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大哥，如今万事俱备，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咱们现在除了这青、并，本来也就是一无所有，我等输的起这一仗。”众妖也是纷纷言道。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这谋划却还是再仔细盘一盘的好。”那道身影摇了摇头，指了指青并左下方的幽州，缓声说道。

“你我皆知幽州缺少灵矿，所需灵石多半都要从云州运过去。是以幽州各大皇朝与云州九宗向来是面和心不和，积怨已久，此次大战过后，按照约定这云州西北的诸多灵矿便全数给了他们。按理说幽州应当无反复，只是前不久清虚老儿却是斩了一道九弟的道身，不知大家如何看待此事？”

“哼，这老不死的东西，自然晓得一具道身对我等有多珍贵，仍是说杀就杀了，连个招呼都不打，我看这清虚老头怕也是没安什么好心。”一位大妖对此咬牙切齿。

那道身影对这位大妖之言倒是不置可否，转而问向了最末席的那位大妖。

“十三妹，不知你对此有何看法？”

只见那位坐落末席排行十三的大妖状似飞禽，头象天，目象日，背象月，翼象风，足象地，尾象纬，全身流线优美至极，正是人族上古图腾之一的凤凰形象，只是此妖全身羽毛皆为青色，与世人所记载的凤凰五彩缤纷略有不同。

听到那道身影的询问，这形似凤凰的大妖也未推脱，轻轻思考了一番，旋即便答道。

“既然大哥考较，小妹便试言之，依小妹看，清虚道长此举非但没有反悔之意，反而恰恰说明他定会遵守先前的承诺，与我等共进退才是。”

“哦？此等言论倒是别开生面，十三妹不妨详细说说看。”那道身影似是饶有兴趣，紧接着说道。

“那小妹就大胆猜测一二，诸位哥哥试想，如若那清虚老二有别的谋算，又何必多此一举斩了九弟的道身，平白让我等多生猜疑，我若是那清虚，断不会如此行事。且据九弟所言，那道长动手之时更是说了句‘幽州修律，犯界者死’，在小妹看来，此举更像是一种警告，而非对我等真的有所不满。”

这位一身青羽的大妖指了指灵图上的幽州所在，接着说道：“方才大哥也提到了，幽州少灵石灵矿，是以整体实力一直不如云州。而我等此番谋划连云州都能覆灭，又怎能不让幽州有所提防呢？虽说此番乃是与幽，雍共谋，借力颇多，可此等手笔也足以使幽州惊心。是以清虚老儿此番行为与其说是敲打我等，更不如说是给自己壮胆才对。”

说完看向了为首的那道身影，只见那大妖目露赞赏之色，点了点头，笑着说道：“十三妹此言正合我心中所想，自古人妖殊途，虽说此番我等与幽州共谋，可要说这幽州对我等没有丝毫防备之心，那可真是天大的笑话了。是以九弟这道身折了比不折的好，一具道身若能换来幽州清晰的立场，打消他们的些许戒心，这种买卖便是做一千次，我等也是要做的。”

“哈哈哈，大哥和十三妹说的极是，我道那清虚老儿为何无故斩九弟道身，原来原因在此啊。”一位大妖大笑着说道，似是终于恍然大悟。

“嗯，是以这幽州我等尚可放心，只是这雍州……”那道身影指了指云州下方的一片浩大土地，似是有所踌躇，沉声说道：“这雍州地处云州以南，中州以北，向来与云州往来甚秘，此番谋划于雍州而言虽合情合理，看似是给了他们天大的好处，可若是雍州仍贪心不足，事后反悔，我等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大哥尽管放心便是，依我所想这雍州只会比幽州来的更牢靠才对。”那形似凤凰的大妖看着那身影望来的目光，笑言道。

“你我皆知自三万年前始，九州灵气便开始有复苏之兆。实际上三万年前我妖族那一战不只是中州蛊惑，本身也是我妖族圣器有所异动，预兆显现，我等先辈才顺水推舟南下云、幽，想要占据更多的洞天福地。”

“待得近几百年，九州灵气更是恍如井喷，与其说近百年来九州各地天才辈出，灿若星辰，更不如说是这九州‘灵长期’将临的一大预兆。我等此番谋划本身也是借此才说动了幽，雍二州人族。须知灵气复苏，飞升就在眼前，大道已然可期，此等大势，多占一处福地，便等于在未来多了好几个飞升上界的修士，此等诱惑，由不得那帮皇朝世家不动心。”

说完顿了顿，看了看在座的大妖接着说道。

“幽、雍二州虽然都是皇朝并立，以世家为根基，但雍州毕竟是中州那些世家的传人，传承远比幽州古老的多，在那帮人眼里，自身家族利益自然远远高于人族自身的立场，如今‘灵长期’将临，还有什么能比得道飞升的诱惑更大？圣器誓约在前，大道之行在后，雍州那些个皇朝世家断无反悔的可能。”

话音刚落，便听得一声大笑响起。

“哈哈哈，人族有言‘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此番听得十三妹一番讲解，我等心中忧虑尽去，快哉快哉。”只见右侧座椅上一位大妖笑着说道。

“那是自然，十三妹虽然修行时间尚短，可到底是神禽后裔，这脑袋到底是比我等灵光的多。”

说完这大妖看了看为首的那道身影，出声问道：“大哥，这下总该没有问题了吧？”

“是啊大哥，我们不是早就订了圣器誓约，如若他们真不按约定行事，这圣器反噬的代价他们也是极难承受的吧。”

听得众大妖的言论，为首那道身影紧皱的眉头也似舒展了三分，缓缓点了点头，像是认同了自己那位十三妹的说法。

众妖又说了会详细的谋划，待得一切盘桓落定，那道身影看了看众妖，笑着说道：“即是如此，你等便去各处安排妥当，依计行事吧。”

说罢便摆了摆手，像是有些困倦。

众妖看到此景，也都拱了拱手，旋即一一散去。

————

不多时，一道青色身影去而复返，周身清羽林立，形态极为优美，正是那被称为“十三妹”的青羽大妖。

“大哥。”看到那道靠在背椅上闭目端坐的身影，她轻声喊道。

“嗯。”似是丝毫不意外她的去而复返，那道身影仍是闭着双目，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大哥，可仍是担心雍州那边？”

那身影闻言方才缓缓睁开双眼，看了看这位十三妹，缓声说道：“青鸾，你我皆知这雍州必反，绝不可能如你方才所言。只是这雍州有没有后手，对大局尚无太大的影响，我也有应对之法，可若是他们身后的中州……”

那位被称为青鸾的大妖，看向这方身影的眼神带了一丝温柔，轻声说道：“大哥，这一万年来，你已经做的足够多了，中州那边有三万年前的誓约缚身，就算前来，也无圣器傍身，大哥放宽心便是，不用再为此事烦忧。”

“但愿如此吧。”那道身影再次闭上了双眼，仍是端坐于此，眉宇间灵光不断聚散，如浪花翻涌，永不停歇。

青鸾静立在他一侧，缓缓抬头，望向了众妖自始至终都不曾看过一眼的地方。

大殿最上方，那个静谧诡异的座椅黯沉影立。

晦如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