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的人视线齐齐落在她身上。
夏轻停下脚步，喉咙干涩：“有事吗？”
陆行架着腿，纯粹就是没事找事，他随手一指：“你怀里抱着什么啊？”
夏轻低眉顺眼，问什么答什么：“语文课本。”
陆行挑了挑眉：“拿来，给我看看。”
夏轻迟疑片刻，缓缓走上去，轻轻把语文书放在桌面上。
男孩修长的手指，随便翻了两页，空白的地方填满了注解。
看得出课本的主人有多用功。
他说话时，张狂轻慢：“我看你笔记写的不错，先借我两天，等我抄完了就还你。”
夏轻抿起唇角，想了想后，“好。”
她说不好，陆行会更不依不饶，从她认识他的第一天起，就知道他不是个善茬。
夏轻的识相，搅的陆行心里更烦躁。
——
孟放都看不懂陆行闹的这是哪一出？他作业都没写过，哪里来的雅兴做笔记？
再说，陆行做笔记干嘛呀？拿来烧还是放在家里裱起来？
“行哥，你这笔记是打算烧给谁？”
”陆行，你被考试刺激疯了吧哈哈哈哈哈。“
“老李真可怕，把我们行哥都给逼成这样了哈哈哈哈哈。”
陆行懒得理会他们的嘲笑，把桌上的语文书塞进书包里，冷冷吐字：“去死。”
他就是不想还给夏轻，蛮横霸道，没有理由。
桌上的小蛋糕，不太符合少年们的口味，陈是碰了两口，而陆行是一口都没吃。
陈是纳闷，刚才陆行非要进这家甜品店，点了那么多，吃又不吃，就是在浪费。
——
下楼，从店里出来，闻晗忍不住说：“陆行是不是有毛病？我总觉得他一直在针对你。”
奇怪。
以前也没听说陆行喜欢欺负女孩子。
夏轻怔了一瞬：“没有。”
她自己也有点茫然，上辈子，她和陆行是同班，也是同桌。
可是高一一整年，他们两人加起来说了不到三句话。
“麻烦让一下。”
“哦。”
“谢谢。”
夏轻那时只知道自己的同桌是十三中大名鼎鼎的校霸，每个月来学校的次数屈指可数，上课总是趴着睡觉。
到了高二，她和陆行就不在一个班了。
再之后碰见他，是在那个染上鲜血的夜晚里。
他张扬又冷血。
一辆跑车忽然停在夏轻前面的道路，她和闻晗往后退了退。
从车里下来的男生看着莫约十□□岁，眉清目秀，五官柔和。
夏轻手指攥紧，额头开始冒汗，她认得他，当时那群人喊他邵哥。
他打人的时候都是笑眯眯的，仿佛用脚踩着别人脑袋的不是他，张扬霸道的说：“等陆行撒完火气，再把人丢大街上，是死是活就看他自己了。”
她上前阻拦，那些原本要落在季周脸上的巴掌，重重的朝她打过来。
回忆使得夏轻耳边嗡嗡响着，每次想起来，她都觉得耳朵脸颊火辣辣的疼。
太阳将夏轻的脸晒的更白，她眼睫颤抖，手脚冰冷，镇定之后，她平静的给邵成弓避让了位置。
——
回家之后，浑身疲倦，胃里也有点难受。
杜姨在厨房里忙活，看见她回来后，擦干净手，笑着说：“是轻轻啊，你爸爸今天生意好，这会儿还收不了摊，我闲着也是闲，就帮他给你们姐弟俩做了晚饭。”
夏轻眼睛笑的眯了起来，像弯弯的半月，她乖巧道：“谢谢沈姨。”
杜姨和她爸相互扶持已经有三年。
夏轻潜意识里觉得他们将来会结婚，她喜欢大方温柔的杜姨，将来有个人照顾父亲，也是好事。
季周和她不一样，每次对杜姨都不咸不淡，还能隐约看出不喜。
这么些年，她就没见季周喜欢过谁，对他有养育之恩的父亲，看着也没多大的感情。
杜姨见她脸色不好，关切问道：“轻轻是不是考试太累了？脸也太白了。”
“我没事，休息一会儿就好了。”她犹豫开口：“季周回家了吗？”
她真的怕，季周又跑去网吧游戏厅之类的地方。
杜姨点头：“回了，比你还早呢。一回来就往房间里钻，叫他出来吃水果都不肯。”
“吃饭的时候我叫他。”
“成，饭菜都做好了，饿了你们就吃，姨先去给你爸爸送饭。”
“谢谢姨。”
“跟我客气什么。”
门开了又关。
