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一章长伴君前，不离不弃
我垂头看着地上的两个影子，心头却更有无数个阴影，交错闪现，那些面孔，或者关心或者恼怒，或者对我温存伸手，或者对我横眉怒目，声音也渐渐嘈杂起来，简直无一刻清净。
一时之间，我木立原地，浑然忘了身在何处。
直到身后秋水君出言叫道：“九公主，月寒露重，早些安歇吧。”
我才如梦初醒，从幻境之中抽身脱离，稳住身形，急急忙忙答了一声：“是。”迈步就走。
“九公主，万事皆有缘法，一饮一啄，莫非前定，你无须为了琐事而迁怒于心，那样魔障迷了本性，反而不好，你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怎能先丢失自己，望而却步。”诚恳的劝诫声音响起。
我一怔，只觉得一刹那如五雷轰顶。
懵懂迷雾的心中忽地闪过一道光，如明镜之光，光华烁烁，几日来压在心头的重石就在片刻之间不翼而飞。
庸人自扰，何苦如此。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事到临头，只许抽丝剥茧，按部就班，而我将众事压在心头，想要全部理清楚，反而不知从何处下手，加上最近遭遇的事情，大起大落，让我大有无所适从之感。
幸亏有他劝诫。
我在瞬间似想通了一切，只觉得心头明澈无比，对秋水君感激莫名。
心思连转，我袅袅转身，笑意盈盈，说道：“秋水君，我方才想了，风露立中宵虽然孤高，但毕竟太过冷清，黯然之意浓了，对人对事都不好。”我微微笑。
“哦……那么……要怎样才好呢？”他似乎站在原地一直没动，见我转身亦不惊讶，只是淡淡地笑。
“换一个陪你。”我莞尔一笑，转过身，向着莫长歌休息的竹屋走去，边走边朗声念道：
“昨夜星辰昨夜风，画楼西畔桂堂东。
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樨一点通。
隔座送钩春酒暖，分曹射蕧蜡灯红。
嗟余听鼓应官去，走马兰台类转蓬。”
真正同我一心的人，就算不会伴随身边，他的心亦同我的心一般无二，都会为了彼此牵挂，只要真心常在，就算乌云盖顶，也必定有过去的一天。
而我此刻，绝不能就如此陷入恨海情天，我有我必须要做的事情，要面对的将来，要保护的诸人。
我若陷入迷障，则必定万劫不复。此时此刻，我挥去那些如乱麻般缠扰的过往一切，独自一身，踏着清冷月光而行。
独自一人，孑然一身。
这正是“嗟余听鼓应官去，走马兰台类蓬”的时候，哈！
身后，传来秋水君释然的朗朗笑声，我知道他对我已经放心，因为我已经大悟。
检查了一下莫长歌的呼吸脉搏，均是正常，他的面色也渐渐恢复了以往的红润，叫我安心。
我握着他温暖的手，伏在他的床边，沉沉睡着，一连数天的奔波劳累，心头所承受的压力比身体的折损更重数倍，今夜得秋水君指点，我放下所有挂在心头的事情，国事，家事，人事，很快进入沉沉梦乡。
心头安了，一夜甜酣无梦。
一直到日上三竿，我方才从沉睡之中醒了过来，睁开惺忪睡眼，发现自己竟然沉睡在莫长歌就寝的床榻之上，而眼前床上除了我，没有莫长歌的影子，我按住额头静静一想，顿时忍不住一惊。
他去了哪里？我第一念头就是龙主大人出尔反尔，又将莫长歌给掳去了。
想到这里，我惊得头发都竖起来，赶紧爬起身来，从床上跳起来，向着门口跑去，想要找秋水君报告这个消息。
不料人才出了竹屋，隐约看到昨日的花圃那边，并肩站着两条修长人影。
一个身形纤长，白影翩然，飘飘若仙，——是秋水君
无颖。而另外一个，肩头略见魁梧，一头精神抖擞的半长发，在清晨的阳光照耀之下，泛现出点点耀眼的金色。
是莫长歌。
