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零七章 肃杀之秋
作者:妖熊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14794

第二零七章 肃杀之秋

江苏的动作也没闲着,给新任的江苏巡抚邓华熙的新任务就是尽快,三个月以内搞出江苏的五年计划来,分省分府分县的搞,江宁府苏州府镇江府扬州府淮安府,都要有各自的发展目标,浑浑噩噩过日子,今后是行不通了。 飞速更新江苏一省,要给全国作个榜样出来。军看陕西,政就看江苏了。

这到了初秋转凉的时候,西北的局面已经大定了,六万多回俘被登记造册,一部分魁首人物被发配到东海总督袁世凯麾下改造,另一部份去了新鄂省,远东股份公司正在建设的东北的道路改造正紧缺劳动力,还有一部份算是从贼的,造册就地释放,与从湖南水灾中失地的无产户就地接受官府赈济,算是重新生业了。

就地遗留下来的回民,被编入了引渠工程的序列,杨昌浚请缨要在此建一片水网出来,同时还有牧场的规划,从新疆买入的牛羊也运到了,总之,这个地方也看也有了一线生机。

徐世昌的十八万大军没有就地回归建制,而是就地由赵秉均负责,接受新式改编,以此作为陕甘改编的下篇了。山西锡良的新军也回归原省了,至于徐世昌,带着他的龙旗军原部,返回到了兰州,在那里做火车回到北京。原本我是不打算安排郊迎的,但是一来不合体例,二来也是要扶植起一个新的上将军来,要让他与德国人共事,先要把他的官位拔上一拔才好。于是亲自郊迎,就地宣布徐世昌晋二等侯,署军部尚书同知。就这么着,西北一大『乱』之后,造就了一颗新的将星。

这两个月里,俄罗斯与土耳其的战争摩擦一开始还是有限度的,土耳其方面保持了一定的克制,毕竟北方那个帝国在这个世纪里给了土耳其无尽的创伤,恨与怕交织的情感让苏丹不得不慎重考虑他的决定。但是苏丹渐渐开始发现他底下的那些奥斯曼军团们,似乎开始受了其他势力的影响了,青年土耳其党人开始抓住了形势,渐渐渗透到了他的军团中去,这些人的民族主义的言论极度的有煽动力,奥斯曼军团越来越暴躁,极端的想通过一次胜利来洗刷一个世纪的耻辱。

苏丹当然不知道,引发这次危局的本来就是青年土耳其党和亚美尼亚那帮以为青年土耳其党之前为他们呼吁过因而是好人的蠢材们合谋的结果,这个听上去没什么威胁的党派的目的本就是要推翻苏丹的政权,而这正好与亚美尼亚人不谋而合。青年土耳其党希望借助一次军事上的失败来趁机引发人民的不满从而发动政变取得政权,而亚美尼亚人也希望借助俄国人的力量来获得民族自决。当然,青年土耳其党人的下一步,还是要消灭掉这个民族。亚美尼亚人并不知道在这个年代,弱小的民族除了自己之外,没有任何人值得依靠——包括他们的救星俄国人和眼下看起来还十分友好的青年土耳其党人。

这其中也少不了俄国人自己的助力,在沙皇尼古拉二世的南向大策略之下,丧失了向东的勇气和胆量的沙皇俄国,也希望有一个机会能够夺取一个直面地中海的港口,拥有四艘叶卡捷琳娜二世级战列舰和一艘准皇权级奥普斯特罗夫级战列舰的黑海舰队,是绝不甘心仅仅在黑海这样的小小水面上活动的。所以,一部份军人对于在掌握之中的土耳其和亚美尼亚人之间的动作,采取了默许的态度,这直接导致了格鲁吉亚总督的身死。

战局还没有完全展开的另一个原因在于俄罗斯需要时间来调整他的外交努力。在总督丧生这样一个铁的事实面前,尽管从某方面来说俄国蒙受了屈辱,但是他们仍然花费了大量的时间才取得了英国人的同意,他们的波罗的海舰队被允许通过英吉利海峡和直布罗陀海峡直奔地中海。

英国改变了一贯以来的敌视俄罗斯的态度,加上俄罗斯波罗的海舰队的三圣徒号和伟大的西索伊号战列舰以及三艘纳瓦林级战列舰从北海耀武扬威的经过德国的私家海域,这些都深深的刺激了有着强烈自尊的皇帝威廉二世陛下。

