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3) 几多欢喜几多愁
作者:幽洇若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12450

风家前庭有不少的喷泉假山,中西合并式的装潢,有种古典的浪漫感。

溪站在空阔的绿草地上,远远观望着辉煌气派的大厅,微上扬起的薄唇,有着鄙夷的神气。

打着哈哈的客人,这种虚应的场合最令人头痛。

唉,要是让风洛希的爷爷知道她是安家的人,说不定会迁怒永安集团。

为今之计先借老师的声望挡挡吧。

盛夏的酷暑已近尾声,空气中透着秋天的凉意。

“小溪,好久不见哦。”

一声亲切的声音唤回她纷乱的注意力。

溪轻轻的转过头,

微薄的烛光下,是光彩照人的风姞云那婀娜多姿的身姿,一脸盈盈的笑意。

“姐姐好。”

溪回给她个微笑,温暖了小片的夜色。

“那小子还说没请你来,害我白白气了半天。”风姞云侧头望向厅内,瞪了人群中某个人影一眼,啧啧地埋怨。

“呃?洛希确实没有告诉我今天是风爷爷的生日,我是跟别人一起来的。”溪脸上闪过丝不自在,澄清着来这的原因。

“啊,死小子,我明明要她一定要把你请来的,怎么他还是忘了。”风姞云气咻咻,说着就要冲里屋,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小溪,跟我一起进去啊,采儿正找你呢。”

“不了,姐姐你先进去吧,我在这就好,里面的气氛不适合我。”她轻摇了摇头,望着夜空淡淡的笑。

“那你在这等会,我马上出来陪你。”

风姞云不再勉强,叮咛了声才走向主宴会厅。

夜空下,

树叶被风吹起,轻轻的翻动,像是灵动的音符在纸上跳跃。

溪倚靠着树干,眼神游离在天空中的星星群中。

月光映在她脸上,皮肤好像都白得透明。

一种不知名的花香点点沁入溪的心脾。

一声声哽咽的吸气声隐隐约约的传来。

如此充满欢声笑语的宴会,难道还有人躲在这偷偷哭泣吗?

会是谁呢?

她好奇循着细细的声音走去,双脚踏在柔软的草地上,像踩在云端般不真实。

树影花丛中,一个美丽的女人站在紫藤树下鸣咽着,肩膀时上时下的抽*动。

“阿姨,发生什么事了吗?有没有我可以帮忙的?”

溪犹豫一下,终于走上前去,声音揉和在美好的夜色当中。

女人不好意思的擦了下眼睛,察觉到陌生的声音是在问候自己,忙抬起头来。

花藤摇摆的阴翳里,隐约可见她眼睛里湿湿的亮光。

“好像到秋天了呢,夜晚露水多,落在眼睛里会让人着凉的,阿姨可别让它们再躲在你眼睛里找温暖了。”

一方洁白的手帕递到她的面前。

女人愣怔,她明明知道她是在哭,却能用婉转的方式安慰人,既不点破,又能避免尴尬。

一个聪慧的好心女孩。

“真是片美丽的花海啊,以前有个人也好喜欢呢。”溪静静凝望着垂下来的花蔓,轻声赞叹。

软绵的语调给人的感觉却是在叹息。

“她(他)很喜欢吗?”女人看着她的眼睛,发现那暗涌着异样的波澜。

一定是女孩很重要的人,她这样想着。

“嗯,她很喜欢,很喜欢。”溪淡淡的回望她,用上了重叠词,强调那个人的喜爱程度。

她幽然道:“可是好可惜,她没有看到像这里开得这么美的紫藤,那里怎么也种不出。”

“如果有机会,你可以带她来这里,我有位朋友对种植这种花很有心得,大家可以互相交流下。”略带伤感的声音,女人忍不住好心的提出邀请。

“不用了。”

“为什么?”她急急的问,好不容易碰到个知己。

“她不在了。”

