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人要识时务，所谓留得青山在，绿水能长流。

——甄心语录

“你……你是奴婢，谁给你的狗胆让你打主子？”朱凝背着她狠擦了擦眼睛，走到案前瞪着她。刚刚被她扭着胳膊的痛还不时袭来，那自尊被践踏的感觉让她的内心不停叫嚣着——“把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女人拖下去打死！打死！”

贞儿看她一眼，心想怎么着？我给你面子你还拿身份压我？我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才穿了个宫女，你当我不想当小姐？！想起在现代的时候，那也是哥哥宠寝室姐妹罩着的主儿，当下委屈的不得了，心情又没由来的郁闷，小火苗蹭蹭的，也不想再装顺服。冷冷道：“怎么？你的本事就只是靠公主的身份压人？”

朱凝握紧拳头，被她一噎，“那又怎样！我生来高贵，你生来就低贱！身份也怨不得别人！”

贞儿一笑，随即眼神转得极为认真，“你错了，我从未感觉你比我高贵。”想想，终于把那句“人人生而平等”给咽了下去。话不投机半句多，和她说有什么用呢？没准人家还当你是嫉妒呢！

“你！”朱凝怒极反笑，“你这奴婢倒是硬气。即便我不因为这事收拾你，但你毁了皇上御赐的墨宝，看追究下来你还硬气得起来！”

贞儿看了她两眼，闻言一愣，随即冷汗下来。心说这倒是真的，这古代山清水秀人杰地灵，看天空比现代蓝，看星星比现代亮，但是就一点不好啊，那就是封建皇权。虽说这撕画的事情也有朱凝一份，但古人可不懂力的作用是相互的啊！退一万步，就算是古代人民的智慧理解了这一牛顿定律，但人家哥哥妹妹的一家人，到头来背黑锅的还是只有自己一个啊！想想以前看过的史书，类推了一下自己的下场……

朱凝正等着她义正辞严的反驳自己，却见某人脸上绽出极没骨气的一笑，“公主我错了，饶贞儿一回吧。”不由晕倒。见对方梨花带雨的扑过来，她手忙脚乱的一躲，颤声问：“你……你又想干什么？！”

某人受气小媳妇儿状，眨眨眼道：“人家知道错了……这撕毁皇上墨宝的事情人家承受不了啊……公主英明，贞儿是公主宫里的人，公主要罩着我啊……”

朱凝嘴里苦，心说“你早干嘛去了”，挑眉道：“那你刚刚打我？”

某人一脸无辜。“那是人家被你吓坏了嘛~”小音一扬。朱凝愣是听出了点小路子地味儿。“来。主子。我帮你揉揉……”十分狗腿地凑上去。被朱凝厌恶地踹开。某人再接再厉。继续被踹。

折腾了一会。朱凝终于妥协。看正为她按摩地起劲儿地某女。无奈道：“你地意思是让我替你瞒着这事？”见某人小狗般点头。朱凝想了半刻。道：“这也不是不行……”她原本打她就是因为单纯地心疼这幅画而已。至于蔑视皇威之类地根本就没过脑子。不过眼下看万贞儿这么介怀地样子。也就将计就计。拉了拉长声。“不过……”见对方脸上立时表现出可以为她上刀山下火海地坚定眼神。心里偷笑。“不过你以后万事都要听我地。我让你往东。你不能往西……”

贞儿竖起三指表示誓。抽风抽完了。现在正式回归怕死本性。日后直到当她了解到朱祁镇和朱凝地革命友情远远不是一幅小破画能够打破时。不由咬小手帕捶桌子地意识到自己被某人忽悠了。

第三局。朱凝vs万贞儿。朱凝胜。战况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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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让我说出去。可总得有个办法吧？”朱凝沮丧地看了看案上地残迹。看万贞儿比比划划手舞足蹈地样子。以为她心里有数。不禁问道。

“啧啧……”某只摆弄着手里的两节纸，完全没听见有人说话，一个人嘀咕着，“是把它接上还是毁尸灭迹再画一幅？”

“接上？你有办法？”朱凝大喜。

“……没有。”见美人瞪眼，她忙道：“不过重画一幅还是有把握的。”开玩笑，想自己鉴赏碰到的什么最多？——假货！

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自己造假的功夫那也是经得起考验的。贞儿笑笑，左手重新持笔，道：“美人，研磨吧。”朱凝见她挤眉弄眼的样子着实好玩，也不生气，只笑骂了一句，把各色的颜料帮她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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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新的好了，回头去你‘皇帝哥哥’的书房，把他作画时用的印章偷出来盖上就搞定了！”抹了一把出汗的小鼻子，不出意料又染上了点绿，但她没空在意，摇头晃脑着欣赏自己出炉的赝品。还记得当时自己站在断桥上想着伤春悲秋，身后同行的沈思把暖水杯递给她，说是甄言让他交给自己的。那时的感觉，好像是热热的白开水，烫得人全身都熨帖了。

“呀，真的一摸一样！”朱凝眼睛一亮，看着面前足以乱真的画，开心道：“我明天就让小路子偷偷送出宫裱起来！”贞儿点头，看了看旁边的真迹，道：“这幅就烧了吧，省得麻烦。”见朱凝不吭声，不解望去。见她手指流连其上，知道这是她哥哥给她的，心中不舍，头脑一热就笑道：“留着也可以，不过要藏好了。”

见朱凝面露惊喜，她也报以一笑。哥哥，我开始想你了。

“公主，午膳得了，您要不要？”一个柔美的声音传进来，朱凝忙把案上的两幅画收好，回头时，兰芳已经站在了书阁门口，低头行礼。

“起来吧。”她忙放好书画，吩咐道。

“谢公主。”兰芳抬头，脸色一变，失声道：“公主，您……您这是怎么了？”朱凝见她语气不对，向自己身上打量，衣服因为刚刚大力的拉扯而满是褶皱，头估计也乱了。眼神沉沉地，转头去看，却见贞儿一身柳色的宫衣已经皱的像是咸菜，脸上红一块绿一块的颜料，花猫似的，一只眼睛还是青的，不由好笑。

心想现在两人的样子都不能见人，便吩咐道：“我没事，呃……你先把帷幔放下来……”兰芳依言放下帷幔，隔断了视线。贞儿感到对方似乎想自己处看来，好像是担心着自己，不禁报以一笑。兰芳一愣，然后也是婉然一笑。

“你把午饭就端在帷幔外面吧，我和贞儿在里面吃，你们也不用等她了。对了，从今日起，贞儿是我的贴身婢女了，就住在西暖阁，你帮她置办一套东西吧。”

兰芳见贞儿脸上挂彩，以为是受了朱凝的虐待。此时朱凝又这番重用她，当下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还是恭顺的答了声“是”，下去吩咐人准备午餐和贞儿的东西，又细心的让人打了盆水，弄了两人的干净衣物，打人一并送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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