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心头皮一紧，一下傻了眼。碎女见状，忙拉着她跪下行礼，然已经比别人晚了半拍。见来人秀眉一皱，甄心心中只有一个想法：一会儿别打脸行不行？

周围很安静，连呼吸声都是那么清晰。甄心忍不住好奇，想抬眼去看，可想到来人没准巴不得她出什么纰漏呢，便耐下性子，等着来人出声。

青石板夜间极凉，才一炷香的功夫，甄心只感觉双腿有些僵直，杖刑过的地方被寒气沁得隐隐的疼。

绣兰草饴芳上缀红石榴石的绣鞋慢慢靠近，停在甄心眼底，一个声音舒悦却微低的声音响起，“见到本宫，你似乎有点不大情愿啊？”

这句话要在平时，甄心肯定举双爪赞同，因为本来惹您的就不是我嘛，但碍于气场之诡异，嘴里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奴婢不敢，公主是金枝玉叶，见到了是奴婢的福分。”感觉耳边衣服轻响，甄心好奇的微微抬头，却正好撞进一双清澈的美目。

六公主朱凝低下身子，双眼直直盯着那跪着的清丽少女，竟有几分认不出了。还记得当时这个少女被人拖下去打板子时贪生怕死的嘴脸，也记得她奉承三姐时的满脸讨好的笑。可眼前的人竟平静与她对视，眼底平稳干净的好像二哥说过的深山涧水。虽然在说着客气的话，然而语气却不再卑微，傲然间竟有种与之平等的架势。想到这，朱凝不禁一愣，随即感觉有些荒谬，与她平等？她是皇室血脉，怎么可能感觉和一个奴婢平等？

前两天听底下的人说这丫头折腾出个什么故事会，有些不屑，但说不出为什么，还是介怀的。后来又听人学舌了几段故事。故事新颖，又有些抓心，竟不像是印象中的那个宫女能说出来的，便有些好奇。没想到今日一来，还真被这小院里场面之火爆吓了一跳。心想这人情冷暖的宫里怎么还能这么热闹起来了？不由得对这个被自己打了一顿的宫女存了几分好奇。

“你是万贞儿？”朱凝饶有兴趣的问，一双桃花眼美轮美奂，似嗔非嗔。

“恩，奴婢是万贞儿。”甄心本来等待着狂风暴雨，听见这句话不禁一愣，心想你应该认识我啊，但还是如实答道。

“好，看你的样子，似乎是学乖了。这2o板子打得值，看起来顺眼多了……”朱凝捂住嘴角轻笑，又顿了顿，方道：“起来回话吧。”

甄心慢慢活动了一下僵直的膝盖，勉强撑地站了起来。因为要避免拉扯到伤口，所以姿势极为不雅，看得公主的随从都是一阵窃笑。然而即便如此，甄心已然疼得脸色白了。乖乖的谢恩，甄心明白，在这个年代，就要守这个年代的规矩。人和时代大背景相比较，永远是弱势的。

朱凝续道。“干嘛总是低着头？本宫又不会吃人……”

甄心心里郁闷。心说你一个小姑娘怎么总用调戏小姑娘地台词啊。漫不经心地抬起头。一看却是一惊。不禁揪大腿感慨皇室基因之优良。

眼前地女子大概15、6岁。身材修长。大概173左右。身穿樱桃红地衫子。下着深一个色系地褥裙。外罩一件镂初荷地大袖衫。上面地暗纹极细腻。又透着一股英气。还未挽。一头青丝用扭花地金环束着。其中分出几缕。虚扣着用玉结固定。额打得碎碎地。一张芙蓉地小脸上如水一般地凝眸。唇红齿白。五官都是极柔美地。但鼻梁却如一弯剑鸿。斧刻牙雕。极为挺秀。但配上微微吊起地浅眉配上象牙白地肤色。却出奇地和谐。衬出来人地几分英挺。有种雌雄莫辩地美感。眼角虽然还带稚嫩。但已经让人移不开眼了。

看到对方眼中闪烁地不可掩饰地惊艳。朱凝心情莫名有点好。对甄心一副傻傻合不上嘴地样子越看越顺眼。不由心想像她这样毫不矫揉造作地人。怎么可能玩起宫里地一套趋炎附势？纳闷着。本来盘算着找茬地心思早已忘得差不多了。

