着门,而另一张床的位置靠着窗。床上同样是雪白的床单,同样是一个睡着的女孩。只是她的睡眠似乎有点儿长——已经睡了四年。再走的近些,就会现,这个女孩的容貌……竟然与另一床的女孩有着四分的相似。

她的脸庞同样泛着不健康的苍白,呼吸均匀,神情宁静,两人静静的躺在房间里,就像一对不幸的双生子。

李真走到她身边坐下,拿起她的右手小心的揉捏着,为她舒展着略微僵硬的手指关节。“别担心。过些日子哥哥就给你转院,旁边的姐姐和你长的真像……呵呵,你也惊讶吧。她也在找冷玉,她也和我们一样可怜。等你醒了……说不定你们可以变成好朋友呢。别看她平时冷冰冰的,其实心肠好的很……唔……至少比你哥哥我要好。快点醒过来吧……哥哥带你出去玩……”

“她就是你妹妹?”一个声音突然从背后传来,带着睡醒后的慵懒与沙哑,好象一阵风柔柔的吹过。

“你醒了?”李真转过身去,眼前的场景却让他微微惊讶起来。

林惜正侧卧着,一只手撑着脑袋,长从脖颈的一侧倾泻下来,在稀薄的月色里泛着幽幽的光。白色的薄被盖在身上,却掩饰不了下面起伏的曲线。沐浴在银色光亮里的她就像月宫地仙子,令李真情不自禁的想起校庆时她那夺目的神采来。

二十三

很少看见她这个样子……罕见的温柔,这倒像个正常的女生了。李真看着她的样子。在心里惊讶。此时的林惜仿佛换了一个人,脸上不是单纯冷漠,而是在平静中带上了些许好奇。

李真又看了看她,确定她并没有在自己刚才做出某些足以被打的动作时醒来,才笑道:“没错,她就是我妹妹,和你长地很像。”

林惜看着他回过身去怜惜的拂了拂女孩的头,也好奇的微微欠身。扫了一眼李真地妹妹。屋子里光线不足,看的并不清楚,但已经能够约略的现,她同自己的相貌的确有点相似。

和我长地很像?……这话怎么这么熟悉。林惜微微皱起眉头。想起林阿姨似乎也说过这样的话——她的女儿小时候和林惜长的很像。

“怎么了?不舒服么?”李真现她突然皱起了眉,关切的问。

“没事,想起了一些事情而已……”林惜笑了笑,把胳膊缩回了被子。她现在的心情很好,好到了有心情心平气和的同李真待在一间屋子里。说些无关紧要地话语。昏迷之前因为脑力的过分消耗和有可能牵连到自己地某种恐惧导致了心神大乱,没想到一睡觉醒来,自己竟然……

她又微微的笑了笑,笑地李真莫名其妙——她这是怎么了?不会是傻了吧……

“你花了多少钱?我给你。”她伸手取过了床头柜上的提包,却不小心碰掉了放在提包旁边地纸张。雪白的检验报告纷纷扬扬落了一地,李真连忙走过去,一张一张地拾起。

“林惜……你做过身体检查么?”李真站起来。看了看手里的检验报告,皱起眉头。

“检查?”林惜找到了她那个白色的钱包。微笑道,“做过。怎么了?”

“你的身体……很不乐观。”李真略一犹豫,尽量委婉的说道。“这些你也知道?”

“知道。怎么了?”还是那样平淡的语气,仿佛讨论的并不是自己。

“怎么了?!”林惜那种漠不关心的态度似乎激怒了李真。他紧紧的攥着手里的报告单,声音低沉而沙哑,“你的身体就要垮掉了!连医生都在惊讶——你平时……究竟是怎么搞的?”他又看到林惜提包里露出的那盒香烟,气愤似的补充,“每天还在吸烟!”

