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百转千回小成 平云上峨眉情深
作者:吃得很用心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3488

又是四年过去了,十二岁的季炳良已经可以用皮肤感受到仙灵之气了,这是将要成就半仙之体的征兆,在十二岁就能达到这样的成就的,完全可以说是天才,但也只有季府上下知道季炳良从中所受的苦难。而成就半仙之体之后,心脏的负荷将会小很多,可以每一季烧一次心,这样痛苦就会少很多了。天不遂人愿,季炳良心中的木属性气息已经没有了。

月光如洗,夜很黑,黑得让人发慌,甚至有种想要杀人的冲动,至少,现在的季祥暝是这样想的。季府大堂里,季祥暝走在自己习惯的那张椅子上,面容憔悴。“已经没有木属性再继续支持阿良的心脏了。”

祥暝叹息着,“早知如此,当初也许就不该为他续命,那样也许要好一些,毕竟也不用受这些年的苦了。”乔氏端上一碗银耳粥,梗咽道。

虽然季祥暝现在已不用再饮食,但他还是陪着妻儿一起吃饭,在夜里喝一碗乔氏亲手为他做的银耳粥,那时乔氏待字闺中,并不如何善于厨艺,成亲后,在一次机缘巧合之下,将粥跟银耳汤煮混了给祥暝吃,却得到了祥暝的大力夸赞,并要求每天夜里都来上一小碗,乔氏当时就道:“只要你不觉厌了我这银耳粥,我便天天做与你吃,直到你不想再吃为止。”于是以后乔氏便每天下厨熬上一碗,从不断绝,而季祥暝也一直没觉着厌。

“那如何使得,我季祥暝的儿子,难道连这点苦痛都受不了吗?”季祥暝道,“这点苦痛?难道这还不够苦,不够痛吗?”乔氏也在旁边坐下,手握锦帕,看样子是刚哭过的。“唉,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啊,如果我不这样做的话,也许良儿就已经去了,当初你也是同意了的。”

季祥暝站起身来,走到乔氏身后,慢慢抚着她的肩。“他是你的儿子啊,想我当初知道你是仙者还跟定了你,在父亲面前立下非你不嫁的誓言,你也是放弃了青城门掌门之位候选人的机会而与我结下连理,期间经历了多少苦难,到如今也就良儿这么一个孩儿,我难道就愿意让他受那‘三阳烈焰’的苦害,你那招我是见过的,连仙剑都能化成铁水,但我一介女子,又能有什么办法?身为人母,我却只能看着自己的儿子受苦而不能救助与他,你叫我心里如何好受,我甚至希望受那‘三阳烈焰’的人是我,所幸良儿长到现在,但你却告诉我良儿活不过今年,你叫我如何接受,我没有修仙的资质,我死之后,你还有近百年寿命,我不能与你长相厮守,索性等良儿去了之后,我便随他而去,在生前没有做好一个做母亲的责任,死后我要在地府好好照顾与他,也补全我此生对他的亏欠。而你也好回青城门,继续你修仙的道路。”

乔氏一边擦着泪,一边低声泣道。“怎么就引出你这样的话呢?良儿已经是如此了,再加个你,那你叫我如何安生?当年我出山门时就说过与你只羡鸳鸯不羡仙的,我哪里就会因为你的死而从新回山修仙练道?难道我在你心中就是如此言而无信之人吗?大不了等你们都去了,我也兵解,随你们同去算了。”季祥暝见妻子如此伤心,所幸说道。“你哪里死得,你要死了,我们下辈子怎么相见?”乔氏转头问道。

季祥暝听妻子如此说道,心中不免感动,但嘴上仍然说:“怎么死不得,我们一起在地府相见,再也不回凡间了,日日与阎王聊天喝酒,日子难道就不好?”“扑哧。”乔氏惨然一笑,却稍纵即逝,“难道,就真再没别的法子了吗?”闻言,季祥暝沉默了,乔氏看他这样心中早已一片冰凉,默默垂泪,只发不出声……

床上,季祥暝一直睡不着,怀里的乔氏已经睡得安稳些了,不再哭诉一些陈年往事,只是依然流着泪,顺着脸颊,划过季祥暝的胸膛,沁进被子,一点一点,湿着季祥暝的背,夜已经很深了,可季祥暝就是睡不着,刚才妻子的话,一直在心头缭绕,将心头火起,却又发泄不了,闷闷的,像在心上烧,在心上烧,良儿是不是就是这样的感觉呢?季祥暝心中想着,确实不好受啊,如果是这样,当初是不是真不应该……唉,我怎么也会这样去想呢?

