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我要争宠
作者:月下小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5285

真此刻的心情是相当的好,先是宫外传来了父亲士奇的死讯,随即又逮住了王振与此事有关的把柄,加之皇上因此取消了赏月之时,自己不再有错过之憾。当下只觉得神清气爽,连见到最讨厌的万贞儿都觉得有几分亲切了。

宓儿此刻正心情郁闷,看到柳真进来反而绽出一笑,甜甜的靠上去,看得贞儿打了个哆嗦。心里略微为柳真叹了句“阿弥陀佛”。

“柳妹妹来了?妹妹如今饰倒是清爽了很多。”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宓儿这样凑过去,柳真倒不敢作。一脸笑意略僵,但柳真还是不甘不愿的向宓儿见礼。

“宓儿姐姐也在啊。”她已然托父亲打听宓儿的身份,然凭借吏部尚书的手眼通天,仍是查不出眼前之人的身世背景。就柳真的意思,既然查不出,必然是因为其出身低贱,不堪记录。她本想要此后好好折辱宓儿一番,却被父亲拦住。老头子朝中浸淫已久,自然明白有时候身份过高,也是可以隐瞒的。是以千叮咛万嘱咐,要女儿不要因小失大,柳真虽然是小姐脾气,却对宓儿不自觉间就多了几分避让。

“妹妹似乎是不喜欢我在这里?”从来没见宓儿笑得这么亲切,绝色如昙花一放,惊讶的连柳真都是杏目圆睁,丝毫没注意到对方已经牵过自己的手,将她扶到桌旁坐下。

“哪里,妹妹素知姐姐和贞儿妹妹交好,只是没想到当真能遇到姐姐。我这次只是想来告诉贞儿妹妹一件事……所以……”终于从惊艳中缓过神来,柳真眼中妒意一闪而过,转而看向贞儿,似笑非笑地挑起嘴角,看得贞儿浑身毛都要炸起来。

心想这是怎么回事?难道真的是柿子捡软的捏不成?自己要才没才,要貌没貌,于柳真根本造不成任何威胁。可这姑奶奶为何总是要找自己的麻烦?哪里知道自己这副米虫的样子就够人烦心的了。贞儿头疼扶额,无辜地叹了口气,却已然把上两次自己嘴欠出言招惹此人之事浮云掉了。

“不知柳姐姐有何见教?刚刚进门之前,贞儿似乎是听姐姐提到了舅舅?”虽然管王振叫“舅舅”让自己有些反胃,但想起对方刚刚幸灾乐祸的口气,似乎是生了什么事对自己这位“舅舅”不利……

见对方脸上表情似乎可以用“高兴”来形容,柳真困惑的眨了眨眼睛。随即现自己刚刚可能是花眼了,因为眼前之人明明一副忧心加胆小的样子,当下虚荣心得到了满足,道:“妹妹不必忧心,只不过是听说王大人似乎和杨太傅去世之事有些关联。”

关联?贞儿一皱眉,眼前又出现了那个和王振不对盘的严肃老头,难道这老爷子的死竟是王振害的?

见贞儿表情凝重。柳真以为她是担心自家舅舅。心里解气。“不是姐姐没提醒你啊。这杨大人算得上看着皇上长大地托孤老臣。虽然王大人也是一直陪伴皇上身边。但孰轻孰重明眼人还是分得出来地。王大人因为此事恐令皇上难办呢。”

贞儿心里巴不得王振那个老太监不得好死。此刻见柳真捂着小帕子笑得这叫一个张狂得意、花枝乱颤。也懒得搭理。只是……脑筋一转。贞儿问道:“敢问柳姐姐。可否详细说一下事情经过?”

柳真媚眼横过。轻巧道:“这个……本来后宫之人议论朝政。就已经是有违礼数了……姐姐只是怕妹妹忧心。才出口相告。可要是将整个事情和盘托出……”为难地摇了摇头。柳真一副温良恭俭让地样子让人看了气堵。

旁边宓儿凉凉一笑。“不知道妹妹是不知道还是不愿意说?既然已经说到了这份上。那再说一些又何妨?你我现在又如何能算得上是后宫之人?想不到妹妹倒是积极地很……”

见宓儿讽刺自己。柳真脸上有些挂不住。当下道:“姐姐说笑了。既然两位都想听。那柳儿但言无妨。这也是我听下人嚼舌来地。说是杨大人病重前曾上一折弹劾王大人徇私枉法。收受贿赂……”她得意看了眼贞儿。贞儿忙摆出一副痛不欲生加忧心如焚地样子。果然柳真看罢美美地继续道:“结果。这道折子却在皇上未看过地时候。被留中了。”

眼神灼然望向贞儿。其中得意之色如此明显。

贞儿也是一愣。留中,是指皇上对某篇奏折未持肯定或否定意见,直接扣留,未作批示。当然,这只是体面的说法,这折子此后到底是垫桌脚了还是当废纸了,都很难说。

像是杨士奇这样的大人物,混到了这个朝代,那可以说的上是一字千金。别说是折子留中,就算是折子被驳回那都是和“彗星撞地球”一样地奇迹了。如今身在病中,听说自己折子被皇帝留中,未免不生出“人走茶凉”之感。凭贞儿对其的印象,此人宁折不弯,老头子倔得很有个性,一个想不开急怒攻心,就此驾鹤西游也是有可能的。

只是……突然想起柳真刚刚语气中加重的那几个字“皇上未看过”,不由冷汗下来,瞬间明白了其中含义。皇上未看过,如何留中?那答案必然是某人暗自扣下了此奏折,让其根本到不了皇帝手上。

问:皇上身边有谁能如此神不知鬼不觉的扣下大臣的奏折?