“无聊。”林惜懒洋洋的合上提包,示威似的拿着烟盒在手上转了转,“亏你还是个男人,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我现在活的好好的,用不着某些人来威胁我。”她大概也知道那叠简单单子上写了些什么,只是……她在心里冷笑:如果你看过我半年前的体检报告,你会是什么表情呢?

她又低头看了看钱包,叹了口气:“唉。钱包里没钱了。出门取了钱在给你吧。李真,你得记住,我们不是朋友,你也不是我的亲人,实在想找个人关心的话,你可以去关心王巧巧。估计那小姑娘现在正伤心着呢——你可别把我搅到你俩的事情里。”

“不要你的钱。”李真被她的话打击的不浅,却又找不到反驳的理由,索性摆摆手又坐到床边的椅子上,“你以前到底是怎么过的?身体变成这样子……”他说着,猛然想到了些什么,抬起头来,“你……是不是缺钱看病?”

“我不缺钱,要缺也是你缺。”林惜撇了撇嘴,在被子里整理了衣裙以后准备下床。她的鞋子摆在两床之间,因此在穿上了鞋子以后正巧对上了另一张床的女孩。

她沉沉的睡着,双眼紧闭,嘴唇是淡淡的红色,有些干燥。面孔因为长期不见阳光而变成了不健康的白,甚至看的到光洁的腮帮上淡青色的静脉血管。

林惜微微有些惊讶——倒和自己真是有几分相似呢。

“她已经睡了四年了。”李真有些落魄的声音传来,“一直醒不过来。都是我不好,如果可以去医疗条件好点的医院…

但他的话被林惜疑惑地声音打断了:“李真,一个人正常的时候。心电监护仪上显示的线条是不是应该是跳的比较稳定的?”

“……没错,怎么了?”

“那么她现在?天呐……快喊医生!这破东西!”

林惜下床时监护仪上显示的跳动线条就有些不稳定,但到她询问李真的时候就已经变的跌宕起伏,而到了她惊叫出来地时候——显示器上甚至出现了短暂的平滑线条,而这仪器竟然没有报警!

李真一步跨到她的面前,眼见显示器上的线条已经乱成了一团,立刻回身拉开门大吼:“医生,医生!……”

随后便是大堆冲进来地医生与护士。手忙脚乱的抢救。等在急救室外的李真已经进入了暴怒的状态,揪着一个医生的衣领恶狠狠地问仪器为什么不报警,即便有另外两个医生来拉,都无法扳开他铁钳一样的手指——那可是能掰断石头的。

被抓住的是个年轻的实习医生。脸涨的通红,被李真的慑人气势吓地说话也结巴起来:“不不不不是不报警……我,我们用的是远程报警……那个装置,直接在值班室里报警地……病人病病病情突然恶化,我我我们也是提前赶过来了。不然你你能一喊就喊到么……”

两边的医生也连忙向他解释,却并没有对他地粗暴行为指责太多。李真在这医院照顾了妹妹四年,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了这么一对苦命的兄妹,因此对他在妹妹生命垂危时候表现地失控情绪表示了最大限度的容忍。

“嗨!”听了医生地解释,李真满腹的怒气陡然失去了泄的出口,松开了手指,又一拳砸到了身后的墙壁上。雪白的防水涂料竟然被这用力的一拳砸的起了裂缝。看的一旁的护士们直吐舌头。

医生们躲瘟神一样连忙避开了,只余李真与林惜坐在急救室外的椅子上看着门顶的红色字样呆。

“李真。会没事的。”林惜不知道该怎样安慰他,只得从提包里抽出支烟递给了他。

“谢谢……不用了。一会她会从里面出来的。会闻到。”李真勉强的笑了笑,又将双手插在间。用力的揉了揉。

“……”林惜愣了愣,也打消了自己吸烟的念头。将烟盒丢进了提包。

四十分钟以后,红灯终于变成了绿灯。护士们刚刚推着女孩走了出来,李真就扑了过去,语气完全不似平日的沉稳:“医生,她怎么样了?”

