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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起来了。”秦十花拍了拍在沙发上的叶希。

当叶希睁开眼睛的时候，朦胧的视野里就出现了秦十花正在穿着实验服的身影。

“怎么了博士？”叶希含糊着嘴吐出不太清晰的疑问，但是也足以让秦十花能够听清的程度。

“根据情报，生物派方面在今晚就会实施那个实验。”

“什么？”

“就是这几个月让你用质数号计算的东西，梨海市的物资流向。关于何时生物派启用‘凯修计划’的概率演算。”秦十花说道，“然后刚才我们的外部人员已经得到明确的消息，今晚上生物派的家伙会实行‘凯修计划’的第二次试验。”

“今晚？”

“对……就现在，我们不能让那种实验抢在我们之前。”秦十花侧过身，比起还年轻的时候她的头发已经是比以往凌乱得多，眼神也似乎没有被称为‘天才少女’时候那种活力。

“妳去通知那个家伙吧，如果实验成功的话，务必告诉他。”

“实验？”叶希听秦十花这么说，瞬间变得清醒起来，“你说什么实验？博士……难道你要用那台原型机？”

“对。”秦十花将头转向前方，硕大的玻璃墙面下，就是埃舍尔实验室巨大的实验平台，“那东西已经不止是原型机了，原型机早在几年前我们就已经做过类似的理论模型。”

“可是……这么大的原型机使用还是第一次。”

“我比你清楚。”秦十花冷冷的说，“快开始吧，不要把大家吵醒，一旦实验成功你先向媒体通报，全梨海市的媒体。随后再发表我存放在质数号的论文。”

“好……”叶希从沙发上坐起，她也迅速地穿着上了实验服，“那实验体是不是要先准备一下……”

“不需要了。”本以为秦十花早就足出了准备，叶希还满怀期待着什么，可接下来的话让她更为的震惊。“就用我吧。这种程度的原型机就是为了这样准备的，如果实验成功了，就用我们之前拟定的那几个联通方案与我联系。”

“什么……？”

“这是实验命令。你当我助手也不是第一天了，不需要那种一惊一乍的神情，现在是实验。开始吧。”秦十花说完，便走出了办公室大门。

叶希也紧随其后。

可两人在自动扶梯运行的过程中却未发出任何的交谈，就像是和以往一样，秦十花催促着叶希进行试验时候，两人正常行走在自动扶梯前方试验区域。

很快两人就踏着被搭建的平台甲板进入了实验区域，外围被红色的警报灯照亮，其中还有用于划分区域的黄黑相间的涂装。

抬头，前方硕大的两个叶轮便映入眼中，连接叶轮的是类似飞机引擎一般的两个封闭曲面舱体，除此之外就是后方连接的密密麻麻的银色线管。

“需要进行例行检查吗？”叶希终于开口，打破了与秦十花久久没说话的平静。

“需要。”秦十花肯定的回答，“三相仪总是出问题，不过已经让工程实验组的人改进过很多次了，就进行系统的自检吧。”

“好……”叶希回答道，扶了扶自己的眼镜。她将平板放在操作台上，点亮了一直都开着的用于监控这套系统日志的文件。

屏幕上出现了显示系统自检的进度条。

“大概需要20分钟……因为基础电路部分还是套用传统的……”

“这个不需要解释。”可还没等叶希说完，秦十花打断了她，“我都知道的。”

“博士……”叶希咽了口唾沫，“你知道……这个意味着什么吗？”

“什么？”

“之前我们用的所有生物的实验，都没有成功的案例。应该说是没有证明能够使得生物意识‘量子化’成功的证据。而且整个实验是不可逆的饿，这个你应该也很清楚的吧，不需要我进行解释……”叶希的声音越来越小，前方的叶轮也开始缓缓的转动起来。

秦十花手持着充满连接管的类似头盔的东西，向着叶希方向瞥了一眼。

“那是因为我们至今为止都没有与其他生物完全沟通的案例。”她说道，语气很是平静。

“可是迄今为止连容量存在的证据都没有，量子化成功应该能转换什么，量级的对称性根本就不符合。”

“按照人类对数据定义的框架，人类dna所包含的信息还只有3.2g，可就这所谓的3.2g却能够繁衍孕育出了我们这个物种，而且仅仅只是我们这个物种。”

秦十花顿了顿，然后将那个充满连接触点的头盔戴在她自己的头上。

“而且，在量子计算还没出来之前，我们分析单个老鼠的大脑模型都需要花费六年的时间——”

“不管怎么说……”叶希再次发出声打断了秦十花，“博士也不能以自己作为实验对象……”

“为什么不能？你能说出理由吗？”秦十花说道，表现得有些不耐烦。

“这……太鲁莽了，这还只是原型机！……而且……太危险了，没有人进行过这个实验，没有！”

“那就由我来做，实验本身就是需要付诸实践，在这个领域里应该没有谁能比我够更合适这个试验了吧。”

“实践……”

“你我也没有什么要牵挂的人，这是这个世界给予我们的实验条件。”