咦，原来他已经起身，正在跟秋水君交谈……两个人在说什么？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面上却露出笑容。
他无恙，他还在这里。我因此而安心。
冲动之下，我很想扑上去，从背后抱住他，谁知道刚刚向前走了两步……
那白色的人影微微一侧脸，有意无意地向着我的方向看了过来，白眉之下，沉静双眼略带笑意的看着我。
他的头稍稍向着莫长歌倾斜了一下，嘴角喃喃，不知道说了一句什么。
莫长歌肩头一抖，随之转过身来。
那双明亮的眼睛，烁烁地盯着我。
我的心一跳，计划破产，他看到我了。但是心中竟然不觉得丝毫难过，索性放开手，慢慢地走过去。
而就在我向他们这边走去的时候，秋水君飘然的身影移动，很快从花圃之前消失，只剩下莫长歌一人，傲然站在那里，双目深情款款，看着我。
我加快脚步，向着他跑过去。
“小莫！”大叫一声，扑入他的怀中。
他伸出双手，紧紧抱住我：“香儿，我回来了。”
是他的声音！我的心向小羊尾巴一样摇了起来，却仍旧嗔道：“你这个坏蛋，忽然之间一声不出就跑掉，吓死我了！我还以为……还以为……”语声一涩，说不下去。
我紧紧地抱着他的腰，感觉那结实的力度，这让我心中安定。我暗暗发誓：绝对不会再松手，绝对不能再让他从我眼前消失。
“傻瓜……我一早就醒了，看你睡得那么香甜，不忍心打扰你……你也真是傻，居然在我床边睡着了！怎么会那么辛苦！”他伸出手，轻轻地抚摸我的长发。
“我当然要牢牢地盯着你，万一你再无缘无故飞掉！我就没有苦力可以用了！”我笑盈盈说道。
“不会的，我不会再离开你了。”他坚定地说，不知怎的，我竟听到声音之中略带一丝伤感。
我抬起头，看着他的脸：“真的？”
“真的。”他含笑低头看着我，脸上除了高兴，没有其他表情。
“哈哈，来签卖身契！”我像肥皂剧中奸计得逞的大反派一样哈哈大笑起来。
“好啊！”他一口应承，“立刻马上。”
“呃？”我一愣。
莫长歌的脸靠过来，温柔的双唇，印在我的额头眉心。
时光有一瞬间的停滞，连同我的心。
“这就是我对你的承诺，这就是我给你的契约，长伴君前，不离不弃，直至天荒地老，生死相隔。”他的声音，幽幽响起。
我伸出手指，拦在他的唇前，抗议说道：“后一句不要。”
“哈……”他轻轻一笑，“好好好，后一句取消，就算真的生死相隔，我也一定要找到你！”乌黑的双眼看着我，若非唇角带着的笑意，我会当这是誓言。
还好还好，总算得到他的承诺。
我瞬间放心，裂开嘴巴大笑。
“傻丫头！还真容易满足。”他伸出一只胳膊，点在我的额头，又挑起我的一缕发丝，皱眉问道：“怎么会变这样？”
“没事啦！”我笑逐颜开，全然不以为意，“换一个形象也好。”
又张牙舞爪地做飞天状，天下无敌状，一边配音：“我是白发魔女我是白发魔女你打不过我打不过我……”
“啊啊！女侠饶命！”莫长歌笑得眼泪溅出，一把捉住我的手，将我重新拉回他的怀中，用力抱了抱我，喃喃地在我耳畔说道，“我的香儿啊，怎样都好，怎样都是天下最好。”
第一百八十二章多情应笑我，早生华发
秋水君听说我要去唐都的消息，脸上没有丝毫惊讶神色，仿佛这这是意料中之事。
莫长歌也是。他只是微微一笑：“你去哪里，我便去哪里。”一句话而已，胜过千言万语，叫我安心无比。
我携着他的手，感激的不知说什么好。
秋水君垂头，轻轻咳嗽了一声，再抬起头，亦是满面温文恭良的笑：“九公主，虽然事到如今，渐渐有尘埃落定之势，秋水君所犯下的错，也尽数挽回，但是……”
他看着我，目光之中仍旧露出愧疚表情。
我哑然失笑：“秋水君，你救了莫长歌，便是帮我最大的忙，我都不知怎么谢你才好，况且我现在不是安然无恙么？你又何必耿耿于心？”
“话虽然如此说，只是……”他踌躇一会，小声说道，“女子爱美，是天性。我虽然将你身体之内的黑暗力量全部封印，但是……你的头发色……仍旧非我能力所及……”
