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魔高一丈
作者:霍宝剑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17855

这时只听一个声音从屋内传出道:“是什么事情,竟会让龙木上人束手无策!”接着屋门一开,走出八九个佩剑之人!为首一人白衣如雪,丰姿秀长,可惜面上五官仅剩监察、审辨二官,看上去又是滑稽又是丑陋不堪。此人正是剑帝司空无畏,他在少林寺惨败以后,雄心受创,就连剑匣也不要了而改为亲自佩剑。本来他在屋中早已发觉,但一来料想以龙木上人定然可以将寻衅之人击退,他倘若即刻出去助战,势必引天下武林耻笑;二来自打少林寺惨败以后,个性收敛,行事也颇为谨慎,加之龙木上人和夏劲道乃是以内力相拼,胜负未判,待得司空无畏觉得有异出来之时,龙木上人早已落败!

龙木上人嘴巴张了一张,实在无法解释刚才奇异的情形,只得用手指了指当院的那块门板,司空无畏趋下台阶,奔到那块门板之前,看了半天也看不出有何异样,心中好生疑惑:龙木上人怎的被一块门板吓成这样,连话都不会说了——?

夏劲道认出司空无畏,又感好笑又与之可悲,大声道:“剑帝,不用看了,是我夏劲道!”

司空无畏寻声望去,这才看见对面屋顶之上站着一个人,仔细一看,果然是夏劲道,突然之间放声大笑了起来!

夏劲道见司空无畏笑的极为古怪,眉头一皱,正待相询,忽见司空无畏的弟子有一人喝了一声,长剑出鞘,飞身跃起,凌空刺向夏劲道!这人正是司空无畏的关门弟子柳玉和,他仗着家传踏雪无痕轻功了得,剑法又尽得司空无畏真传,是以想一举击败夏劲道,但这种以下凌上的攻法,实已是犯了武学的大忌!对手居高临下已尽得地势之利,况且他不知道对手虚实,便贸然进攻,更加是险之又险了!若无必胜的把握,是绝不会行此险招的,以龙木上人一派宗师的身手都败在夏劲道手上,虽然也是吃了点地势的亏,但实乃夏劲道内力雄厚无可比拟之故!柳玉和只想建功,无暇思索其中原因厉害,这一剑刺的又快又狠,人在剑后,剑在人前,是志在必得!

夏劲道认出这人是姓柳的少年,情知此人虽然年纪和自己仿佛,但却为人心狠手辣,残忍无比,梅花山大会倘若不是姓柳少年先自出手杀了心月无相教的几个弟子,局面也不会弄到不可收拾,以至血流成河、尸相枕籍的惨剧!心念电转,决意将此人武功废了,免得他恃武横行,滥杀无辜,当下喝了一声,将手中锡杖贯注内力震出,杖身横起砸向姓柳少年!

柳玉和喝了声:“来的好!”长剑在杖身一点,就欲借立翻起,他的目力也可算奇准,轻功也算极佳,但孰料对方的功力实在高出他想象之外,锡杖蕴藏的力道就宛若一座小山峰一般,他的长剑剑尖只在杖身上一点,立时便被锡杖崩断,当的一声脆响,柳玉和骇得魂飞天外,但已悔之晚矣,他的身体还未待翻起,已被锡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砸在当胸,柳玉和惨嚎了一声,一口鲜血喷射而出,血染半天空,情形惊人已极!锡杖威力惊人带着柳玉和的身体一直到了对面房顶这才落下,扑通一声巨响接又向檐下滚落,掉落之处正是柳玉和方才起身攻敌之处,他的众位师兄齐发一声喊,伸手接住柳玉和,一个人从柳玉和怀中取下锡杖,当啷抛在地上!

司空无畏爱徒心切,身体一旋到了柳玉和身旁,低头一看,“啊!”的一下,竟然惊得叫出声来!但见柳玉和五官一起往外渗血,骇人已极,全身骨软如绵。他是武学的大行家,情知这是散功之象,虽然生命无虞,但却武功尽失,与平常人无二了!他这才知道龙木上人为何如是了,这散功之说,他也是仅闻其名,一生从未见过,夏劲道仅一根锡杖之力就将柳玉和废去武功,而且不伤柳玉和一筋一骨,内力之深厚固然无可怀疑,运用之妙却是令人匪夷所思,几近神鬼之能了!他虽然吃惊异常,尚能保持一代剑帝之风范,沉声道:“扶柳师弟进屋休息!”他的徒弟武学见识不够,只道柳玉和已然死了,不过却也不敢违拗,当下将柳玉和抬进屋去!

司空无畏安排好柳玉和,这才转对夏劲道道:“几日不见,夏兄弟竟然练成了如此绝世神功,相信普天之下,再也没有谁是夏兄弟的对手,当真要恭喜了!”说着向夏劲道抱拳一礼!

夏劲道见自己废了他徒弟的武功,反而对自己行起礼来,不知司空无畏打的什么主意,口中道:“剑帝,你的这个徒弟心性残忍,杀人视如草介,所以我帮你废了他的武功,也省的他日后害人害己,还望莫怪!”