随后出来的医生摘下口罩,皱起了眉头着:“已经没问题了,脱离的危险期——不过你们刚才给她喝了什么?或者做了什么?病人的大脑似乎受到了严重刺激,引心脏短暂停跳。”

李真与随后走过来的林惜面面相觑,努力回想着刚才的情景,却并不能找到什么原因。然而就在所有人都略微松了一口气的时候,还戴着氧气罩的女孩突然一阵痉挛,在罩子上喷出了一片白雾!

“快推回急救室,快!”沉稳的医生也在瞬间乱了阵脚,刚刚脱离危险期的女孩病情竟然又出现了反复,这是所有人都始料不及的。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之后,急救室门外又剩下了李真与林惜两个人。

李真愣愣的看着还略微晃动的急救室门,半晌没有说出有句话来。而他身后的林惜则若有所思的皱起了眉头——刚才的情景她看的清楚,似乎是自己刚刚靠近……女孩的情况就又恶化了啊……

二十四

当李真的妹妹再一次从急救室里出来的时候,林惜没有靠上前去,而正如她所料——女孩的病情果然没有再次恶化。

究竟是怎么回事?她站在门外看着李真同护士们一起把女孩小心的抱上床,紧紧的皱起眉头。一个模糊的想法在心里沉浮,但始终理不清头绪。

医生在病房里同李真说着些什么,而李真的脸色渐渐变的难看起来。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吧……林惜握紧了手——虽然还不知道确切地原因,但她已经朦胧的感觉到女孩的病情反复与她有着脱不开的关联。就像两块同极的磁铁,一旦靠近便不遗余力的将对方推开。

再联想到她与自己相似的容貌。她心里的疑团越来越大,甚至连李真走到了身边都没有现。

“走吧,这么晚了,去吃点东西。”他伸手去接林惜地提包,声音有些疲惫,嘴角挂着一丝苦笑,似乎在努力的让自己看起来轻松一点。

“她怎么样了?”林惜愣愣的看着他,希望能从他的表情里看出些端倪。甚至没有来得及对他拿过自己地提包这个动作表示抗拒。

“医生说情况很不稳定,大脑受到了刺激,病情可能会恶化……建议我转院治疗。”他伸手揉了揉额角,呼的吐了一口气。对林惜笑了笑,“把你也扯进来了,耽误你这么久。我知道你最麻烦,吃过晚饭我送你回家吧。”

也许是因为心里那不足为外人道也的歉意,林惜没有拒绝他的提议。而是默默的同他并肩走出了医院地大门。

门外灯火辉煌,车流如梭。这个城市起伏的地形使得它的夜景显的格外美丽,因为地处南国,植被茂盛,又使它在现代都市的氛围里增添了不少柔和的气息。

但两个人似乎都没有欣赏夜景的心情,就那么沉默地走了几分钟,各自想着各自的心事。

“她地病……很严重么?”林惜先开了口。

“之前也不乐观。但还可以维持。只是这一次……唉,不知道为什么变成这样。”李真苦涩的笑笑。又叹了口气。

“你之前说过要给她转院……转院要花多少钱?”她咬了咬牙,问。

李真略微惊异地侧脸看了她一眼。却现身边这个女孩的脸上似乎是一种犹豫不决地神态,在两侧映出的灯光下泛着清冷地寒意。“十几万吧……医生说她的病不是治不好。只是缺少更有效的治疗手段。可是医院这东西……你也知道,几乎就是一个无底洞。我现在也只能维持妹妹目前的治疗条件而已。真想转院的话……唔。也许我可以考虑去打劫银行。”他说了一个并不好笑的笑话,却现林惜微微的低下了头,似乎在想着什么。

也许她想到了自己的身体吧……唉。李真看着她纤细的身影,胸口郁郁的情绪又一次翻腾起来。

但林惜的心里却另有心事。十几万……自己这里正巧有十几万。医院里女孩病情的恶化似乎是自己造成的,尽管并非有意,但这种没有人现的无心之过更让人心里不安。她偷偷看了看身旁的李真,知道他的心里并不轻松,却强迫自己在林惜的面前表现出无所谓的神态来。

每天打三份工……晚上去做打手……还有一个病情恶化的植物人妹妹……她在心里苦笑,这个家伙似乎并不比自己轻松。四年前,他也只是一个中学生吧?是怎么熬过来的?