“那算什么！”我嘻嘻而笑，又看了他：“秋水君，你不也是白发满头么？”
“哈……”秋水君愕然而笑。
“况且，我早就仰慕那一句——‘多情应笑我，早生华发’，而今多么贴切！”回头看莫长歌，他虽然不明白这段时日，我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双目仍旧露出疼惜的表情。
“而且呢，美不美又怎能看外表一概而论，况且，就算我便再丑，我身边这个傻人还不一直都说‘我的香儿天下最好’？所以那又何妨呢！”我拍着手笑着说道。
莫长歌的脸略略一红，抗议叫道：“喂！”
我捂住嘴巴，转头看着秋水君，正色说道：“秋水君，我对你，唯有满心感激。”
秋水君目光一动，有异样光彩一闪而过。
“看你们俩如此，我也安心。”他说，“不过，另有一件事情说给你们知道，若然遇到，也算是缘分一件。”
“是什么？”他说的这么神秘兮兮，却开始勾起我的兴趣了。连莫长歌也露出了倾听的表情。
秋水君却有意似的看了莫长歌一眼：“我曾记得，在西部的大雪山上，盛开一种花朵，一红一白，每隔三千年年双双开放一次，红不离白，白不离红。”
“那么神奇？”我双目烁烁，“可好看么？”
“自然……只是寻常之人难以见到。这种花朵唤作：优昙婆罗花，你们可曾听过？”秋水君说道。
“优昙婆罗花？”我皱着眉头，“好熟悉的名字！”
秋水君唇边含笑，继续说道：“优昙婆罗为梵语，本来意思为灵瑞花、空起花。优昙婆罗花为祥瑞灵异之所感，乃天花，为世间所无，诸经论中，多以此花比喻值佛出世之难。《大般若波罗蜜多经》中有云：‘人身无常，富贵如梦，诸根不缺，正信尚难。况值如来得闻妙法，不为希有如优昙花？’”
我跟莫长歌面面相觑，听得目瞪口呆。
莫长歌若有所思，问道：“秋水君，你说起此花，莫非是跟香儿有关。”
“是。”秋水君说道，“传说之中，此花千年一开，有缘者得之。若能够同时服下两朵花，能够回死为生，容颜长驻。”
“那么厉害？”听得我双目放光，兴趣大增，但转念一想，又不禁颓然丧气：“三千年一开的花，谁知道他现在是几百年还是几十年，就算是两千年了，还差一千，我等渺小人类，怎能有缘那么凑巧得到？”
“那倒未必。”秋水君嘻嘻一笑，“也许可以，都说不定呢。九公主，‘缘’之一字，是十分奇妙的。”
说罢，
又吟诵说道：“万般皆是法，半点不由人。”
虽然承认他说的有道理，但我脸上仍旧露出扭曲的表情。看了莫长歌一眼，却惊讶地发现，他的脸上露出一种类似郑重般的严肃表情。
“喂，小莫，瞎想什么呢？莫非你也要像驴子一样，生吞花朵？”我想了想那副“辣口吞花”的场景，不禁喷笑。
“是啊是啊，我在想也许我有缘得到，好给某个人辣口吞之。”小莫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什么？什么某人？”我指着自己的鼻子，“别告诉我你在说我？”
“哈！”小莫一笑，却转过头看着秋水君，“秋水君，你说得如此神奇，我只问你，这花朵——能够让白发变黑发吗？”
听到这话，我立刻呆若木鸡。
“那是当然的。用优昙婆罗花来医疗白发，简直是大材小用。”秋水君意味深长地说。
“呸！我才不要呢！”我终于回过味儿来，说道：“秋水君，我若得到优昙婆罗花，一定第一时间来找你。”
“找我做什么？”秋水君奇道。
“治疗你的苍老症啊！哈哈哈！”我哈哈大笑，看到他脸上哭笑不得的表情，越发得意。
秋水君看我正笑得癫狂，不再理会我，只一本正经地对着莫长歌说道：“西部的大雪山，终年冰封雪飘，有很多人妄想一观优昙婆罗花绝世面容，踏入大雪山，却始终是有去无回。以后若有机会前去，一定要万般注意。”
“嗯。我会的。”莫长歌谨慎回道。
我渐渐停止了笑，厉声喝道：“喂！你在想什么那！没有我的允许，不许你去！”
“好啦好啦，我明白。”莫长歌无奈地看着我。