夏劲道天性醇良仁厚,这番话发乎于心,口气也极为诚恳朴实,孰不知却是犯下了武林大忌!要知插手别人帮内事务,若非声高名重又得本帮本派的长老或是掌门人同意,已属武林大忌,武林中许多争端纠纷便由此而发生!司空无畏方才迟迟没有从房内出来,一大半就是因为这个缘故!更何况龙木上人乃是西域武林人物,他虽然和龙木上人有同进同退的盟约,但也不敢冒天下武林之大不韪,引誉攻身,自陷囹圄!再说废去武功这一节,就是本门的长老和掌门人也得裁决再三,慎重而为,到时还要集结本门各位师长,所有弟子,还免不了要邀请几位有交情的朋友作为见证,虽然没有武林大会的隆重铺陈,但也属各派头等中的大事,别有一番名目!因为一个弟子如果不是犯下十恶不赦,屡唆不改的重罪,是断然不会被废去武功的。练武之人一旦被废去武功,当真痛不欲生,是痛苦得不能再痛苦之事,岂不可慎重而为!还有一点,也要稍为略述,这种被废去武功几同于清理门户,武林各门各派,虽有正邪之分,但门规教义却是大同小异,无不把忠于本门本教毕生恪守做为头等要诣!一个弟子如果不是犯了这条重罪,一般是不会被废去武功和清理门户的,当然这种事情也是屡见不鲜,但各门各派出了这种“数典忘宗”“离经叛道”“欺师灭祖”的不肖子弟,是很不光彩,很没面子的事,也是不可容忍不可饶恕之事,当然这种事情更不允许别人“代劳”了!如果别人代劳,那就是犯下了大忌之中的大忌,因为这样做岂非把本门武功贬于无物,视本门为微介草木随意践踏一般,那就是拼了本门上下所有性命也要跟这个“代劳”之人过不去的!这本来是武林中最平常的,也是做人的一条规矩,但夏劲道跟随游盛天长大,游盛天乃是任侠使气,豪放不羁,不拘小节的一代大侠,他带着夏劲道自小游侠四方,对夏劲道的教诲一切都是身体力行,以身作则,不屑于言语之教,夏劲道立志要做一个象游盛天这样光明磊落顶天立地的大侠客,非但行事作法,性格也受其影响颇深!但他只学到了游盛天的一身侠气,对于游盛天行事但求公允的道理可没有学到,当然这是因为他年纪太小的缘故。游盛天侠誉之名播于四域,正邪两派都为敬重,正是因为“公允”二字。即便是遇到十恶不赦之徒,先教其改过,如果再犯,才会取其性命!这是说的一些江湖散客,独行大盗,如果是碰到武林各门各派中人为恶江湖,祸害苍生,事先也要通知其所属门派,述说实情。所以正派中人固然赞赏其为人,邪派中人除了憎恨之外,一个“敬”却是不免!后来夏劲道拜于金巨膝下,但义父义子之情疏疏离离,非为美洽,金巨非但不教他武功,对于这些武林常识也不曾讲与他听过!金巨的弟子不知什么原因,也是极为讨厌他,见面之后不是不言不语就是避开!平时之际对于一些江湖规矩,武林忌讳也曾偷听到一言半语,终是不甚明了!现在夏劲道本着磊落之作风,加之心性朴实,明善无私,这番不识轻重的话没想到给自己招来无穷后患!

司空无畏听了夏劲道这句话,脸色阴沉之极!他乃一代剑帝之尊,在武林中声高名重,南下滇南蛮荒之地,受尽凄凉漂泊之苦,此番归来意在武林盟主之位,没想到少林一战,非但惨败,而且容貌俱毁,弄的三分不象人七分反象鬼,声威并损!他以剑道立世扬名,自以为穷极剑道之理,却终又败在自己不明其所以的剑术之下,虽然意消志创,但却不以为耻,今天岂料被一个口上无毛的小子当着自己的面废去徒弟武功不说,还被对方堂堂正正的告诉给自己知道,实在耻莫甚焉!饶是司空无畏是如何的一代高人,也实在咽不下这口气去,当下怒极反笑,“哈哈哈”声震天宇,笑声忽又一顿,沉声说道:“夏兄弟如此深明大义,侠风俨然,我司空无畏当真要代小徒说声谢谢了!”

夏劲道不知道他说的乃是反话,笑道:“剑帝果然一代高人,我小混蛋好生佩服!”

司空无畏听了这话,更加恼羞成怒,情知夏劲道武功虽然绝世,但却是胸无城府,当下笑道:“好说,好说,既然大家都是侠义中人,夏兄弟何不下来一叙!——”

夏劲道不知是计,当下从房上跃到院子中,口中道:“正该如此,我正有事要告知剑帝!”

司空无畏道:“夏兄弟只身一人么,为何不见你那两位朋友?”

夏劲道知他说的乃是吉里姑鹿和腊希夏玛,不由神色一黯,道:“实不相瞒,离开鸿图山庄以后我们就分手了,我现在也不知他们现在何处!”又想起黄香和王彩雯众女,伤心起出,神色更趋黯淡!

司空无畏突的大声笑道:“夏兄弟果然至情至性之人,对朋友也如此挂怀,委实难得——!”

龙木上人本来在一旁静听无语,听了司空无畏这句话,登时醒悟司空无畏意图,趋近夏劲道笑道:“原来小兄弟和剑帝认识,这就好商量了,你不是要长生散人那封信么,给你就是——”说着一只手往怀中伸去!

夏劲道怔了一怔,虽然不知龙木上人何以转变如此之快,却也未加怀疑,笑道:“龙木上人既然痛快,我自当把令徒和洞中仙也还给你——”

龙木上人道:“多谢,多谢!”说话间已趋到夏劲道身侧,突然面露狰狞,叫道:“不用了——!”自怀中取出方才用过的如意佛手,用力一抖,但见一道黄光绕将开来,登时将夏劲道上半身缠住!夏劲道情知上当,氤氲心法立生反应,飘身后退,这时一点碧鸿径向夏劲道咽喉刺来,趣味是司空无畏!司空无畏这一剑虽快,夏劲道的氤氲身法更快,这一剑竟刺了个空,司空无畏想不到世间竟有这等奇妙的身法,微微一愣,夏劲道的身体已掠后半丈开外!

