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粮荒(上)
作者:秦汉唐宋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4176

帝国历八百一十一年八月,当第一次南征结束后,风云帝国的经济在繁荣的背后开始出现巨大的潜在危机。大家族和大财阀获利巨万,而百姓的实际收入却下降约八分之一,市面上的总体物价疯狂上涨。由于朝廷管辖区域内土地兼并愈演愈烈,加上洪涝灾害频发,导致了农业生产的停滞和小幅倒退,粮价极度上涨,几乎八倍于战前水平,百姓不堪重负。又由于朝廷出兵西北边疆平叛抗敌,急需大批军粮,大量粮食的外调和奸商的囤积居奇,使得已经居高不下的粮价更是日趋上扬。

于是,帝国百姓为反对大贵族、大地主以及大商人的剥削,尤其是当时暴涨的粮价,进行了一场规模空前的“抢粮”和“砸店”的斗争,这一事件在帝国历史上称为“粮荒”,又称“九月暴动”。这场自发的百姓暴动,虽然较帝都西北的红莲军和黑烧军起义惨烈程度相距甚远,但是却强烈地震撼了风云帝国朝野,影响深远之极。

帝国历八百一十一年八月,浓雾郡渔民与粮商们交涉降低粮价遭到拒绝,于是爆发了第一次抢粮骚乱。

浓雾郡位于天赐府东部,南临赞高江北岸,其沿河村镇的居民一般都是男子下河打鱼、外出做工或在当地参加装卸船货等重体力劳动。由于粮价飞涨和收入微薄,外出讨生活者的收入已难于维持本人的生活,更难寄钱养家,许多家庭陷于无米下炊的境地。而装船的苦力们目睹本地生产的粮食被地主和粮商们大量运往外地,自己和亲人却经受饥饿之苦,他们再也无法忍受这种极不公平的世道。八月二十四日,蜂房街数百名渔民自发地聚集起来向粮商示威,强力阻止本郡所产粮食装船外运。他们的勇敢举动立即引起附近村镇的响应,拉开了抢粮骚乱的序幕。九月四日,安乐街渔民数百人集会示威,阻止粮食装船,要求廉卖。五日,茶园街八百余男女渔民包围了本地第一大粮商贾大方的住宅,强烈要求他不再外运粮食。贾大方拒不接受百姓的呼声,其妻刁氏甚至破口大骂道:“嫌粮价贵,买不起,那你们就干脆去死好了!”怒不可遏的人们蜂拥而上,砸碎了贾家的大门和窗户,冲入粮店库房,将囤积的粮食一抢而光。七日,鳌头街贫民三千多人突袭粮商阎进家,郡卫赶来镇压,抓走了一些百姓。九日,暴动百姓同郡卫搏斗,救出所有被捕的乡亲,取得“抢粮夺人”的胜利。

八月二十四日至九月九日是抢粮骚乱的初发阶段,发生抢粮骚乱的地区限于浓雾郡境内,总共发生了三十起左右。参加者达数千人,主要为渔民、农妇,后来加入了地主家长工、贫民和流民。这些抢粮骚乱的规模虽然不大,每次参加者多为四百人到六百人。斗争的方式初以请愿示威,说理诉苦,阻止发出载粮车船,要求廉卖粮食;继而发展到采用袭击粮商、抢夺粮食、同郡卫搏斗等比较激烈的手段。

