质子回国,需要将领亲送,若出意外,杀无赦。
唐慕青低了低头,眼眸微微瞪大,止住眼圈儿里又缓缓升起的雾气。
自从宁凡白成功立了太子以后,唐慕青便没了重生后的优势,他只能一次次的去提醒宁凡白小心谨防熊初墨。
这一世,许多的变故也都跟前世不同。
唐慕青费尽心思去想,去思索还有哪些东西,是他以前没有注意到的,可是帝都里的风向瞬息万变,他总也跟不上。
本来以为宁凡白让司尘去军部,不过是为了在军部扎个钉子,让熊初墨难受,如果有必要,宁凡白大概是要自己培养起一个将军了。
直到今天两个人说着话,唐慕青才知道,不管在什么情况下做的决定,宁凡白都是在为他着想的。
再怎么强行克制自己,脸上也有了点冰凉的水迹,唐慕青匆忙抬手去擦,宁凡白先他一步抓住他的手,见他这是哭了,心底更软了几分。
“还需要你再等等,我知道你也想家的。”
唐慕青摇头,眼泪已经止不住了,便怎么也不松口说话,怕自己哭唧唧的带着嗓音都成了撒娇一养的沙哑。
头顶的月亮高挂,院内两人抵头相依,在清浅的月色下,显得和谐而唯美。
厨房里三个人都相继出来,各个手里都拿着点吃的,面面相觑过后,还是司尘先用力咳了两声,见那边两人回过神,才往那边挪步
“魏言说这是大庆的特产,我看着挺简单的,就各种味道的馅儿,包一层面皮,往油锅里炸,我也捏了几个,不知道待会儿谁那么幸运能吃到嘴里。”
说到这个,碧玉就很是生气,这个小食她跟着魏言学过好几次才会,后面每年都是两个人一起准备。
这时难得的温馨相处时间,今年倒好,来一个主子打闹不算,还多了个厚脸皮司尘。
“你还好意思说?让你别着急你偏不听,这一次性放下去,你看看,炸出来的丸子有的糊了,也不知道里面熟了没。”
司尘听很不服气,“怎么了?是我一个人丢的吗?大家不都丢了吗?魏言怎么说的?现在天冷,你摸那些冻手,他帮你,我还不是帮你?”
碧玉气得小脸通红,好歹没继续跟司尘争论。
三人把东西放下,得了宁凡白的许可,才在稍微远点的地方坐下。
中秋赏月,在往常热闹的时候,还会出去街上玩。
各个店家张灯结彩,许多酒楼前还有灯谜。帝都里也有很多地势高的望月楼,这里多是豪门世家的去处。
可是今年,都是孤单单的缩在家里。
司尘又再回房内拿了几坛酒过来,宴席之间,众人都闭嘴不提帝都内的一些乱糟糟的事情,多是些祝福的话。
待一轮酒过,碧玉才又先一步离开去下了几碗面条过来,看谁没吃饱可以加点儿。
今天由于有人捣乱,这吃的,便做得多,合着酒喝着,众人肚子都早早的吃饱了。
宁凡白叫了一声:“闫楼,叫你的人也出来吃点儿东西。”
他话音落下,院内便出来了五个人,闫楼不像其他人一样会对宁凡白惧怕。
他很喜欢宁凡白这种话少事不多的主子,有事说事,也不会无端的处罚。
宁凡白叫上了司尘先去后院,让唐慕青先行休息。
后院不远有片树林,到了深秋,这树木也都掉了大半的叶子,再不复之前的葱绿。
夜里走在这里,一阵阵风吹过来还有些寒凉。
待到一个无碑墓前,宁凡白才皱了下眉,“立碑吧,我准许。”
司尘略微沉默了下,才点了点头:“属下明天就去办。”
“军部如何?”
不如何。
司尘心里腹诽了一句,也没敢说出来,他稍加思索,才答话:“胡将军有意让属下去亲军校。”
宁凡白眼眸眯了眯,“拒绝他。”
亲军校看着正六品,实则也没有什么用处。到头来,还得去别人那里做亲兵护卫。
宁凡白给司逸墓前倒了酒,盯着这个土包半晌无话。
“殿下,薛岚的下落……有消息了吗?”司尘语气不肯定,显得畏缩。
目前的帝都,宁凡白的处境不算好,事情一堆,又怎么能再分出精力去查这件事呢?
宁凡白心头狠狠跳了下,司尘是忘不了这个仇了。
还好,他没有让自己手下的人去动手。
“查了,目前还没有人回信,有消息我会告诉你,到时候军部那边我会打点好,你直接追过去就可以。”
司尘这才放心,几乎就是突然之间,一直与他共事的人,他当做兄长一样的人,被另外一个冒充他兄弟的人骗得下场凄惨,这个仇他必须要报。
司尘手心拳头握紧几次,望着前面那个背影,他知道宁凡白还没有变,却也忍不住提醒。
“殿下,往后你还是别太信任我,我……我没有害你的心,不过我觉得,我好像比起效忠你,更想要报仇一些。”
换做任何一个主子,仅仅这段话,司尘都能得到个处罚,以后再也别想被重用。
好在听这话的人是宁凡白,他缓缓摇头,“你想要报仇,跟效忠我并不冲突,我也想报仇。”
司尘嘴角扯了扯,面上挂上了有些难看的笑意,无奈又无力。
“殿下,外人都说你冷面铁血,那么您,不该这么心软意气用事,我们这些人命贱,宁错杀别放过。”
宁凡白长出一口气,回头走到司尘身侧拍了拍他的肩膀。
“司逸曾经割指喂血给我,你曾经为了我的面子,独自一人去匪窝杀了领头的土匪,这些事情我都记着。我从来没有觉得那点俸禄可以让你们卖命,我的侍卫很多,可是你们知道的,他们想的不是保护我,而是怎么帮别人杀了我。”
司尘垂头不语,他清楚自己不会背叛宁凡白,可是世间感情是最经不起考验的,也许私下里他们可以称兄道弟,说得好听点有过命的交情。
可是实际上,他们不过是主仆关系,用自己的生命去保护自己的主子是本职。
可是宁凡白他从来不这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