夏劲道这才知道人心狡诈恶毒,不由暗骂自己愚蠢,竟然不加防备而自落敌手!这一次若不是氤氲心法的神效,在两大绝顶高手的突然致命合击之下,自己安有命在!他一念未了,却觉身子一紧,身法竟然一滞,原来龙木上人见夏劲道手中提了洞中仙和苏布身法还闪退如风,武功之高旷世罕见,情知今天如被夏劲道逃了去,日后还会有好日子过,急使“金刚坠”钉住双足,屹立不动!他的下盘功夫也真的罕见,这一发力,地下青石皆被震碎,双腿腿肚以下深陷地下,竟好象真的钉在了那里仿佛。他的如意佛手锁链乃是黄金丝缠就,柔韧无比,这样一来,锁链拉紧,登时将夏劲道拉住,龙木上人一阵狂喜,大叫道:“剑帝,杀了这小子!被他缓过手来,后果不堪设想!”

司空无畏和龙木上人一般心思,都对夏劲道神鬼莫测的武功又羡又妒!夏劲道竟然在两人合击之下逃脱,这简直是不可能的事情,他一剑刺空,吃惊过甚,竟然停手不攻,如果一剑不中再发二剑,夏劲道当真便要伤在他的剑下了!吃了龙木上人这一喝,司空无畏登时清醒,情知今天不是鱼死就是网破,被夏劲道逃了出去,非但声名扫地,遭人耻笑暂且不顾,惹上这样一个煞神作为仇人,岂不是上天下地也无路可逃了!他先前还是想杀夏劲道而已,现在则是非杀夏劲道不可了!当下运剑如风,一道碧光掠起,又朝夏劲道刺去!

夏劲道目眦皆裂,愤声骂道:“剑帝,好卑鄙无耻,竟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来害小爷!”他双臂被如意佛手连身缠住,手腕一抖将大旗砸向龙木上人,同时脚步一滑,横移三尺,避开司空无畏一剑!

龙木上人见大旗裹住洞中仙和苏布如山一般向自己砸来,不由骇得面无人色,夏劲道双臂被缚,仅有手腕之里,还如此神勇,他双腿不能移动,连忙大叫道:“来人,救——我们!”他本想说救他自己,忽觉不对,所以说了个“我们——”!

玉壶子和一个喇嘛同时叫了声:“上人莫慌!”飞身上前,凌空将大旗抱住,但夏劲道掷出的力量实在太大,两人“哎呦”叫了一声,竟被撞晕过去,四个人抱在一起,咕咚摔在地上,另几个没有受伤的喇嘛慌忙上前救起,院内登时乱成一片!

司空无畏第二剑又刺了个空,不由又羞又恨,叫道:“你的武功太过高强,怪不得别人如何对你!”他杀心狂炽,竟然说出这等话来,也可算丧尽礼义廉耻,一代剑帝之名也全然不顾了!当下挥剑狂攻,舞起一团碧光,将夏劲道罩住!

夏劲道一边施展氤氲身法闪避,一边道:“剑帝,好不要脸,你如果不杀小爷便是龙木上人的龟孙子!”他情知司空无畏剑法了得,如果被他一招一式施展开来,自己虽有氤氲心法护体,恐怕时间一长,也难免有所闪失!司空无畏的剑身通体碧光,一看就知是一把切金断玉的宝剑,哪敢让剑光碰到身体一丝半毫,是以出言激怒司空无畏!高手相争,最忌心浮气躁,心性浮动,剑法自是大受影响,司空无畏吃夏劲道这一骂,果然暴跳如雷,叫道:“小子,我若不杀你就是你的龟孙子便是!”他自成名以来,往往一招便将敌人击败,从未费过如此力气,眼见几招过去,却连夏劲道的衣襟都没粘到一下,又吃夏劲道这一骂,岂有不怒之理!

夏劲道听的司空无畏如此回答,情知对方上当,喝道:“呸!我哪有象你这样的孙子!”司空无畏更加大怒,手中剑狂挥乱砍,也忘了什么剑法不剑法,一柄长剑当作了切菜刀来用,只求一击得中将这可恶的小子剁成两半!

龙木上人看出情形有异,连忙高声叫道:“剑帝,小心上当!”夏劲道大怒,顺脚挑起一块青石板踢向龙木上人,叫道:“谁要你多嘴!带毛秃驴——”那块青石板有二寸来厚,两块方砖大小,龙木上人不能躲闪,只得功运全身,但听“砰”的一声,那块青石板正中他的胸口,却被龙木上人以内力震的粉碎,但龙木上人也是身体一晃,胸口发烫,他见夏劲道未尽全力之下,尚如此威不可挡,心神一凛,登时不敢言语!

司空无畏见夏劲道在自己全力进攻之下,还能分心对付龙木上人,虽然知道上了夏劲道的当,但也忌惮这小子武功何其了得,当下沉声喝道:“上人,你将这小子拉向自己身旁,咱们两人合力将他毙了!”他见夏劲道的身法古怪之极,明明看到一剑刺中,却总是被夏劲道莫名其妙的闪了开去,好在自己的碧泓秋水是一柄宝剑,夏劲道的双手又被缚住不能夺拿他的长剑,要不仅此一来,就要落于下风!司空无畏瞧出其中厉害,惟恐迟则生变,决意速战速决,是以想出这个办法提醒龙木上人!