“哈……不过……”秋水君慢慢地转身，飘渺声音仿佛从云端传来，“九公主，你也要记住，优昙婆罗花的能力非同一般，能够‘起死回生’，有‘回天’之力……切记切记。”
我怔怔地看着他，搞什么搞，这里又没有人要死，干嘛说什么“起死回生”，“回天之力”？
“知道啦知道啦，你真是罗嗦耶！”我心情大好，重又喷笑。
隐隐似乎听到秋水君叹了一声，他说道：“这条路下去，一直向着北边走，便会到达唐都长安。如此，我便不送了。”
“呃……”我愣了愣。没想到告别如此之快。
“劳烦秋水君多日，也该告辞了。一路上我陪着香儿，一定会好好照顾她，请秋水君放心。”莫长歌却拱手说道。
我忐忑不安地看了他一眼，这个家伙反应变得敏捷了……
“那好吧，秋水君，我们走啦，你一个人……”我跟着说，说到“一个人”，不由心中一动，面上的笑容忽然不知怎么地变得很勉强。
“我已经习惯了。”幸亏秋水君转过身来，说道。
“要多多保重。”我看着那双平和温文的双眼，眼睛忽然一红。
“呵……傻话……你们才该好好的保重。记住我说的话。另，——且行，且珍惜。”秋水君袖子轻轻一挥，“九公主，莫警官，请了……”
“秋水君，再见。”我低头，让眼泪悄无声息地滴落，赶紧转头，拉着莫长歌的手向前走。
身后，响起淡淡的箫声。
曲调婉转，熟悉，高低起伏，熨帖我的心。
我记得，这正是昨晚夜色之中秋水君为我吹奏过的——情咒。
第一百八十三章时光流转，宛如昨日
因是行路，头发散着多有不便，我还保存着现代人讲求效率这点好处，于是在莫长歌的帮助下，勉强将到了腰间的银白色长发梳理成了一根“半成型”的麻花辫，拖在脑后，然后用一根丝带草草绑住，顾盼之间，自我感觉良好。
“小莫，感觉如何？”我将麻花辫子甩来甩去，询问小莫的意见。
虽然说出手帮忙他也有份，但显然是对这个成品的造型并不是十分满意，小莫只是含笑不语。
于是我开始逼迫他的审美观念向我这边倾斜。
一路上，一边看着路边风景，一边将我离开他这段日子里经历过的事情都一一详细地讲给他听，当讲到我认识了程咬金秦琼等一干好汉的时候，小莫的双眼放光，大叫痛快。从瓦岗寨一直到神族，然后落入兽人族大营，飞马传信，解除三族危急，然后大将遇险，然后……
我讲的眉飞色舞，唾沫横飞。
讲述过程之中，我甚至被自己打动了，这么绘声绘色，跌宕起伏的讲述过程啊，我居然还有这方面的天赋！我甚至想如果有朝一日我落魄了，大可以去找个说书的工作用以营生。
当然，我几乎把所有的经过全部讲了，除了我受伤，入魔，遇险的那些片段。
我怕小莫担心，又怕自己无所不能的神伟形象因此而受到影响。
与此同时，我不停地打听小莫在离开我之后都做了什么，遇到什么人。
在我的一再旁敲侧击之下。小莫却只是说什么“被囚禁而已”，见到的人……“很神秘”。
只是一个“很神秘”而已吗？这样就要打发我？
相比较我那种华丽地讲述方式，小莫这种惜字如金的做法显然让我很不满。
我进一步问他怎么个神秘，然后又问他对那人的感觉如何，他却蓦地敏感起来，瞪着好看的双眼问我：“香儿，我感觉你对那个人好像有浓厚的兴趣。”
我的心一跳，忍不住“哈哈”笑了两声，然后说道：“我不过是想要打听清楚他的样子，以后见到他。我就……我就……”
我说不下去，只好烦乱地将双拳胡乱挥舞了一阵。
“哈……你啊……”小莫摇了摇头。不再理我。
我开始反思。
为什么我如此锲而不舍地从小莫这里询问那个人的有关事情……我不是已经将他完全的放下了吗？
秋水君也说过，他很好。虽然是个偏执成狂的男子，却也完全有照顾自己地能力。我大应该放心。
我却像是做贼一样，不停地从小莫这里，想要得到有关他的只言片语。
我这是什么心态？我不会开始变态了吧。
我怅然地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把满心地不安强行压制下去。
