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作者:湖月沉香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8509

花开两朵,另表一枝。

再说周云巧,日夜兼程,在一众侍卫的护送下回了虹国。到达帝都时,当日早朝已散,她便匆匆赶往内宫求见。内廷侍从不敢怠慢,急忙进去禀报,片刻之后传女皇口谕:在文华殿召见。周云巧也不整理仪容,匆匆就去叩见女皇。

水御天端坐在龙椅上,端详她片刻才淡淡道:“周卿家为国操劳,很是辛苦啊!”

周云巧慌忙磕头道:“为国效力,为陛下尽忠是臣的本分,臣这次星夜兼程赶回来,是有重要大事向陛下禀报,臣惟恐耽误了和谈大事,请陛下治臣‘仪容不整’之罪。”

她本来是投机取巧,故意不整理仪容,想让女皇看看她真的是为了国事奔波,即便不给予奖赏,只要留下个好印象,还怕以后没有升官发财的机会么?不想竟有些弄巧成拙了。不过“怠慢君王”这种重罪是不敢认的,还是挑个轻点的罪名平了皇上的气好些。

果然,听她主动请罪,水御天面色稍霁:“有什么事情信鸽不能传递的?你一个人匆匆地赶了回来,二公主和方卿家可就少了个商量的人了。”言下之意,还是怪她擅离职守,以至无法监控那两人的一举一动。

周云巧不敢接话,趴在地上不吭声。

“好了,回都回来了,现在后悔也是没用!”水御天冷冷地说,“起来回话吧,朕倒要听听,是什么事情让你竟妄顾朕的旨意,擅自回帝都。”

周云巧站起身,擦了擦额头的汗,赶紧把月女皇召见她们的情形一五一十说了个仔细,最后又把当日月女皇所说复述了一遍,末了跪下磕头,请示女皇圣裁:“两国联姻的大事,臣等不敢擅自做主,所以,公主殿下和方大人要臣回来向陛下禀报详情,请陛下定夺。”

水御天微蹙眉头,沉吟片刻问道:“宝珏自个儿是什么心意,你可听她提过么?”

周云巧一派恭敬地答道:“臣惶恐,臣不敢。”

其实她当然清楚陛下这么问的意思,不过为帝王者对于自作聪明的人总是十分的讨厌,对于打探皇室成员机密的人更是厌恶,除非是帝王本人亲自授意,那就又是另一回事了。陛下现在这么问她,虽然也是要她答话的意思,终究没有什么保障,万一以后扣个罪名下来,她可就是吃不了兜着走了,所以这免罪的口谕是无论如何也要讨下来的。

“哼!”水御天看她神色便知她心意,当即冷哼一声,面带不快地斥道,“没用的奴才!”

她也不说恕罪,只是轻巧地骂了一句,惯会看人脸色的周云巧自然便明白了她的意思,可是终究觉得不怎么保险,好在她脑子灵活,一转念间便有了主意。

假做犹豫的样子,她吞吞吐吐地回道:“不过……虽然不曾正面了解过,倒是听臣的小厮说过那么一两句……”这么一说,即便日后追究起来,她最多是个“搬弄是非”、“轻信小人之说”,其他的大罪名可就沾不上她的边了。

“哦?”水御天深习帝王之术,向来以揣测人心见长,看她这模样又怎会不清楚她心里的算计?心中暗骂这奴才刁滑,只是眼下还用得着她,暂且容忍些许吧。压抑住自己十分感兴趣神态,表面上依旧是一派从容,好象是在问“今天天气如何”一般的淡定口吻,“都说什么了?说出来听听,朕也好替皇妹拿个主意,若是她自己愿意,朕自然是要成其美事的了。”

周云巧一直在偷觑着女皇的脸色,看不出什么端倪,只好从她话里的意思自己去琢磨。想到一直以来,女皇都是姐妹情深的样子,便自以为是地认定:女皇必定是赞成联姻的,只要女皇赞成,事情就成功了大半了,只是想到从小厮那里听来的话……“可惜……臣听家奴转述的意思……公主殿下似乎对这门亲事不太情愿……”

“胡说!”水御天拂然不悦,“娶个月国的皇子,还有什么不情愿的?!别人可是求都求不来的好事!”奇怪了,她为什么会不愿意?别人家小爷成群,她难道真的一点点都不羡慕吗?何况还是娶个别国的皇子,求都求不来的美事啊!莫非……她这是在欲擒故纵么?

周云巧见她动怒,赶忙趴在地上,连头都不敢抬了。

水御天想了想,又问,“你那小厮是听谁说的?别是传话把意思都给传反了吧?”