夏劲道眉头一皱,暗叫糟糕!连忙挑起一块青石又向龙木上人踢去,迫他不敢把自己拉向身侧,这一招果然奏效,龙木上人被他的内力吓怕了,不敢硬挡,高大的身躯急切间往下一俯,堪堪避过那块青石,但慌忙之间,手中锁链非但没有收拢,反而被夏劲道趁机用力又带出半丈,险些脱手飞出,骇得龙木上人大叫了一声,双手死命攥住索端,手腕一翻,将锁链在手腕关尺之处绕了一圈,这样一来,除非夏劲道将他双腕拉断,否则再难脱身后退!

司空无畏将也骇了一大跳,暗骂龙木上人脓包,但也知龙木上人已尽全力,却也不敢出声责骂,手中剑法一变,织起一道剑幕,封住夏劲道所有变化,谨防夏劲道俟机攻击龙木上人!但饶此一来,剑法上的威力自是大打折扣!

夏劲道将如意佛手的锁链又挣出半丈,回旋的余地大为开阔,但那如意佛手实在精巧无比,被夏劲道猛力一挣,那只佛手扣住黄金链愈扣愈紧,夏劲道只觉双臂疼痛欲断,也不由骇了一跳,破口骂道:“好两个不要脸的龟孙子!”情知今天绝非善了之局,当下不求攻敌,只求自保,施展氤氲身法拖着如意佛手飞来荡去!宛若打秋千一般!

但见一团碧光,一团红光,一道黄光,在院内翻来滚去,蔚为奇观!这一场好斗也算是武林中一绝!时间一长,龙木上人最为痛苦难耐,他拉着夏劲道就仿佛牵着一块来回飞舞的千斤巨石一般,如何忍受得了,手腕上鲜血淋淋,如意佛手锁链深陷肉内,当真令人触目惊心!本来象这种用链状武器的人,一般都在链尾装有挽手用以套在腕上,一来便于发离,二来也为舒适,三来更为安全,象常见的武器流星锤、流星抓,十三环链子飞锤等等!但龙木上人的如意佛手乃是他用来作为暗器而用,加之自忖今生今世也未必用的着,所以打造如意佛手的时候只注重美观、精巧,对于这挽手一类的粗枝末节却是忽略不计,没成想今天他被如意佛手救了一命,现在却又深受其害,又不能撒手,这份痛苦真是难以言表!

司空无畏也是越来越惊凛异常,夏劲道的身法就宛若鬼魅一般,快的不可形容,他的剑法纵使绝世无双,却连一招都用不上,他还要防备夏劲道俟机攻击龙木上人,是以只能和夏劲道正面对敌,夏劲道的身形往左,他便跟着往左,夏劲道的身形往右,他也只好相继往右,他的剑法天下第一,无人能及,不过轻功身法比起夏劲道的氤氲身法可是相差太远,如此左支右绌,当真狼狈不堪,一张脸本已难看的不得了,现在看上去更加狰狞恐怖!

夏劲道忍住双臂巨痛,故作无事一般,不是出言谩骂,就是纵声大笑,存心扰乱司空无畏心神,司空无畏手中宝剑威力了得,剑锋破空生啸,他不敢进身攻敌,只好展开游斗身法消耗司空无畏功力,一心只盼龙木上人坚持不住,自己挣脱锁链束缚,是去是留,就全在自己说了算了!只觉这一战比自己在嵩山少林寺大战四大金刚还要惊险万端!那一战自己虽然胜了,可还有三分侥幸可占,如今情形却是一丝便宜也没有,只有仗恃氤氲身法的奇妙神效与司空无畏周旋!

又斗片刻,龙木上人已是声如牛喘,高大的身躯突突直抖,心中之悲凉伤痛实是无可形容!他万里迢迢由西藏赶来中原,一为给自己的徒弟蒙侠木格里报仇,二也是为了炫耀西域喇嘛教的武功,扬威中原武林,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个原因他帮司空无畏登上武林盟主之位,而司空无畏则帮助他取得少林寺"达摩易筋经”!没成想天不作美,时运乖蹇,少林寺一战司空无畏就遭惨败,今天又遇上这样一个神勇无敌的小子,性命堪虞,野心勃勃之下,却要一无建树而亡,当真有点出师未捷身先死,常使英雄泪满襟的意味!

夏劲道看得真切,情知龙木上人再也坚持不了多久,心中大喜,对司空无畏喝道:“剑帝龟孙子,你的同伴已经不行了,还不弃剑投降!”司空无畏气得几欲发疯,道:“今天若不杀你,我誓不为人!”剑法又是一变,剑尖恍若挽着千斤重物一般,竟然动转不灵,不过剑身绿光更盛,剑芒闪烁族有二尺来长,当真骇人已极!他先前的剑法则是快若闪电奔雷,疾如暴风骤雨,令人不辨其剑法究竟如何,现在则是一招一式动作缓慢之极,教人看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又象是醉翁舞剑,又象是教人练剑!不过剑法虽然平平无奇,威力却是大盛从前,剑锋破空生啸,客房的门窗所及之处,皆被剑气摧毁,一时咣当,扑通之声不绝于耳!

夏劲道情知这乃是“隔物传功”的绝顶内功,和自己用大旗卷住玉壶子三人,用门板反震龙木上人的方法大同小异!不过这种隔物传功的本领虽然厉害,但也有其最大不足之处,最为耗竭内力,即便伤人,也要自伤!夏劲道见司空无畏竟然使出这种自戕的剑法,情知他要和自己拼命,也不由神色一凝,旋即放慢身法,以慢对慢,司空无畏的剑势指到那里,便跟到那里!