此时的季祥暝心中很矛盾,人在有些时候总容易质疑自己曾经的事情,仙也一样,他现在突然好想看看他的儿子,看看他现在怎么样了,虽然夜已经很深了,外面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到,虽然这对季祥暝来说没有什么,但良儿呢?不应该在这个时候去打扰他的,就算有什么事,明天也是可以的,是啊明天也可以,明天……

今天没有月亮,天空像抹了一层黑幕,泄不出一点点的亮光,而有的。只是那院子里不曾停过的知了叫声,仿佛在说着什么,而倾听者肯定很不耐烦,一下就知了打落树梢,四周就极静了,静得甚至能听到屋内人的呼吸声和心跳声,“呼……呼……”“噗通……噗通……”

“是谁?”季炳良的声音,季祥暝一惊,“是我。”“哦,父亲,有事情么?”季炳良继续躺在床上,而季祥暝继续站在窗外,不曾移动。也是黑的,你看不到我,我也看不到你,只是这样躺着站着不动,我不进去,你也不出来,仿佛世界都凝固了一样。“良儿,我刚刚听你气脉走向,发觉你是在练‘百转千回’中的‘千字决’了,你已经练好‘百字决’了吗?”季祥暝问道。

“是的父亲,我是昨天夜里刚练成的,于是就开始练着‘千字决’了。”炳良如是答道。“是吗?你每天夜里都在修炼吗?”祥暝微微诧异道,要知道,这“百转千回”功法虽不说如何厉害,但也是难得一见的偏木属性上层功法,当年烈霸也是机缘巧合才在一处山林得到的,其诡异程度,甚至在他“十阳无冕”之上,但攻击力十分有限,因为是偏木属性功法,所以使起来往往回环往复,连绵不尽,胜在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上,可惜是一本残卷,只有“百转”的“百字决”,与“千回”的“千字决”。

“极火道人”也说过,这门功法应该不叫“百转千回”,在其上,应该还有个“万字决”,只可惜没有找到,不然倒是可以跟自己的功法相较了。如此功法,在十二岁就可以学成“百字决”这不得不到说是个奇迹,也由不得祥暝惊诧了,一种自豪感油然而生,而却因为炳良的话将这自豪狠狠得摔进了谷底。

“是的,母亲告诉我说,只要我练成了这个‘百转千回’,我就不用再每个月被您用火烧我了,于是我就不停得练,练着练着就睡着了,后来慢慢就成了习惯,即使睡了我还是在练,不停得。”这时候季祥暝在窗外看到了炳良扭过头来望着他的父亲,眼睛闪烁着,仿佛在问着什么,又像是在说着什么,仿佛他已经看到了祥暝划过脸颊的泪一样,可是,月亮不煽情,他什么也看不到。“你恨父亲吗?”季祥暝问道,声音也低沉了许多,“要听实话吗?”炳良问道,“当然。”季祥暝肯定道。炳良转过头,小手指压着嘴唇,略略思索了下,方才怯怯得道:“有点。”

夜还是深深的,仿佛把所有的一切都遮蔽,林子里的树都站在自己的地方,扎根在地下,仿佛没有什么可以撼动的。却被一阵风所动摇,左右摇摆,许久才停下,一切,又静止了。季祥暝就在这风里,于这深深的夜,像置身于这黑暗之外。两旁气流由“呼”声转变为“嘶”的激烈的摩擦声,但季祥暝没有听到,他沉浸在自己心里的那一句话里,也是那一句话使他决定要去试一试,哪怕……

“有点。”……

四川自古有天府之国之称,那是因为远古的“天王”,传说他是四川的守护神,谁也不知道他叫什么,只是守护着这片土地,与神农,伏羲齐名,但是他只在四川设立府邸,称之为“天府”,并没有踏足中原,中原人士大多不知其人,“天王”物化之后,后来中原开荒至四川蜀地,两相交流,天王之名就渐渐被人所淡忘,只留下天府之名为人所知。

后来三国蜀国丞相诸葛孔明在蜀地发现“天王”遗迹,并带回了一盏“迴光灯”,此灯十分神奇,命在旦夕之人在灯光照耀之下可多活七七四十九天,就更别提一些伤患杂症,疑难顽疾了。而此灯更是在孔明死时于千军万马之中大放异彩,吓退司马懿,保川中军队顺利回师。此后此灯就一直放于峨眉山金顶之中,每到日出东升之时,“迴光灯”便自动开启,刹时间满壁辉煌,仙气缭绕,往若仙境,金顶之名也由此而来,季祥暝此行的目地也在于此。

川中三大仙派,青城,峨眉,蜀山,蜀山因处地偏向中原,固很少在川中行走,多于中原闯荡,而青城与峨眉则扎根于四川。一山不容二虎,一府不供二主。与青城门偏向火性功法不同,峨眉派则偏向光性功法,一套“落英剑法”练的是出神入化,到极致更是可以与日月同辉,时过境迁,自祖师长眉真人去后,就一代不如一代。其掌门自上次川中比武就败于青城门主黄乃发之手,一直耿耿于怀。因此两派常常会因一些事故而纠纷不断,季祥暝在青城山时,就在川中比武之中力挫峨眉第二高手“盘华于叶青”,固峨眉派上下对季祥暝均有敌视之态。无不是万不得已,他是不会踏入峨眉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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