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偶尔会想起窸窸窣窣的脚步声，虽然每每有人过去都会有这种声音，但毕竟是这时候，稍微一点向响动都会牵动山洞里两人的心。

夜幕降临，山洞中的气氛更加紧张了起来，只能听到两人的心跳，以及外面风吹树动的声音，竹寒此时才微微轻颤而来起来，不是因为害怕，是因为冷。但她一声不吭。

这一夜很快就过去了，这一夜若是没有过去该多好。

两人都是一夜未眠，期间小二本来催促竹寒快些睡，自己守着就好了，可竹寒却打趣说他又不会武功，真有人进来了，也没办法，不如一起睡，到时候没有意识，被杀了也不疼。值了！

放到平日里，小二会为了这个玩笑笑出来的，可如今情况不同，就是她很想笑也确实笑不出来了。于是只在黑暗中扯扯唇角，没再言语，继续全神贯注的看着山洞外面。

不知不觉便到了天明。

太阳生出地平线的那一霎那，巨大的声响传进了山洞，小二连忙小心翼翼地将头探出山洞，看到山下乌烟瘴气的，半山腰似乎还烧起来了。也就是说他们已经瞄准这里饿了，可地方究竟是怎么知道这个山洞的？

不，他攻击这个山不一定就是知道了这个山洞，也许只是要毁山？小二脑袋里一团乱根本无暇思考了，立刻进到山洞去找竹寒。

“小五，外面打起来了。”

“恩？开战了？终究还是开战了。可是我们能逃到哪里去？”竹寒似乎很消沉，不知她是不是抱了必死的决心，谁知下一刻竹寒的神情就变得认真了起来，到：“小二，你觉得我们活得下去么？”

“不是不可能，但很难。”

“恩，那就当我们活得下去吧！”竹寒在山洞里走了两圈找到一个细木棍，接着便在地上写写画画了起来，一面画着，一面碎碎念，小二也好奇的凑过去，却也看不懂竹寒写的是什么东西，只好摊手在一旁看着，良久，竹寒像是败下阵来了一般，无奈摊手道：“好像没办法。”

小二僵住了，本想问竹寒那些符号和文字的意思，现下竹寒一说这话，他便没有了问的兴致。实际上办法是有的，但无论怎样能得救的都只有一个人，竹寒知道小二愿意为了就她而死，但她会愧疚，即使不为小二的性命，就是为了自己的良心，她都不能让小二赴死。

良久，小二竟然笑了，道：“小二既然你这南城第一才女想不出活命的办法，那就听我的可好？”

竹寒惊慌的抬首，她从小二的声音中听出了决绝和放弃，瞬间明了了他的用意，不行，绝对不行！

“不行，不要，你不能死！”

小二嘴角的笑更加明显了，那笑容里有着真是的愉悦，是的，他很欣喜，他笑着说：“小五你这样反应，说明你想到过我们之中只活一人的办法，虽然我知道无关爱情，但你至少是在乎我的。你甚至知道我是喜欢你的，对不对？”

“恩，这样就足够了，这样就好了。我知道有很多人为你痴迷欢喜，可我喜欢的是你不施粉黛依旧迷人的脸，有些小糊涂，却又让人觉得可爱。我最喜欢你记不住路央我送你回去，最喜欢你明明记不住的东西那么多，却关键时刻那么可靠。我喜欢我喜欢你。”

竹寒不敢说话，小二情话在耳边回荡着，可他说这些的时机不对，外面震耳欲聋的声音早就将的声音盖下去不知多少，竹寒只能勉强猜到他说的话。但多多少少有些失真，话的内容令竹寒愧疚，她何德何能，得到这么多无法回应的真心和在乎。

“小二，别，你别——我求求你，我求求你活下去，我来好不好，我来——我来死，你活下来。你重要，你很重要小二……”

“恩，你也很重要，对我来说很重要。”小二轻轻说着，面上没有丝毫异常，却在下一刻一个手刀将竹寒劈晕了，而后轻轻在她耳边道：“小五，我觉得‘小五’这个名字是你所有用过的中最好听的那个——虽然知道你一定更喜欢‘竹寒’这个名字。恩，那就让我用你喜欢的来叫叫你吧！竹寒，再见。”

这些竹寒一句也没听见，但小二却不在意，对于他来说人生中最美的那些时光，都是和竹寒一起度过的。

前半生将探寻自己的身世当作乐趣，后半生为自己的探寻后悔，有些事真的是不知道才比较好，此后他便一直愤愤于自己的人生自己都无法做主，在知道竹寒是睿王妃时，他就更加为次不平了。

直到南梨瘟疫事件发生了，他看到了南宫曲的真心，他才算能够放下，可此后他的一切似乎都是围着竹寒转的，直到此时要为她而死，才发现自己在不知名的某一刻，将自己的生命也交托了出去。

他不知是喜是悲，无意看见竹寒留下的那些符号，突然有些后悔那么早就把她敲晕，应该先问问她那些鬼画符的意义的。小二轻轻拍了拍自己的头，道：“都什么时候还想这些。”

小二将木棍踢到一边，用脚将竹寒留下的痕迹处理掉，而后将竹寒抱到山洞深处，站立片刻将自己的外衣脱下来，给竹寒盖上，依旧不放心的将手搭在她的腕上，为她看了脉，舒开眉头，笑了笑。而后将竹寒带了很久不曾放下的人皮面具拉了下来，凝着那模样许久，而后有些洒脱意味的抬脚离开了。

其实他知道他只是在做做坏的打算，不一定别人就能找到那里，若是能熬过这一阵或许两人都能得救，但是一旦坐以待毙，抱着别人不会找到两人的心思，若别人真的寻来了，他们就是死路一条，一人也别想活。

小二想，自己也有可能会活下来，只不过，他确实想证明自己对于竹寒的喜欢罢了。

一阵风过，小二一阵瑟缩，而后展眉一笑，幸而将外衣给她了，不然她那副弱的异常的身子骨可不得就散架了。

小二想过了，一般来说要上山的理由无非两种，一是有人在这，要上来找，这样的人一般会是友军，但怕那些人不认识竹寒，当然如若是南宫曲带兵找的，便不存在这些；二是找食物，这山上很多果子，时不时还能看见冬季依然活动的动物，但若是来找食物，就难以辨别是敌是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