随从地一个宦官见自己主子愣着不语。不由出言提醒。“主子……”

朱凝这才微咳一声。抬抬下巴。“这次本宫来你这。是因为上一次本宫走得匆忙。还未见你给兰芳道歉。”想到当时兰芳白嫩地脸上那红红地五个指印。朱凝不由得又是心头火起。

甄心点点头，爽快让人吃惊，语气却是坦坦荡荡，毫无慑于权力之色，道：“这是奴婢应该的。”眼神一扫，看到一个看着很柔顺的婢女正眼神犹豫的看着自己，知道她就是当初万贞儿打了的宫女，心想这烂摊子还得自己收拾，哀叹一声凑上前，“兰芳姐姐，上一次很抱歉，都是我的错，对不起。还疼吗？”想到被人甩了的人应该比她郁闷，所以甄心好心问道。众人见她有礼有节，话语真挚，没由来就心生了一股好感。

兰芳急忙摇头，似乎对她的话有点吃惊，忙摇头道：“没关系，不疼……了。”眼神躲闪，看得出是个性子柔弱的，怪不得受万贞儿欺负。

甄心暗暗叹了口气，她最看不下去的就是“女人为难女人”，微微低头斟酌一下，“兰芳姐姐，这里有一些糕点，是我们屋子碎女做的，你要不要尝尝？就算是我的赔罪……”

兰芳还未说话，一旁的朱凝撇嘴道：“哼，谁做的糕点有兰芳做的好吃？班门弄斧！”

碎女眼眶微红，也不敢言语，甄心见她瞧不起碎女，就忍不住回了一句：“尝了才知道……”

朱凝见她反驳，也不生气，眸中水色荡漾，“那便试试，要是好吃，你打兰芳的事我就不再追究了……要是不好吃……”她顿了顿，看向甄心。

甄心弱弱接道：“那就不好吃吧……”

“若是不好吃，你就……以后你就知道了……”朱凝自动忽略她的话，眼神闪烁，想了想说道。甄心注意到她嘴角那抹意味深长的笑意，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暗想这事情怎么没完没了啊，一国的堂堂公主，哪里有这么多时间来对付一个北五所的小宫女？我敬爱的古代人民的智慧和胸襟完全没有在你身上体现出来啊……直到很久以后，她才明白朱凝此刻难为她已经完全没有了敌意。

“呃……我有一个条件，可以吗？”见对方五官都要纠结一起了，朱凝不禁莞尔。

“说!”

“如果我输了，可不可以不要打我？”终于把心中所想说出来，甄心此刻也坦然得多了。

朱凝先是一愣，随即摆出一脸“我考虑考虑”的表情，将对方的胃口调了个十足。直到最后开口道：“好吧，本宫答应了。”然后伸手去拿小案上的糕点。

见她拿的是自己最爱的绿豆糕，甄心嘴角一抽，有点心疼，但随即暗暗给自己一爪子，心想现在是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心疼一块绿豆糕？便忍住没有说话，小心翼翼地看着对方的表情。朱凝见她表情似是不舍，不由好笑，随意将点心入口。

甄心见朱凝先是一呆，然后脸色有些不自在，猜测到可能是自己赢了，不由得小人得志的冲着碎女的方向暗暗比了个“V”的手势。

“味道还不错……是谁做的？”朱凝沉默一下，愿赌服输的气概让甄心小小感慨了一下。

“回公主殿下，是奴婢。”碎女行礼，小脸微红。望着甄心兴奋的笑脸，竟也不由自主也回了个“V”的手势。

朱凝此刻说到底还是有些尴尬的，说好是来兴师问罪，来给万贞儿杠上开花，再打上一顿，以解自己心头之恨的，怎么莫名其妙的输了赌局？转头见甄心笑得张狂，眸中水光更盛，微微笑道：“这点心做得是好，不过这手艺可不能失传。万贞儿，你不如就学学这手艺吧，回头我和总管公公说一声，你就上我那里当差吧。我们来日方长……”看着大美人笑得活色生香，甄心却感觉全身一个激灵，这么说，今后都要和这个人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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