溪望向幽蓝的夜幕,柔亮的月色落满星眸。

她的声音那么平静,好像真的忘了那个人,忘了她带给她的喜怒哀乐。

女人看着少女清澈、明亮的眼睛,心中突觉怜惜不已。

她想出声安慰,却又觉会更惹她伤心。

溪缓缓垂下头,月光一样的眼眸平视着美丽的女人。

“好像很无聊呢,阿姨想不想听一个故事啊。”她淡淡的说,洁白的牙齿好看地闪在花藤摇曳的阴影里。

女人没有说话,只是目光渐渐变得温和。

夜凉如水。

月明星稀。

“从前有个小女孩,在半岁不到就失去了父母,可是她很幸运,一个好心的女孩收养了她,自从有了她,那个傻瓜样的女孩就一门心思扑在她身上,把自己所有的爱都给了小女孩,她同情她,因为她们同样是孤苦无依的人,世上没有人能比她更能体味到什么叫没人疼的痛苦和悲哀。”

溪微笑着说,目光悠远,眼眶湿了。

“孩子,你不想讲就别讲出来。”女人担忧的看着她,不知为什么,总觉得她是为了安慰别人才说出自己的故事。

“如果她那时也跟你一样跟我多说几个不字多好。”溪凝视着她,眼眶有淡淡晕红。

不送你去美国,有我在的地方才是对你成长最好的地方、、、

不希望你成为最聪明的孩子,只要快乐就好、、、

不要那么多奖章,你身体健康就好、、、

那么多不,阿姨不说,她为什么只会说那三个讨厌的字,她只会一直对她说,让自己想恨又恨不了,只得加倍虐待自己来逼她说出那些想了千百遍的话。

可是汇聚起来,溪也只不过想让阿姨说‘留下来,留在我身边,我需要你。’

傻瓜女人,为什么你就是不肯说?

她的感叹声,像根针一样,猛然刺痛了女人的心。

花香四溢,思绪开始飘远。

溪紧紧闭起眼睛,眼底渐渐沉积出一种奇异的神情,她要想起来,把所有的过往都想起来,说给别人听,她曾是个多么自私又残忍的人啊。

渐渐地,渐渐地,仿佛可以看见那稀疏的紫藤树下,紫红色的小花瓣飘落,娇小的女孩深深的凝望着她。

“你来看我干什么?我在这里过得很好,真的很好,死不了。”她冷漠的斜睨着女孩,眼中的戾气日渐日浓。

“溪,我不该来看你吗?你忘了我们才是相互依赖的两个人啊!我从没忘记你,连做梦梦到的都是你,这样还不够吗?”阿姨楚楚可怜的眨着眼睛,声音不停的发抖。

“是吗?我每天要记的东西太多,某些无关紧要的话会被我自动过滤掉,如果因为我忘了它们让你伤心难过,那么真是对不起啊。”她冷冷地笑,语气却温顺谦和,“我很快就能报答你了,而现在只有一堆证书让你欣赏欣赏,你要不要看看?好验收下你送我来美国的成果如何?”她的语气像个女侠,颇有豪情。

阿姨眼睛里猛地一亮。

那束光突然间灼痛了她,那个人不后悔,不后悔,那她还那么努力干什么啊!

十几本证书从她手中用力的甩出,从空中划出一道道的弧线,准确无误的落在阿姨的脚根边,红的、绿的、蓝的、、、、散落了一地。

证书打在地上,闷闷的,汇集起来却很响亮。

“送我来的原因?”她沉声。

阿姨置若罔闻,自顾自的拣起一本本的证书,翻看着,唇角的笑容那么的明显,

她在为自己当初的决定感到欣慰。

以致没看见背后那道冷冷的眼神。

溪轻轻的说,微弱的夜光下,美丽的眼晴晶莹透亮。

“后来、、后来怎样?”女人小声的问,已经被她的故事吸引,手不自觉的轻握住少女的肩膀。

“后来、、、”溪苦笑,声音更轻:“后来小女孩做了更多伤害她的事,可是那个养育她的人都原谅了,她包容了她所有的一切,只用一句话就了却了所有的恩怨。”

“什么话?”

