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心会随着环境而变化，同样也会随着境遇的改变而改变。

或许在莫里哀看来，赵汹就是一只养不熟的狗；但是在赵汹眼中，他也就是一只胡乱咬人的疯狗，跟疯狗没有道理好讲了……

在一个傍晚，天将黑没黑的时候，海盗突然打了一个反击。

联军没有准备好，吃了一个小亏。

等到他们准备完毕，准备报复的时候，海盗大营已经空了，里面只有一个活人，那就是小丑鱼。

联军士兵把冲入敌军主帅大营的荣耀，留了个几个高层军官。

在莫里哀等人小心翼翼的在护卫的严密保护下，冲入他营帐的时候，小丑鱼正坐在营帐正中的案几后面，手中的短刀已经横在了脖子上。

“才来啊，我等你们好久了！”小丑鱼的脸上露出嘲笑的神色，“能容我多说几句话么？”

“你说！”莫里哀不想让他说，可是在这时候却又不能在其他城的高官面前丢了面子，对莫里哀来说，这张脸就是比屁股大。

其实这些人都知道小丑鱼不会说出什么好话来，断然不会拍他们的马屁，但是无论谁，都不能提出不让他说，那会成为所有人的笑柄，尽管所有人心中也都是这么想的。

“我已经是必死之人了，在你们这里是死，回去也是一个死，所以也不跟你们客气，咱们有什么说什么！”小丑鱼的钢刀就架在脖子上，可是他说话的语气，像是在跟老友叙旧。

“说真的，你们到来的时间，比我预计的还要久，真不知道这么长时间你们在干什么？”小丑鱼脸上的嘲弄一直没有消失，就是这种笑容，让这些往日高高在上的群体，恨不能把它踩扁。

“你们在之前的指挥，要比这优秀得多！”小丑鱼顿了顿，“别误会，我不是说前面你们那些像是小丑一样的进攻，我是说，前面我们占优势的时候，真希望你们那时候的指挥能像现在一样！”

“如果是那样，这黑岩城，我早就不知道打下来多久了！可能是你们擅长防守，不擅长进攻？是有这样的人，再或者是……”

小丑鱼自然知道赵汹现在怎么回事，黑岩城他也还有自己的消息来源，他这么说，只不过不想白白去死而已！

“住嘴！”这些头脑人物，答应了让他说话，不好反悔，可是他们一个眼色，就能让护卫动手，四五个护卫，似乎是自己听不下去，向着小丑鱼扑了上去。

小丑鱼也不在意自己的话没有说完，话说到这个份上已经足够，所有人都知道他在挑拨离间，但就算是知道，他们心中也会留下阴影，这是人的本性。

他手中刀一划，已经划开了自己的咽喉。

他咽喉处的血液刚刚喷射而出，人群中突然一道灰光闪起，他咽喉处的伤口居然就那么封住了。

这时候护卫也已经冲了上去，两个两个的抓住了小丑鱼的手臂，把他拉成一个十字。

“想死，没那么容易，你要为你满身的血债付出代价，就这么死，太便宜你了！”

小丑鱼嘴里还在向外咳着血沫，但是很明显，一时半会是死不了了。

亡灵魔法中也有自己的治疗魔法，而且对于人体构造，亡灵魔法师比光明魔法师更加清楚，对于内伤以及内脏方面的治疗，许久以前就公认亡灵魔法师占优。想当初，很多富豪之家，都是因为要请亡灵法师治病，暗中给予亡灵法师支持的。

“你那些同伙不是逃了么？我告诉你，他们跑不了，我们会一个个的把他们抓回来，让你们尝尝什么叫生不如死！”

“金刚队长，这次可是多亏你了，要不我们被他嘲弄一番，这面子可就丢干净了！”

小丑鱼的话没有白说，这里很多人本来对赵汹还有些同情，现在就已经恨屋及乌的把他也兜在里面了，如果不是赵汹让他们动不了，他们恐怕都要让赵汹来陪砍了。

“呵呵，你们以为他们是今天才走的么？我告诉你，他们已经走了一天了，发动最后一次进攻的，其实都是断后的，要事先知道你们能蠢到这个程度，我连断后的都不用留了，哈哈哈！”

几个护卫，在小丑鱼的脸上砸了几拳，截断了他的笑声。

“你死到临头了，还敢说这种话，我们要让你死的痛快了，以后就不用当官了！”小丑鱼的狂笑，激起了很多人还在压抑的怒气。

“那你们以后就真的不用当官了！”小丑鱼喘了喘气，又笑起来。

在他的笑声中，他身上突然爆出了许多尖刺，有向内的，也有向外的。

如果他是使用魔法自爆，那么这里多数人都能感觉出来，而且在被人这么控制下，他也根本达不到自爆的要求。

可是他身上明显是那种机械类型的装置，这东西没有定向性，可是在这种环境下却再适合不过了。

爆炸声中，小丑鱼的身体被射成了一个筛子，这种情况下，不要说治疗，就算是传说中不知道有没有的复活魔法，对这种情况也是束手无策，除非能给他新造一个身体。

几个离他近的护卫根本就没有反应的时间，他们跟小丑鱼的区别也就是，一个筛子眼密一些，而另外一些筛子眼比较松垮罢了。

小丑鱼的脸还算完整，因为这里没有衣服遮挡，那种东西也放不上去，或许是他就是为了留有这嘲弄的笑容。

在他最后狂笑的瞬间，已经有两个法师感到了不对，修炼者，尤其是法师系别，其实都会对危险有一种直觉，这也是保证身体脆弱的法师纯活率比较高的原因之一。

因此他的这次另类自爆对这些高官的影响并不大。

莫里哀不知道是因为惊吓，还是气氛，眼皮不自主的跳动着，有他这种反应的人并不在少数。

“大家，也不用太生气，追不上他们的逃兵，那又有什么，他以为他赢了么，他难道就不知道，我们还能追到海上去，教皇大人说了，这一次一定要借此机会，直捣黄龙！”