远处几个年轻人笑闹着走了过来,头上蓬松凌乱的头与叮当作响的服饰无一不显示着这个年龄段的人特有的张扬无独特品味。他们在经过两人身边时还忍不住多看了林惜几眼,而后在错过身之后出一阵暧昧的笑声。这种平日里足以惹恼她的情况却在今天令她的心里感到一丝苦涩——都是差不多的年纪……有的人可以放肆的大笑,尽情的寻欢,而有的人却只能生活在痛苦与恐惧里,为着一些远他们能力的事情担忧苦闷。

这就是命运,残忍又冷酷的命运。

两人走过一块散着白光的巨大广告牌,强烈的灯光将人们映照的纤毫毕现。而就在这一瞬间,林惜现,李真的额角竟然有了几根白,在镁光灯下闪着亮晶晶的光。

他也……只有2o岁吧。林惜愣了愣,而后在心里幽幽的叹了一声。

附近没有找到aTm取款机,而李真的钱又大部分为林惜交了住院费,因此他不得不放弃了请她大吃一顿以缓解两个人共同的抑郁情绪地想法。转而进了一家连锁快餐店。

林惜坐在位子上,而李真跑去点餐。不多时,就见他托着两份食物走了过来,一份咖喱鸡饭,一份工夫鸡腿饭。

平日里一天一餐对林惜来说似乎是很常见的事,而今天也许是因为昏迷了一些时间,她倒真的感觉饿了。接过李真手里的托盘,说了一声谢谢以后她便取出了一旁的塑料刀叉。

然而李真却将自己的盘子向一旁一推。小心的把她的盘子移到自己面前来。

“……?”她有点儿莫名其妙,这家伙打算一人吃两份么?

“鸡腿连在一起地,先给你切开——你这样的美女总不能用手抓着啃吧?”李真看到她脸上那种迷茫又有点傻气的表情,从她的盘子里拿起刀叉。微笑着解释。

二十五

林惜动了动嘴唇却没有反对,而是愣愣地看着李真小心翼翼的切着炸成了金色的鸡腿肉,若有所思的想着什么。

塑料的小叉子似乎并不牢固,在切到鸡腿关节时候突然一弯,还剩下地半只鸡腿就要滑出盘子。李真连忙用刀子把鸡腿稳住。却又不小心碰到了托盘里的西红柿浓汤,溅的手背上一片滑腻腻的红。

“……技术性失误。”他手忙脚乱的拿起纸巾擦了擦,现林惜一直沉闷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点微笑。

“我来吧。这种事我比你在行。”她笑着取过托盘,拿起刀叉,而后……李真的嘴巴就张大了。

淡黄地塑料餐刀在她纤细洁白的手指间似乎有了生命,快却极有条理地游动着,甚至丝毫没有碰触到鸡腿骨。上面的炸鸡肉就全部被切成了刚好可以放在嘴里地小块。

“……你……怎么做的到地?”李真惊讶的出了口气,看着林惜得意地用小叉子叉起一块鸡肉。放进了嘴里。

“如果你从八岁开就始练习怎么用小刀片,你也做的到。”林惜耸耸肩看向窗外——外面是热闹繁华的步行街。各色男女在流光下走着笑着,衣装鲜亮。意气风。喧闹与浮华似乎抹去了街上人们的独立性,使得他们成为了灯光与夜色下的一个整体。用或匆匆或悠闲的步伐走出了一片繁华的光影。而当他们从这街上离开,分成更加细微的人流回到各自的小窝中时,一件件烦恼便会从这种虚幻的繁华感背后扑上来,将他们拖进各自的世界里。

