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上访专业
作者:实朴      更新:2019-07-24 08:19      字数:3606

于是她就用这个由头,一次次的上访,一级一级的上访。到了铁道部,铁道部拿她没办法,拿底下有的是办法。你们是怎么搞的?工作是怎么做的?就这么个人都搞不定,你们还能不能干点工作?不能干说话,有的是人干。马上来人把她接回去,做好工作,不能让她再上访。下边一听,这不是要丢官吗?这还了得,马上派人去部里把姑奶奶接回来。好吃好喝伺候,好言好语劝说。总因为姑奶奶上访挨上边批可不是好事,于是就哀求王少美:定烈士真不行,不是不想给你办,是我们真办不了。只要是我们能办的,你只管提出,我们一定照办,只要你别去铁道部上访。王少美等的就是这句话,于是狮子大张口提出一大队要求。这些要求对别人做梦都不敢想,可对王少美就容易的很了。怎么说呢?只有王少美想不到的。没有别人为他办不到的。这可能会换取短时间的安宁,因为上访也很辛苦,王少美也知道累,她不是铁人,她要歇歇。

可是这样的消停不会维持多久,等她休息好了,她马上会踏上漫漫的上访征程。于是,又开始了一个大循环。

王少美怎么能不上访呢?她从上访中获取多少好处呀?工伤、工作就不要说了,她获取的好处真的是不计其数。举几个例子:

在那就业困难的时期,子女上班真把他们的父母难死了。什么办法都用上了,花钱买假兵,花钱买班。什么是买假兵?就是花钱买一套当兵复员的假手续。到哪去买?当然能买到。什么是买班?职工退休了可以有一个子女接班。如果退休了没有接班的不就可以卖了吗?不是一个姓怎么办,改户口呀?改户口容易吗?花钱呀?一个月几十元的工资,买兵买班都是要四、五千员,明码标价。不舍吃不舍穿,为子女就业都舍得,天下父母可怜呀!

可是,只有一个人,子女就业是绝对不用费心的,就是王少美。她好几个孩子,只要年龄一到就能安排工作。别人找领导,这不行那不行的,到王少美这领导什么办法都有了。

还有,那个时候大家都对工会的困难补助盯得很紧。也难怪,几十元的工资,一补助就几十元,钱也来的太容易了。搞一次困难补助很麻烦的,个人申请,工会小组讨论通过,工会委员会研究,还要几榜公示,征求群众意见。那时候有个土规定,家有四大件的原则是是不给补助的。所谓四大件就是手表、自行车、收音机、缝纫机。家里四大件都有,再吃困难补助,职工群众能没意见吗?十二寸的黑白电视机刚出来时,谁家买一台都是大新闻,买十二寸的黑白电视机的家庭就更别想享受困难补助了。可王少美见别人买电视机了,马上提出困难补助的申请,家里困难没钱买电视机,别人有她不能没有。不管这个要求是多么的离奇,多么的不可思议,但却百分之百的能够办到。

取消福利分房了,别人想解决住房得花钱买,她是唯一可以例外的。

有一次她心血来潮,找段党***要求个事。

段党***说:“这事可不是我一个人能说了算的,得开党委会。”

王少美说:“那还不容易吗?马上召集人开呗。”

段党***说:“现在是下班时间,大家都回家了。”段党***家在外地,他住在办公室。

王少美说:“干工作分什么上下班呀?不都住在家属院吗?你等着,我这就去找人。”

是都住在家属院,家属院也就在附近。功夫不大,几个党委委员她都给找了。于是王少美这个连党员都不是的人,就主持召开党委会会,于是她的事被会议通过。

当然,她上访的道路也不总是顺风顺水。有时碰上个敢担当,天不怕地不怕的领导。她用尽浑身解数仍无济于事后,也能消停几年。但这样的人毕竟不多,大多数的时候还是能心想事成的。

而且,她在上访的路上,也是吃过很多苦头的。比如,自从有了行政管理条例以后,她因为破坏正常的工作秩序,曾多次被行政拘留。但她从没被困难吓倒,从拘留所一出来,她仍义无反顾的踏上上访的征程。

“这个人现在还上访吗?”石云问。

“她的年纪要大我们十多岁,应该是八十多了。去年我听别人讲,有点跑不动了。现在是住在一个高级酒店里,好吃好喝,有人伺候,单位每年要因此至少为她支付十多万元。而这个单位有时都没钱给职工开工资,不管多困难,从来没委屈过王少美。”

“她就没怕过谁吗?”石云很气愤。

“这么多年她就怕一个人。”我说。

“那个人是谁。”石云问。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是你。”

“一点不错。”

“她为什么会怕你?”