走了相当长的一段路，终于从野外慢慢地看到了城镇地影子。我大喜过望，自从离开兽人族大营之后，所见到的人只有那么两个，现如今看到踏踏实实的市井人烟，我真是激动的浑身都发抖起来。
“我的人民！我的商品！我的零食们！我来了！”我原地踏步，想要冲出去。
“镇定点镇定点。”小莫在耳边低低提醒。
我管什么镇静呢。握着小莫地手，我拉他一起，宛如小坦克冲锋一样。冲着那片熙熙攘攘的散落市镇窜去，所经之处，身后冒起一阵浪漫地烟尘滚滚。
这并非是一个有规模的小城，而是由不少的村落组成的小镇，虽然如此，倒也繁盛，街道两边琳琅满目，挂满了可爱的小挂件，以及各种特色小吃。
我看地双眼放光，鼻血几欲流出。
逛街是女人的天性啊！想当初我一发工资便会立刻去刺激消费，自从来到这里，除了很久很久之前李世民陪我逛过一次，基本上我就奔波在生死边缘，苦于挣扎。哪里有机会逛街？
如今如今……
“哇哈哈哈！”我东看看，西摸摸，害得那些商家都用警惕的眼光看着我。而我叉着腰哈哈大笑，形象全无。
“喂，注意点影响，大家都在看着你。”小莫站在我身边，拉了我一把。
“别管我！”我厉声喝道，“今天姑奶奶我不大杀四方我就一定要改姓！哇哈哈哈哈哈！”
小莫立刻松手，脸上露出一副“这个人是谁我绝对不认识她”地表情。
而我，在哈哈大笑之后，忽然想到一件重要的事，笑声顿时从中折断。
我讪讪地把怀中抱住的东西全部放下，将手指吮在嘴里，开始猛吞口水。
小莫稀奇地看着我：“咦，要你把到手的东西放下，可是很难的事情呢，怎么了？”
“小莫……”我拉长了声音叫。
我忽然之间想起来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
我看了看小莫，他忽然全神贯注地顺着我的眼光在看那些闪着光的发钗，不知在想些什么。
我用手臂捅了捅他，他终于仿佛回过神来般地问：“干嘛？”
“你有没有钱？”我轻车熟路地问。
我看到小莫的脸色怔了怔，随即出现一种古怪的神色。
这幕场景多么多么的熟悉！
在这瞬间，时光仿佛又回到了二十一世纪的现代。
那穿着长长的格子衬衫，牛仔裤，短发的纤瘦女孩，用手肘顶了顶旁边的高大男子，贼溜溜地问道：“喂，你有没有钱？”
而他，总会用看外星人的眼光瞪着她：“没有！你不是才发了工资吗？”
“老爷子说女孩子应该攒点嫁妆，所以我攒起来了！”她面不红心不跳的回答。
高大男子对些嗤之以鼻：“你少来，把你
的银行卡交出来，我看看数目，如果超出一千块，我就立刻二话不说借给你钱。”
“你这不是揭人老底吗？做人怎么可以这样斤斤计较？”她大声地叫了起来，很不平的样子。
“谁叫你不跟我说实话？”男子不以为意地说。
“好啦好啦，老爷子对我说过：女孩子不需要攒钱，让她将来的老公攒就行了，所以……我都花了！”女孩子耸耸肩膀，摊开手臂，坦白了。
“你……败家子！”男子不可置信地瞪着她。
“我这是超前消费，大家要都像我这样，我国的GDP国民生产总值早就超过USA了！”她夸夸其谈地。
男子啼笑皆非地看着她：“你连GDP都知道？”
“我什么不知道？！”她瞪了他一眼，随即凶相毕露：“交出来交出来！钱包人民币银行卡ICIPIQ卡全部交出来！”
面部表情狰狞，不知道的还以为真的是遇到了女抢匪。
“找你未来的老公要去。”男子悠悠然地，见怪不怪。
“这个……那个……”女孩子脸上露出一种类似尴尬的神色，“那位……那位还不知在这宇宙哪个角落徘徊着呢，江湖救急啦，就当你现在借给我的，以后有了钱，大不了双倍还你！”
“以后？”男子像是被蛇咬了一口般跳起来，“不要跟我提什么以后，每次你借钱都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还提什么有了钱，看你这种个性，我怕……”
