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际会(一)
作者:崖生      更新:2019-07-04 01:36      字数:3504

“‘仙道会盟’?!”花难与花槿香齐声道。

虚长云朝齐元坤望去,向他示意,便听齐元坤点头道:“此会盟乃是十年一届的正道盛会,各方正道人士齐聚,除却共商诛邪事宜之外,更有一番比试,未至而立的青年才俊皆可上台切磋,若摘夺榜首之位,便得三大门派赠奖,据贫道所闻,此次仙道会盟,天庙所赠之物,便是那‘乾坤聚灵丹’!”

花难闻言,沉吟片刻,双眸便大放精芒,道:“好!莫说榜首,便是龙潭虎穴又有何惧!”

齐元坤与虚长云相视一笑,便道:“小友如此勇气孝心,当得天助,定能如愿!你到奉天城后,去寻我道门落脚之地,将此令符交予他看,便得道门众人支援。”

此话说罢,齐元坤微微扬手,凝来一枚寸余小符,此符金光熠熠,在掌间旋转沉浮。

齐元坤轻轻一推,那枚令符悠悠飘至花难身前,花难伸手捞来,将令符握在手中,便抱拳行礼道:“两位前辈大恩,花难铭记在心,定不敢忘!”

虚长云幽幽叹道:“小友不必多礼,若是当初‘八卦混元真符’不出,只将萧安惊走,令堂也不至如今境地,说来还是怪我。”

花难摇头道:“虚前辈无需自责,当初若无前辈相助,只怕家母早已遭那萧安毒手,哪有我母子相聚之日,前辈此恩,如同再造,当得花难一礼!”

此言说罢,花难神色颇诚,深深作了一揖。

虚长云难以推辞,只得以论道之礼回应,花难又道:“此去奉天尚有几日,家母暂留贵派,还需劳烦前辈照应一二。”

“小友不必见外,贫道义不容辞。”虚长云笑道。

花难点点头,道了声谢,随即回首望去,深深瞧了花清一眼,于是暗下决心,无论如何,也要将那“乾坤聚灵丹”取到手中。

此时花槿香走上前来,对花难柔声道:“我和你一起去。”

花难闻言,却不愿她与自己一起吃苦,便要劝解,却听齐元坤道:“花姑娘,令师与令师姐如今昏迷不醒,尚须照料,可道门尽为男儿,行事多有不便,还需劳烦姑娘。”

花槿香神色一黯,一时间不知如何作答,抬头忽见花难慰然笑来,心中不愿让他为难,于是笑道:“好,我留下,你要多加小心,实在……实在不行,咱们再另寻他法,千万不可勉强。”

花难点头笑道:“姐,放心吧,事了之后,我一定及时赶回。”

说罢,当即转身离开,带着九痴出观去了。

推算时日,仙道会盟便在明日举行,花难不敢怠慢,当即御器而行,半个时辰的工夫一过,便再至奉天城外。

花难远远望去,见那外城城门之处,守了几位差人,各个面生,并非前日那位敲诈勒索之人,想来那差人被花难教训一番之后,若想下榻行走,少说也需半年的工夫,此刻自然无法值差,以花难与九痴的道行,莫说区区差人,便是修行多年的高手,怕也难讨半分好处。

这几位差人倒不似从前那些泼皮无赖,却也十分严格,但凡路过一人,便是上上下下,里里外外仔细盘查,丝毫难逃,待得花难上前,细查一番之后,却听为首那位差人指向花难身后道:“携兵器者,不可入内!”

花难闻言一愣,原来说的是自己身后那柄“断天金刀”,此刀乃杨风遗物,不可轻易易手他人,可又不得不入城去,花难颇觉为难,正要商量一番,忽而灵光一现,想起齐元坤所赠的那枚令符来,无可奈何之下,只得死马当活马医,于是摊开手掌,运起仙力,一枚金色小符倏尔显化,在掌间沉浮。

谁知那差人见此,忽而大惊,当即行礼道:“原来是道门的大人,卑职眼拙,不识大人身份,还望大人勿怪。”

花难与九痴面面相觑,不想那道门的名头如此之高,这位差人见了令符,竟如此谨慎恭敬,花难无奈,为避免事端另起,只得装模作样一番,便大摇大摆地走入城门去了。

方入外城,花难心中颇为感慨唏嘘,短短几日之间,自己两入奉天,前后所受待遇,竟大有差别,倏又想起当年在天门城中乞讨的日子,才觉人情冷暖,世间皆同,无论正道、邪道,当中是非曲直,又岂能从一而论?既是凡人,大抵便也如此。

花难幽幽叹罢,便不作多想,与九痴一道向内城行去,循着记忆,转了几条长街,到了内城城门前,此处审查更严三分,如今时期特殊,便是家财万贯之人,怕也难入城中,可当花难亮出令符时,莫说一把兵器,便是那二十两银子,那些差人也再不敢收了,前次有了经验,花难此刻轻车熟路,当即迈开大步,便往城内行去,倒是颇有大派弟子的“风范”。

入了城内,花难却先不寻道门落脚所在,而是径直向风尘苑而去,方行至风尘苑外,便有小厮前来相迎,那小厮见是花难与九痴二人,更觉惊喜,当即道:“原来是四爷与五爷来了,大妈妈特意吩咐众小,若见了几位,定要好生招呼,不敢怠慢。”

原来钟青心早有交代,风尘苑众人已将花难与九痴的模样铭记在心,故而一见二人,便一眼认出。

但听花难问道:“二姐在么?”