在俄国的舰队抵达了地中海并且与英国地中海舰队分享使用希腊的军港的时候,俄国完成了他的全部海陆动员,奥斯曼土耳其帝国正面临着这个世纪最严重的危机——这一次,他们没有英国人的帮忙,大英帝国的态度是严谨保持中立,但是对于土耳其来说,大英帝国的中立不啻是晴天霹雳。这个世纪里,他们已经习惯了在英国人的庇护下面对北方的庞然大物,但是如今,天变了。

这一片天没有了,很自然的就想要另一片天来庇护自己。威廉二世伸出了友谊的手,在威廉的授意下,德国新闻界无限度的报导俄国舰队经过北海时的猖獗气焰,以及没有一支能够啸傲欧洲的海军对于德意志来说是多么的可怕。尽管偶尔也能看见以前的俾斯麦首相对于德国发展海军的弊端的分析和警告,但是德国人已经无法冷静了,长久以来的骄傲不允许他们对不利于自己的现实妥协,在提尔皮茨的推动下,德国议会很快通过了新的海军计划修正案,与上一次的不同,提尔皮茨将中国提进了正式的纲领——为了德意志的未来,陆军和海军都需要中国人的帮助。这一次的海军计划,几乎就是与我商议的那份计划,只是在数目上只列出了德国的产出部份。而这也只是因为严谨的德国人还没有对中国的两个船厂——海参崴汉堡造船厂和福建马尾福尔羌造船厂的产能做出一个完全和正确的估计。

这份计划的登台迅速刺激了整个欧洲。我当然也收到了一份同样的文本,德皇这么将我的国家摆上台面,到底是幸还是不幸,在忧虑英国态度的同时,我也在关注着欧洲的局势,到底怎样才能为我的国家争取最大的利益?

但是时局已经不由得我再多思考了,俄罗斯对土耳其的全线攻击已经展开,经过几个月的动员,二十余万磨刀霍霍的哥萨克对奥斯曼军团几乎是发动了全线攻击,与此同时,俄国的波罗的海舰队对伊斯坦布尔发动了有限的炮击——原因是英国不支持俄国的进一步行动,与之相配合的是黑海舰队也在奥斯曼土耳其帝国的腹心——黑海沿岸的重要港口和城市发动了炮击,在海面舰队的支援下,五千人的哥萨克在锡诺普湾登陆。一时之间,似乎整个土耳其都在沙皇的震怒之中颤栗。

当然,英国并没有完全的出卖土耳其,在议会和『政府』研究德国人这一份海军计划以及最近德国海军的异常行动时,他们也在考虑着这个世界的格局,以俄国的国力,吞没下土耳其是完全可能的,但是问题是这样一头巨兽一旦获得了地中海的出海口,俄国人的立场会不会发生变化?与雄心勃勃的德国人一样,年轻的沙皇也在振兴着他的海军,在这几年来,黑海舰队的实力得到了空前的提高,俄国人像是计划好了一样,提前扩充了黑海舰队的武备,他们的目的很显然了,那么,在实现这个目的之后,他们还要干些什么呢?作为整个地球的领袖,大英帝国有责任想得更加深远。

所以,这一次俄土之战尽管英国声明了保持中立,但是那也只是在当时的情况下保持适度的中立,奥斯曼土耳其帝国的统治者们无须惊怕,大英帝国会在适当的时候出面制止北极熊的暴行——就像若干年前一样。

身在北京的我只能做一个看客,而且也只有做一个看客的精力,太后那拉氏在挣扎了一个夏季之后,终于在秋天支撑不下去了,临终前依依不舍的看着她自己的两个儿子,我知道她的心愿。

怀着伤痛宣布了皇帝本生妣薨逝辍朝七日,定谥号,移陵寝入葬,形式上守孝九日,这九天里我只是在关注着英国人对于德国海军计划的态度以及对中国的态度,另外一件事情就是关注着俄土之战的进展。

国内的事情基本上已经有了一个正轨,要担心的就是军改的反弹和吏治的维持,其余就是等待人才的养成和轮替,除了一些已经在留意的隐忧之外,一步步的动作正在慢慢进行。

土地兼并的现象只要留意,就好办,在下旨每户每年交易田亩数的限制后,我也让人去研究如何从根本解决这个问题,其实工业的发展已经大幅减缓了这个现象,原因在于工业的优惠政策太过有利于投资了,相对于重赋税的江南农业来说,闲钱去投资工业也是相当有吸引力的举措。接下来的下一步我还想限制一个最高田亩数,制止大地主无限制的扩张自己的土地,侵吞耕地资源。将来趁着币改,我还想国家回购一些土地来分配给无产者,这样的温和土地改革才是这个国家能够承受的。

