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檀轻咳了一下，看了看众人，便继续很正常的往前走，但是后背感觉凉飕飕的，那是人们尖锐的目光啊，如同一把无形的刀，刺的很不舒服。

方暨也紧紧的跟在了后面，看了看众人的目光，不由得感叹道，殿下就是殿下，什么都不解释，因为不屑。这才是殿下的风格嘛。

高长恭轻笑着也一同走了过去，只是身后引发了一场悸动，那些暗恋崇拜高长恭的女官与婢女，几乎可以组成一个庞大的粉丝团了。

“等等我”司马芊芊瞧着高檀往前走去了，也赶紧要追上去。

“芊芊格格”高恬站在了司马芊芊面前。

“什么事?”司马芊芊问道。

“看格格的神色，是不是已经忘记我了?”高恬笑了一下问道。

司马芊芊觉得好像见过他，觉得挺有印象的，但是就是想不起来。

“记不得了也没事，我是高恬，北齐的七殿下，就当我们重新认识一下。”高恬温柔的说道。

“没兴趣”司马芊芊看了高恬一眼，人长的也不错，但是论气质和高檀比简直就是差远了，不，就没资格比。

“不知道格格喜欢什么，我送你可好?”高恬看着司马芊芊已经有点不耐烦，只能赶紧寻找话题。

“不必了，我什么都不缺，只是你刚刚说你是七殿下?我认为七殿下穿的有点寒碜，不符合七殿下尊贵的身份，倒不如拿银子给自己买身像样的衣服才是。”司马芊芊嘲讽的看了看高恬，赶紧去追高檀了。

喜代也紧跟着走了。

高恬看着司马芊芊的背影，又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心情也沮丧起来，是啊，今日这么大的场合，自己却没有一件像样的衣服，这身衣服还是好多年前的，嬷嬷早就洗了多遍了，让宫内女官给做新衣也不搭理自己，还不是因为自己只是一个奴婢所生的儿子，所以看不起自己，可是自己再怎么不济，也是姓高啊，是北齐皇室高家的人，父皇的皇子啊，为什么没有一个人肯把自己平等的当成皇子来看呢。

“格格，您慢点”喜代说道。

“你不能快点?”司马芊芊阴阳怪气的反问道。

“格格，刚刚那个七殿下就是昨日里色咪咪的看着你的那位，你好好想想。”喜代提醒道。

“色咪咪看着我的那位?哦，我想起来啊，难怪觉得熟悉见过呢，原来是他啊，就他也配?还什么北齐七殿下，你看看他穿的衣服有多破，要是我，我都不好意思穿那么寒碜出来见人。”司马芊芊想起了这个人，冷笑的说道。

“你昨日就应该好好教训他的，看他以后还敢不敢对我再动别的心思，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我呸”

“昨日里警告过了，若是这个七殿下日后还敢对格格你动别的心思，喜代一定不会放过他。”喜代冷冷的说道，眼睛里有了点狠意。

“嗯”司马芊芊点点头。

“那不是贺兰婉儿吗？她在牡丹花旁做什么?”司马芊芊看见了贺兰婉儿说道。

“格格，长公主正在观赏牡丹花呢。”喜代解释道，虽说自己也不怎么喜欢这个贺兰婉儿，可是人家明明就是很普通的观赏牡丹花，但是从自家格格的嘴里说出来，那语气，好像贺兰婉儿是在干什么不好的勾当一样。

“我当然知道”司马芊芊不满的说道，正要走近贺兰婉儿，打算挑衅一番时，突然发现她身旁走过去一个男子。

这名男子看穿着是个侍卫，但好像和贺兰婉儿从前就认识一样，很自然的走过去打招呼，不过贺兰婉儿的神情却很是难看，甚至有点惊讶。

“长公主，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啊。”来人声音爽朗的开口道，只见他浓眉大眼，气宇轩昂，虽然穿着侍卫服装，但是却有一种书香气质，容貌算是上乘。

