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面里一个暴怒的男子在训斥刚刚讹钱的这位女生：“你这娘们是不是猪脑子！我哪有被骗！我打赏给那个女主播都是心甘情愿的！还带我来报警，你傻不傻！”
女生痛哭流涕：“你知不知道你花掉的二十万，是我们存来买婚房的钱？警察叔叔，一定要帮帮我们追回这笔钱，它对我而言真的很重要！”
警察也不住叹息：“记得以前我们教人防骗，只说不要和来路不明的陌生人搭话，千万看好自己的现金，不要随便交给任何人。这个时代可真是……方便快捷的互联网，小姑娘唱唱歌跳跳舞，甚至都不会出现在你面前，不用从你手里接过哪怕一张真正的钞票，你辛苦几年的继续，就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是啊，只用一台手机，下载几个app，钱就源源不断地到账了。但钱是心甘情愿给的，我们警察能做什么？虽然我们也痛恨这种现象，却没有办法给他们戴上手铐啊。”
女生泪流满面：“本来你的手机欠费的，我还好心好意给你充话费！如果不充话费，你就没有网络流量，就没法把钱转给那臭女人！老天爷为什么这样对我，日子过不下去了！”
男子叉腰怒吼：“日子早就过不下去了！你瞅瞅你这样和那个妹子怎么比？老子就算是穷死，把钱全部给她，也不想和你一起买房！”
我实在看不下去，就大声吼：“够了！你真特么不是个东西！拿爱你的女生的积蓄去给不相干的人打赏，居然还恼羞成怒！”
画面突然消失，我这才记得这一切不过是幻象，一时有些尴尬。那位女生也表情复杂，最后长叹一声，说：“算了。钱不用赔了。”
我拿回香囊坐回沙发，看着那个可怜的姑娘，心中情绪起伏。我仿佛置身于迷雾横生的暗夜，却又看得见一丝迷蒙的灯光，
骗子都不用亲自出场……只用一台手机……钱源源不断到账……
那些破碎的字句渐渐组成一个念头——
天师门下是不是遇到了和老警察同样的迷局？是不是妖怪吸收人类元气的手段已经与时俱进，而知羽他们的观念还没来得及跟新换代？
如果手机欠费，就会没有网络，就没法打赏。
当我回想起这句话的时候，突然浑身一阵过电，眼睛也不由自主大大瞪着，呼吸无比急促。
等等！郊区医院和市医院，期间的差别，我们其实不是老早就已经注意到了吗？只是我们一直选择无视，是因为这差别虽然显著直观，却貌似和妖怪作祟没什么关联！
那不就是市医院随时可以联网，而郊区医院一直没法上网吗！
手机、手机！这才是这次集体患病事件的关键词！以前人们没法通过电话把人们的钞票变没，但现在做得到了。那么以前妖怪必须必须亲自接触人类才能夺走元气，现在凭什么就不能使用手机来夺走人们的元气呢？如果我进行这项大胆猜测，那么所有怪事都能变得合理。妖怪本人从不露面，同时有许多人出现病情，即使医院有天师门下的师兄弟把守，病患的元气仍然不断外泄……
而郊区医院的患者却可以痊愈，是因为病人们即使还想把元气送给妖怪，也因为网络不通而只好作罢！
没错，一切，都能解释得通！
我于是黑着脸走到店外，拨通了知羽的电话。没错，赶紧调查患者们的手机。为什么元气被夺走的使他们而不是别人，这将近百人存在的共同特征，一定能从他们的手机上查出端倪！
“有了，真一。就算是微信和qq，也不是每个人都在使用。唯独一个特别的app，是每个人都有安装，而且一直在玩！”
小柔用紧张的声音告诉我：“是一个狐狸头的网络视频直播运用，名字是‘阿狸直播’。而且这些患者，都关注了同一个主播。”
果然是这样……掩盖着真相的黑之帷幕，已经被我们揭开了一角！
我担忧地回头看奶茶店，玉早正一边哼着歌，一边拿着手机愉快地打字。她拿粉红色的手机，此时在我看来变得无比扎眼。
如果利用“阿狸直播”就能大面积骗取人们的元气。
那么这件事就不再是只有玉休能动用大量手下才能办到的事情。与此同时，吃牛肉饭那天玉早的不在场证明，也就失去了意义。
有可能真的是玉早干的吗？如果是，她刚才让我看到这种充满联想的幻象不是自我举报，纯属脑子有病？不，等等……在看到幻象之前，她也不能确定幻象的内容，这不能成为她脱离嫌疑的理由。
而现在玉早神情如常，就仿佛没有通过这个女生的不幸故事，联想起任何与自己有关的内容。难道是我多心了吗？可是这丫头历来演技精湛，就算泰山崩于前也能做到面不改色，假装此事完全无关，对她而言又有何难？
一种强烈的不安感猛烈冲撞着我的内心。我犹豫着在门口来回走了数次，最终作出决定。
我大步走回店里，直接把自己的手机扔进果汁杯。
“啊，真是太不小心了。玉早，我能借用一下你的手机吗？刚刚的要紧电话，还没有打完。”
玉早毫不怀疑地把她的手机交给我。我心情陡然一松，太好了，她果然是坦坦荡荡的。
可是当我解开屏幕锁，眼前又是一阵发黑。
那个名为“阿狸直播”的app赫然就在常用列表上。
我极为忐忑，手指颤抖着点向图标。直播画面立刻打开。打赏页面写着“只要刷飞机就可以成为守护小玉的骑士哦！”，而另一行字，则令我不寒而栗——
“没有钱也不要紧，献出你满满的元气来支持小玉吧！点击黄色按钮，不用花钱，也可获得飞机火箭！”
弹幕已然爆炸，上面写着这臭小子到底是谁，小玉呢！
竟然还有人说“今天的小哥也蛮对我的胃口的”。
然而最终我还是看到了最关键的那条弹幕。
“我是小柔。真一，我看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