叶希没有继续出声。

“我们也在此之前完成了关于个人大脑的扫描，以及一些脑科学的研究。希希你要明白，林清依早已走了。”秦十花依旧喋喋不休，“我们与爱知女士的联系早就断掉了。梨海市只剩下一个浑浑噩噩的工具市长，我们也不可能把用计算机演算出来的爱知女士，当做真正的爱知女士不是吗？还是说，作为助手的你也要成为和外面那些人一样去信奉这份虚幻？”

“不……不是这样的博士。”

“那我们没什么可说的，系统自检完后照我说的做，我要上试验台了。”秦十花冷冷的说道，说完她便戴上了自推式的实验仪器。

金属管道连通着的一个透明的容器，里面漂浮着装置荧光绿的液体的容器。

“人类的感情是最脆弱的，而且不理性，不符合自然规律的常理，是主观的。你我都是自然的解说者，应该清楚这一点，我们并不需要那样的东西……请你把那份不舍进行各方面的解构拆解，你就会领悟到一些了。”

“这样你会死掉的博士……我不想……”

“照我说的做，谁不会死掉呢？可是希希你想过没有，人存在到底有没有意义？是不是意义这种的东西就是人们自私想法，是我们自己所期望的一种自私的幻想。如果说你我存在的意义就是完成这个实验，那为了这种自私有何不可？”

“……”

“摸摸你你眼角那因为生物情绪所从泪腺中分泌出来的液体，人们就是这么脆弱的东西。而我也只是脆弱的为了帮助那个名叫爱知的人。我总算明白了，我们这个物种都只是会贩卖理想与幻想的生物，对既不存在的未来会抱有希望……”

叶希用手擦了擦泪水，

“我们所做的，一直在做的，也就是在追这种希望。现在是时候了，请别阻止我。”秦十花声音也变得稍微哽咽，“抱歉……说了这么多。”

叶希没有说话，静静地看着秦十花。

秦十花也头也不回的托着长长的连接线，走往实验台。

很快实验体传送通道的门被打开，里面是一个冰冷的h形状的椅子。秦十花很熟悉的坐了上去，头盔上的各个用于测试功能的连接线也断开，随后椅子下部背部分别上翻下叠，延展成一张t字状的床。

‘床上’两侧对称性的收束装置启用，那是为了防止秦十花的躯体位移。‘床头’部分恰好与头盔形状相契合，触电与那个头盔一一对应。

在一阵短促的警报声后，舱门被关闭。

那是叶希见到秦十花的最后一面。

紧接着，像是进入焚烧尸体的火化炉，秦十花被送入了管道。

“我会记住你说的话的博士……”叶希含着泪深呼吸了一口，她再次站在操作台上。

随后，系统自检也相继完成，她娴熟的操作者操作台上的物理按钮。

两个巨大的叶轮开始转动，并且向着两边反转，中间的离心机部分也开始工作，管道深处的电子发生着传递性的跳跃。

“这里是埃舍尔实验室b区，我是实验员叶希，现在是1024年凌晨3时，我们正在进行生物量子化第八次试验，试验对象为……人类。”

面对的摄像机的叶希无法抑制自己的情绪，她稍作停顿后，又再次进行深呼吸。

“试验开始……各项系统检查完毕。一切正常……”

说完，叶希拉动了最后的启动闸门。

各项数据开始被设施中的传感器捕捉到，被以人类能理解的方式传递到了屏幕上，其中包括秦十花的生命体征。

“博士……”叶希对着可以联通实验台舱体的收音器发出询问，

“都准备好了吗……”秦十花声音有些沙哑从那头传来，通过电波。

“你要是后悔的话……还可以……”

“别再说了，我累了，开始吧。”

……

迟疑了一会，秦十花就看到从两侧管道灌入进来的生物液体，明黄色的液体浸渍了他的全身，紧接着电流的酥麻感开始通过连通的线材刺激着。

整个实验室发出扰人的轰鸣。

像是各个机器为此奏响的最后终章。

“系统运转一切正常，正在进行量子化自检，自检通过程序开始。质数号同步进行采集运算……”

很快，那个装载着秦十花的房间，那些明黄色的液体开始慢慢的散发着光，照亮着外部灰蒙蒙的地面，光也变得越来越凉。

两个硕大的 叶轮的转速也变得急剧加快起来。

叶希站在平台上眼神全是担忧，她明白，只要实验一开始，这一切都无法挽回。

明黄色的的胶状液体开始快速滚动，吸收着……似乎在浓缩成什么，叶希的身体也因此散发出了光，她身上的衣物也因为这巨大的能量被湮灭……

外面的摄像头清晰的看得见这些。

“博士……”

可就在秦十花的担忧刚刚被提起，叶轮的轰鸣就变得缓慢起来。

紧接着，整个埃舍尔实验室的灯光开始闪烁，用于防止断电的实验操作台的备用电源也发出‘滴滴滴’的警报。

很快，整个b区的亮光逐渐衰弱，仅留下了刚刚实验台上那几个用于显示信息的屏幕……

随后，代表着断电的备用应急照明灯光被打亮。叶希才察觉到了什么，她睁大了眼睛，一种不好的预感向她袭来。

“停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