“裴俊?”婉儿惊讶的开口。

“你如今在东宫办事?”婉儿问道。

“是，昨日里刚刚调来。”裴俊说道。

“你回来见过我姑母了?”婉儿问道。

“见过了”裴俊点点头。

“你觉得她过得好吗？”婉儿笑着问道。

“我看她神色很好，想必这些年过的很快乐吧。”裴俊想了想说道。

“你为什么要回来?你为什么要进宫?”婉儿无比激动的问道。

“因为我觉得我当年的不告而别是错误的，我觉得自己应该给玉儿一个解释。”裴俊面露痛苦的说道“这些年来，我无时无刻不后悔，玉儿当年是义无反顾的选择了我，可是我却懦弱了，没有带着她一起走，而是选择了逃避，选择了不告而别，我只是个穷书生，我觉得玉儿看不上我。”

“你的痛苦我不想听，你的解释我也不想听，我只是想问问你，我姑母究竟是哪里对不起你，要你阴魂不散的如此不放过她，当年你的不告而别，让姑母心灰意冷，直接进了宫，这么多年来，她好不容易辛苦维持着皇上的宠爱，可是你一回来，所有的一切都变了，还有那个孽种，裴俊，她是北齐淑妃娘娘啊，你怎么可以那么不负责任，怎么可以不为她的安危考虑?”婉儿声声铿锵，一字一句的质问道。

裴俊被问的哑口无言，只剩下满满的愧疚，“婉儿，对不起。”

“你对不起是是我吗？裴俊，若是你对姑母有一丝一毫的真心，你都不应该回来，不应该进宫，不应该打扰她，更不应该让她有了你的孩子。”婉儿继续说道。

“我对不起玉儿，我永远都愧对玉儿，我也曾想过，玉儿已经是淑妃娘娘了，她过的锦衣玉食，身份又那般尊贵，我这辈子都不会去打扰她的，可是我每日都在思念中煎熬，我做不到自欺欺人啊，我真的很想再见玉儿一面，只要一面就好，我会好好与她忏悔，我想给她说一声对不起。”裴俊痛苦的说道“可是，好不容易有了个机会，我进了宫，万般艰难下见了玉儿一面后，我俩当时因为太过于思念一时情难自禁，又饮了酒，才会发生那样的事情。”

“婉儿，我也不想让你姑母深处险境，我没有想到就那么一晚，便会有那个孩子，我真的没有想到”裴俊眼里含着泪水，情绪也有点激动起来。

“那个孩子不能留”婉儿淡淡的说道。

“我知道，可是玉儿她决意要生下来。”裴俊说道。

“我自会再跟姑母去说，但是你也得帮我，若是你不想姑母深处险境，我们贺兰家也深处险境的话，你必须要好好劝劝姑母，让她放弃这个孩子，趁皇上不知道，赶快除掉这个孩子，实在不行，我要你在姑母不知情的时候，给她送一杯打胎药，亲手杀掉这个孩子。”婉儿严肃的说道。

“婉儿，你要我亲手杀死自己的孩子?”裴俊惊讶的说道。

“当然，这个孩子本来就不能留，自然也得你来亲自动手，你亲自扼杀了他，也算是绝了你的念头，我要你再不能与姑母在一起，我要你心里永远记得这个孩子，对这个孩子保留遗憾，便是对我姑母终生保留愧疚。”婉儿冷冷的说道。

“婉儿，你怎么这么狠。”裴俊有点不知所措的问道。

“狠?若是我现在不狠，将来姑母终究会被你连累，你死了倒是不要紧，只是怎么可以搭上我的姑母?怎么可以搭上贺兰家?你知道皇上对背叛她的女人有多么残忍?你知道会有什么下场吗？你又知道为什么姑母这么多年了还是没有怀上皇上的龙子吗？你什么都不知道，你走的时候悄无声息，回来了又是悄无声息，只有我的姑母每次都是伤心欲绝，你觉得你配吗？你不过是个没用的迂腐读书人而已，数次落第，连功名都考不下，凭什么让我姑母对你死心塌地呢?”婉儿恨恨的看着裴俊，这么多年了，自己只要想到裴俊，就恨不得亲手杀了他，为姑母报仇，可是他居然还敢回来，一事无成的继续来打扰姑母，真是太可恨了。

