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担忧
作者:神仙在上      更新:2019-07-29 13:16      字数:4232

家里多了两个亲人,郭氏跟吴老头心情大好。刚开始的那几天二老净拉着二人聊天扯谈了。徐成也特意赶来拜访了两位。按照辈分,他要称呼吴大堂哥为“师伯”,至于跟吴平胜则以平辈称呼就好。

二郎之前在京郊那边买了一处庄子并些许田地,出京前,家里的大小进项收支都是林月跟郭氏在打理着的,林月好歹识字,婆媳俩人管理起来倒也没出什么岔子。等到林月随二郎一走后,要是没有管家的帮衬,郭氏就显得力不从心了。京城不比老家那边,这边人情往来弯弯绕绕的,就算是礼单也是一长串一张张的,郭氏哪里管得了这个。

好在二郎事先有安排,又加上家中事情也不多,平日里有管家帮衬着倒也相安无事,郭氏心中知道个大概就成,当甩手掌柜她也乐得轻松。

说来这位管家能力也委实不错,跟吴家之间也是缘分。

管家四十多快五十岁,本姓陈。原先是谭云飞家在京城宅院的一个管事。谭家虽然不是顶级豪门世家,但是好歹也算的上家大业大,人丁兴旺。

都说大户人家的腌臜事多。之前谭家嫡系跟庶出之间动静闹的有点大,谭家家主在嫡庶之间没有把握好度,闹得家里鸡犬不宁,其中还发卖打杀了好一批下人。

至于陈管家,完全就是遭受了无妄之灾。他本身并没有掺和到主人家的恩怨当中,稀里糊涂的就被主家恨上了。

按理说他好歹也是个小管事,一般的事儿惩罚意思一下就行了,也不至于闹到要被发卖的地步。问题就在于谭家实在是太乱,妾室庶出太过于招风得宠,嫡系也不是吃素的,两方相争总得拉两个人出气不是?陈管家好巧不巧就撞在了枪口上,且身份上也不是那无名小厮刚好也能让人出气,可不就被发卖出来了。

陈管家一把年纪了,为了谭家尽心尽责了那么多年,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本想着能安然养老,没成想到了这时候说给撵出来就撵出来了,任凭自己怎么下跪磕头都没用。

被人牙子毫无尊严地跟其他人一起拉到集市上卖的时候,陈管家真是恨不得一头撞死自己,真的太悲愤了!

此时二郎散值了正好经过那条街,无意中瞥见了。只觉得这人好生面熟,仔细一回想,这人可不就是之前自个儿受邀去谭云飞家拜访时那为自己领路且一路对着自己和颜悦色的管事的吗?如今这是怎么了?

心中好奇,二郎脚下不停赶紧上前去打探,那人牙子一见到有客人上前来询问这不怎么好卖的年纪偏大的下人时,豁着一张缺牙漏风的嘴,眼睛笑眯眯的招呼着,别提多热情了!

二郎从人牙子嘴里知道了个大概,遂很干脆的将人买下了。陈管家见有人来买他了,

心中庆幸又悲凉,对着二郎一阵感激涕零。

陈管家还记得二郎,这位年轻人跟谭家的云少爷是同僚好友,他还有印象。

事实证明,二郎用低价将陈管家买回来是一件好事。吴家就这么点子事情,陈管家很快就能整明白并且上手。

吴家人口简单,家庭关系和睦,没有那些个弯弯绕绕,后院清净得很,为这样的主家做事对于陈管家来说简直不要太幸福,且吴家二老好相处,两位小公子也乖巧可人,至于二郎,那就更不用说了,是他的再生恩人!

