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尘视若无睹，眼看着吴老还什么都不做，声音也冷了几分。
“再不给他止血，我杀了你。”
宁凡白到底还是宁王府的主子，见惯了这些，被刺激那么一下，还是先回过了神。
他看了眼司尘，这人身上也带着几处伤，侍卫服天青色，此时上面的血染得颜色发黑。
“你跟我来。”
司尘有些呆滞，他看了看宁凡白，又再看了看地上躺着的司逸，眼圈儿一下就红了。
“殿下等我一会儿，地上冷，我先送他回房。”
这个时间，再没人开口说话。
等到司尘走远，宁凡白才把视线看向了管家。
老管家双腿早就开始哆嗦，此时直直跪到地上，似乎都能听见骨头磕碎的声音。
“是司逸安排的，让老奴在这里等着，任何人不得去后院，说那里有内鬼，未免误伤，不得过去。”
新进府里的侍卫，都是司逸亲手挑的。
这时候说有内鬼，多半也是那批人。
有了这句话，宁凡白就不难猜测，司逸在提醒他棋子以后，就已经调人去了后院，甚至还跟司尘打了招呼。
等到后院吴老被他叫来，就是动手的时候。
司逸是帮不了什么忙的，所以他才能从后院脱身到了主院那边。
他不进去，却拿佩剑刺伤自己。
宁凡白往书房那边去，这座王府他还很熟悉，可是走着的这段路却意外的陌生。
坐在交椅上脑袋里思索着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或者说司逸接到了什么指示，才让他这个时候要以死谢罪。
司逸是谁的人，他不用过脑袋都能猜出来了。
只是不知道最后宁致远给他下了什么命令，又是以什么能使唤他。
司尘过来得有些迟了，他手里还拿着一封信件。
过来递给宁凡白以后，闷不吭声的站在一旁候着。
宁凡白看了他一眼便收回了目光，他都尚且觉得痛心难过，司尘得悲痛成什么样子，大抵可以想象。
“事发突然，你之前可有感觉到什么预兆？”
司尘摇头，这时候的天已经完全黑透了，他提起精神去给宁凡白掌灯。
“这段日子忙碌，他又喜欢说教，我便躲着了，今儿才拿了瑾妃给您的东西，他就过来让我去后院那边杀人，说是混进来的内线。”
司尘说完，眉头紧紧的皱在一起，眼眶用力瞪大隐忍着暴虐的情绪。
“我以为就一两个，还想着解决了就走，结果一进去，有六个，还好他有点良心，还给我留了些人在里面。”
他这边说着话，宁凡白就已经拆开了信件查看。
入目第一句话便是：房间里银碳加好了，印月阁那边也打点妥当了，明里暗里添了十二个人，殿下可放心。
他别开脸，缓了口气才继续往下看。
前面一页纸，大多都是写的他最后对宁王府以及印月阁那边做了什么安排，末尾附加了名单，还提醒可以重新换人。
后面一页纸才是坦白了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
宁凡白指节越看越用力，捏得薄薄一张纸边缘皱起又再破了一点才松手。然后问司尘：“司逸有兄弟？”
这个问题也让司尘怔住了，他仔细想了想才缓缓摇头：“未曾听说。”
“薛岚，找到他，抓回来，活捉不成，就打残。”
司尘应了声，稍微等了下，见宁凡白没有继续说的意思，才出言问道：“殿下，司逸……是受谁指使？”
这个问题，已经不需要宁凡白继续解释了。
司尘和司逸都是最早跟着宁凡白的侍卫，和其他那些叛徒一样，他们两个，都是从宫里出来的。
出自皇贵妃那边的指示，派过来“保护”宁凡白。
他本以为身边的都是些受人指使盯着他的毒蛇，可这么多年过去了，也终于是有两个真心待他的人。
眼下叛变了一个。
这时候，他们都不难猜出，司逸在上次府里遭到刺杀的时候，已经怀着必死的心了，他内疚。
后面活着，给宁王府里塞了这么多人进来，也受了不少的威胁。
根源，就是薛岚。
“他本身就是宁致远的人，时间久了就不愿意听了。据说薛岚是他弟弟，宁致远拿信物威胁，这才策反了司逸。”
司尘眸光微闪，“府里失踪过两个丫鬟，后面薛岚就被送走了，司逸给我说的是他品行不正。”
那两个丫鬟现在只怕已经身首异处了，也不知道是被司逸顺手处理的内线，还是被薛岚祸害的无辜少女。
“你这段时间，去一趟北疆，把司逸送到那边安葬。”
北疆距离帝都，路途遥远，来回得用上一个月。
司尘直接摇头拒绝，“不可！”
宁致远中毒昏迷，太医院诊断结果是混毒，还跟熊初墨那边是一样的毒。
现在各种矛头都在往宁王府这边指，府上还出乱子，这时候分走一个人分明是自断臂膀。
说完，司尘脑袋里一个瞬间又想到一个可能，他眼里有些受伤。
“殿下，你怀疑我也是他的人？”
宁凡白以前不想往这个方向去想，外面谣言再怎么难听，他依然选择相信他们。
可是结果却是给他重重一击。
司逸还算有点儿良知，在最后还收了手。
可是司尘呢？
若他真的也是宁致远的人，那他会什么时候爆发呢？
司尘苦涩的笑了一声：“殿下身边能人众多，属下才领命去活捉薛岚，就不接这个差事了。”
兄弟多年，他也想送司逸最后一程，可是他现在不能走。
纵然他一个小小侍卫，在这权利的斗争中帮不上什么忙，那他也要尽自己所能去保护宁凡白。
他说完，稍微等了一下，然后才缓步往后退，到了门边的时候，宁凡白才开口。
“你去军部。”
这个是很久之前，宁凡白就提议过的一个决定，那时候他们私下里还不像是主仆，便也反驳了。
司尘哪里都不想去，可是此时，他必须得去。
“什么时候？”
宁凡白把手里的信件折叠了几下放入怀里，“你若不去北疆，那便在帝都安葬司逸再去。交给别人，我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