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

陆凡失落地摇摇头，在这场对话中他完全落了下方。虽然他很喜欢开一些贱兮兮的玩笑，说一些无所谓的烂话，但是他毕竟不是流氓。面对着夜莺认真解释的语调，他实在没办法说出“要是你负责陪睡的话我就和你回去”这类耍流氓发言。事实上，他猜想如果自己这样说了的话，夜莺很可能真的会接受，听声音她还是个很年轻的女孩，但是给人的感觉却如同机械一般，只会将完成任务当作自己的唯一目标。

“我不会和你去天堂的。”陆凡耸耸肩，“起码不会同意，如果你们的议会真的想要见我的话，就让他们自己来这里找我吧。哦，我说的‘这里’不是说这栋楼，我是指地球……用你们的说法是‘人间界’。”

“这样啊。”

夜莺微微垂下头，“真是太可惜了。”

这次和之前很不一样，陆凡真的能从她的语气中听出一丝惋惜。那种惋惜就像是装满的纸袋中掉出了一颗果子，或者在挑战自我的高难度游戏中漏掉了一个成就收集一样，是一种对因自己的过失没能成就‘完美’的惋惜。

可惜？可惜的是什么？难道说她会就这样收队回家？真的放过自己一马？天堂对于他的态度到底是什么？

陆凡永远也不可能猜得到，夜莺所说的“可惜”，只是因为她对自己“圆满完成任务”的执念遭到了打击而已。

在她出发执行任务时，达蒙议会长曾经叮嘱过她，说这次的行动虽然可以看作正当防卫，但是本质上还是违反三个阵营之间的“和平条约”的，对于不必要的对象，能够避免的暴力要尽量避免而已。在她自己看来，如果能够直接说服……或者说威胁陆凡和自己回高阶天堂，她便能算是“圆满完成任务”，如果使用了暴力，给天堂带来了不必要的麻烦，她虽然也能说自己完成了任务，但却永远也和“圆满”二字无缘。陆凡猜得没错，她就是个机器，只知道偏执地将任务完成。

此时她的任务已经永远无法圆满完成了，就像是一个游戏狂在游戏结束的一刻，才发现自己只得到了“ss”级别的评分。

夜莺转过身去，这个动作是在给其他的天使下命令，离陆凡最近的一人伸手敲在他的脑后，紧接着弯腰想要把他抱起来。

天使们大意了。

就在那名天使刚刚弯下腰，向着陆凡的腰间伸出手去的时候，他的手臂突然被陆凡反过来抓住，紧接着他看到陆凡转身，眼前一阵天旋地转——这个被他以为已经晕过去的人类对他使出了一记过肩摔！天使在措不及防的情况下，结结实实地摔在了地上，甚至砸碎了大厅里的大理石瓷砖！

天使们太小看陆凡了，即便派人每天跟踪他，24小时对他进行监控，他们的情报终究还是有了纰漏。他们不知道陆凡的体质早就不是一个普通人类能有的水准，区区一记控制力道的手刀虽然也让他头晕眼花，但却不足以击晕他。陆凡曾向华羁询问过，得知自己的身体密度已经达到了正常人的三倍，力量和感官也有相应的加强……只可惜智力还是加不上去，可能是属性点终究还是用完了的缘故吧。也真是多亏了陆凡这段时间遇到的净是些不得了的家伙，身上这点只能在普通人面前耍威风的能力根本没有展现的空间，才终于让天使在最重要的关头阴沟里翻船。

三倍于人类力量使出的背摔终于让天使也品尝到了痛苦的滋味，深深嵌入地面的天使连挣扎都没有就失去了意识。这是陆凡从鸢那里得来的情报：天使的体质并不比人类强出许多，他们之所以给人的感觉像是超人，只是因为天使可以使用魔法来强化自身。在孜孜不倦地坚持下，陆凡终于收获了自己努力的回报，他在情报方面取得的优势为他争取到了逃出生天的机会。

在眼看着己方的同伴被一名“渺小的人类”击倒，甚至击晕之后，所有的天使——即便是沉默寡言的夜莺，也短暂地愣了一下。这短暂的数秒是陆凡为自己争取到的时间，他一个滑步冲到了之前雇佣兵们所在的位置，地上闪亮的白色粉末让他看得心酸，但也正是他们的意志在支持着陆凡的意志。他俯身捡起地上的那把m4卡宾枪，并没有对准天使们而是对准了后方的防弹玻璃，这把m4并不单单可以发射子弹，它的枪口下方下挂了榴弹发射器！

“surprise mother fcuker.”他笑了，笑得有些丧心病狂。

扣动扳机！枪榴弹在空中划过缓慢的弧线——即便是和“毒刺”导弹比起来，划着抛物线飞行的榴弹也要慢得多。但是没有人去拦截它，所有人都处于短暂的震惊和不可思议之中，天使们万万想不到仅剩孤身一人的陆凡还能如此执着地突围。

天使们更不知道的是，现在的陆凡早已不再是他自己，他今夜和求生的雇佣兵们并肩作战，和红皇后一同潜伏，和死亡天使一起坚守防线……他早就已经不是他自己，他想要下弯的膝盖被雇佣兵们求生的执念卡住，他是他们之中最后的一人，他们不允许他放弃，他自己也不允许自己放弃！

榴弹在防弹玻璃上完美炸开，裂成蛛网状的玻璃终于化作斑斓的碎片。这面玻璃早就已经到了强弩之末，只是雇佣兵们真的没有再打碎它的机会了。秋夜的凉风吹进室内，求生的大门在陆凡面前打开……但是他却无法踏出那道门，天使们挡在他面前，组成了一道不可逾越的高墙。

保持着起跑姿势停下来的陆凡僵在那里，最后只是摇摇头一声苦笑，他特意让榴弹爆炸的位置靠近天使们的站位，冀望能以此对他们造成一定的混乱。不过现在看来天使在两次混乱之间似乎是有一定时间的“免疫”状态的，很不巧，被他撞上了。

他无奈地耸耸肩，“好吧，看来这次是你们比较强。”他并不感到可惜，甚至有些心满意足的快感在内心酝酿，看到天使们向他投来的严肃目光，他知道自己已经用实际行动让对方把自己提到了“敌人”而非“猎物”的地位，这或许意味着他打得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