司空无畏想不到夏劲道年纪轻轻竟然是个武学的大行家,不由双目贯赤,额角青筋暴起!要知武功最难企及的境界,乃是举重若轻,要使力而不见力,发劲而不见用劲;似拙实巧,看似笨拙普通,实则蕴藏极精妙的变化;以小胜大,就是要用一点极小的力量击败对方的千斤重力!每一个武学名家练到最后,都是向这境界致力!现在他的剑法看似平平无奇,实则蕴涵有千变万化,而且剑身贯注内力,,夏劲道倘若再用极快的身法来应付他这极慢的剑法,就等于夏劲道亲自撞到他的宝剑上了!想不到夏劲道居然懂得这个道理,如何不令他又惊又怕!这种隔物传功的本领最为耗竭内力,如果在内力将尽之前还杀不掉对方,自己这方就等于是自取灭亡!到时被对方反击,仅用一支手指的力量就可以将己杀死!司空无畏知道其中厉害,虽有宝剑护身,也不敢贸然收回内力改用平常剑法,否则被夏劲道乘势反攻,他纵然肋生双翅,也难以逃脱性命!其实他现在回头也不算晚,但他身负一代剑帝之名,个性偏执斗狠又极为自重过于自大,是无论如何也回不了这个头,无论如何也受不了败在一个口上无毛的年轻小子手下的耻辱!是以兀自咬牙苦撑,嘴角破裂,鲜血迸流,看上去真的活象一只恶鬼了!

夏劲道情知再照样下去,司空无畏便要内力耗尽,被他自己活活累死,他天性仁厚良善,怜惜司空无畏一身威名武功得来不易,恻隐之心大起,厉声喝道:“剑帝,你弃剑投降吧,我们无冤无仇,我不杀你就是!”他本是好心,加之四大金刚和庞二之死对他也有很大影响,四大金刚和庞二之死虽然各有其因,并不是全因为败在他武功之下,但此二事他一直引咎自责,不能免怀,是以这次劝慰司空无畏直接将“我不杀你”说了出来!孰不知这次情形和四大金刚和庞二之事又有不同,这又非他所料了!

龙木上人早已被夏劲道的武功吓的不知所属,听了这句话,再无斗志,将手中锁链一抛,珍逾性命的如意佛手也不要了,长叹一声道:“小侠高义,义薄云天,我龙木上人倘再不知羞耻,当真要坠十八层地狱,永不超生了!”

夏劲道见龙木上人罢手悔叹,身体自然停住,笑道:“上人言重了,我——”他一个“我”字甫一出口,眼前忽觉碧锋一闪,司空无畏的长剑以抵住他的咽喉,这一下突变猝起,防不胜防,夏劲道不由大惊失色,望着司空无畏竟然说不出话来!

龙木上人也是大吃了一惊,叫道:“剑帝,你——”说了个“你”字,却又无言,只得大摇其头,连叹不止!

司空无畏仰天一声狂笑,也不知是得意,还是悲伤,,笑声过后,盯住夏劲道道:“夏兄弟,你以为要杀你单只是妒你武功了得么?”

夏劲道见司空无畏忽又称自己为“夏兄弟”,只道司空无畏疯了,厉声道:“呸!我落在你这种卑鄙无耻的小人手里,要杀便杀,何必多说废话!”

司空无畏又是一声狂笑,道:“好骨气!好骨气!夏兄弟你比你那脓包软蛋的父亲可强多了!——”

夏劲道心头狂震,情知司空无畏清醒的很,他虽然对他的父亲夏凌霜深以为耻,而且已决计今生今世都不要理会有关他父亲之事,但听了司空无畏这句话,竟是不能自抑,愤声喝道:“司空无畏,你把话说清楚,否则小爷做鬼也不会放过你!”心中暗恨自己真是愚蠢之极,竟然对欲置己欲死地的人也会大发慈悲!这一句话满腔悲愤,又壮怀激烈,听的龙木上人等人无不心下恻然,垂头不语!

司空无畏道:“夏兄弟,你放心,你方才大发慈悲饶我一条性命,我自然不能过于绝情绝义,当然要成全你做个明白鬼!”司空无畏这句话听得在场之人无不毛骨悚然,魂飞丧胆,实在想不到一代剑帝心性竟然如此恶毒阴险,这样的话竟然也说的出口,众人惊骇之余,无不心寒!

夏劲道心头泣血,纵声大笑!他现在生死悬于一线,居然尚有心情发笑,而且笑得甚是欢畅尽意,并非做作,又是大出众人意料之外!夏劲道于这一笑当中,所有恩爱情仇,红尘眷恋皆一扫而空,生死也旋即置之度外,笑罢,对司空无畏道:“你有屁快放,但求给小爷一个痛快!”这一句话豪迈慷慨,悲壮之中竟有无比威严,场内众人无不被他一身傲骨所折!

司空无畏道:“夏兄弟,你可知我这一付非人非鬼的尊容可是拜谁所赐么?”他的语气极为平静和缓,仿佛在说故事一般,和夏劲道怒发冲冠之势截然相反,不过司空无畏越是如此,令旁人却愈加不寒而粟,不知道他究竟要用什么残忍的手段来对付夏劲道了!龙木上人在一旁阴沉着一张大脸不言不语,那十几个小喇嘛本和夏劲道无深仇大恨,又情知夏劲道方才对己手下留情,要不岂有命在?一时竟不忍心再看下去,双目一阖,皆都低声诵起《斑鸩婆罗阿无心经》来,仿佛要替夏劲道超度一般,嗡嗡喑喑之声缭绕低旋院内,别有一番肃穆,庄严气氛!夏劲道道:“怎么,这难道也是你剑帝要杀小爷的原因么!”