于是,怀着感恩的心态,陈管家干劲十足,在吴家做事做得非常勤恳认真,将家中一切大小事情都打理得井井有条,且他对吴家的主子们态度也卑谦,不因主家人和善就有所懈怠或者轻视。

陈管家的忠心跟能力大家都看在眼里。林月跟郭氏心里也都非常满意。

既然自家管家为人不错,那自然得好生用起来。

吴大堂哥为人踏实勤快,性子也忠厚。跟吴老头的关系也最亲近,再问过他本人的想法之后,二老一合计,就让他先跟着管家学习经验,京郊的庄子跟田地平日得空也可以去看看。

对于这个安排吴大堂哥完全没意见,每天都干劲十足,他虽然算不得精明,但是也不是那轻易就能被人糊弄了的人,庄子上的奴仆有的见风使舵,看人下菜,见这位看着不像是那正经主子,遂言语中对他有了轻视,还想着忽悠一下他,好占下主家便宜。

陈管家发现了,有意锻炼一下他,特意没指出来,心中也想看看这个堂老爷会如何处理,好在吴大堂哥没让人失望,发现了端倪,那奴大欺主的仆人也被发卖掉了。

眼瞅着这位堂老爷做事越发谨慎细致了,不光陈管家心下很满意。吴老头跟郭氏也心下欣慰,他们在京城说起来生活的也很好,奴仆成群的,真的用不着老家的人照顾,现在自家侄子能有长进出息,二老还是很开心的。

至于吴平胜,他年纪小,也识得些许字,不算多。为人头脑也还算灵活,不是那毛毛躁躁的性子。起先,他也跟着家里的管事帮着跑跑腿,打打杂,他自个儿倒是没觉得有啥,每件事情甭管大小,他都很认真上心,做的津津有味。

徐成经常有事没事就来吴家串门子,他亲亲热热的对着吴平胜喊师兄,刚开始还把人闹了个大红脸。一来二去的,日子久了,俩人竟然也变得十分投契,很快就熟稔了。

徐成是个心思活泛的人,他心下琢磨着该给这位小师兄找点啥正经事做才成,但是又不能离家远,毕竟人家来京城的主要目的就是来看顾老人的。

该做点什么好呢?嗯,有了!

沈家在京城有很多商铺,其中有一个米铺跟吴家相隔不远,走路不到一盏茶时间。徐成跟掌柜的招呼了一声,直接就将吴家小兄弟安排在了里面,活计相当于学徒的样子,每天只要上半天工,工钱每月一两银。徐成还跟吴平胜说了,他日后下学了来吴家的时候,就教他认字,又丢给他一些启蒙的书,把吴平胜给整的一愣一愣的。

族叔的这个学生还真是个热心人,不光将自己的活计安排好了,还计划让自己读书识字,真是不知道该如何感谢他了!

“这没啥,举手之劳而已,师兄,这些书你慢慢看,有不认识的字你先做好标记,回头我下学了再来教你。”徐成真诚的对着他小师兄说。

俩人商量的也挺好,吴平胜并没有因为自己年纪大了还要让一个比自己小的人来教自己认字而感到不满。

总体上,京城这边刚来的俩人都适应良好,西北那边的情况就不太妙了。

天气越来越寒冷,气候也干燥。吴二郎跟府内几位幕僚商讨之后,在全城范围内张贴了布告,大意就是来年开春后,郡城这边打算修建蓄水池,这是造福大众的好事,要求每家每户都能出一劳动力,有工钱,且修建期间也管吃管住。

事实上二郎早就已经快马加鞭将申请修建蓄水池的折子上报了,也表明了希望朝廷能拨钱的意愿。现在圣上的批复还没有下来,不过他有信心一定能行。

本以为只要在这边再征集下人力,这个事情基本上就可以顺利确定下来了,没想到,引起了城中百姓极大的反感。

郡城的老百姓对吴大人确实是感激的,但是他们对每家每户必须出一个劳动力的行感到到很不满。说什么有工钱,还会管吃管住,怎么可能?甭管他吴大人多年轻有为,到最后老百姓累死累活,没分到银钱或者中间病死累死了算谁的?他们相信吴大人是好意,但是不相信真的会有那么容易。

往年这边也是有遭受各种水灾旱灾,朝廷拨下来的银子,半个子儿他们也没见到过!每次服劳役十个人当中有九个人是回不来的,就算能回来的那个到最后也是落下一身病,没钱医治只能等死。还有的人干脆没坚持几天就被折磨死了的。

这些可都是血淋淋的事实!

