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二的视线渐渐模糊了起来，意识在流失着，却依然在坚持着在为竹寒争取时间，力保她能找到南宫曲，那样他就可以活下去了。

他的皮肤几乎没有一处是完好光洁的，伤上加伤，他却坚持着不倒下。不知过了过久，他凭借着顽强的毅力将这千刀万剐悉数接下，没让任何一人靠近竹寒。

年经武不知为何一直痴痴地望着小二的眼睛，像是在通过他看着另外的什么人，是以他一直不曾出手，而是呆呆望着小二。

竹寒狂奔着，泪顺着眼角跟着风飘逝而去，腹痛如注却没闲暇分出心思管它，她已经分不清自己的泪是为了什么了。她一直注意保护着自己，不敢让自己那么放肆。

“阿九！阿九你在哪里啊？你快出来啊，小二他快坚持不住了。”竹寒一面跑着一面歇斯底里地喊着，她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她逢人就叫。“你看见阿九了么？看见了么？”

也不管那是不是南国的人，她都照喊不误。

“王爷，似乎有人女子的声音在叫唤什么。”风老依稀听到了竹寒的声音，虽然竹寒的声音确实比较嘶哑难听，但到底还是能听出些娇音，是以风老才能判断出是女子。

南宫曲此时心急如焚，根本没想起自己曾经遇难的地方，更是只顾着四处看而没注意接近自己耳边的，熟悉的声音。

经过风老一提醒，南宫曲也侧耳认真听着，很快听到了竹寒虽然听上去嘶哑盛大却被掩盖的几近消失的声音。

他疯了般的向着声源处奔去，一刻也不敢耽误，便冲向竹寒。竹寒呆愣看着眼前的人，南宫曲小心翼翼揭下竹寒的人皮面具，而后将她深深拥进怀中。

竹寒很久才有反应，但她的反应显然不是南宫曲想要看见或听见的。

“我们去救救小二，去救小二好不好？”竹寒从未用这么卑微的语气和南宫曲说话。

但南宫曲虽然心疼，却没有答应下来。他虽未明说，却用眼神和表情告诉竹寒这不可能，他不可能去救那个他早就打算舍弃的人。

竹寒本以为找到了他，一切都可以解决了，她不用担心忧心了，可是她错了，眼前这个人一直都知道小二是小二，那么他既然将小二同她一起舍弃掉，不过是因为他真心想要小二的命，不论小二是否帮助过他。

竹寒的神情在南宫曲断网肩上瞬息万变，最先的安心和释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冰冷和疏远。她面无表情地开始抗拒南宫曲，手也开始推搡他，想让他放开自己。

“放开我。”竹寒冷冷道。

竹寒的话像冰凌子狠狠划拉着南宫曲的心，南宫曲怕竹寒身上有他没看见的伤，怕她为了另他放开便剧烈的动起来，他只得乖乖放手，但还是拉住了她的手。

竹寒的眉眼冰冷，盯着南宫曲的那只手，嗤笑道:“恩？抓这么紧做什么，你不是想杀了我么？”小腹隐隐作痛，她却无暇去管。

南宫曲眼中溢满了心疼和后悔，他要再次将竹寒拥进怀中，颤声道:“我，我不知那是你，若我知——”

“若你知道？呵呵，南宫曲连段蕴都可以一眼认出我来你却做不到么？”竹寒很快打断他，她没有太多时间和他打太极，她要尽快，不然小二就撑不下去了。

“段蕴？”南宫曲危险地眯眸。

竹寒看懂了他的神色，却觉得恶心反胃，残忍道:“怎么？你想像对小二恩将仇报一样舍弃掉段蕴么？”

南宫曲突然低下了头，她真明白他，该死的明白！他做的事她都看在眼里，她甚至能清清楚楚看透他的恶，他的卑劣。原来他的一切，她都了解，不论好的坏的。

他该高兴么？

竹寒从南宫曲怀中退了出来，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但她还未走出几步，就被南宫曲捉了回来，他的神情有些狰狞，但竹寒依旧壮着胆子直视他的眼睛。看他不动如山，竹寒便开始剧烈动摇了起来。

“南宫曲你放我下来，我来找你就是为了让你救小二的，既然你不愿意，那么我也没有留下来的必要了。”竹寒并不打算服软。

竹寒知道这些话会激怒南宫曲但她也不想再忍耐下去了。一直以来，她像瞎子一般将他的残忍暴戾视而不见，把他的深情奉为神佛，以至她到如今伤害了那么多人，爱了最不值得的人。

“你是为他回来的？”他语调危险。

竹寒此刻一点也不害怕他，她满心都是关于小二的一切，小二悲凉到极致的声音还有痛苦到骨子里的声音。

竹寒依旧挣脱了南宫曲，扬长而去。但依旧没走几步，就被南宫曲怒气冲天地劫了下来。

“你不准去！跟我回军营，你若是不回去……”

“怎么？你又要威胁我么？我倒想知道知道，你还能拿什么来威胁我！南宫曲你从来只会威胁……”

“本王会威胁就够了。”

竹寒冷笑道:“恩，确实够了，只是南宫曲不知你喜欢不喜欢被人威胁？”

“本王自然不喜。”

竹寒献媚一笑，趁着南宫曲没注意她三步并作两步飞奔到风老身边，抽出风老背后的匕首，随即将匕首对准自己的小腹。

“南宫曲，你想要么？”竹寒嘴角挂着凄绝冷漠的笑，腹下突然剧痛，竹寒呆滞着看向自己的下身，才看见了刺眼的红。

南宫曲再也不敢呆滞下去了，但他的心却在看到那刺眼的红时，瞬间被击得粉碎，原来他所向往的孩子和家曾经离他那么近那么近。

“好了，你停下你停下，我救他我救他，我求你好不好？我想要，我要那个孩子。”南宫曲的声音几近祈求，他从未这般说过话。

他想要一个孩子想要一个家，一个建立在爱上的家。可此时竹寒的眼里没有半分温情，有的只是淡漠和绝望。

“但你——”

“不，我和你一起去——你只要不答应我就立时死在你面前！”竹寒的声音里听不出情绪，眼睛干涩的厉害，却流不出泪来，她觉得她和那个人之间总算可以结束了。

只是，孩子对不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