司空无畏道:“夏兄弟先不要生气,听我慢慢讲来——夏兄弟大概不知你那抛却父子亲情,漂泊海外寻访剑仙的父亲已经回来了,而且还习得绝世无双的剑术,实不相瞒,我这幅面孔便是拜他所赐!”

夏劲道早已知道,他虽然痛恨自己父亲夏凌霜是个杀人恶魔,深以为耻,没想到司空无畏乃是伤在自己的父亲剑下,却也着实快慰,当下大笑道:“原来剑帝是要子代父过,象你这样卑鄙无耻这人何当如此,痛快痛快!”

司空无畏听了这话,竟也不恼,道:“向来父债子偿,也是未尝不可!不过夏兄弟你先不要得意,听我把话说完就是!”

夏劲道怔了一怔,大笑道:“剑帝原来是怕了,你一定是怕我父亲找你报仇!”

司空无畏听了这句,竟然大怒,喝道:“放屁!你以为你父亲是个什么东西?我司空无畏会怕他不成!十六年前他是个舍妻求活的脓包软蛋,十六年后却是个藏头缩尾的乌龟王八蛋,我会怕他,简直天大的笑话!”他口中说出如许粗话,显见怒气之深了!

夏劲道虽然深恨他的父亲,却也忍受不了这等骂父的奇耻大辱,双目仿佛要喷出火来,厉声喝道:“住口!不许你污辱我父亲!”

司空无畏手中长剑一紧,登时将夏劲道喉咙皮肤刺破,一丝鲜血顺着剑锋淌下,鲜血湛红,剑身碧绿,红绿相映,又是美丽之极又是恐怖骇人!只见司空无畏大声道:“梅三娘,梅三娘,你大概不会想到夏凌霜这个一丝血性也没有的脓包软蛋,竟然生了这样一个铁血魅奇,豪骨铮铮的儿子吧!笑话,真是天大的笑话不是——”声音忽转低沉道,“我早就说过夏凌霜有什么好,我司空无畏又哪里比不上他,枉你对他痴心一片,还为他殉情跳崖、、、、、、”说到最后,显然伤心已极,双目间泪光莹烁,显是动了真情!夏劲道听了司空无畏这几句话,心头登时激起千层巨浪,这番话他已是听三个人对他讲过!第一个人就是他和王彩雯在贤武镇客栈遇到的蒙面怪人;第二个就是铁叉帮的帮主铁飞龙;第三个就是眼前的司空无畏了!后两件事只不过时日之隔,第一件则是将近一年之久了,但这三件事都和他心中最隐秘也就是他的身世有关,是以脑海当中立即把这三件事联系了起来!蒙面怪人是以讲故事的口吻对他而言,铁飞龙是已忠告的口吻劝慰于他,司空无畏则是自言自语并没有对他讲话!三人的话都是隐晦不明,但有一件事却是共同的,那就是夏凌霜一个心爱的女人跳崖而亡,虽然他不能肯定那个跳崖的女人就是他的母亲!司空无畏和蒙面怪人的口吻一致,都承认夏凌霜是他的父亲,但也有不同之处,蒙面怪人根本未提及他的母亲是谁,只是跟他讲了一个故事而已,而且还说他的父亲夏凌霜似乎对那个跳崖的女人有所误会,怀疑那个女人对他不忠,有失节之嫌。至于铁飞龙则连夏凌霜是否真是他的亲生父亲也有所怀疑,事情千综万错,复杂离奇,令他难辨真伪,到了最后一腔幽愤,满怀痛苦竟然化为一种无奈的自嘲之情:谁是父亲?谁是母亲?此身何来?难道竟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不成?忽的记起铁飞龙赠给自己的那两句话“是真名士自风流,英雄莫问出处来”!沉吟再三,当真感慨万千,脸上浮起一丝难言的苦笑:自己虽不是什么英雄,但铁飞龙是把自己当英雄看了!不过英雄便当真要不问出处了么?古往今来,千秋江山如画,英雄豪杰无可计数,其中不乏出身暇渍者,或出身草莽,或家世寒微,或苟且讳晦,唯一身侠骨、一腔正气,浩然天地,千古称颂,但这些人的心中便真的不计出处,了然坦荡,一无挂碍么?

司空无畏眼中泪光隐去,恢复平静又对夏劲道道:“方才我一时想起一段旧情,让夏兄弟见笑了!不过我已答应你做个明白鬼,自然要对你说清楚杀你的原因了!”

夏劲道此际已不作他想,反而出奇平静,冷冷的道:“多谢你的好心,愿闻其详!”

司空无畏道:“我要杀你,自有杀你的理由,也好让你无怨无悔!令尊学成绝世无双的剑术归来,以我司空无畏看来,天底下绝没有任何事物能够阻挡那种剑术的威力,他念着十六年前的一场旧怨,现在要杀尽七大门派和江湖中所有之人,没有谁能阻挡得了!你和他父子天性,武功又这般了得,势必要站到令尊一边,为祸江湖,我正是本着夏兄弟方才废去小徒武功的苦旨行事,免得夏兄弟日后害人害己,这还要多谢夏兄弟的提醒了!”说着转对龙木上人道,“龙木上人,你说我这样做到底对不对?”