“她说‘在你未成年之前,你所有的错都是我的错,幸与不幸都由我承担,你可以怨恨所有人,唯独不能怨恨自己来到了这个世界上。虽然并不是每一个孩子都是父母爱的结晶,但你一定是,你只是埋藏了自己的善良本性,一个善良的人一定有着一对善良的父母,你恨自己就是恨他们。可你有什么资格恨他们,他们给了你生命,这已经是世上最大的恩赐。’小女孩第一次听见她把话说得那样铿锵有力,当时她就被震住了。”溪面色如常的回忆着,唯有心在猛烈的颤抖。

“小女孩变好了不是吗?”女人揣测着,已经猜到她可能就是话中的那个可怜的孩子。

“变好了吗?也许吧、、、又或许连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但可能也算个好人吧、、、、”溪有些语无伦次起来,喃喃自语着。

“她一定是个好女孩,我相信。”女人笃定的说,目光温馨静谧。

“她不是,她做了件永远无法挽回的事。”溪坚决的摇头,否定她的看法,

眼睛里蕴着星芒般的泪光,嘴唇苍白如百合花。

那件事怎么可以原谅,永远也弥补不了的错误。

八岁生日的那天好像下着雨吧,她满心期待的等着让她又爱又恨的阿姨,电视上说有大雾啊,会影响飞机起飞,她不敢肯定那个人会不会来。

阿姨没有让她失望,千里迢迢的赶去给她过生日,手里提着个很大的生日蛋糕。

“你、、、”她想高兴的问‘你真的记得我所有的事?’,抬头望去的刹那,她看到了阿姨身后的那名陌生男子。

一个长相英俊,很魁梧的男人,笑容和善,是那种让人不由自主就心生好感的人。

“他是谁?”她戒备的盯着面前比自己高了好多好多的男人,冷硬的质问。

“他啊、、、”阿姨愣了下,转过头,拉过男人的手,笑咪咪的介绍道:“他是我男朋友,很不错的一个人吧,我就知道你也会喜欢的。”她露出小女人的娇羞之态,一脸甜蜜幸福的笑容。“以后溪要学会多照顾好自己,阿姨要多爱一个人,可能没那么多精力放在你身上了。”

这句话轰然一声,将她脸上假装的不在乎震到灰飞湮灭。

她知道,她知道,阿姨怎么可能只爱她一个人,迟早会有一个人来霸占她的领土,侵略她的禁地,可是、、、可是她决不允许,决不允许这么快就发生那么可怕的事。

“我不准,不准他靠近你。”她抖了抖嘴唇,话是那样的霸道又无礼。

“这件事不是你准不准就能改变的。”阿姨看着她,很平静的说。

她大吵大嚷,不准那个男人进门,死也不肯让人踏足她的领土。

她不吃不喝连续有一个星期,阿姨不知是心疼了,还是别的原因,放弃了坚持,妥协在她的自虐行为下。

“要我不爱他也可以,从明天开始,你就跟着他学习柔道吧,只要你在学成时能打倒他,那我就决定终生不嫁,只疼你一个人,你一个。”阿姨泪痕满面,无可奈何的将她拥在怀中。

“你、说、的、、、你、说、的、、、”她喃喃的重复着,声音沙哑,干裂的嘴唇,像火一样烧着的喉咙只能发出残破不全的音节,她颤抖的握住阿姨的手。

对男人的嫉恨,让她坚强得出乎所有人预料,她跟他学了四年的柔道,从仇人变成师傅,男人像女儿样疼她。

可她不领情,她要打倒他,打得他进不了那个家门,让他永远离开那个爱她的人,离得远远的。

她是何等的聪明、好强啊!

柔道练习场,所有的人都被一扇玻璃门关在了外面,他们惊恐的看着自己的师傅和师妹的决斗,为了一个赌约所进行的决斗。

雨哥哥看着她,没有说话,眼底的焦急和担忧却想掩藏也掩藏不了。

砰——

她再一次被摔倒在木质地板上,她已经不知道这是第几次了,浑身如同散架一般地疼痛,可她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cey。lan,放弃吧,你是我教的,你下步想出什么招式,我早已一清二楚,无论怎样努力,你是不可能赢过我的。”教练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淡漠的说。