郡城的百姓们对于官府征收劳动力的事情那是从骨子里的鄙视害怕加厌恶,甭管现在知府大人说的多么冠冕堂皇,到最后受伤的肯定是他们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穷苦老百姓。

百姓质疑声太大,二郎没想到会如此,又命姚大人他们去安抚民众,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大人,不是我们不希望郡城好,可是您也看到了,现在家家户户条件都不好,家中老的老,小的小,要是当家的再出个啥意外,你叫我们孤儿寡母怎么活啊?!”一面色蜡黄穿着寒酸的中年妇人哭泣到。

“是啊,现在天气也那么冷了,要是再生个病,到最后真的只能等死了!我那娘舅家的大外甥就是服劳役死的。”

“吴大人不是个好官吗?他怎么能忍心让我们去送死呢!”

......

姚大人跟水师爷俩人看这情势不好,俩人脚步匆匆得又赶到府衙内。二郎一见他俩的面色,就心道不好。

“大人,百姓们抵触的情绪太高了,咱们得再从长计议才行。”

“我们是不是该强硬点了?总觉得手段过于温和也不是好事,很多事情都受到桎梏,难以开展。”

“二位辛苦了,我再想想办法。”二郎面色平静的对着二人说道,心中思索着事情该怎么解决。

就在城中人心浮动,谣言四起的时候,二郎开了一次动员大会。

听到知府大人要搞什么动员大会,百姓们心中多少也能猜着点,也都好奇,想知道这知府老爷葫芦里都卖的什么药。

知府正门大敞,两边都聚拢着众多百姓,大家在那窃窃私语,吴二郎跟几位下属站在堂上中间,见差不多了,就开始发话了。

“众位乡亲父老,此次将大家召集过来,想必大家也都猜到了是为了什么事。”二郎抑扬顿挫的说道。

扫了一眼堂下百姓,又接着开口:“咱们西北自古以来就环境恶劣,条件艰苦,这些百姓们知道,朝廷知道,如今我吴某也知道。”

“从前朝开始,郡城这边就贪官污吏横行,弄得百姓苦不堪言。朝廷想管,敢管,可管得成效不甚明显。”

“如今,当今圣上是一位好皇帝,本官已将咱们这边的情况如实向上禀报了,相信过不了多久,圣上自会有批复!”

“诸位的担忧我明白,不相信此次服劳役会得到工钱,不相信官府真的会善待各位,更加不相信真的会管吃管住不说,也不会相信生病了官府还会给免费看病,乡亲们的担忧是对的,因为如果是我,我也不会立马就相信。”二郎接过身边人递过来的茶盏,一口饮尽,润润嗓子又继续说。

“空口无凭,废话说多了也是枉然,既然大家有顾虑,那本官想依仗大家成事自然得将大家的顾虑给去掉!”

“本官在此声明,从今天开始,不强求大家,自愿报名,且报了名的人可以提前预支一部分工钱,大家且看如何?”

二郎说完眼睛快速的扫视着四周,他不相信没人会心动。

“大人你说的可是真的真的报了名后每人可以预支一部分工钱?”有百姓跃跃欲试问道。

“本官从不说假话。当然,如果是讹钱或者不诚信者,领了工钱除非有正当理由不去的,不然骗钱者本官也会从严处理,该受到处罚的一个也逃不掉。大家可想清楚了!”

......

回到衙内,姚大人就忍不住说道:“大人,眼下朝廷还没有拨银钱下来,我们怕是没有那么多工钱可以预支啊?”

“不着急,从我私库里出,我来想办法。”二郎想着自己的家底,沈家那边的海运今年估计也能有一大笔进项,银钱该是足的,要是不够就再找人借点吧!自己媳妇儿肯定也没意见。

嘴上虽然这样说着,二郎还是有点肉痛,就算每人只几百文,那么多人加起来怕是金额也不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