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伏兵

第十五回可疑迹象

地底的这些植物大多数都会发光，五颜六色的光彩却都是阴柔的。马匹飞驰而过，景色疾速朝后方掠去。阴光闪烁、繁茂丛生的菌蕨群落在一晃眼的刹那竟似糅杂在一起，如同好些幽灵从视线中飘忽来去，莫名诡异。

沿途到处都能瞧见发亮的石英、云母和劣质水晶。这些石材的阴冷光辉更将洞窟隧道映衬得光怪陆离。人们宛若在阴森幽暗的万花筒中行进。

斯派克和卡尔追踪着小篷马车的去向。法师瑞奇驾驭那匹生性坚韧的瘦马，载着暗月精灵拉法，紧跟在最后。拉法的双手依旧没有知觉，看来万物教的毒素非同小可，果然非常厉害。普通的解毒剂药力不足，恐怕生效缓慢，无法迅速化解毒性。

月精灵一边用顽强的毅力和健壮的体魄对抗剧毒，一边以那双银月色的眼眸观察地上遗留的各种痕迹。拉法浪迹天涯，在追猎方面的造诣当然也算得上精湛高明。

老实讲，地面上留有很多种类不同的足迹与车痕，比想象中的还要杂乱。其中不乏地底野兽的踪迹，但更多的，却还是马蹄印和车轮印。看来，曾有一支人员数量庞大的马队在不久前刚通过这些隧道。

万物教的僧众好像是步行来到洞窟的，没见他们带着坐骑马匹。所以，那些蹄印是别人骑马留下的。根据形状，拉法一眼就能判断出，地上的印迹也不是军马的蹄铁踩踏出来的。因此，也和南十字军无关。暗月精灵觉得，那支队伍最可能是由一群赏金猎人组成的。

女军官奈丽斯说过，很多赏金猎人为了猎取宝具魔人的那颗悬赏金额不菲的头颅，已进入了地下世界。霍克冒险团也在洞窟的入口处发现了好几具赏金猎人的尸体。显然，赏金工会追杀罪人伍卡德的事，确是真的。在地底奋战的，并不只有冒险团和南十字军。

从各种迹象上看，赏金猎人追逐的对象是一辆巨大而又沉重的马车。那车的车轮在地上碾压出的印迹很深，月精灵拉法的脑海中几乎已经能联想到车身上镶满铁甲的重型马车的样子。

那车子简直就像是装甲战车，载着宝具魔人从冯罗城一路逃到了边境。根据收集来的讯息情报显示，这钢铁魔车沿途所经之处的村庄城镇都发生了可怕的情况。长眠于墓地的死者好似被黑马车疾驰而过的声响吵醒，纷纷从坟墓里爬了出来，跟随马车而去。

这些盗尸案当然是亡灵的杰作，魔人身边的僵尸士兵必定已是数量颇多。再加上罪人伍卡德能以魔力将活人转化成双瞳人魔，那些比僵尸更凶残的魔物恐怕也已组成了不小规模的部队。宝具魔人的实力不容小觑，难怪南十字军和各大公会的赏金猎人都要铲除罪人伍卡德这个大祸害。

古怪的月精灵拉法·塞卡和古怪的月精灵赛勒·拉尔法是同一个人，是他使用的两个化名。他尊奉了皇室密令，从卡修王都洛斯特城来到冯罗，追查宝具魔人的案件真相。

却不料，事件牵连甚广。不仅涉及当地的黑帮势力柯文斯家族，更有黑土地亡灵协助魔人逞凶。他以杀手的伪装身份被柯文斯老爷雇佣，又和冯罗城的警长合作，逐渐查明一系列案情的背后都有圣亨利的影子笼罩其上。各方力量皆是为了争夺那龙族圣都中的庞大财宝而采取行动的。

他追查着宝具魔人的行踪，同时追赶霍克冒险团的步伐。终于在无名村庄和卡尔等人有了实际的接触。他认为，冒险团一行六人确实是被无端卷入这场夺宝漩涡之中的。但冥冥之中，又似乎有上天命运的安排。否则，伊夫又怎会和伍卡德早已结下大仇，卡尔又怎会阴差阳错地拾得玉珠。