“对不起婉儿，我也考虑过这些，我知道这个孩子不能生下来的，因为只要这个孩子在，对玉儿就是一种致命的威胁，我会想办法杀掉这个孩子的，这是我的报应，我心甘情愿，哪怕是玉儿永远恨我，我也甘之若饴。”裴俊想了想，认真的说道，态度十分诚恳。

“但愿你可以做到，杀掉这个孩子以后，你们俩就一刀两断，再不要有任何往来，若是你不肯，那我会亲手杀了你，若是你肯，愿意好好配合的话，我会助你一臂之力，你不是一直都想要为朝堂效命吗?我可以帮你。我知道你这些年去学了武艺，本领高强，咱们北齐文官不缺，可是武官却是稀缺，只要引荐一下，给你个小官当当，想必也不难。”婉儿看了裴俊一眼，威胁的说道。

“不必了，裴俊不才，只想凭借自己的真实本领来达到官位，这是裴俊的初衷，永远都不能放弃的尊严。”裴俊认真的说道。

“哦?”婉儿笑了一下，感觉好笑极了，就是这样一个骗子，如今还能在自己面前说什么初衷，装模作样说的还挺像，“你还是和以前一样，一样愚昧无知，无可救药，你多年来的圣贤书当真是读成了一个书呆子，你就如此不懂进退，没有自知之明吗？你以为只有自己的真才实学就可以吗？官官相扣，那么多有才之人，最终只有一人能够金榜题名，竞争是有多么激烈，难道你以为存在所谓的公平吗？你知道富家子弟是可以世袭做官的吗？你知道穷苦书生的试卷在初试的时候就早已被监考官给扔掉了吗？你没有好的家庭，没有背景，若是还没有贵人相助，贵人扶持，你想进都进不去，你又如何把你的才能展示出来?”

“我不信。金子总会发光的，十年寒霜苦读，难道比不过一个家庭背景?”裴俊说道。

“你不信?那你这么多年了，为什么还是碌碌无为，一事无成呢?你不是自以为自己博览群书，一定能够金榜题名，扬眉吐气吗？你不是这些年来一直验证你那所谓的公平吗？结果呢，你失败了，你什么都没有得到，你的真才实学没有一点用”

“若是当年你肯接受我父亲的建议，把你举荐入朝做官，你与我姑母的命运不会是现在这样，是你当年一直自恃清高，扭捏作态，说什么不愿意在官场上同流合污，所以才错失了机会，导致自己如今的怀才不遇，真才实学没有用武之际，你真是迂腐，我这辈子最奇怪的事情便是姑母怎么会看上了你。”婉儿气愤的说道。

“裴俊，你知道姑母恨了你这么多年，为什么还能选择原谅你吗？”婉儿继续说道。

裴俊摇摇头“玉儿是个好女孩。”

“姑母之所以选择原谅你，那是因为她爱你，这么多年来的恨都只是说说而已，并没有在心里彻底恨你，可是你呢?”婉儿问道。

“你爱姑母吗？你爱贺兰玉吗？你敢对天发誓你对贺兰玉忠心耿耿吗？”

“我敢”裴俊坚定的说道。

“不，你不敢，你只是会嘴上说说罢了，就如同当年，你嘴上说的会带姑母走，可最终还是懦弱的自己逃走了，你根本就不爱姑母，你的爱只是愧疚而已，裴俊，把孩子做掉以后，我会举荐你去别的地方当个地方县令，你好好造福百姓，有所作为，当一个清正廉洁的官，也算是了了你一直以来的心愿。”婉儿直直的看着裴俊说道。