夏轻放下书包，静悄悄走到季周的房间门前敲了一下：“吃饭了。”
过了半晌，里面传来一声：“我不饿。”
夏轻觉得他的声音听起来似乎有点不对，嘶哑虚弱。
她站在门口，对他说：“季周，你出来。”
几分钟之后，季周丧着脸打开了房门。
初中起，小时候跟在她后面喊她姐姐的那个小萝卜，就比她高了。
夏轻仰着脖子，望着他的脸。
季周的脖子和脸颊上，有几道明显的伤。
不知什么时候被弄上去的划痕、淤青。
夏轻的胃更不舒服，唇瓣动了动，她问：“你和谁打架了？”
季周自觉难堪，别开脸不看她：“没谁。”
“伤怎么来的？”
“自己碰的。”
夏轻无力道：“你以后不要和别人打架了。”
她的样子看起来着实虚弱，脸色苍白，四肢无力，季周狠不下心再说难听的话。
不太情愿的说：“嗯。”
夏轻给他上了药，自己也吃了两粒胃药，才觉得舒服许多。
吃过晚饭，洗好碗筷，夏轻回房间休息。
第二天上学，季周把药落在了餐桌上，她出门时，顺便带上了他的药，打算在早读课之前拿去给他。
季周平时都是走路去学校，夏轻是搭公交，这样即使她出门的晚，也比季周先到学校。
快上课之前，夏轻在校门口等到了姗姗来迟的季周。
他穿着校服，面无表情，满脸生人勿近的神态。
夏轻小跑上前，把书包里的药塞给他：“你出门时忘记拿了。”
季周没忘，就是不想带，他极不情愿的接过药：“快上课了。”
早读课的提醒铃已经响过一次，还有五分钟就上课了。
进学校之前，夏轻低声说：“你不要不吃早餐，对胃不好。”
季周嗯了嗯，这两天乖的出奇。
夏轻转身时，高挑的男孩突然拽了一下她的袖口，“等一下。”
她回头，满眼疑问：“还有别的事？”
季周从兜里摸出两块巧克力，放在她小小的掌心内：“给你的。”
他不自在，画蛇添足道：“别人给我的，我不爱吃甜，丢了又太浪费。”
夏轻没多想，能和季周缓和关系她也很高兴，她笑眯眯的说：“谢谢，我喜欢吃甜。”
甜口的食物，能让她一整天的心情都变好。
跨过十三中的大门，他们俩很默契，没有再说话。
——
陆行不迟到的日子几乎没有，高中上的很随意，平时这个点学校门口应该没有什么人。
陆行在他们俩人身后站了有一会儿，好笑的看夏轻往季周手里塞了什么东西，她笑的格外高兴。
清晨的太阳，刺的他眼睛都快睁不开。
上回，陆行只看见夏轻相好的背影，死都没想过那个人会是季周。
邵成弓昨儿还兴高采烈的跑来跟他说，碰巧遇上季周，手痒把人揍了一顿，技巧高超，十分聪明，避开了他大半张脸。
打的让人看不出痕迹。
陆行还冲着邵成弓大发了一通脾气，说没到收拾好时机。
他冷笑的看着那俩人进学校，心想昨天邵成弓怎么没把季周给打死呢？
——
夏轻的语文书还在陆行手里，早读课她只能用来背英语。
陆行进教室时，已经快下课了。
后半段，背书声逐渐变弱。
夏轻喝了口水润嗓子，下节是语文课，她侧过半边身子，礼貌的问：“陆行，能先把我的语文书还给我吗？”
陆行掀开眼皮瞥了她一眼，他戴着耳机，夏轻也不清楚他听没听见。
于是，她耐着性子，这回声音大了点，她说：“陆行，我的语文书……”
陆行愣神，少女的唇瓣张张合合，粉色的唇瓣柔软莹润。
她对季周那个孽种笑的比蜜还甜，对他就摆着脸，笑都不肯笑。
陆行心里头就很火，抽出她的语文书，啪的摔了过去，高傲无礼，冷笑道：“我也不稀罕你的书。”
夏轻拿到书，也就不自讨没趣惹他生气。
陆行单手撑着下巴，伸出另一只手，蛮横的问她讨要东西。
“把你口袋里的巧克力给我。”
“没有巧克力。”
“嘁，我看见了。”
小可怜还舍不得了。
相好给的就是宝贝。
陆行瞥她一眼，慢悠悠开腔：“两块巧克力给我，放学行哥给你买更好的。”
今天行哥懒得凶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