金刚说话的时候，小丑鱼的头自己掉落下来，上面连带着几条皮肉，被重力抻得长长的，似断未断的样子。他脖颈下面已经完全被打烂了，光是头颅那点分量已经支持不住了。

金刚正好一脚踩了上去，在上面狠狠的碾压着，用以加强自己的语气。

其实他觉得很幸运，他前面跟几个还算交好的指挥官透露过，教皇的这个命令，本来没有几个指挥官的支持，大陆上的士兵，基本上都不熟悉海战，他们都不愿意到海上去冒险，这一点跟赵汹到很相像，大家都不想打没把握的战争，只是他们没把握的范围比赵汹要大得多。

这么一来，小丑鱼临死的行径，反倒是帮金刚了个忙，他现在提出这个计划，到像是帮这些人出气。

“杀到海上去，抄了他们的老窝，看他们还能跑到什么地方！”如他所愿，果然从牙齿缝隙中，挤出许多类似的声音。

……

他们不知道，那些海盗多数并没有跑掉。

因为边上还有一个等着摘桃子的人。

那些联军指挥官，未必就比小丑鱼差，甚至未必比不过赵汹，只是这三个兔子四条心，他们就算有什么才能，也不免在扯皮中浪费个精光，也许随便找一个人当总指挥官，做的都会比现在好得多。

快发大队虽然做出一副，大队长遇刺的事件不调查清楚，我们就绝对不动的样子。

快反大队是不打，不打硬骨头，硬骨头都留给别人，追逃这种优差再不抓住，那就是傻瓜了。

赵汹对于小丑鱼的动向，从来就没有忽略过。可以说，小丑鱼部队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监视之下。

海盗们撤军的方向，自然是水路。

小丑鱼为了防止被联军发现，特地把登船的地点放得远一些，他知道，如果登船的时候被人偷袭，那这些人恐怕都回不去了。

只是这么一来，就等于是把他们送到了快反大队的口中。

小丑鱼不是对快反大队没有防备，但他不知道赵汹其实并没有受伤，赵汹遇刺的事情是真实的，不过结果有些不同。

这就让他的判断失误了，小丑鱼这阵子在联军身上也是找到了太多的信心，已经忘了在赵汹手上接连吃瘪的事情了。

快反大队打的不是狙击战，要不成为了困兽的海盗们，能爆发出什么战斗力还很难说，赵汹的原则就是用尽量少的代价，换取尽量大的战果，硬碰硬的事情，他是不干的。

城内的快发大队，还要留些人，防备莫里哀，谁知道那老家伙会不会发疯。

城外的马斯特，却已经接到赵汹的命令。他们并不像是赵汹宣称的那样，跟赵汹联络不便，赵汹与他们有多种联系方系，保证双方能够密切配合。

这些人就跟着海盗，在海盗队伍的后方，两侧来回奔驰，每一次往返，手中的劲弩都会收割数十条人命，或者是多些伤兵俘虏。

这些海盗顾着逃命，谁还管受伤的，基本上来说，只要受伤，就只有成为噜噜的备用口粮。

也是他们的登船点并不太远，一次几十个人，对于这个大部队来说，并不是如何难以忍受，他们可以保证，至少大多数人能活到上船。

快反大队的人太少，他们上船的时候，虽然乱成一团粥，马斯特还是不敢率人直接冲上去，只是远远的在远处射箭。

算上路上的损失，这次撤退的海盗至少有八成登上了撤退的船只。

但这他们本来以为的安稳的归程，却并不像他们想象中那么平静。

虽然只有两成，但是对于快反大队来说，已经足够，即便是抓到的俘虏，也已经比他们的人多几倍，再多就有些吃不下了。

所以，这些家伙就下了死手。

猴跳峡，在这里，布通河从峡谷中间穿过，两侧的山崖距离很近，一种依靠滑翔的翼猴能从中间跳过，因而得名。

海盗进攻时通过这里，事先都是派人把猴跳峡两侧高山占领，但是这次不行，就算知道这山上有古怪，他们没有时间也没有人肯去执行这类任务，所有人都希望自己能活着回去。小丑鱼自己留下断后，这里就没有一个能够让人信服的指挥官，难免会出现这种情况，送死的任务，谁都不会肯干。

如同所有人预料的那样，从山上滚落的巨石，撞沉了三艘大船，也堵住了半个航道。

“他们的运气不错！”马斯特皱眉道。

也是快反大队在山上预备的石头太少了，要不至少能把航道全都堵死。

快反大队的人数毕竟太少，就算有亡灵苦力帮忙，短短的时间里面，也堆积不了太多石块。

“不过不要以为，这么就完了！”虽然海上战斗，赵汹不想让快反大队参加，但是这些海盗还是削弱一点是一点。

“所有人准备，按B计划执行！”

这石块是ａ计划，如果运气好一点，能把海盗堵在这里，就能在他们清理河道的时候，轻轻松松的摘桃子。

既然这次是海盗运气好，那就只有按照第二方案进行。

运气在战争中往往起着不可忽略的作用，很多名战都是运气和巧合成就的，但是制订计划的时候，不能依靠运气，只有不依靠运气的人，运气才会降临到他的头上，赵汹一直相信这一点。

不过他打算怎么把这些海盗留住呢，前面可再没有猴跳峡这种地形，出海口的投石台也已经被海盗们摧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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