周云巧紧张地咽了口唾沫:“回陛下的话,是……是公主身边的小厮传出来的话儿……应该是错不了的……公主殿下好象是说,家中已有正室驸马,且夫妻恩爱,怕辜负月女皇的美意,误了五皇子的终身……所以……”

“哦?”水御天微觉意外,怔怔地出了神。

如今战事紧急,若是只靠娶个男子回来便可得个强力的帮手,简直就是一件天大的便宜!只是……若让宝珏娶了月国皇子为正室,万一将来她有什么野心,恐怕……

可是若拒绝,月女皇恼羞成怒,反与风国联手来犯,那便如何是好?以举国之力和风国对抗已是困难重重,若是再加一个月国,虹国大概就真的要亡国灭种了!

扫了周云巧一眼,只看见她满是尘土的背部衣衫。

“你也累了,早点儿回去歇息吧。”水御天淡淡地命令,“跪安吧!”尽管语气平淡,但好歹也是体恤下情的一句话。

周云巧心中暗暗激动,忙不迭地磕头谢恩:“谢陛下恩典,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臣——告退。”

水御天摆摆手,示意她赶紧出去。

周云巧这才起身倒退着出去,出了皇宫回自己的官邸,她家中的正室夫君和一众偏房小爷、女儿儿子都是喜出望外,置办了接风宴替她洗尘,到了晚上安歇的时候,她也省事,干脆直接在大房那里歇下,大家倒也安生。

水御天离开文华殿,回到御书房里用过午膳,对于周云巧所说之事,用心盘算,反复权衡,可惜终究是下不了决心。

看来还是得找玉儿商量商量,她闷闷地想,虽然对他的能力有些忌惮,但不得不承认,在把握大局方面,玉儿的能力的确要比自己略胜一筹,也因为如此,自己总是对他百般迁就……罢了罢了,他病了这许多日子,自己也没去看过他,不如就趁今天,把国事家事都一并解决了吧……想到这里,吩咐摆驾真秀宫,亲探凤后。

进了真秀宫,只见玉无瑕面容憔悴,身体虚弱,被两旁内侍搀扶着跪在地上接驾,她赶紧上前几步,亲自以手相搀:“玉儿,夫妻之间何必如此多礼?快起来,快起来,你身子不好,别又着了寒气。”

玉无瑕眼中一热,低声道:“陛下乃一国之君,臣蒙圣宠腆颜于后宫之首,言行举止既为万民表率,自当谨遵人伦纲常,万不敢懈怠半分。陛下虽与臣为结发夫妻,不过还是应当先行君臣之礼,后叙夫妻之情,望陛下恕罪。”

“玉儿!”水御天见他说得卑微,却把自己的一番好意全都顶了回来,不快至极,心中暗自埋怨他不识好歹,偏又找不出错来,眉眼间便忍不住焦躁了起来,“你这是在怪朕一直没来看你么?朕为国事操劳,顾不得来看你,是朕的不是,朕给你陪罪还不成么?何况朕不是还一直命王太医给你看病的么?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玉无瑕的心顿时就凉了,先前见到她来的感动此刻竟觉得十分的可笑——“朕”,她在自己面前,终究还是用上了这个生疏的字眼,以前夫妻相处,即便是宫奴环侍、后宫众人结伴而行,她也不曾对自己用过这个字眼的啊!原来,他在她的心中,已经和其他人一样,没有什么区别了吗?想到这里,心口一阵郁闷,眼前发黑,身子不由自主地晃了两下。

他的脸色在一瞬间变得惨白,水御天看了心头一软,气便有些散了,想到今天来的另一个目的,神情顿时和缓了下来,轻轻拥住玉无瑕的身子:“玉儿莫恼,我也是这几日忙昏了头,方才口气急了些,没吓着你吧?你病体未愈,还是应该多注意休息才是,我扶你回床上躺着去。”说着,把玉无瑕半搂半抱地从地上拉了起来,又吩咐宫奴将他搀回内室,在床上躺下。

“玉儿,调理了这许多日子,怎么还是这么苍白羸弱呢?看来,这王太医也是个没本事的,赶明儿,我下旨命太医院里的所有太医都来给玉儿会诊吧!”水御天坐在床塌边,与玉无瑕面对面,一手牵着他的手,即关切又自责,“说起来,也是我的不是,最近忙于国事,虽时刻牵记玉儿的病情,却总是抽不出空来,今天才来探望我的好玉儿,玉儿可别生我的气哦!”

“陛下为国事操劳,臣不能为陛下分忧已是不该,若为臣而耽误了国家大事,臣实在是万死也难辞其疚的了……”玉无瑕低着头惆怅地说着,其中的凄凉哀苦也只有他自己知道,“陛下有这份心意,臣就很满足了……”

“你能体谅就好,”水御天对他的识大体,非常满意,嘴角噙着笑,温柔地安抚道,“最近这段日子,你就好好地养病,把身子养好了就又能陪在我身边,和我畅谈国事,为我分忧解难……玉儿,我真是离不开你啊!”