那小厮将花难领至苑中,摇头道:“不在,还有萧大爷、宁二爷,均也于昨日离去了。”

花难讶然,又问道:“有说去了哪里么?”

那小厮摇摇头,显然不知,此时忽听一道娇声传来:“原来是花四爷、小五爷到了,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几人循声望去,却见秋儿一缕黄裙飘飘,自风中行来。

花难抱拳笑道:“秋儿姑娘。”

秋儿回礼道:“四爷客气了,不知四爷、五爷去而复返,有何吩咐?”

花难摇头道:“吩咐不敢当,事出突然,只得回返,本想来拜见二姐,可惜不巧。”

秋儿道:“前日黄昏时分,大妈妈将萧大爷、宁二爷送走之后,便回总舵去啦,若是知道四爷、五爷回来,说不定还要再待上些日子呢。”

花难点头道:“原来如此,若是二姐不在,在下改日再来拜访,这便告辞了。”

秋儿见他要走,急道:“花四爷何必着急,不如在此处落脚如何?”

花难摇头道:“秋儿姑娘无需客气,在下实在身系要事,事了之后,定来此与秋儿姑娘喝上几杯。”

秋儿还待再劝,见花难一再坚持,便也作罢,又将二人送出苑去。

离去之后,花难又循着令符指引,一路向东行去,行约一炷香的工夫,那令牌忽而停住不前,花难抬眼望去,便见身前是一座客栈,唤作“聚仙楼”,名字倒是颇为不俗,只是这世间人人难以自渡,又岂能称什么“仙”字了?

花难摇头一笑,正要入内,却见两位年轻道士走来,花难一愣,足下忽顿,来人不是别人,正是道门陈玄临、陆玄前二人。

陈玄临二人见得花难与九痴在此,也是怔然,随即微微一笑,正要行礼说话,却听陆玄前寒声道:“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花难本不愿与人结仇,况且之前乃是误会,只因花槿香救师心切,才使众人大动干戈,如今误会已解,又有齐元坤与虚长云这层关系,花难对道门并无芥蒂,相反还有几分亲近,可陆玄前此人却是心胸狭隘,睚眦必报,半分仙家气度也无,令花难十分不喜。

此时却听陈玄临喝止道:“师弟!不得无礼!”

陆玄前冷哼一声,也不辩驳,扭头自顾走了,陈玄临无奈叹道:“舍师弟自小多受溺爱,桀骜难驯,还请施主勿怪。”

花难摇头道:“无妨,无妨,陈道长叫我花难便好,无须多礼。”

陈玄临抱拳道:“原来是花兄,幸会,幸会,不知花兄到此,是要住店么?对了,怎么不见花姑娘?”

花难道:“家姐身负要事,另有去处,而我二人,乃是为拜见沈掌门而来。”

“掌门?”陈玄临微惊,问道,“不知花兄欲见我派掌门,究竟所为何事?不知是否方便与贫道一说?”

花难笑道:“自然如此,还需劳烦陈道长。”

此话说罢,花难向前摊开手掌,一道金莹莹的令符便显眼前,陈玄临定睛一瞧,当即惊呼道:“长老令符!这是我道门之物,你、你怎么会有?”

花难道:“陈道长莫惊,此乃齐元坤齐道长交予我的信物,若得见贵派沈掌门,个中缘由,便能明了。”

陈玄临沉吟片刻,当即道:“好!花兄且稍候片刻,我去通报一声。”

花难点头道:“陈道长请便,在下在此等候便是。”

陈玄临行礼告退,便入内通报去了,花难踏入客栈之中,寻了一处安静角落坐下,叫上一壶香茶,便与九痴闲聊,说起南洲花谷,又说起西洲天门城,一时间说至兴起,一扫阴霾,变得神采飞扬起来。

说话之间,陈玄临已回返而来,恭敬道:“小道来晚,还请花兄见谅,掌门师尊命我前来引见,若是二位方便,此际便随小道去吧?”

花难起身,行礼笑道:“劳烦陈道长带路。”

陈玄临回礼道:“二位请!”

三人说罢便走,向客栈深处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