这个世界上大概上没有彻底幸福的人的,每个人都会有烦恼,而每个人的烦恼在自己看起来都是世界上最不幸的事。也许是见到了李真的艰难处境,林惜机械的咀嚼着嘴里的东西,脑海里突然生出了许多感慨来。

而对面的李真则已经大口的吃起东西来,吃的很仔细,连一粒米饭也不放过。林惜看着他不甚雅观的吃相,在心里推测也许是多年的逃亡生活使得他养成了这样的习惯——就如许多从饥饿中逃生的人们被救援之后会寻找食物塞满自己的储藏柜一样。

“你不担心王巧巧么?她可是自己走掉了。”林惜挑开菜里的一粒花椒,又挑开一些香菜,然后剔去了几块细小的姜,之后又用刀子划掉了叉子上的几段小葱叶,才将一块鸡肉送进嘴里。

李真看眼睛直,半晌才道:“送你去医院的时候给她打了电话,不过——你平时都这么吃饭?”

“不是。”林惜摇摇头,“平时我是不会让人放这些东西的。”

“那么以后谁娶了你,可就有的忙了。”他笑着拿起一边的可乐喝了一口,吸的杯子里呼噜噜直响。

“恶心。”林惜皱着眉头赏了他一个白眼,却并没有表现出过分的愤怒来。也许越了解李真的生活,她从前对李真的看法就越会改变一些。不幸的人往往相互怜悯,而这怜悯也使两人之间的关系缓和了不少。

“唔……像这样,多好。”李真微笑的着看她,“平时里冷冰冰的,却现你笑起来更好看。如果你再温柔一点,我保证全校的男生都会疯。”

“李真,你现在是不是脑袋昏呢?”林惜皱起眉头,用手里的餐刀敲了敲盘子的边缘,“第一,别总和我说那些恶心的事情,第二,我们很熟么?”

“哦?我们不熟么?想不想知道你昏过去以后是怎么来到这医院的?”

怎么来到医院的?林惜一愣,她倒真的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是被救护车送来的吧……可是那之前?她突然想起在自己即将昏过去时李真跨上来的那一步,脸上突然一红,慢慢的侧过头去。

“当时我抱着你往校门跑,你的手可是紧紧抓着我的衣领不放开呢——这样还不算熟?”李真看着她罕见的害羞表情,得意的微笑。

“李真!你欠揍是吧?!”羞恼的林惜在他的刺激下终于还是按照她一贯的风格选择了凌厉的可以杀人的眼神和冰冷的语气。这一声怨气十足的低声呼喝甚至引来了附近几桌子的视线,周围短暂的安静了下来。

始终无法理解林惜为什么会对涉及她自身女性身份的话题如此敏感的李真也短暂的一愣,随即抱头故意的大叫:“林惜……我错了,我不该吃那么多,这两份东西都该给你吃,你饶了我吧!”

周围的人们也是一愣,随后出低低的笑声,又纷纷转过头去投入自己的话题。而林惜的怒气也被李真的怪模样冲淡不少,强忍着笑意抿了抿嘴唇,推开面前的盘子拎起提包:“走吧。”

推开了大门,一股清新的气息扑面而来。外面开始零星的掉起雨滴,风却不大,似乎并没有演变成大雨的趋势。几个女生早早的撑起雨伞,生怕有限的几滴无根之水会弄花了自己的妆或是弄脏了自己的头。

林惜看的直撇嘴,却很自然的忽略了一个事实——大概没几个人的皮肤会像她一样,一直素面朝天风来雨去,却依然保持着细腻光滑。

李真从后面赶了上来又要伸手去接她的提包,林惜却将包在胳膊上拉了拉,没有再让他碰。已经从刚出医院时的那种恍惚状态中恢复了过来,她自然不会让李真去行使这种“男士的特权”,在她看来,这种大多数女孩子觉得很自然的行为……更让她觉得是对自己的侮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