如今，这个听命于皇室密令的暗月精灵要做两件事。第一，消灭伍卡德。第二，不让龙族圣都里尘封千年的宝藏落入亡灵之手。此际，唯独还有一件事困扰着他。那就是，最初以强大的法力和超凡的剑术将黑城哨垒中的不死族尽数灭除，并且救了卡尔与安亚的那个人又是谁。

那疑似圣堂的幻影在整个圣都之旅中扮演怎样的角色？想要达到什么目的？究竟是敌是友？另外，从炽精灵的血火村里飞出的那只神兽“火翼鸟”也是一个变数，不知会对以后的发展产生何等影响。

地底世界始终处在一片黝黯的光影之中，无法分辨白昼黑夜，时间的流逝也变得模糊。不看钟表，根本不知道现在是何时。凭着感觉，大概可以猜测出，洞窟以外的世界已然是日落后的傍晚时分。

这时候，他们五个人骑着三匹快马，从一块空地旁路过。只见那空地上有安营驻扎的痕迹，篝火兀自余烟升腾。显然，赏金猎人们曾在此短暂休整歇息，大队人马刚离去不久。

赏金猎人的大部队又去追击黑马车的沉重车轮印、僵尸兵的虚浮足迹以及双瞳人魔半人半兽般的脚印。至于卡尔等人，他们追踪小篷马车，拐弯进入了另一条隧道，与赏金猎人队伍走上了不同的路。

想来，若是冒险团的马车没有被劫走，若是奈丽斯带领的军队能顺利渡过石桥，那么现在就可顺着地上的痕迹，去和赏金猎人们汇合，一起袭杀宝具魔人。可惜，事情发展并不如人所愿。

月精灵拉法瞧着小篷马车驶过地面后留下的印迹，发觉女偷渡客似乎并不想隐藏自己的行踪，没有对车轮印做过半点处置和遮掩。而且，玛卡手中有那卷羊皮地图，她能以此掌握洞窟的各条甬道都是去往何处，哪里安全，哪里危险。

料想，她如果故意带着卡尔他们兜圈子，东绕西拐地在洞窟中乱转，试着用这种方式甩掉追踪，应该不算很难，至少不会让人跟得太容易。然而，她没有那么做。

这其实十分可疑。一件事做得太艰难，未必就是不幸的，这或许预示着事若成功，收获将极大。反过来，一件事办得太顺遂，恐怕不是幸运的，这也许意味着有个陷阱正等着人自投罗网。更何况，敌人是阴险狡猾的女偷渡客玛卡。但无论怎样，照此下去，卡尔将会很快追上小篷马车，那是肯定的。

果然，前方的卡尔放慢了骑速，并朝后做了个手势。见了那个手势，斯派克和伊夫立刻停止前进。素衣法师也拉住了瘦马的缰绳，让坐骑止步。他们已经追上了小篷马车，前面的一个洞穴内，隐约传来了萨德的声音。五个人悄悄接近，躲在洞穴入口旁的岩石后，查探情况。

眼前，是一个占地较为宽广的洞穴。除了卡尔他们潜伏着的这个洞口之外，还有两个洞口与相应的两条隧道相连，都不知通往什么地方。穴顶上，有几处水晶般的晶莹石柱伸出岩壁，一簇簇聚合围拢，形状就像花朵，通体散发着柔柔又冷冷的光彩，照得周围相当明亮。那虽不是高密度的魔晶矿石，只是普通的发光石英，但依然十分美观漂亮。靠近石壁的沙烁地面上，生长着几株耐旱的球状植物。

霍克冒险团的小篷马车就停在洞穴中央位置的沙地上面，头顶正是那花朵一般的晶莹石英。马车尾部刚巧对着卡尔等人藏身的洞口，车篷帐幕已拉开，光线透了进去，能看清车内的情景。

从不远处望去，少女丽露与少年安亚坐在车里，背靠一侧车篷。他们的双手由绳子绑在身后，两脚也被捆住了，模样都甚是可怜。壮汉乔曼和匪首萨德也在车中，两人正为此时的处境争执起来。却不见女偷渡客的身影，玛卡到哪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