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和年轻人对峙着，这次谁都不敢再轻易出手。

这样的对决，生死，只在一刀之间，一念之间。

年轻人将刀压低，整个人如同拉满的弓上的一支利箭。刀锋自下而上升起，切出一道完美的圆弧，皎洁的刀光如半月。黑衣人没有什么武器阻挡，勉强闪躲着刀锋。就在刀光刚到头顶的一瞬间，手中的银刀已经被平握，自左向右又是一道完美的圆弧。

平湖秋月。

传说是唐人裴旻所创刀法，轻盈的两刀，攻击得到对方正面的全部弱点。

“你输了。”

年轻人收起刀。十字形的刀伤赫然出现在黑衣人的身上。竖着的一刀自额头斩到小腹，看来黑衣人躲过了一些，刀伤并不深。第二刀横着的一刀整个贯穿胸腔。从心脏刺入，从右肋穿出。完全没有被躲过。

两刀，全中。

不对，还没有……

没有死。

莫黎刚反应过来，黑衣人已经扑到了年轻人脸前。依旧是闪电般的速度，黑虎掏心，这一掌会贯穿年轻人的胸腔，活生生扯下他的心脏。

骤然间，凄厉的哀嚎响起。年轻人没有动，黑衣人扑倒在地上，痛苦地翻滚。一道薄薄的电光将年轻人和黑衣人分开。定睛一看，电光组成一个方形的笼子，黑衣人被困在这笼子的中央。他站起来，用仅剩的手臂试探地接触了一下电光，刹那间，光芒大作，随之而来就是他的哀嚎声。瞬间，他的手已经变得焦黑，完全失去了手的形状。

即使是被砍去手臂也没有发声，此刻却如此地哀嚎。莫黎眉头越皱越深，他已经能勉强爬起来，支着刀站着。

彼时围在一起的人们此刻已经散开，在他们的周围，电光像小蛇一样游来游去。看来是他们合力做了这个笼子，笼子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小。很快就会把黑衣人完全笼罩。

笼子里的空间已经无法容人站立，黑衣人蜷缩在笼子里。起初他还在不停地转身，想要找到一个缺口，此刻已经连转身的空间都没有了。

笼子完全覆盖在了黑衣人的身上，同时，莫黎听到了这辈子最可怕的声音。那是人类，或者说地球上的生物无法发出的声音。黑衣人在尖叫哀嚎，这声音尖利如一把锥子，仿佛从耳朵直插入了人的大脑。电光已经变成锁链紧紧缠在了黑衣人身上。他在地上疯狂地翻滚，可是始终挣脱不出。

“这样叫，警察会来的！”莫黎大喊，“不管你们什么来历，总不会想把某些事泄露吧！”

年轻人回头一脸凝重地看着他，莫黎很快认识到自己的错误。管什么警察，他趁人不休息赶紧溜才是最正确的。

“人类，听不到的。”年轻人淡淡地说，“到你了现在。”

“别啊，喂喂喂，你看你后面！”

“幼稚！”

“你自己看啊！你没听见那玩意儿不叫了吗？”

年轻人回头，街道中央的黑衣人已经停止了扭动和哀嚎。他弯曲这膝盖，试图站起来。雷光锁链还缠在他身上，灼伤着他的皮肤。

刚开始是双膝跪地，他勉强着单膝跪倒在了地上。就像蝉蜕皮一样，他的四肢已经开始扭曲，骨骼爆裂的声音不断响起，一条崭新的手臂从刀口生长而出，他的手指已经变异成了锋利的骨爪，大腿变得更加粗壮，肌肉以肉眼看见的速度填充着新生长的骨骼。尾椎骨突出，抽长，像一把铁质的利剑。一种黑色覆盖了他整个身体，是他的皮肤反射着金属的光泽。

似乎电光对他的新身体也有着巨大的伤害，他一只手撑着膝盖，艰难地缓缓站起。

他伸手握住了一根雷电锁链，他的手瞬间被雷电吞噬，可是他还紧紧地拽着锁链。随着一声怒吼，电光四溅，这跟锁链被硬生生地扯断了，雷光链瞬间消失，他新生的手臂也无力地垂在身旁，他用另一只手抓住小臂，发力，扯断了自己的手臂。

困兽之怒，攻守易型。

空气似乎都在颤抖着逃离这个怪兽。愤怒，莫黎清晰地感受着他的愤怒。狂风四起，他要出手了。更快的速度，更大的力量。

瞬间他已经到了年轻人的面前，巨大的骨爪举到了他的头顶。莫黎死死盯着他，就在他和莫黎对视的那一刻。

他迟疑了。

疑惑，惊奇，恐惧从它破碎不堪的脸上闪过。

在这不到一秒的时间，他的动作已经不再连贯。但是这时间已经够了，年轻人也已经出手了。

刀光闪过，身首分离。

巨大的黑色身躯倒在了地上，黑色鲜血从脖颈贲发而出，在街道上冲出近十米的血迹。

如果不是临危不乱，挥出这一刀的话。现在倒在地上的就是年轻人了，同样的身首分离，只不过他的“首”会被骨爪捏碎。

年轻人表情凝重，他也没有从刚刚这一刀回过神来。

“没事吧？”大家围拢过来。

“他没有伤到我。”他挑着眉盯着莫黎。

反正走不了了，莫黎又想起了如何对付野生动物。

他也提着刀，盯着年轻人。

“一个问题，你的黑刀是哪里来的？”

这种倨傲的态度一下子激怒了莫黎，就是这种人，自以为很厉害，把谁都不放在眼里。可是这就是实力啊，如果你有实力，你就可以选择当一个恶人，可是如果你没有实力，你就无可奈何地只能选择懦弱和善良。

莫黎想了许多话回敬他，什么要想知道，先问问我手机的宝贝。什么要想知道，就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什么你可以杀了我，我绝不会告诉你我的秘密。

但是他什么都没有说，他握着刀，转向离开。像这样离开，如果他追上来，就和他打。这才是大侠的风范吧。

年轻人定定望着莫黎，他没有追出去。

街道中央，黑色的尸体和血迹开始不断腾起白雾。就像剧烈的化学反应。这本就不是属于人间的东西，不一会儿，也再不会找见他存在过的一点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