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和老爷子一个口气！再怎么说我也是天尊大人，何况我的灵气对化解妖气是有特效的。于是我打算在玉休面前露一手，自告奋勇道：“放着我来。我可以化解若慈身上的妖气。”

“你？”玉休一脸怀疑地看着我。

我挽起袖子走到若慈身边，往紫色妖气里一站，然后就姿势非常帅气地……晕倒在地。

“这就怪了，之前明明……”

“天尊大人，你的灵气的确是可以化解妖气。但要化解这种程度的妖气，大约要一百多个你站在这里才勉强够吧。”

我不服气地说：“可是之前玉早从我这里偷走灵气，的确可以用来压制若慈身上的妖气啊！”

玉休嘴唇微微一抿：“那么天尊大人知不知道什么叫演戏？”

演戏？

“痴情美貌的狐仙妹妹，和善良温柔的博学书生，两个人结下一段奇缘，这样的故事写再多遍，你们人类也看不腻，总会感到温暖露出欣然的傻笑。你们总会说，这个狐仙妹纸真挚温柔多情又善良啊，都说妖怪是要吃人的，但这样的狐狸妹妹请赐我一个吧。”

我疑惑地问：“什么？不是，玉早是真的很喜欢若慈啊。”

“我说什么来着，你看是吧？”玉休意味深长地笑笑，“明智的天尊大人，曾经一定很信任狐妖妹子吧？明明自己也受过骗，却最终认定玉早不是坏人。这不就说明玉早把若慈当做道具，所演的这一出温情脉脉的戏，真的把你感动到了吗？”

“玉早她只是把若慈当成道具？”我感到极为震惊。

玉休点头：“若慈身上的妖气驳杂不纯，我猜大概是由于玉早吸收了不同的人们的元气，尚没有把这些元气完全同化，所以用在若慈身上的妖气，也就不是十分纯净。实际上若慈早就已经在妖气的操控下，变成了玉早的遥控傀儡。他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件事，全都是玉早的意思，全都为了把玉早编写的关于纯纯的初恋的故事展现在你面前。全都是为了让你失去戒心。”

玉休接着说：“要寻找这样的傀儡，当然像若慈这样无父无母的孤儿，就最合适不过。就算有什么异样，身边也没有人会引起警觉。这个孩子，还真是蛮可怜的呢。如果不是天尊大人你灵机一动，发现了玉早正是夺人元气的犯人，可能这个孩子也得不到解救，会被玩弄控制到死吧。”

不知为何我的内心猛然刺痛起来。原来都是惺惺作态的做作戏码吗？玉早拿出闪光的灵气药丸，娇嗔地让若慈吃掉。说什么一百天到了就会离开，以负心少女的姿态，在远处看着恢复健康的若慈，以后找到另一个喜欢的姑娘。在若慈被老师批评的时候，毫不犹豫地给他鼓舞，说“即使若慈就是瞎写，我也会点赞”。

全部都是……为了满足观众的口味而精心表演的剧情吗？我好像……不想接受这种说法！

“如果若慈早就被这么严重的妖气笼罩，我之前为什么感觉不到！我这种废柴不是一靠近就会晕过去吗？”

玉休答道：“玉早当然也采取了措施，她用一块古玉把妖气封在若慈体内，外人就不能感知到了。呐，就是这块。”

玉休手里的玉佩，是若慈平时总有佩戴的古玉。他咳嗽得厉害的时候，总会把古玉轻轻贴近嘴唇，这是习惯性动作。

玉休不解地说：“但这好像不是我们狐仙一族的古玉呢。玉早到底是从哪里搞到的，真是奇怪……”

我咬着牙说：“可是那种深切的关怀和思念……还有临别的不舍……真的可以演出来吗？”

“天尊大人觉得，狐仙真的会喜欢上凡人吗？”

“为什么不可能？”

玉休眼睛微眯，笑着答道：“你会喜欢上一个小婴儿吗？”

“小婴儿？”

玉休点头：“像这位少年不过十来岁的年纪，他活在这世界上的时间，相比历经数千年风霜的我们，不过是弹指一瞬。他可以是同龄人中活得最精彩的人，也可以懂得比他的同学都多。可是这点见识和阅历，在我们看来仍然不值一哂。”

玉休略略叹息：“族中不禁止狐仙和凡人恋爱，或者说，是不禁止我们去找一两个玩物打发无聊时光。这世界上根本不可能存在一个能让道行高深的我们心动的男人，道理也很简单，阅历和见识有着天壤之别的两个人怎么谈恋爱？真一君也从没听说过，会有哪个精英富豪，看到一个偏远山乡的十七八岁黄毛丫头，能够爱得无法自拔吧？”

确实……也并不是没有道理。

“所以能让我们稍微看得上的，只可能是漂亮的皮囊。纯粹出于对外貌的喜欢，狐仙会和人类短暂交往。但是时间不能超过一百天。”

“就是所谓的百日之期。”

“原来天尊大人也知道呢。不过百日之期并不是为了保护狐仙，什么看着对方慢慢老去而自己却红颜不改，会让狐仙伤心欲绝，简直是纯扯淡。实际上百日之期是为了保护人类而成立的规矩。”

“保护人类？”我皱着眉。

玉休的眼神透出一丝凉意：“人类少年再漂亮的容颜，不到百天也就看腻了。然后我们便会觉得此人谈吐庸俗，见识浅薄，才情粗鄙不堪，面目也一并变得可憎起来。要是还不走，恐怕真忍不住把对方一口吃掉呢。”

玉休说着幽幽叹息：“今天的男子，无论如何不可能一日看尽长安花，也没有经历过王朝更迭的战乱与铁血。不知道为了权力，帝王将相演出了怎样精彩的权谋篇章，也不知道在风雨飘摇的王朝末年，苦苦挣扎着活下去的人们的乐观与执着。不懂文人的气节，也不懂武将的勇敢。我们曾经见过的一切，他们都未曾见过，只是一厢情愿觉得自己看到的狭窄风景就是整个世界。这样的男孩子，和足以谈人生？所以趁姑娘们还没有烦的心头火起，赶紧走人，是为了男人们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