答:屈指可数。

再问:扣下此份奏折,又

好处?

答:仅王振一人。

王振,作为司礼柄笔太监,手握批红之权,扣下一两封奏折简直是易如反掌。

然而想起得知杨士奇死讯后与宓儿所聊之事……

贞儿眼睛一亮,脑海中不自觉就出现了某个冷峻地身影和那抹极绚烂的笑容。看了眼旁边同样沉思的宓儿,不由莞尔。

沈思……

若是扣下奏折一事当真是王振所干,那么设法让皇上得知此事,恐怕就是你的主意了吧?想起那日宴会上沈思与杨士奇相谈甚欢地样子,贞儿甚至想到,也许这件事是这一老一小的手笔?

一个自知命不久矣,遂定计要除去奸臣。一个为保正义,通力配合。

贞儿忍不住一击掌,心想先制人,果然是好手段。德高望重地杨士奇去世,本来对王振一党无是件天大地好事。然谁又能想到,在王振还未来得及举手欢腾之事,沈思的迎头一击已然到了?

只是……挠了挠头,贞儿没由来想起那个叫杨墨然地孩子,他……会不会恨自己?毕竟王振,目前为止还算得上是自己的“亲人”。

“妹妹倒是不必这么忧心,我听说,皇上听闻这事后还没有怪罪于王大人。”贞儿心中白眼,心想对方要是想表示同情,能不能敬业一些,让话中地幸灾乐祸不那么明显?

不过……没有怪罪?贞儿心里还是小小的扭曲了一把。

“姐姐来就是告诉贞儿这件事情?”没在对方脸上看到自己期待地表情,柳真有些失望,然听到这句话,不由眼睛睁大。

“你不在乎?”

“哟,姐姐莫不是玩笑?贞儿本就是宫中之人。但是舅舅有事,贞儿也只是安守自己的本分。只能心中出于孝道,稍微惦念而已。在宫中,贞儿只知道事事以皇上太后为先,不敢僭越半步雷池,相信英明如皇上太后,自然会洞悉贞儿所想。舅舅之事,皇上太后自有评断,贞儿不敢妄言。当然,舅舅若是犯错,贞儿亦会食不下咽,为之真心祈祷。”贞儿一番话说完,自己给自己雷了一身鸡皮疙瘩。柳真显然也是没想到贞儿为何会突然如此义正辞严,却见贞儿左手伸出,摆出一个“三”的手势。

三、二、一……

“贞儿说得有理。只是先生之事与你无关,丫头大可以不必如此自苦。”手势到“一”,太后地声音不负众望的传来。门帘轻响,慈爱妇人气质雍容,被众人扶进来。

贞儿得意咧嘴笑笑,向刚刚给自己眼色、提醒自己太后来了的宓儿摆了个“V”字手势。虽然腹诽古人总是喜欢听壁角的坏毛病,可这次自己作为受益人,当然没了这么多讲究。

眼角含泪,嘴唇轻颤,贞儿一副诚惶诚恐,愧疚万分的委屈样子,屈膝向太后行礼,却一把被太后扶了起来。

“太后……贞儿……舅舅之事……”贞儿抽抽噎噎,意犹未尽的样子,让一旁看戏的宓儿都不由心中叫好。

“贞儿丫头不哭啊,哀家知道,先生之事和你没关系哈……你这么乖,心里只想着皇上和哀家……没事的,不用替你舅舅担心,这件事情不是还没查清吗?”摸了摸贞儿头顶,那温暖的触觉竟一下子把贞儿真地眼泪逼了出来。

太后随即转向柳真:“柳儿,哀家前日子让你回去自我反省,为何如今还在此生事?害的你贞儿妹妹如此心神不宁,你还是否把哀家放在眼里?”凤威夺人,吓得原本低身请安的柳真一下子跪在地上。身子瑟瑟抖,看得贞儿都有些不忍了。不过好在她并没有当善良女主的潜质,索性眼一闭,扑入香喷喷的太后怀里,权当没生。

“柳儿不敢……柳儿只是怕妹妹担心,所以才实情以告。”以往巧舌如簧的柳真此刻结结巴巴,这是她第一次看到太后动怒,如何不怕?

“哦?那柳丫头是不是听哀家说过,后宫之人不得参政?还是说……柳儿不想留在这后宫了?”太后怜惜的看了眼怀中的贞儿,声音越严厉。

“柳儿错了,太后息怒。”这下子是真的华丽丽的把柳真吓坏了,整个人面如土色,竟也嘤嘤哭了起来。

“哀家惦念你入宫数年,原本应该比她们几个晚来地懂事。也就放心让你为她们做一个榜样。岂料你如此恃宠而骄,欺负贞儿,恐怕是德行有失。”顿了顿,见柳真梨花带雨哭得好不凄惨,最后也终于未狠下心,只得摇头道:“罢了罢了,回去罚抄女则三十遍,以儆效尤,切不可再犯,明白吗?”

“是,谢太后恩典。”柳真抽抽噎噎答道。

“宓儿,你说我是不是坏人?”众人退场,屋子里只留下两人。贞儿回想起柳真委屈的样子,不由动摇道。

宓儿听言一愣,随即道:“做了都做了,就不要找自己的麻烦了。你知道我肯定是向着你地。何苦从我这里找安慰?”

贞儿沉默,随而苦笑,摸了摸脸蛋,“还是快些出宫吧,否则在这样下去,也许我真的会争宠进入后宫。”

因为那一刻,自己心中出现地赫然就是那一双玉质的墨色眸子,温暖映人。再留下去,自己会舍得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