载沣也从西北直接回京来参加大葬典礼,我时隔大半年后再次见到我这位有些雄心的弟弟,眼见他已经壮实了不少,平时说话君臣奏对时也依稀显『露』出了才华和雄心,眼光里时常流『露』出来的朝气和进取心让我欣慰,同时也对他私底下做的那些小动作提升了些许的戒备。这个家伙是要大用的,不过毕竟不是一母所生,而且又有些异常的现象证明他有些图谋,所以防备着点总是没坏处。

太后那拉氏的死讯传开后,德国公使向国内做了回报,很快,德皇的致哀代表施利芬来了,他率领着德军军官教导团,经过近一个月的海路抵达天津,受到了高规格的欢迎,聂士成亲自领衔徐世昌等高级将领前往迎接,来北京后我也亲自见他,并且同意了他代表德皇参加皇太后的葬礼的请求。

德**官教导团的安排颇费思良,原本是打算把他们安置到西郊的帝国陆大去的,但是徐世昌提出异议,上了条陈说帝国陆大是培养指挥人才的,而德军军官教导团似乎指导步兵训练比较适宜,想请旨再开一所步兵学校,从军官教导团里遴选出指挥教官分到帝国陆大授课,而剩余的基层军官则放在新的步兵学校里比较适宜。

而施利芬的第一副官,奥古斯特.冯.马肯森中校却坚持军官教导团不适宜拆分,作为一个整体他才有模范教导作用,如果中国的确需要一些步兵专门的训练人才的话,可以另外从德国另行招募下级军官来担任这些职位。

在征询了施利芬的意见之后,当下决定军官模范教导团作为一个整体并入帝国陆大,并作为一个单独的单位兼任师生两种角『色』。同时,德国也将尽快为中国提供一个营的步兵示范营,作为建立步兵学校的基干模范营。这些都很快的,由聂士成与施利芬签署了备忘录。

施利芬觐见时还提出了一个正式的施利芬计划,在德国我耳闻的那个计划的基础上,施利芬坐了大量的修改,东线的德国师数目被大量削减,同时加强了奥匈帝国的分量,与此同时,围绕着东线对俄国的行动,他希望在中国建立一支五到十五个师的机动部队,由中德双方共同指挥,在对俄国的行动上听命于德国指挥官,地点部署在伊犁一线为宜。

还有一个极为令人震惊的提议由他提出,就是为了体现中德友谊,不仅仅要派德**官团到中国来,德国也愿意在自己的土地上为中国梯队培训步兵师。常驻德国的步兵师数量保持在十到二十个师左右,如此二十年下来,以两年为一期,德国可以为中国先后培养出接近两百个步兵师出来。

这是一个极为大胆的计划,在表面上的友好背后,我当然知道德国人的用意——德国的陆军数量偏少,为了弥补兵源不足的缺陷对于施利芬计划的影响,德国需要忠诚而有效的陆军军力来完成西线的闪电战,同时在西线的维持也需要牵扯一些兵力,所以,德国必须获得有效的陆军支援来完成在西线的战争,在此之后,才能将精锐的德国陆军部队通过铁路网迅速的在东线完成集结,对状况糟糕的沙皇俄国完成最致命的一击。

充分可以看出,在欧亚大陆的大棋局上,德国人想的极为长远,只要击败了法国和俄国的联盟,海军方面在获得长足进步的基础上,德国就可以倚仗整个欧洲大陆的资源来与西方的那个岛国作最后的对抗并战而胜之,取代这个帝国几百年的统治地位。

狂人。。。我在施利芬深邃的目光背后,还是能发现他隐藏着的那一份狂热,尽管这种狂热没有提尔皮茨那样的外『露』,但是我知道,压抑下的狂热一旦爆发出来,那才是势不可挡。正如这位先生一样,德意志也压抑的太久了。

我知道这份计划有这相当的可行『性』,但是我真的没有兴趣参与这份宏图,二十年后我的国家工业化程度估计能够跻身到世界前十的水平线上。经济总量或许能排到世界前三前四,但是这个国家的底子还是太薄,没有个几十年的工业积淀和传统,根本没有能力参与如此规模的角逐。