抢粮骚乱一开始便得到当地名士们的广泛支持。许多同情百姓疾苦的学子,不顾个人安危,亲临现场关注事态发展。钓月书院(书院是地方性学校,学成可考帝都或其他大城市的学院)、鹅溪书院等地方学校迅速地跟踪记录了百姓的斗争,认为百姓“过激”和“犯禁”的举动是被迫的、争生存的正义行为。当地官府对此恨之入骨,却又无可奈何,因为书院是学院生的摇篮,直属帝国大内报国寺管辖,而且书院很多名士都跟朝中高官过从甚密,要是没有确凿证据,就去动他们的话,天知道会闹出多大的风波出来。于是他们只好散播流言,诬蔑钓月书院等是“居心叵测”煽动抢粮骚乱的罪魁祸首,必然会遭到学纪国法的严厉惩治。但是,名士学子们毫不畏缩,针锋相对地给予猛烈还击。钓月书院在九月八日贴出了名为《危机四伏》的宣传告示,指出:“龙神帝国衰亡是从吃饭问题掀起的,不久前帝国西北爆发的农民起义,也是因当地百姓的吃饭问题引起。现在蜂房街、安乐街和茶园街穷苦百姓的暴动已燃起了可怕的狼烟。妄图以郡卫的武力来镇压百姓一时,固然是容易的,但怎能镇压得了千万百姓的绝望叫喊呢!”浓雾郡的鹅溪书院等许多地方学校也都站在百姓一边,大力声援抢粮骚乱。九月六日以后,涌泉城(帝都东部重镇)的沙塘学院等有影响的全国性大学院,以“浓雾郡渔民抢粮暴动”为基调,向国内所有大小学院连续发布了抢粮骚乱的消息,同时追究朝廷户部的责任。

从九月十日开始,抢粮骚乱进入高潮。这一天,帝国东部最大的商业中心海川城发生了大规模的市民暴动,标志着抢粮骚乱开始从小村蔓延到城市。

城市居民大都靠打工收入买粮糊口,他们因粮价飞涨生活恶化,产生了不满。城市居民成份复杂,加上朝廷控制严密,这里的抢粮骚乱稍迟了一步。但是,城市人口集中,贫民的比重大。他们和一小撮富豪大亨相比,贫富悬殊,茅盾对立更加尖锐。这里有更加庞大的名士和学子阶层的宣传和鼓动,以及其他隐藏势力的推动。因此,城市抢粮骚乱一旦爆发,其来势之猛和规模之大,远远超过渔村,并且带着浓重的政治色彩。

九月十一日入夜时分,海川城暴动的百姓分头掐灭了所有灯火,全城陷于一片黑暗。城主府以下的各个部门全部“失灵”,各级官员和城卫无不心惊胆战,龟缩室内。暴动者则大胆地进行“夜战”,把各处粮店抢得一干二净。

海川城的暴动持续到十三日,城主府束手无策。九月十二日,小金川等地又发生了抢粮暴动。小金川在海川城和帝都之间,素有“中都”之称,为帝国第四大城市。十二日夜至十三日午前,十万市民涌上街头,到处“抢粮”和“砸店”。城主府派来城卫进行镇压,暴动者把他们团团包围,段段割截,斗争取得了胜利。同日夜间,以兵部江南制造场苦工为主力的乌尊城(位于帝都东南部,赞高江北岸)四万百姓,聚集到没有灯火的黑暗街道上举行暴动。当地驻军奉命镇压。暴动者同全副武装的军队激战两个多时辰,几千人倒在血泊里,但他们有进无退,继续袭击粮铺、商号。极为震惊的朝廷一面四处镇压各地的暴动,一面在首都风云城加强防范,朝廷出动大批军卫,日夜巡逻稽查,如临大敌。尽管军卫满街,戒备森严,帝都同样有数十万百姓上街游行示威,高呼“降低粮价”、“反对镇压”等口号,声震街衢。示威者到处张贴标语,历数户部官吏专横独裁、漠视民生和纵容奸商富豪鱼肉百姓的种种罪恶,强烈要求户部官员集体辞职,以谢罪天下。

九月十二日入夜,海川城数万市民一起行动,迅速捣毁了三百六十家从事粮食投机的粮店和许多城卫营房,夺取了驿站内的大粮库,强迫未被捣毁的粮店一律按两成价格售粮。八千多人把大粮商皮喜的宅第围得水泄不通,把赶来镇压的军卫阻挡在外。军卫部队不但未能为皮喜解围,反而遭到百姓投掷的石块的袭击。另一群暴动者乘军卫集中在皮喜宅第周围之机,捣毁了其他负隅顽抗的粮店。城主府急忙调兵围剿,已无济于事。十四日以后的两天以内,暴动群众不仅抢光了几乎所有的大小粮店,而且砸毁了许多金店、仓库和供富豪官绅享乐的场所。

