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一定能立刻吸引老韩的注意，虽然危险，但值得一试。

净下定决心，可是他没来得及开口，就听见卫禅幽幽地说：“赤离，因为他俩根本就不是真正的鬼差。”

这句话令净的心脏狠狠一拧，他目瞪口呆地看着卫禅，却发现老韩脸上的表情也一样十分惊愕，不再朝屋内望去。

原、原来如此！净明白了，卫禅是在故意抛出骇人听闻的言语，尽量把老韩的目光吸引过来。记得在车上三个人就事先商量好，负责在门口拖延老韩的净和卫禅，要用尽一切手段来牢牢掌控老韩的注意力，必要的时候要说一些诡异的话，尽量扔出最难解的悬念。

考验演技的时候到了，净额头上沁出细细的汗珠，而只用区区一句话就成功把老韩的视线拉回来的卫禅，此时一脸冰冷毫无表情，这令净不禁暗暗敬佩。

“卫禅老弟，他们不是真正的鬼差？”

“当然。如果他们就是鬼差，那么你枪击鬼差之后，就该会有牛鬼上门讨伐了。可是直到此时此刻，你看到牛鬼了吗？”

老韩点头：“说得不错。不过他俩确实是鬼魂，所以究竟是什么来头？”

卫禅不紧不慢地说：“那么赤离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最近一个月来总是被自称鬼差的鬼魂纠缠？他们无一例外地都会告诉你，你的寿命已经终结，要带你回归幽冥，而负隅顽抗只有更加凄惨的下场？”

老韩摇头：“我最不缺少的就是仇家，直到现在还想不明白能用这种手段报复我的究竟是谁。”

卫禅睁开眼睛，嘴角勾起一抹深邃的笑意：“你还记不记得刺血藤化身而成的食人妖魔？”

净心中虽然讶异，却只能竭力保持不动声色。他深知卫禅大哥东拉西扯是为了尽可能地拖延时间，看得出来这个话题能产生足够的吸引力，果然老韩沉吟许久，脸上的肌肉如石雕一般变得僵硬，说道：“不可能忘得掉啊，卫禅老弟。”

“藤妖被你用雷火击中而殒命当场，多年来凭借着一口怨气游走在人界与幽冥之间，始终无法转入轮回。”

卫禅略一停顿，眼神变得如冰凌一般：“而当他知道他的死亡给你带来的是上天慷慨的赐福，是一百三十年的超越常人的长寿，你认为像他那种妖魔，会是怎样的心情？”

老韩咧嘴一笑，声音粗哑地说：“会气得暴跳如雷，千方百计想要报复吧。”

卫禅颔首，面容波澜不惊地说：“没错，所以接连不断登门拜访，拼命想告诉你不该继续活着的人，就是受藤妖所托了。”

净感到通体冰冷。身为鬼差按说早就应该不会有“冰冷”的感觉了，可是他仍旧觉得卫禅大哥的每一句话都透出不明杀意，这杀意细如丝韧如铁，似乎正在织成一张大网，暗无天日地朝自己和搭档头上笼下。留给净思考的时间实在太短，他无法看清这张网的头绪，根本无法确定卫禅现在究竟是不是仍在为他们争取时间。可是这番话明显过界了，其危险程度甚至远远胜过计划败露，净手指微微抽搐，衬衣湿透黏在背上，他分明觉得事情就像全速行驶的列车突然脱轨一样，已然彻底脱离了掌控。

老韩举起右手对准净：“就算是鬼魂也可以做个好鬼。平白无故替妖魔卖命，可惜了。”

净咬牙拼命坚持，眼眶微微颤抖，不由自主地向屋内看去，希望就在这个瞬间游可以成功打开紧锁的密室，将五华明光符毁去，如此事情还可以挽回。

可是老韩掌心的烈焰已经越发炽烈，已经到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地步。这时卫禅低声说道：“且慢。”

“什么意思，卫禅老弟。”

“你应该瞄准的，并不是这个长发小子。”

“那我应该瞄准哪里？”

卫禅眼中闪过一丝凶光，他抬起手指，斩钉截铁地说：“应该瞄准屋内，你锁住的那道门左下方三十公分的地方。”

老韩毫不迟疑，甚至没有回头，在净极为惊恐的目光之中，喷涌的蔚蓝烈焰笔直射向卫禅所指的方位。屋内空无一人之处顿时传来一声惨呼，接着便出现一个燃烧的伤口。伤口有血喷出，在空中染出手臂的轮廓。如果不是千钧一发之际净突然撞向老韩，和周围景物融为一体的游或许会直接命丧当场。

屋内碎木纷飞，浓烟夹杂着火星四处弥漫。老韩蛮力把净抓住摔向屋内，迈开大步朝屋内走去，却在浓烟散去的一瞬露出了极为吃惊的表情。

他看到那位满手鲜血伤势极重的人，分明长着一张和卫禅一模一样的脸，正无比委屈地问他：“干什么啊赤离，为什么用掌心雷火轰击我？”

“两、两个卫禅？”老韩惶惑地瞪大了眼睛。

屋外的卫禅发狠喊道：“别迟疑！是长发小子的同伙用幻术变成卫禅的模样来骗你！”

果然受伤的“卫禅”虎吼一声，挥动左拳砸来。老韩面门重拳，身形不稳一个趔趄，最终没有倒下。就趁着这瞬间的空档，“卫禅”单手倒提着净纵步跃出大门，老韩抬起手掌，而净从搭档的腰间抽出配枪，也回以迅猛的火力。屋内的家具在密集的流弹中化成碎片，老韩俯身翻滚，用掌心雷火轰中一枚飞来的闪光弹，刺眼的光球在空中爆开，巨大的爆鸣令所有人耳中回荡着尖锐的嗡嗡声。

“卫禅”忍痛狂奔，恢复了本来面目。净挣开他的手臂随他一起踏着豪雨急奔。忽然一个巨物从天而降，狠狠砸向地面。净和游惊愕地瞪大眼睛，湿滑的路面令他们无法驻足，皮靴在泥地上留下长长的滑痕，他们翻身摔倒在附近的泥泞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