她费力地抬起头,看着高高在上的教练眼中悲悯的神色。

在她眼中,他仿佛是个假仁假义的慈善家,在无限同情的看着穷困潦倒的可怜虫。

“是吗?”她双手撑着地板,再一次从地板上爬起来,嘴角亮着虚无的嘲弄笑意。

“还要我说多少遍你才能相信,你这辈子是不可能赢过我的。”教练淡淡的声音传来,像站在高不可攀的世界顶端和她说着话,那样的遥不可及。

“我一定会打倒你,不打倒你誓不罢休。”她语气坚决笃定,眼睛里的坚毅和自信无人能与之匹敌。

“好,那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无论你用什么招式,如果不能打赢我,那你就永远的放弃吧。”教练淡淡的一笑,看着倔强的她,平心静气的说。

“一山还比一山高,这句话我就要在你身上得到验证,不管你是教练还是她喜欢的人,我就是要赢你。”溪清澈的瞳眸中闪过一丝挑战的光芒,那种光芒,出人意料地坚定。

优美的唇角勾出嘲弄的笑意,轻蔑中带着天不怕地不怕的挑衅意味。

她不说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因为他不过是她教练中的一个,空手道和跆拳道的教练可是那个承诺会保护她一辈子的雨哥哥,世上没有人比他更聪明和优秀,她又怎么能丢他的脸。

教练微怔,眼中闪过丝复杂的神色,随即赞赏的点头。

豆大的汗珠从她的面孔上缓缓地落下,汗水模糊了她的视线,可是她没去擦,她在凝神沉思,似一只伺机而动的小老虎。

脑子里,阿姨的话像MP3里循环播放的歌曲一样,反反复复——

只要你在学成时能打倒他,那我就决定终生不嫁,只疼你一个人,你一个。

、、、、

她的耳膜剧烈地轰轰作响,轻闭上眼睛,心中那唯一的意念越来越强,越来越炽烈。

聚集在胸口,像个夹着石块的大火球,压得她喘不过气来,一触就能爆发,发挥出无穷无尽的能量。

是的,就是这样。

在她的心中,只有恨的力量才是无穷的,她在他面前兀需隐藏,让所有的恨意幻化成斗志,去打倒那个男人,打倒他就能赢得整个世界。

倏地,在电光火石之间她出手了,快得所有人都来不及看清。

所有人都以为她放弃了斗下去的勇气,可是出乎意料之外,她赢了,靠毫无章法的动作赢了他,赢得漂漂亮亮。

他们不知她哪儿来的力气,一个侧踢把教练踢倒在地板上。

教练就那样倒下去了,没有任何挣扎,倒在地上再也起不来,他已经丧失了所有站起来的力气。

“我果然没有看错人,你够狠,够果断,值得我骄傲。”教练仰天躺在地板上,嘴唇翕动,竟是让人不解的赞美之词。

“那么请你离开她。”她淡然冷笑。

“离开?”教练像听到了极陌生的词,唇角漾起一抹古怪的笑意,“从来不曾靠近何来的离开,我真不知该恭喜cey。lan,还是安慰你,你们是那样深的爱着彼此,让人羡慕。”

她愕然,冷冷的看着平躺在地上的男人。

“她从来就没想过要离开你,是她来求我,求我教你柔道,好让她足够的本领保护好自己。因为你一直误解她,她让你往东,你会先往西再折回向东,她怕你不肯接受她的安排,请我配合她演出一场戏,好刺激你的好斗性,我是被她那无私的爱感动才答应的,你没有辜负所有人的期望,优秀又坚强。现在的你已经是世上最强大的人了,不再需要别人的过度保护,她和我都可以功成身退了。”教练忍着痛,努力的笑出来,刚毅的脸庞覆盖着浓重的难过。

时间像是被抽掉了一拍,什么东西被卡的一声凝固掉了。

她用一种从来没有过的哀伤怜悯的目光看着他,久久的看着。

“你们这群骗子,喜欢就喜欢,何必要拿我来当借口,你明明那么喜欢她,为什么要妥协,为什么要假装被我打倒,、、、你去娶她啊,谁希罕她心疼、、、没了她,我不是活得好好的,活得比谁都要好,她没看到吗?”她跪在地上,发疯样的摇晃他的身体,对着那个亦父亦师亦友的男人大喊大叫,

悲伤的话语还是一点一点地漏出,轻轻的带着颤音。

她就那么无理取闹吗?

