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音十影刀？”

小柔答道：“是狐仙一族的暗杀组织。”

胖师兄怒道：“靠！这些杀手恐怕本来是叫来对付我们的吧！假如真的谈不拢，恐怕就要和他们大打出手了。”

十八太爷却强行转移话题：“玉早要是扑向玉休，十影刀一定倾全力将其斩杀，哪怕每个人都用上弃尾的一击。面对已经堕入魔道的玉早，这是我们最终极的手段。”

玉早再往前踏一步就会被杀。这场战斗最终是玉休赢了。可是我却没有如释重负欢欣鼓舞的感觉。

吸人元气，又用卑劣手段玩弄人心；为了一己邪念冒犯天道，又不惜对同族狠下杀手。这样一个堕落至极的妖怪，死了就死了，应该是件值得庆祝的事情。

可是我的内心却隐然有些刺痛。我理智地分析，是因为所有的转折来得太快，就在几个小时之前，玉早在我眼里，仍是一个俏生生地笑着的，又痴情又洒脱的萌妹子。只是想和自己喜欢的人毫无遗憾地笑着度过最后的日子，然后目送健健康康的对方远去，此后的每一天，都是相忘于江湖的每一天。

在我心灵深处的某个地方，玉早仍是一个和我有着相似境遇的姑娘，因为有着相似的心情，所以能够互相安慰理解。又仿佛，我和她仍有一个约定尚未完成。

就这几个小时，事实一次次重重地抽打着我的心脏。元气是玉早夺走的，铁证如山。她根本就没有善待若慈，只不过是把他当做一个傀儡，来向我演一出深情而遗憾的戏剧。甚至她早就留了后路，在自己被抓之后，仍然有办法全身而退。这一切转折来得太快太急，仿佛这才是虚构的剧情。

我的心正声嘶力竭地对我说，这看似无比合理的一切，实在是太违和了。可是我的理智却拼命反驳，这一点都不为何，一切都是血淋漓的事实。被尾兽玉轰飞的山间别墅，被巨大的尾巴刺穿的大地上，仍然有三个深深的大洞。碳化的树木和血红色的月，这一切都不是幻术，这都是穷凶极恶的妖怪一手造成的。请问天尊大人，这样的妖怪假如不该死，那“想要保护人类”这句话和放屁有什么区别。

心的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只是反复默念着一句话——

你说得都对……

可我仍然不愿意那个褐色头发，穿着英伦风校服裙的姑娘就这样死去。

不知不觉我的眼角竟有一滴泪水划过，泪的冰凉令我惊醒。我抬头看着九尾妖狐的眼睛，发现她的眼眶里同样有一滴眼泪。我下意识地把手伸进口袋，触摸到锦缎的白色锦囊，突然灵魂被迅速抛向另一个空间，眼前的现实世界迅速崩解，无边无际的幻觉正在迅速包围过来。

“为什么就是治不好……为什么若慈身上的妖气就是无法化解！”

我惊愕地对眼前跪坐在地上的褐发少女说：“玉早？是你吗？”

可是玉早并没有答话，而是捂着双眼，不断有泪水从指缝浸出。因为抽泣，她的肩膀不停地轻轻抖动。红红的脸蛋上粘着发丝，看上去有些狼狈。

“早知道会这样，我宁愿从来没见过若慈！要是从来都没见过面就好了……为什么要觉得这个少年很可爱……为什么要去搭话……为什么要谈起唐代的诗歌……为什么要相约每天都来喝一杯果茶……”

玉早仍然悲伤得无法自已：“我没想到若慈的身体会这么虚弱，短短的一两次见面之后，他就被我的妖气侵袭，身体状况越来越差，每天咳嗽越来越厉害，每一声咳嗽，都足以让我痛彻心扉。我不是已经去妙心家寻找到了纯净的灵气了吗？不是已经和林真一同学约好，借用他的灵气来让若慈康复了吗？不是也采到千年的雪莲……也拿到灵山悬崖的灵芝了吗？”

玉早用力摇头，哭声更加凄凉：“为什么就是没办法治好若慈的顽疾，为什么就是没办法化解他身上沾染的妖气呢！如果就因为和我有短短一百天的缘分，他的健康大大受损，或许活不到娶妻生子就要夭折的话……那么端木玉早，你简直是太该死了！”

玉早拿开双手，美丽的眼睛被哀愁的云雾所笼罩：“是，我知道其实一百天早就过了。我已经踩过线了。所以长姐派人到处找我，斑珀也已经隐约察觉到了我的踪迹。可是……再给我一点点时间都不可以吗！不是贪恋爱情……也不是不忍离别……我只是想要若慈健健康康地笑着说再见，仅此而已。违反族规，超过百日之期，是无法原谅的过错。但因为我曾在若慈生命里路过，就令他失去原本的人生……那才是真正无法原谅的罪行！”

只要能治好若慈……无论什么事我都可以去做。只要能稍微帮到若慈，就算我自己万劫不复，也值得去试一试。

我不自觉得朝玉早伸手过去，却想起眼前的一切无非只是幻象而已。这是玉早的香囊制造的幻象，莫非这才是属于她的真相？

这时玉早拿起手机看着时间，惊慌地说都这个时间了，就连忙拿起袖子在眼睛周围擦了两下。风铃声响起，是若慈推门进来。

若慈问：“端木同学，你怎么哭了？还有你手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是玉早不是端木同学！”玉早连忙把手上长长的血痕藏好，“这个啊，是采灵芝……不，是练习马术的时候，被马儿摔了下来。因为笨手笨脚被爸爸骂了，所以难过得偷偷哭了一小会儿。精英家庭的少女有时候就会有这种困扰，哈哈哈。”

玉早的笑颜如同雨后清新的晴天：“但是不要紧的，看见若慈心情就重新明亮起来了。若慈，今天咳嗽还厉害吗？我又给你带来了新式的药物，应该可以让你更加好转哦。大概用不了多久，你就可以和真一他们一起在球场上奔跑了呢。那个时候，我去给你当啦啦队。”

“啦、啦啦队？”

“嗯！可不是每一个男生都能好运到有一个可爱的妹子去给他们加油助威哦。”

自己明明悲痛欲绝，却因为害怕给对方增添烦恼，在见面之前要匆匆擦干眼泪，把所有的悲伤都一个人默默扛起来吗？

耳边传来的可怕嘶吼打断了我的梦境，我脱离了玉早的幻象，回到冰冷的现实之中。九尾妖狐……不，玉早她又朝玉休逼近了一步，准备发起最终的攻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