“我不是嘴上说说而已，你让我做什么都行，让我杀掉自己的孩子，让我离开玉儿的身边，这些都是对玉儿的安危有利的，这些我都愿意做，可是我是真的爱玉儿，我不是虚情假意的，这么多年了，我的心里还是只有玉儿一个人，请你相信我。”裴俊着急的解释道。

“当年你没有选择带姑母走，难道不是因为放不下自己的志向吗？姑母想去隐居山林，想要和你耕田农作，与你安静祥和的过一生，可是你中途却退缩了，不，是不告而别了，那是因为你害怕，不敢面对姑母，你不想隐居山林，你想要实现自己的抱负，你不想自己的十年寒窗苦读白白浪费了，所以你那不是爱，你是欺骗。”婉儿说完便不再看他，去看另一边的牡丹花。

裴俊却直直的站立在原地僵住了身体，婉儿刚刚的话无疑不是给了裴俊致命一击，把裴俊最不愿意承认的事情血淋淋的呈现在他的眼前，想必直接和他点透说明，他便不会纠缠姑母了吧。

“长公主”彩星犹豫的问道。

“你问”婉儿说道，嗅了嗅牡丹花的气息，真是香味怡人。

“刚刚那位是?”彩星开口道。

“他叫裴俊，是我姑母以前的爱人，不过早已经是过去了，他们俩注定是有缘无分的。”婉儿解释道。

“真的造化弄人，天下有情人难成眷属啊。”彩星听完忍不住感叹道。

“你居然也会感叹?难道是你也有伤情之事?”婉儿笑着问道。

“长公主，别取笑奴婢了，奴婢如今长的这样丑，哪里还会有人愿意和奴婢在一起呢?”彩星有点悲伤的说道。

“你放心，我定然会给你找个好人家嫁了，不会让你受委屈的，容貌虽然是一个女人必不可缺的一部分，但是也不代表一个女人的一生只有能依靠容貌来活，若是一个男子，他是因为容貌而喜欢你，等你年老色衰，他终究会抛弃你，所有心意相通才是最重要的，知道吗？”婉儿认真的说道。

“知道了，谢谢长公主。”彩星笑着点点头，想必是刚刚听了婉儿的话，心里好受了点。

司马芊芊走了过来看着贺兰婉儿说道“刚刚那个男的是谁?你们俩鬼鬼祟祟的是不是有奸情。”

“请司马芊芊格格注意说话的态度，什么叫做奸情，婉儿不懂。”贺兰婉儿说道。

“那本格格便教导你一番，所谓奸情指的便是你这种水性杨花的女人，你明明平日里抓着九殿下不放，如今却背地里红杏出墙，暗自私会一位侍卫，真是可耻。”司马芊芊冷冷的说道，脸上满满的鄙夷。

“早就听闻鲜卑族的嫡格格不爱读书，今日一见，婉儿才总算是知道传闻只是传闻，司马芊芊格格你，出口成章，学识渊博啊。”婉儿嘲讽的勾起了唇角“不过，虽然出口成章，但是却用词不当，张冠李戴，可见格格果然如同传闻一般，不学无术，笨拙入猪。”

“你骂我是猪?”司马芊芊大声嚷嚷道“你居然敢骂我?”

婉儿冷笑了一下“就许你州官放火，不许我黎民点灯?真是霸道泼辣的好过分，司马芊芊格格，每个人的忍耐都是有限度的，你凭空随意污蔑别人是需要承担责任的，这里可不是你司马芊芊的天下，若是你对我有何不满，直接和皇上言明，我有任何不轨之事让皇上来定夺，来处置我。而婉儿的事情就不劳你司马芊芊费心了，再说了，我是北齐长公主，你只是一个鲜卑族的格格而已，按理来讲，你见我时应该恭恭敬敬的磕头，可是你目无章法，不懂规矩，若是我现在不高兴，治你个不守规矩之罪，想必五十大板也是有你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