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复一日，不去翻日历，真的觉得时间过得很快。仿佛昨天才听明杰说要娶美凤过门，这一眨眼功夫，时间就来到农历的2月12了。

“哎，轶琴，怎么没见你大儿媳妇回来啊！”村里的邻居问道。

她讪讪一笑，说道：“她~她有些不舒服，所以这次可能没办法回来。”

“哎，真可惜，我看着她，喜欢的很呢。怎么样，现在和明辉几个孩子了？”轶琴还来不及回答，她又竖起大拇指夸赞道：“你看看你，真有福气，儿媳妇是一个比一个漂亮！”

“是，是。”送走所有客人已到了午饭时分，外面艳阳高照，天气好的不得了。晋鹏和明辉明杰在打扫祠堂，明真明玉要结婚当天才会赶到。

“阿姨，午饭准备好了，我去喊他们回来吃饭吧。”还没正式拜过列祖列宗，还没敬茶，所有她还不能叫轶琴一声‘妈’。

“不急，你先和我来一下。”轶琴把她叫到二楼房间，从柜子里取出一个匣子，打开一看，里面装着的依然是：龙凤呈祥、麒麟送子黄金对镯，玛瑙翡翠梅花簪、金玉兰花耳坠、祥和红玉云项链。

她对美凤说道：“这是传给方家儿媳妇的东西，将来你也要传给你的儿媳妇。”她拿起那对镯子和耳坠，伤感不已：“当初佳瑜执意要退婚，连带着把这两件也退回来了，我每每一看到这两样东西，就觉得对她愧疚不已。”她将两个物件放在一边，说道：“这项链和梅花簪就归你了，今后无论多穷多难，都不能丢了这两样东西，知道吗？这是东西算得上是方家儿媳妇的标志。”

“我明白，阿姨。”美凤扶她坐下，又问道：“那佳瑜回来吗？她走这么久都没和我联系过。”

“想来是不会来的吧。”她叹息道：“前些时候，我去金木市见过她父母了，到时候他们和佳龙都会去参加你的婚礼的。”

美凤不答，她又说道：“其实你不说我也猜得到，那次你和明杰闹矛盾~多半是因为佳瑜吧？”

“阿姨，佳瑜是我的好朋友，她和明辉之间的感情我比谁都明白，而且明杰说了，他既然和我结了婚，今后就会好好对我，只爱我一人的。”她十分懂事识大体，又道：“我和佳瑜永远都是好朋友，如今又是妯娌，她是明杰的大嫂，我们关心她也在情理之中，您就不要多想了。”

“你懂事我是知道的。”两个儿媳妇都这么体贴可人，她也是欣慰不已，但可惜的是佳瑜不在，她又叹道：“如果她也在，明真又有儿女承欢膝下，那我们方家，就算真的圆满了。其实她生不生的出孩子又有什么关系呢~我和明辉永远也不会嫌弃她~”她抹了一把泪，哽咽道：“算命的说，她是因为身体抱恙才没法回来的，也不知道信不信的过，也不知道现下究竟怎么样了。”

“阿姨~”美凤轻轻替她拭泪，安慰道：“算命的话又怎么能全信呢？”

她这句话是违心的，因为志空说的话，她一直深信不疑。

她站在窗边，轻轻打开书中的折扇。画还是那幅画，那十六个字，还是那么的显眼。她心中突然决定了一件事~

青谭洞方家的墓园，明辉独自站在美婷的坟前，每年她的清明、她的忌日以及重阳节，就算再忙他也会抽身过来这里坐一会儿，只有在这里，他才是一个普通的父亲，丈夫，而不是博盛的董事长，不是吴振雄的快婿，他不是任何人。

“我就知道你在这。”

他回头，淡淡一笑，目光又重新回到美婷的坟前。

去年他特意找人重修过，如今石碑的左右两边各雕刻着一个巴掌大的浣熊石像，墓碑后则种着她母亲最喜欢的杜鹃花。

“我有话和你说。”美凤沉默了一会儿，还是决定开口，“你曾说我是你的知己，那你能不能当一回我的知己呢？”

“我很乐意。”

“那我们换个地方说吧。”不是不敢在方家墓园说，而是觉得没脸。

两人来到水库边，一路上，她一直垂着头，这样的美凤是明辉从未见过的。印象中的美凤，热心，直来直往，就算有心事也不会挂在脸上，这样忧郁难安。

几番猜测，都觉得不对，后来干脆什么也不猜，静静地站在她身后，等她开口。

她盯着水库里的水，思索良久，最后，还是决定说了出来。

明辉越听越惊奇，越听双眼瞪得越大。

“怎么可能？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

是的，她什么都说了，除了志空。

“明辉，我~”她又转过身看着别处，想道歉，又着实不知道怎么开口。

“美凤，你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明辉问。

“我觉得，方家至少应该有一个人知道，所以我选择了你。”美凤红着眼眶说道：“明辉，对不起，齐家如今的辉煌，本是属于你们方家的，如果不是我爷爷，你们家也就不会~”

