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黑脸上带着微笑，对露露娜卡张开了双手，“我就在这里了。”

露露娜卡一屁股坐在了书桌上，完全没有顾及到书桌上摆放的东西不管是那张描绘得非常齐全和仔细的地图、还是其他精致昂贵的小玩意。“对一个快要入土的老人来说，安全似乎、确实不再是最重要的东西了。对这个国家来说，他很重要，但是如果年轻的先死了的话，那么这个国家大概要暂时陷入动乱之中吧。”露露娜卡捏着下巴，像是在思索着什么，随后继续问道：“那么，对你们这些权贵来说，暂时没有了皇帝，也算是把脖子上的枷锁暂时松开了吧？”说到这，露露娜卡拍了拍手掌，“这样的话，似乎就能解释得过来了！毕竟对这么一个形态的国家来说，不管是平民还是权贵，日子过得都不算太轻松……哪怕皇帝似乎也是这样。”

小黑脸上露出了苦笑。她怎么听不出自己的老师在说什么呢？“老师，我的家族是和这个国家绑在了一起的，它的轻微起伏，都会让我很为难。”

“联合得这么紧实吗？”露露娜卡摇晃着脑袋，眨着眼睛，脸上带着奇妙的笑容，直直盯着小黑。脸上带着笑容的小黑快要支架不住这样的笑容的时候，露露娜卡终于将视线转到了另一边，“不过也好，我最讨厌两头下注的家伙了，看似聪明，只是祸害世界而已。”说到这，露露娜卡继续问道：“但是，家族吗？你也有这样的东西依附在身上了啊，是哪边的？是属于你人类那边，还是精灵那边的血？”

“两边都有，老师。”小黑回道。

“看到黑暗精灵能自然地走在这个城市里，还成为上流的一份子，那时候的那份心情……挺新鲜的。”露露娜卡想起了某位热情好客的黑暗精灵，笑得更开心了，“不管皮肤是不是黑色的，对我来说都没什么区别……不过正因为如此，有些事还是要说一下的。”说到这，露露娜卡停顿了一下，“不管是人类还是精灵，因为得到的东西太多而得意忘形了的话，很可能会迎来糟糕的结局的。”

“多谢老师的提醒，至少在我还在的现在，还没有失控。”小黑继续说道。

“从君王堡走出来的你，确实比谁都要更明白这个道理。”露露娜卡说道，“不过等你不在后，那就不好说了……会变成什么样呢，我会帮你看一看的。当然，也只是看看而已。”

露露娜卡的话并没有让小黑脸上的笑容减弱。露露娜卡就是这样的人，她一直都很清楚，也从不奢望能得到什么帮助和回报。就像现在这样，她坐在那里，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但是谁知道她的眼睛是否注视着这里、还是看着遥不可及的东西呢？

老师一直如此，从未改变。

“你这些年来的经历我也了解得差不多了，真是不容易啊。”露露娜卡接着说了下去，“正因为如此，所以我有些好奇……要继承皇位的人到处乱跑，你什么都不需要做吗？还是说，你有着别的打算？”

“老师你觉得我是有什么打算呢？”小黑反问道。

露露娜卡双手托在膝盖上，用手掌撑住了下巴，“如果这里是君王堡的话，那么我认为你有了想坐上皇位的心思这种事在那个城市一点也不奇怪，不然皇帝也换不了这么勤快了。但是这里可不是君王堡，你也不是会有这种想法的人。不然你也不会离开了。”

“老师你最了解我了。”小黑笑道。

“如果我了解你的话，就不会让事情变成今天这个样子了。”露露娜卡叹了一口气，“如果我真的了解你们的话，这一切都不会变成今日这个样子了。”

小黑很清楚，露露娜卡所说的“你们”，指的是谁。不仅仅是她，也不只是阿波和丹娜，是那些消失了的、已经逝去的人也包括在了一起。

“本来是打算来这里见见未来的新皇帝的，结果见到了自己以前的学生，奇妙的缘分啊。”

“老师，故意为之的事可不算是缘分。”小黑纠正道。

“是吗，那也算是缘分的一种了，没有什么区别。”露露娜卡将双手放下来，伸了伸懒腰，“你真的一点也不担心跑掉了的继承人吗？在城里面到处都是刺客的现在，你就这么放心吗？”

“要说不担心，那当然是假的。”小黑说道，“但是现在事情还是掌控之中。”小黑答道。

“还在掌控之中啊。”露露娜卡走到了边上，正好来到了放着一个棋盘的小桌边。那棋盘上的棋子黑白分明，站在对立的两边。

露露娜卡的小手伸了过去，拿起了棋子。她没有现在下棋的兴致，只是将棋盘上摆放有序的棋子，混成一团，变成了杂乱无章的黑白混色。在层层包围着的黑白棋子中间，只有一个皇摆放在那里。

“有趣和混乱是一体的吗？”露露娜卡的手按在了那只皇棋上，“还是说这种故意为之的混乱，也是乐趣之一？”

混乱并不是什么好事，但是如果这混乱是来自于某些人的想法，然后还能居高临下地欣赏的话，那确实是一件令人无法抗拒的乐事。这绝对不是什么美好和健康的想法，或者说，这完全就是魔鬼的乐趣。露露娜卡很明白这种乐趣所在，也知道，在很久很久以前，有那么一个群体，就是以这个为乐的。那到底是魔鬼，还是神明呢？

对露露娜卡来说，都是一样的。

“那就让我继续看看这场戏会怎样发展下去吧。”露露娜卡转头望向小黑，“让我看看这个国家的人到底在想什么。”

另一边，被露露娜卡当棋子拿在手里的穆德，脸色有点严峻，“你的朋友，真的能帮助我？”

朱利叶斯点了点头，“至少能保护你一阵子，只有我的话，说不定会有什么意外发生。”

“如果你坚持的话，那么同意。”穆德耸了耸肩，“现在还怀疑一个多管闲事的笨蛋，那就太不解风情了。”

对穆德的奚落，朱利叶斯只是笑了笑。他确实有点多管闲事，只是因为事情发生在自己眼前，就无法置之不理，大概就是他的弱点了……而这也让他回麻烦到罗缪欧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