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时华慕就醒了，对着铜镜犯愁，眼镜肿了一圈，娘亲问起来该怎么解释呢？她忙打湿手巾，用井水敷在眼睛上掩盖整夜悲伤。

瞧着时辰近了，镇侯府动静也响亮起来，华慕穿戴整齐，娘亲给她梳发戴冠，用簪子轻挽起长发，盘成小鬏样式，嵌个明晃晃的金步摇垂在发尾，内敛又新颖。

“娘，怎么了？”华慕从铜镜里看到娘亲抹了抹眼角，泪光莹莹。

“没事，娘瞧着娘的慕慕甚是好看，只是及笄礼便这般让娘不好受，出嫁那天可怎么办？娘要哭成泪人了。”

“娘……那慕慕就不嫁人，一直在娘身边。”

“傻孩子……”华夫人给华慕带上圆玉耳坠，拢了拢她的碎发。

林修寒受了父母命来请华慕到礼，及笄礼快要开始了。

“华夫人，请带着贵千金移步海津宗室祠堂，典礼半个时辰便开始了。”林修寒说完，华慕便站起来整理了行装。

她站起来的时候，华夫人做与她的珠串链裙附在她嫣红的裙摆上叮当作响，声音清脆，随着华慕银铃般的答语“这就去，劳修寒哥跑一趟了。”

林修寒根本已经看呆了，他从未见过穿红衣如此漂亮的女子，嫣红不是正红色，却偏得恰到好处，趁出华慕肤容白皙，与她唇上的娇红呼应，美得让人出神。

到底是及笄，华慕在人前便是端庄懂事的模样，整个海津符合及笄年龄的姑娘齐聚一堂，镇侯府林夫人操持典礼，每个环节都中规中矩不出差错。

及笄礼两个时辰，行完后便是午膳时间。大人们团桌坐摆酒言欢，女孩儿们团桌坐端庄典雅。华慕吃不下，加上礼数太多，她头重，百无聊赖又不知与桌上的人说着什么才好，憋着十分难受。她转了转眸瞥着外席的男客们，几圈看过都没找到姜聿的影子。

她心想着“本是你惹我，现倒是耍脾气，及笄礼都不露面了。”说是埋怨姜聿，但到底有些失落。女孩子的及笄礼之重要，不亚于男子弱冠之礼，华慕心情更是沉闷。

“华小姐怎得这般怅然若失？可是及笄礼有不周到的地方？”坐在华慕身边的林缪儿见她这样，有些担心的询问。

“缪儿姐姐误会了，及笄礼这样隆重盛大，怎有不周的地方。我不过是没睡好，又觉得有些无趣罢了。”

“这好说，听闻华小姐来自锦城，定是没见过海上的落日，晚霞染红半个天际的样子甚是好看，若华小姐愿意，等典礼散席，我带你去可好？”林缪儿也是个活泼的，自成衣铺一劫后，林缪儿当真喜欢华慕，只是一直病着，到昨日才好透了，迫不及待要带着华慕去她喜欢的地方。

“好，那等典礼结束，我去找姐姐。”

两人约好，华慕便回房将挽起的鬏儿散开。及笄礼结束之前都不能散发，所以华慕是不打算出屋子了，等时辰一到，典礼结束再去找林缪儿就好。

华慕在屋子里摆弄娘亲送的珠串链裙，她赤脚在地上转圈儿，叮叮当当声音甚是好听。屋外路过的林修寒听着声音，没忍住好奇从门缝里一窥究竟，便看见华慕那般灵动的样子。许久挪不动步子，林修寒自诩不是贪恋美色之人，概是到了婚娶年纪，也动了心。

林修寒本是带了父亲林大人的令，让林缪儿去给裕景王送些及笄礼的贡品分分喜庆，在华慕屋前耽搁了一会儿，林缪儿正要出门。

“这可怎么办？答应了华小姐要带她去看海上落日的……”林缪儿有些犯难，她巴巴的看着林修寒，希望哥哥能替自己去拜见裕景王。

“无妨，我替你带华小姐去海边，你去拜见裕景王吧，只是小心一些。王爷前些日子还应了要来及笄礼，今儿又没来，怕他有事，你别太急。”林缪儿惊讶到自己的哥哥居然愿意带华慕去海边看落日？寻常时候都会说耽误他读书而推脱不去。

“哥哥……嘱咐我小心是假，让我不去海边是真。看落日是假，看姑娘是真吧？你动了什么样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