海川城是帝国东部最大的商业中心,全国第二大都市。这里接连爆发了自抢粮骚乱以来规模最大、震动最强的抢粮暴动。九月中旬,它实际上成了全国各地抢粮暴动的中心。十六日夜里,仅仅一个半时辰之内,海川、帝都、涌泉等十二个城市和浓雾、白地等六个郡同时爆发了百姓暴动。

从九月十日至十六日这七天,是抢粮骚乱全面展开、斗争急剧升级的高潮期。朝廷控制的大中城市,除东北三郡和帝都南部外,几乎都发生了暴动。这表明抢粮骚乱的重心已从农村转移到城市。骚乱事件共八十余起,平均每天十余起之多。参加者主要是市民、苦工、渔夫等下层百姓,还有部分热血学子。斗争方式以激烈的暴动为主。每一起暴动的人数少则上千,多则数万至十万人。矛头所向不限于粮商富豪,还涉及保卫部门和其他朝廷官衙。

九月十七日至二十一日,抢粮骚乱处于向纵深发展的第二个高潮期。在这一高潮期内,被称为“人下人”的广大采矿奴隶成为斗争的主力,许多原先比较“平静的”偏远小村镇也加入暴动的行列。九月十七日,帝都西端的丹土金矿有七千多名奴隶举行罢工,他们要求增加口粮,改善劳动条件,遭到矿主的拒绝。奴隶群情激愤,立刻变罢工为暴动。他们攻入金矿住宅区,砸毁矿主的住宅和粮店。奴隶们还组织了一支敢死队,用大刀、竹枪等简陋武器迎战装备精良的军卫部队。奴隶暴动坚持了三天,参加者最后增加到两万多人,一百五十多人在激战中英勇牺牲,数千人身负重伤,两千九百三十九人被抓走。这是抢粮骚乱期间最为激烈的一次暴动。

由丹土金矿首先开始的奴隶暴动迅速波及到其他矿山,十八日,帝都北部的重龙郡双杨铁矿发生了有七千多名奴隶参加的罢工,要求改善伙食和住宿。矿主假言相骗。奴隶们便烧毁了二十几处建筑物。军队冲入矿山,逼迫奴隶们投降。奴隶们宁死不屈,他们与军队展开肉搏。七十名奴隶在战斗中牺牲,多人受伤。二十日在重龙郡大屯、红山两矿,二十一日在帝都西部无铭郡的宝光、石塔两矿,以及其他各地矿山,都发生了激烈的奴隶暴动。

这一阶段中,一些刚刚兴起抢粮骚乱的村镇也出现了前所罕见的激烈斗争场面。镜鱼郡三鲜街的暴动者向军卫投掷燃烧火弹。麻崖谷郡大坝村暴动村民与军卫搏斗,伤亡达二十三人。

朝廷终于感到单纯依靠武力无法平息动乱,便采取安抚的办法,企图瓦解百姓的斗争。由皇室带头,朝廷和大商会拨出近三亿金币的平价粮专用款,作为廉卖粮食的补贴金。一些粮店也被迫削价售粮。由于粮价问题得到缓解,所以城市的暴动慢慢平息下来,村街的骚乱也渐渐有所缓和,不过这种做法只能治标不能治本,最关键的土地问题却仍没有得到丝毫解决,帝国上空笼罩起层层阴云。

震惊深蓝大陆的抢粮暴动,吸引了各方势力的广泛关注,其中最热心的莫过于割据帝国东南西三面疆土的新月盟首脑们。欧鹭忘机、慕容无忧、海妍璧、铁在烧、莫琼瑶五人第一时间互相通气,既而正经八百地讨论起是否应该趁机大军压境,一举拿下帝都,推翻风云帝国朝廷统治的问题来。

这显然是一项至关重要的议案,动辄影响新月盟的存亡与未来发展,结果五方各持己见,始终都没能拿出一个统一的解决方法,于是最后决定把全盘会议记录统统转交给柳轻侯,让那位不务正业孤身远游的大盟主一言裁决。

载着厚厚两叠会议记录的倒霉金雕,飞了五天五夜时间,途中又经过两次中转,才好不容易于九月二十六日抵达目的地“酷冬”号巡洋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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