玉无暇笑着点头,似乎对她的关切爱护十分感动,谁都没有发现,他的笑容是多么的牵强而苦涩,他觉得自己的心就好象从高高的悬崖上扔进了深不见底的幽潭,冰凉刺骨,痛彻心肺。

他在宫中这许多年,眼线自然有不少。自从他病了以后,水御天一次都没有来看过他,反而夜夜留宿端卿的如意宫。有别于他掌管后宫的时候,如今端卿当道,其他人便再没有机会侍奉过女皇,甚至连见面的机会也是寥寥可数。至于女儿羲芝,水御天借口怕扰了他静养,更是明令不得前来探望,因此他生病以来,竟是一面都不曾见过。

德君、丽君等人来探望他的时候曾说过,陛下已经有三年多没有招他们侍寝了——其实,他又何尝不是呢?纵然比他们和帝王相处的时间要多,但明显可以感觉到水御天的心不在焉,这几乎让他嫉妒得要疯掉——以前再如何宠信别人,她也绝对不会这样对自己的啊!竟然在和自己相处的时候,还心心念念着端卿那个贱人!这对他而言简直就是一种刑法!原来,德君、丽君他们的日子都是这样熬过来的,他终于体会到了其中的苦涩和失望,悲伤和无奈。

当日丽君曾说:自从端宸君服侍陛下怀孕到如今,一直都是端宸君专宠在前,如今凤后病重,那人蒙皇上恩典,代掌后宫,气焰嚣张,飞扬跋扈,俨然以后宫之主自居。抱怨的同时,自然是免不得撺掇凤后出来管教——玉无瑕当年虽然也备受帝王宠爱,但毕竟不忘雨露均沾,大家都有些好处,如今却是连丝雾气都不曾看见了,所以就连一向谨言慎行的德君对端卿也是诸多的不满。

玉无暇当然知道,丽君为求自己出头,免不了添油加醋、挑拨离间,但眼见德君亦是从旁声援,便知这后宫里真的是已经被端卿一手遮天了,要想劝戒女皇,转念一想,又改了主意:端卿那狐蹄子虽然聪明,可惜却不知收敛,到如今锋芒毕露,得罪了这许多人,今后总有你的好果子吃!你现在这样最好,爬得越高便摔得越狠!有朝一日你若被我捏住了把柄,谁都来痛打你这落水狗!不用我出手,也会有人要你好看!心里一番算计,表面却假做申斥,要众人万不可在背后腹诽他人。

丽君等人与他共处多年,自然知道他的厉害,虽然眼下他病势沉重,但虎死威犹在,几人断然不相信他会将后宫大权拱手相让,此番试探下来,各自心中也有了底,便又笑着把话扯了开去,暗地里都幸灾乐祸地等着看这两人斗个你死我活,但因着凤后多年的手段,几个人都理所当然的相信,端卿必然会落败,大家等着看好戏便是。

端卿真的是容不得了!新仇旧恨一起涌上了心头,玉无暇垂首盯着自己和水御天握在一起的手——现在自己还在,他已经这样肆无忌惮,自己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羲芝那丫头,大概也活不了多久的……没有自己的守护,羲芝肯定会不明不白地死去,然后,那个贱人就会顺理成章地请命兰芝为储君的!羲芝,他宝贝的女儿,他爱逾生命的心肝儿,他费尽了所有心血培养的掌上明珠,他绝对不容许任何人去伤害她!

“玉儿,我今天来除了探病,其实还有一事要同你商量。”水御天突然说话,打断了玉无暇的沉思。

“陛下但说无妨。”玉无暇心中一颤,不知她要说些什么,顿时有些紧张。

“周云巧送信回来,说月女皇有意招秀云做五皇妃,将爱子下嫁,然后才肯签定同盟。”水御天看着他,“你看,这事可好么?”

玉无暇心中怨怼:图穷匕现!嘴里花言巧语说看我,实际上还是要我替你做事!现在倒想起我了,也不顾念着我生病,早干什么去了?!你不是喜欢那个贱人吗?怎不叫他替你出谋划策去?!心里一委屈,眼眶顿时便有些酸涩了起来。

他低着头,眨了几下眼,忍住了泪意,又抬头直视水御天,语气酸涩地说道:“不知陛下有何打算?秀云她可是已经娶了正室驸马的。难道那五皇子还愿意委屈做小不成?此事事关两国皇室颜面,断不可草率行事,须得从长计议才好。”怨归怨,心底深处却依然还念着她的好,她能对自己薄情,自己却终究狠不下心对她寡意,何况自己身为帝后也有自己的责任所在,总不能把私人的感情凌驾国事之上。她既然来问自己,自己总得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即便将来在黄泉路上见了先帝,也能问心无愧了。