所有的人都在保护她,却让她成为了最傻的那个人,蒙在了鼓里。

她知道,一直都知道教练喜欢阿姨,因为喜欢她才喜欢了她这个蛮横不讲理的女孩。即使傻傻的阿姨不知道有个人喜欢着自己,他还是那样的为她付出,把对她的爱倾注在教育她上。

教练没有说任何责怪的话,一双大手紧紧的蒙住了她的眼睛,让她看不到他眼底深不可测的忧伤。

所有暴躁的情绪,因为这双手,像是退潮后的海岸,柔软安静,所有聒噪的鼓点全部沉淀成满眼的白色宁静。

她不敢开口说话,怕一张嘴就泄露了自己的脆弱。

多么无耻的她,让他们两个人错过了,永远的错过了。

从那一刻起,她是那么的想牵着他们的手走进教堂,叫声爸爸妈妈、、、、

花蔓拂过脸颊,两滴痛苦的泪珠从溪的眼角滑落下来。

眼前罩上一层阴影,一根纤细的手指轻柔的擦拭着溪的眼睛。

还来不及看清,被人紧紧的拥进怀里。

暖暖的、、、

有母亲的味道、、、

“孩子,那不是你的错,一切早已注定,老天不会亏待好人,总有一天,他们会重逢的。”女人的手温热地在她的头上游荡,触碰到头部的每个角落。

那种温度,是专属于妈妈的温度。

溪的心里莫名的温热一片,感动得不能自已。

“阿姨也给你讲个有关两个女孩子的故事,很短的故事。那两个女孩子从小就很要好,一个爱留长头发,一个总是把头发剪得短短的,像个男孩子。很多人看到她们都以为是亲姐妹,、、不对,就算亲姐妹也没有她们好,她们一起哭、一起笑,分享彼此的秘密,直到在十二岁分开后,她们才断了联络。”女人长长的睫毛垂下,眉宇间有一种浓浓的哀愁。

“后来短发女孩结了婚,嫁给了所有女生心目当中的白马王子,她很幸福,但老天却捉弄了她,她的丈夫有了外遇,等她发现时,外面的那个女人已经有了孩子。”女人神情恍惚的一笑,“多可笑啊,当她去找那个女人理论时,居然发现那个让她恨之入骨的女人竟是自己日日夜夜念着的好朋友,多年未见的朋友见面,场面滑稽又可笑,一个愤怒,一个难堪,她们那段友情在那一刻就彻底的断绝了。”

“阿姨,世上痛苦的事太多了,可不可以不要、、、、”溪胆战心惊地想要阻止她继续说下去。

“有什么关系?说出来就好了啊!”女人的胸色苍白如纸,露出抹酸楚的笑:“她没有再去找她的麻烦,更没在家大吵大闹。她想静静的离开那个留下很多回忆的家,可是那个、、女人居然比她先离开了,留下个小男孩和一封信后就悄无声息的远走他乡。家人的劝说,自己心里最后的不舍最终她留了下来,她接纳了那个小男孩,把他抚养长大,他是那样懂事,什么都做到最好,看到她不开心就拼命逗她笑,明明想笑,可是她笑不起来,她怕有一天那个女人又回来,回来对她说她才是男孩的亲生母亲,抢走属于她的一切、、、她看着小男孩从优秀慢慢的学坏,却置之不理,只有在深夜才想起他从小一直说的那句话‘妈妈,可以亲我一下吗?’、、、”

“她来抢了吗?”轻轻的声音似从心灵最深处发出来,同样的悲哀。

“她回来了,可是她是来见小男孩的最后一面,她要死了才回来、、、、她没有得到原谅、、、死也没有、、、可是她也让另一个人又一次失去了,小男孩明白了所有的一切,从见到亲生母亲的那天起,他看着养大自己的母亲,那种眼神不再是说那句话时的哀怜,而是畏惧与愧疚,他在替那个女人赎罪、、、他再也不爱我了、、、”女人垂下头,伤心的低泣起来,眼泪从指缝中流出。

溪的手抬起,在半空中顿住。

“不,他爱你,一直爱你、、、”她微笑着说。

女人讶异的抬起头,看着她笃信的目光,狐疑的顺着望过去。

在层层叠叠的夜色当中,两抹修长的身影静静的站立。

无数的花蔓下垂下,淡而温馨的花香环绕着他们。

眼睛里亮闪闪的白光夺去了星星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