龙木上人脸色忽阴忽晴,心情也极为难平,犹疑道:“剑帝说的也有道理,不过他方才已饶我们性命,这样做岂非恩、、、、、、”说到这里,心中忽的一颤,竟然说不下去了!

司空无畏道:“龙木上人,收起你那一幅出家人的心肠吧,,我们这样做正是本了除恶扬善,普度众生之旨,又何疚之有!”

“这——”龙木上人脸色更加犹疑,却是为之语塞,答不上来!

夏劲道大笑道:“龙木上人不必为难,我来替你回答——!”他生死置之度外,除非天降奇迹,否则情知绝难活命,是以毫无惧意,这一笑当真欢畅淋漓,豪气干云!

司空无畏一怔,道:“怎么,你难道疯了不成?!”

夏劲道道:“呸!小爷清醒的很,你才疯子十足!你不要拿这一番假仁假义,卑鄙龌龊的言语来蛊惑人心!你怕龙木上人见了你这残忍恶毒阴险狡诈的本来面目,不肯帮你登上武林盟主之位,所以才装出这样一幅悲天悯人行侠仗义的样子来骗他!”

司空无畏眼中凶光一闪而逝,道:“龙木上人,你休听这小子胡说八道,他这分明是挑拨离间!”

龙木上人又是一阵迟疑,道:“剑帝既已答应让他明明白白上路,又何不让他把话说完再动手,要不他怨气不散,化为厉鬼,将永世不得超生,岂不有违上苍好生之得,南无阿弥波罗密!”说着双手打了个佛号,合什胸前!

司空无畏怔了一怔,道:“好,就让这小子把话说完,反正他也逃不掉,我答应你就是龙木上人!”

夏劲道大笑道:“四大皆空,空不逾实!佛祖有好生之德,皆因众生本善,发无上心,智慧如海,慈悲为怀,朴渡众生。龙木上人辟以鬼神之说,待得生死轮回,投胎转世,我再与你结个来生缘吧!”

龙木上人不由肃然起敬,道:“小侠虽不是我佛门中人,但这番话空灵曼妙,深切佛理,意境新颖开阔,玲珑别致,当受贫僧一拜!”说着双手合什向夏劲道行了一礼!

司空无畏大为不耐,道:“小子,你有什么话就快说吧!龙木上人你又和他罗嗦什么,岂有此理!”

夏劲道道:“好——你既然让我说,我就说说不妨!第一你妒忌我的武功想要杀我,这是真的;第二你的徒弟被我当面废去武功,你不堪受辱,所以对我起了杀心,这也是真的;第三你败在我父亲剑下,想要父债子偿,杀我泻恨,这也是真的;第四我念你一身武功声名得来不易,所以好心放过你,你却恩将仇报这更是真的;第五你一心想当武林盟主,自以为杀了我之后,论武功再也没有谁是你的对手,而我的父亲因与七大门派和江湖中人为敌,所以武林盟主之位非你莫属!这五个都是你要杀我的原因,我说的对不对剑帝?”

司空无畏被夏劲道这番话说得张嘴结舌,不禁恼羞成怒,好半天才道:“你信口开河,胡说八道,舌头长在你的嘴里,我又岂奈你何!”

夏劲道道:“你分明被我说中,还要强辞狡辩,那我就再告诉你一件事!”

司空无畏道:“好!索性让你说个痛快,也免得死后怨我!”他这句话说的理直气壮,也不知是丧心病狂,还是神智错乱,竟好象人家死在他手上,非但应该,而且还要感谢他一样!

龙木上人脸色更加阴晴不定,那十几个小喇嘛诵经之声则又大了一些!玉壶子、洞中仙也已清醒过来,呆立无语,也不知心中再想些什么。司空无畏的几个弟子则站在石阶之上盯住夏劲道,目光中满是怨毒之色!

夏劲道道:“正所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剑帝,我要告诉你的是除了我和我父亲夏凌霜之外,至少还有五个人你不是敌手!”

司空无畏双目精光暴射,显见凛骇异常,厉声道:“我不相信——这绝对不可能!”

夏劲道笑道:“这又可能,你又要相信,反正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就将这五个人的姓名告诉你,免得你日后冤死在他们手上,也显我有好生之德!不过你可要记清楚了,我方才饶你一命,现在又指点你一条生路,总共加在一起是两条命,来生你可要好好报答与我!”

司空无畏被夏劲道这番话气得如中疯魔,厉声道:“好,好!夏兄弟你果然是个大善人,我来生不但要好好报答你,今生今世也要在清明鬼节之时为你烧柱香,洒点纸钱,以铭记你的大恩大德!”

夏劲道听了司空无畏这句话,情知他已丧失理智,接近神经错乱了,如果再不加克制,迷失心窍,就要陷入“走火入魔”这个习武之人最为忌讳的惨境了!一个人一旦陷入走火入魔之境,虽然武功不失,但心塞智蒙,神经错乱,一会明白起来好象天地万物无所不知无所不晓无所不会无所不能,一会糊涂起来却又疑神疑鬼疑天疑地疑万物所有就连他自己是谁也都不知道了,那当真是比死还要悲惨万分之事!夏劲道天性仁慈良善,但今天生死关头别无选择,司空无畏又是如此一个奸诈阴险残忍恶毒的巨奸,而且司空无畏个性偏执乖戾,心胸狭窄,妒忌成性,容不下武功比他高强之人,日后也难保别人受其所害,所以狠了狠心道:“剑帝,你可记清楚了,这五个人有三个人是你认识的,有一个要想当武林盟主,你可知道我说的是谁了么——!”他故意隐而不说,料到司空无畏必被激怒,司空无畏如果再不加克制,怒火攻心,登时便要陷入走火入魔之境了!