“因为鬼怕恶人,我不吃她那一套,因为我不惧上。因为我收拾过她,因为跟我闹非但占不到便宜,白遭罪。和我有过几次交手,她都败得很惨。她甚至不敢靠近我,见我躲得远远的。

“其实。我早就看她不顺眼,可是她从不和我打交道,我总不能没事找事去招惹她。没想到有一次她正好撞到了我的枪口上。那天不知怎么回事,她闯进三楼会议室大闹。

“那是我主持的会,是组织口的一个会议。见她不问青红皂白进屋就大闹,我火了。别人不敢动她我敢。我以其人之道,也不问青红皂白,死死的抓着她的后脖领连带一大把头发,把她拖出会议室。她疼得嗷嗷叫,我就是不松手。把她拖出会议室我还不罢休,一直把她从三楼拖到一楼。

“我松手后,她故意倒在地下想讹人。我对在场的人说,谁也不要管她,谁敢扶她别怪我翻脸不认人。就让她在这躺着,我看她能躺多久?

“她以为还会像往次那样,会有人來好言相劝,她可以借此发发飙。但是躺了很长时间都没人理她。

“这办公楼上,有几人没被王少美闹过?谁不烦烦的?谁不希望有个人出来收拾收拾她?现在好了,终于有人出手了,能不解气吗?谁愿意扶她?对于这个沾边就赖的人,谁敢扶她?再说,组织部长说了,谁敢扶她别怪他翻脸不认人,干嘛为这样一个无赖得罪组织部长?所以见她在那躺着,都躲得远远的。反正天塌有大个儿,有组织部长顶着。

“地上很凉,她受不了了,自己爬起来去找处长告状。说有人打她问处长管不管?处长什么都知道了,也被她闹得烦烦的,看有人收拾她正暗暗解气。就装糊涂问她谁打她了?她说好像是什么组织部长。

“处长说:‘李玉秀呀?你怎么敢惹他?他打你白打,’

“王少美问他打人怎么就白打?处长问她以前见过我没有?她说没怎么见。处长说这就对了,他有精神病,刚从精神病院出来没几天。她说怪不得?精神病可不能惹。

“精神病能当组织部长吗?王少美不傻,只是找台阶下。那天好几个会议室都有会,她是闹错了会场。听说她很后悔,第一次在众人面前丢这么大的脸,从此机关大楼上,就有了她怕的人。”

“你也真够恶的了?”石云撇着嘴笑。

“我有时真的很恶。”我点了点头,“这还不算完,没过多长时间,机关党***外出学习。我是机关党委委员,处党***让我这个组织部长,兼职代理机关党***。

“我有家,从不在食堂吃饭,那一天我老伴带孩子去春游,中午我去食堂吃饭。食堂吃饭的人很多,我在后边排队。这时我见王少美进来,不排队就去买饭。我很奇怪,就问身边的人,她怎么不排队?

“旁边的人说:‘不排队算啥呀?还不花钱呢?啥好吃要啥。咱们买份红烧肉得咬咬牙垛垛脚。她可到好,不吃白不吃,每次往死了要。吃不了,那么好的东西随便就倒掉,嘴里还得骂着:就祸害这帮龟孙子。你说气人不?

“那时候,大家几十元的工资,买份红烧肉是要狠狠心。‘怎么可以这样,食堂又不是公费,她吃的可是大家伙,祸害的也是大家伙呀?’我说。

“‘谁说不是呀?’旁边又有人接话。

“‘多长时间了?’我问。

“‘可有一段时间了,机关职工意见大了。”又一个人接话。

“‘没人管吗?’我又问。

“‘跟机关党委反映多少次?就是没人管,没人敢管。’

“机关党委?自己现在不就兼着机关党***吗?现在是我的防区呀?

“这时,王少美正得意洋洋的端着一碗红烧肉,手里那着两个馒头从我身边走过。果然,那一碗红烧肉差不多有两份的量。

“这事不能不管了。我进到食堂里边,找到炊事班长。我问他,你们炊事班这么多人能不能管住这些菜盆?炊事班长问我是怎么回事?我问他:王少美吃饭为什么不花钱?炊事班长想和我解释,我制止了他。我问他我现在兼任机关党***他知道不?他说知道,支部传达了。我说我以机关党***的身份宣布,过去不追究了。从现在开始,不管是谁,不管谁找你们,不准任何人吃饭不排队,不花钱。否则你们这些人就别干了。这地方,有的是人想来来不了。

“食堂的人本来也一肚子意见,听我这么说纷纷响应。炊事班长让我放心,他们肯定能做到。我说话声音很大,外边排队买饭的人不少人听到了。我出来时,大家正议论纷纷。我又对大家喊了一嗓子,以机关党***的身份宣布:从现在开始,如果有人吃饭不花钱。你们都可以吃饭不花钱,食堂的欢呼声一片。

“这种事传的很快,休完午休我下午上班,办公楼里都在议论这件事。过去,碰见我不和我打招呼的人,也主动和我打招呼。语气和表情中充满尊敬,真是大快人心事。”

“大伙能不高兴吗?”石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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