明辉不答，她忽的跪在地上，明辉正要伸手将她扶起，却又缩回手，别过脸不知所措。

“明辉，对不起。”她重重磕了个头，明辉这才搀着她起来，皱眉道：“这是上一代的恩怨，不关你的事。过了明天，你就是方家的一份子了，以后这件事，不要再对任何人提起了，包括明杰。何况，你刚才都已经道了歉了，以后也不要再引咎自责了，知道吗？我们是一家人，不要总觉得自己有错，要赎罪。爸妈都是明事理的人，就算有一天他们知道了，也定然不会迁怒于你的。”

第二天早上八点进祠堂上香，七点的时候明真夫妇和明玉夫妇就来了，一起来的还有小皓宸。他三周岁才过，三字经背的可溜了。

他今天穿着一身红色的唐装，前面留着一小撮头发，长得虎头虎脑的，又聪明又调皮。看情况他最怕的应该是明玉，想做什么都得看明玉的脸色，她说一句比志忠说十句还管用，一见到美凤就亲热地搂着她，舅妈舅妈的喊个不停。

“咦，妈妈说，这是小舅妈，那大舅妈呢？”他挠着脑袋，奶声奶气的问明玉。

明玉怕明辉触景伤情，忙从美凤手里接过他，说道：“大舅妈不舒服，所以没来。”

“可我从来没见过大舅妈呀！”

“你见过的，就是你还小，忘记了。往后你要乖乖的，大舅妈才会来看你，知道吗？”

他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眼睛一瞟见别处，就又挣扎着下来玩了。

众人都不再说话，场面有些尴尬，志忠轻咳一声，朗声道：“爸，妈，前厅围着很多客人呢，是不是可以出发去祠堂了？”

“哦哦哦，对对对！”晋鹏说道：“那我们先过去，你们晚五分钟来，摄影师在祠堂门口等着呢，你们一拜完就照全家福。”

美凤本想说：佳瑜不在，要不不照了，等她回来再照吧。但想想，又怕扫了大家的兴，只得等佳瑜回来，全家再补充一张了。

外面烟花爆竹震耳欲聋，明辉、明真、明玉等人随着晋鹏轶琴先去祠堂，明杰和美凤走在最后面。

美凤一身红装，笑容从容典雅。明杰一身新郎大褂，牵着美凤的手春风满面。

前两天还晴着，今天一早就下起了蒙蒙细雨，虽打不湿人，却也多了几分寒意。这样的天气丝毫没有影响村民观礼的热情，他们站成两排，只余下中间一条路。一见美凤从方家大院出来，个个不禁眼前一亮，你一言我一语的议论着，到最后，也不管明杰美凤听不听得到，直接大声讨论了，反正说的都是夸赞的话，干嘛怕被当事人听到？

“听说这个新娘子家里可有钱了，方家可真有福气呀！”

“可不是嘛！我原以为晋鹏家的大儿媳妇已经够漂亮的了，谁承想小的更漂亮。”

“各有千秋吧，我觉得两个都好。”

进了祠堂，晋鹏夫妇正中而坐，明辉站在晋鹏身边，明真明玉站在轶琴旁边，两位姑爷则站在一旁。

按着俗礼一阵跪拜之后，新夫妇跪在晋鹏夫妇面前。

“新夫妇敬茶！”司仪拖着长长的尾音喊道，外面的人更是伸长了脖子往里面探着。

“爸，妈，请喝茶。”

美凤接过喜婆手里的托盘，低着头高举在晋鹏夫妇面前，晋鹏端起茶碗正要喝，只听身后忽然‘晃啷’一声，其中一个排位倒了，全场瞬间鸦雀无声，人人面面相觑。美凤和明辉相视一眼，两人均是脸色一白。

“咦，好疼！”目光往下移，只见皓宸摸着小脑袋从桌底下走出来。

“皓宸！”

原来是小皓宸贪玩，趁志忠不注意钻到桌底下去了。明玉白了志忠一眼，低声责备道：“你怎么不看好他！”

“对不起，爸妈，明杰，美凤，对不起~”志忠忙抱过皓宸，这次任凭他怎么闹也不肯放他下来。

明辉淡淡一笑，朗声对在场的众人说道：“没事的，孩子贪玩。”然后走过去扶起那个牌位。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