司空无畏忽然哈哈狂笑,道:“五个人有三个是我认识的,有一个要想当武林盟主,不可能,不可能——!”

夏劲道道:“怎么不可能,你再想想看,你若实在想不出,我再告诉你!”

司空无畏点了点头道:“不错,你说的很对,让我想想看!如果我剑帝连自己认识的人当中有三个武功比我高强,还有一个想要抢我的盟主都不知道,岂不是很没面子的事,你说对不对夏兄弟?”

夏劲道道:“你说的很对,那当然是极没面子的事!”

司空无畏想了半天,摇了摇头道:“我实在想不出,还是请夏兄弟告诉我吧!”

夏劲道道:“那好,先说你第一个认识的人,少林寺方丈衍空和尚!”

司空无畏纵声狂笑道:“衍空秃驴的武功还不及他的师弟明空秃驴,又哪是我剑帝的对手,我早知道你是在骗我想乘机逃命——!”笑声忽然一止,厉声喝道:“去死吧——你!”手中长剑一挺,便要刺进夏劲道喉咙——!

夏劲道想不到司空无畏意志坚强如斯,竟然在半疯癫的状态下抵住心魔的侵扰,而免陷于走火入魔之灾,不由双目一闭,万念俱灰,引颈待死!

就在这时,玉壶子和洞中仙齐声叫道:“剑帝住手,你杀他不得——!”

司空无畏倏的住手,但长剑又已刺入夏劲道喉咙半分,颈部皮肉本极脆薄,这一剑虽然不足以致命,却足以骇人心魄之极!夏劲道颈部鲜血溢出,登时将司空无畏的长剑上半身染的通红!司空无畏恍似视而不见,突然一声狂笑,却又嘎然而止,回头盯住玉壶子和洞中仙二人恶狠狠的道:“你们说说看,我为何杀他不得——?”他双目当中凶光毕露,加之先前咬牙苦撑之时嘴角迸裂下颌血迹至今未干,此时看来当真如一只面目狰狞的恶鬼,众人无不胆战心惊,毛骨悚然!

玉壶子和洞中仙被司空无畏凶态所慑,都骇了一大跳,玉壶子大叫道:“剑帝,你千万不要误会,我们可不是要救这小子!——”

司空无畏道:“你叫我不要杀他,分明是替他求情!你们俩原来和他是同党,好——待我杀了他之后,再来送你们上西天!”

洞中仙连忙大叫道:“剑帝,这小子是个毒人,浑身巨毒无比,你一剑刺下去,这小子毒血四射,咱们大家大家都得跟着完蛋!”他说的本是实情,却不知司空无畏此时神志混淆不清,已是半疯半傻,怎听的别人一言半语!

司空无畏大笑道:“你个不男不女的狗东西和这小子一样说胡话来骗我,什么他妈三个人我认识,一个想要抢我的盟主宝座,还有什么毒人,全是骗人!我不相信!”

洞中仙和玉壶子两人本就对老天所赐爹娘所生的这幅皮囊自惭于人,十分自卑,现在竟被司空无畏斥为狗东西,饶是如何不济,却也受不了这等奇耻大辱!两人对望一眼,情知司空无畏已是神志不清,快要走火入魔,决计将司空无畏引到走火入魔的万劫不复之境,何况司空无畏疯疯癫癫的把他们二人认作夏劲道的同党,司空无畏杀了夏劲道之后,势必还要前来杀他们二人,司空无畏武功高强如何得脱!还有夏劲道身上毒性之巨,就连雪域灵蟒也俯首称臣,见面便逃,两人亲体实感,左右都是一死两人心意相通,为求自保,打定主意先将司空无畏逼到走火入魔再说,洞中仙旋即扬声道:“剑帝,你既然不相信我说的话,那我问你——你怕不怕死?”

司空无畏怒喝一声道:“放屁!我是一代剑帝岂会怕死——”忽又哈哈大笑,笑声一止,又道:“我知道了,你们一定是见我用了这种卑鄙无耻的手段来对付这小子,看不起我了是不是——!”

司空无畏的几个弟子发觉司空无畏情形有异,不由相顾大骇,但他们在司空无畏积威之下,一时也不敢出言提醒司空无畏,呆呆的不知如何是好!

洞中仙道:“剑帝,我们当然看得起你,不过你用手指蘸一下剑身的血渍放到口中尝一尝,我们就更加看得起你了——你敢不敢?”

司空无畏的几个弟子大惊失色,情知洞中仙是要引司空无畏上当,一个人叫道:“师父,且莫听洞中仙的鬼话,他是要害你!”另几个弟子长剑出鞘,跃下台阶就来对付玉壶子洞中仙二人,其中一人骂道:“你们两个狗东西,找死不成——!”长剑快若闪电,径刺玉壶子和洞中仙两人双目,玉壶子和洞中仙大骇,退身闪避,同时攻出一记毒掌,他们的七彩罗刹毒功虽有三四成功力,但也非同小可,但见七彩毒烟弥漫当空,立时将二人身影隐没不见!司空无畏的几个弟子忌惮二人毒功,也不敢过于逼近,几人身形游走四散,将玉壶子洞中仙包围住,几柄长剑织成一道剑网将玉壶子洞中仙裹在当中!龙木上人识的长生教的七彩罗刹毒功,连忙叫道:“不要念了,闭住呼吸,小心中毒!”那十几个小喇嘛被师傅提醒,连忙止住〈〈斑诺婆罗阿无心经〉〉不念,闭了呼吸跳到四周石阶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