水御天微微点头:“朕对这门亲事自然是赞同的,一来联合御敌,二来巩固邦交,何况又是她嫁儿子过来,对咱们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只是……秀云这丫头宠萧文宠得厉害,百般推脱,不肯答应,朕想,为了国家社稷,恐怕还是得牺牲萧文了……”

听出她话里的意思,玉无暇顿时满面吃惊地看着她,惊恐地问:“陛下莫非是要……”

“把萧文赐死!这样,秀云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再娶驸马了!”水御天冷酷地说着,眼中闪过一抹残忍之色,雍容美丽的面庞,此刻却显得狰狞而可怕。

“陛下三思啊!”玉无暇顾不得礼仪,翻身下床跪在地上,磕头道:“萧文并无过错,与秀云夫妻恩爱,况且才学出众,对秀云也多有教导,秀云能有今日,萧文功不可没!他本是出身名门,又是陛下亲自做媒指婚,如今又已服侍秀云生有小郡主,陛下切不可对他妄动杀机啊!陛下开恩!陛下开恩呐!”说着,禁不住哽咽了起来。

“就是因为他是福华郡主的生父,朕才担心月国女皇容不得他!俗话说‘父凭女贵’,日后五皇子进门,他难免会自恃过高,与其日后惹出祸端,不如尽早将他处置!”水御天森然道。

“不会的,陛下!萧文饱读诗书,深知礼仪,性子也是温良恭俭,断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玉无瑕急急申辩道,“陛下,秀云与萧文伉俪情深,陛下也是知道的,若是陛下对萧文不利,只怕秀云从此灰了心,又走回老路上去,到时候,岂不是误了五皇子吗?月女皇必定也会迁怒的呀!玉儿求陛下开恩!饶了萧文吧!陛下!”说着,他又要磕头。

水御天微微站起,扶起凤后,让他坐在自己身边,一手圈住他的腰,一手抬起他的脸,见苍白的脸上挂着晶莹的泪,心中不由得一动:想当年青春年少,玉儿姿容天下无双,夫妻二人花前月下,何等恩爱缠绵,只是曾几何时,玲珑剔透的玉人儿变得越来越精明强干而难以驾御,再也没有当年的天真烂漫,自己有时竟也猜不出他在想什么,慢慢地,这个当初清澈的小潭变成了无法探知深浅的湖泽,自己也觉得倦了,只好从相似的端卿身上寻找当年的感觉……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哎——她的玉儿如果一直停留在那个时候,该有多好……

“罢了,玉儿既然替他求情,那朕就放他一条生路,贬去他驸马的身份,就让他做秀云的小爷吧。”水御天沉吟片刻,做了让步。只有她自己知道,之所以要做这个让步,有大半是为了试探,试探玉儿是否听话;他是不是趁自己不备的时候拉帮结派,编织了一张人情网;是不是……是不是因为后宫清冷,就对别的男人有着暧昧不清的情愫,就象死去的父后一样?……

玉无暇不知是计,或者,应该说,他并没有想到曾经的枕边人竟然对他也起了猜忌之心,他纯粹就事论事地说道:“福华郡主是未来公主府的继承人,她的生父怎么可以只是一个小爷?陛下您忘了吗?您早就册封过了呀?何况萧文有‘一品诰命’的皇封,妻家若无谋反叛国等连诛九族的罪名,他的地位是动不了的啊!”

话音方落,水御天已经勃然变色,把怀里的人儿往外一推,侧过脸来冷笑着,再不看玉无瑕一眼,只是一个劲儿地点头:“好,好。原来当日竟埋下了这等伏笔!哼哼!先是饶他不死,如今竟是半点都动他不得了!其心可诛,其心可诛啊!”

玉无暇何等聪明伶俐,一听之下便知自己中了圈套惹怒了女皇,想要开口辩解,急火攻心之下却是一口鲜血喷了出来,人晃了两晃,身体缓缓向后倒去,摔倒在床枕之上,顿时陷入昏迷。

水御天只觉脸上被什么东西溅到,顺手一抹,有些粘湿,放到眼前一看,只见一片艳红,再一侧脸,却看见玉无瑕倒在那里人事不知,苍白的唇瓣上,还有几丝鲜血慢慢地溢出来,月白色的衣襟上,红花点点,触目惊心,一下子慌了手脚。

她慌忙转了个方向,坐到吐血昏厥的玉无瑕枕边,把他抱进自己的怀里,焦急地摇晃着,轻拍着他惨白的脸颊,一边叫道:“玉儿,快醒醒,你别吓我啊!玉儿!玉儿!”

拍了几下没有反应,而鲜血似乎涌得更多了,水御天见状,也不觉惊慌失措起来,高声叫道:“快!快宣太医!快宣太医!”

她这么一喊,旁边的宫奴也慌了手脚,眼看女皇惊惶失措,便知凤后大事不妙,真秀宫中顿时乱做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