而且,一旦这种现象出现苗头,很容易的就会遭到扼杀,别忘了虽然英国和德国的争霸已经展现苗头,但是他们毕竟是一类人,而东方人跟西方人根本就是两类人。虽然如今的局势可以看出德皇对我的热情真实『性』很高,但是这说到底还是利用,就像我在利用他一样。

到底如何应付德国的热情,当真是令我为难得很。

幸好还有太后的大葬来稍作拖延。在归葬了妙高峰七王坟之后,朝政重新提上正轨。此时施利芬一边在等待着回音。一边在关注着俄土的战局。

德意志不会看着欧洲的地面上发生与自己意志没有关系的战争的,德皇早在俄国集结大兵的时候,威廉二世就发出了不和谐的讲话——碍于俄罗斯的出兵理由很充足,而且也是在拯救基督徒的名义下的出兵,所以威廉二世只是声明了德国的中立立场,但是希望两国在谈判桌上解决问题,他同时向伊斯坦布尔派去了特使,在德国特使的斡旋下,苏丹也发表了一个声明,声明表示俄罗斯帝国的格鲁吉亚总督的死亡与土耳其并没有关系,另外在亚美尼亚的一些不和谐的事情已经得到了制止,俄国的战争理由是不充足和不正当的。希望俄国立即停止对土耳其的侵略行为,奥斯曼土耳其爱好和平,但绝不畏惧战争,有信心保卫好自己的国土云云。德国特使以德意志皇帝陛下的全权代表的名义作了背书。

这是欧洲继两年前由保加利亚大公给自己的儿子做洗礼之后的又一次重大危机,同样的,这次危机牵涉进来了英国人和德国人,战争的一方仍旧是俄罗斯。

只是由于俄罗斯的立场以及与英国的关系的变化,这场危机里英国人的立场颇为耐人寻味,英国人直到目前为止,仍旧保持着名义上的中立,但是地中海舰队已经开始行动,监控了俄国波罗的海舰队对伊斯坦布尔的炮击过程,以确保这种炮击不会超过大英帝国允许的限度。

远在圣彼得堡的沙皇尼古拉二世现在的感觉很像是穿着雨衣在沐浴,又像是在皮绳的束缚下与对手在赛跑。他的部队的进展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顺利,五千人的登陆部队被牢牢的顶在了锡诺普湾的战列舰舰炮的『射』程之内,推进比想象中困难许多。而在亚美尼亚的进展则颇为顺利,以劳改犯人为地方长官负责新占地的推进行动很是顺利,对于盼望俄国人如久旱之盼甘霖的亚美尼亚人来说,他们的立场几乎无需考虑,奥斯曼军团在这里被打得落花流水。

这已经够了,在控制亚美尼亚之后,在英国与德国眼里,俄国已经失去了继续推进的理由,所以,大英帝国出手了。在地中海漂泊的波罗的海舰队正式得到希腊官方的通知,希腊将不再负责该舰队的补给问题,并且限期离港。

与此同时,英国人的特使也分别抵达了伊斯坦布尔和圣彼得堡,以和平的名义,俄国必须停止在土耳其的军事行动,否则大英帝国将重新考虑自己的立场。德军也在东线频频调动集结,大有攻击俄罗斯心脏的意图。

尼古拉二世感觉很窝囊,伟大的俄罗斯帝国如今像是一只被困在笼子中的猛兽,原本以为跟饲养员搞好关系之后,笼子上的锁已经打开了,事实上它也被许可走出笼子了,但是当它真正想攻击当年戏弄过自己的仇敌时,才发现脖子上还套着一捆锁链,在这捆锁链的束缚下,它始终与猎物保持着那么几公分的距离!当然,只要听话,它偶尔能被许可看到锁链的钥匙——在英国人的手里。

一转眼就是1896年的秋末冬初,出于面子的考虑,黑海舰队的努力没有停止,但是波罗的海舰队却必须找寻下一个落脚的港口,就在此时,沙皇陛下突然得到一个好消息,一个卑微的客人给他送来一笔厚礼——但是有点烫手,但是那份礼物真的很厚重,曾经这个帝国无比的想得到这样一份礼物,并且为之付出过沉重的代价。

但是如今,天已经变了。到底该怎样,除了那位德国来的皇后给他的烦恼之外,尼古拉二世还有许许多多无从下手的难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