而话还没说完……
“找死是不是？姑奶奶要你借钱是瞧得起你，你推三阻四，哼！这种小气的男人！我要回去宣布让大家都敬而远之！提亲的也统统取消，对了，你什么时候好像有个相亲来地？告诉我地点，我要去挽救一个纯洁无辜的女子落入这么吝啬男人魔掌的悲惨命运！”
女孩子暴跳如雷地大叫起来，引得旁边路人纷纷斜着眼睛看过来。
“喂！你给我住嘴！”男子扑上来。捂住她的嘴，一边将她努力拉走。“各位！警察办案，无关人等不要围观！”
人群“呼啦”一声全部散开。
“你诚心害我的良好名誉！”男子狠狠地放开女孩子。一边掏出皮夹子，愤愤不平地说道：“回去好好记帐，一共借了我多少，日后双倍还给我！”
女孩子掩着嘴嗤嗤地笑：“知道啦知道啦，莫大队，以后让我那个有钱的老公双倍还给你，而且全部用钢崩。几大麻袋压不死你！”
“借给你钱还嘴巴这么毒！以后哪个男人敢要你？”
“这个不劳你操心了！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
“什么跟什么……我都怀疑你那莫名其妙的自信心是从哪里来的……”
“天生的没办法，哈哈哈哈！”
“瞧你那笑声，正常点的男人都被吓跑了！”
“那是他们太弱了不懂得欣赏本小姐独特地美！”
“啧啧……独特……你真的像是从火星偷渡来地，还独特！”
“哈哈哈哈！”
……
时光流转，宛如昨日。
那两个人，格子衫牛仔裤的少女。脚上踏着帆布鞋，大步流星地甩着手经过，而她身后。是那个白衬衫笔挺地高大男子，紧紧跟随，一前一后，相继走过。
就从我跟莫长歌的身边，宛如擦肩而过一般，快速走过，我甚至感觉那阵熟悉的风，扑在我的面上。
我跟莫长歌并肩站立，看着那两个清晰的身影——昨日的身影，他们两人旁若无人，大踏步地，笑声朗朗地，从我们身边经过。
她的脸上有嚣张地笑，短短的头发随着大步在风里震颤飞扬。而他一脸温文包容的笑，一边对她的良好感觉反唇相讥，一边却又眉眼温柔地将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他们两个……跟我和莫长歌，擦肩而过，渐渐离去，消失在视线的尽头。
是昨日地我和他……那些斗嘴的场景，那些甜蜜的以往，那两个昨日地人影！一刹那之间，宛如流水滔滔，一去不还！
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
我收回目光，叹了一口气。
手上一阵温暖，丝丝地渗透我的心，我慢慢地抬头，是莫长歌，幽黑双眼看着我，宽厚的大手，紧紧地握住我的手。
“无论是昨日还是今日，我都会陪在你身边。所以，不必为了昨日的逝去而伤心，香儿。”他的声音他的人，超越时空，一直陪伴我的身边。
心头一阵暖流涌动，差点就逼得我流出泪来。但是泪已经流的太多太多，此时此刻，我不要。我再也不要流泪。
我冲着他吐了吐舌头，翻翻白眼：“你错了，莫大队！我才没有为这个伤感。”
“那么，是为了什么？”他看着我，剑眉一扬，疑惑地问。
“昔日我经济危机之时，只需要向你一开口，你虽然不甘愿，但立刻就会大把的票子给我，可是现在呢？”我愁眉苦脸地看着莫长歌，扫视他浑身上下。
莫长歌瞠目结舌：“这是什么意思？”
“你是不是也跟我一样，是个穷光蛋？”我拍了拍袖子，向着天哀叹了一声，“你不要告诉我，你身上有带钱，否则我一定要立刻嫁给你！”
第一百八十四章无事献殷勤，非奸既盗
“不要千诉我你身上有带钱，要是那样的话我一定二话不说立刻嫁给你！”我大声宣布。
“这个……”莫长歌听我这么说，脸上露出为难之色，忽然低头摸了摸腰中的皮匣子，小心翼翼地问：“那这把枪可以折现么？”
“去！”我不屑一顾地，“这里哪有人认识这东西啊！”
“呼……”他无精打采地叹了一口气，“想当年你一伸手，我便慷慨地掏钱包，你却次次都心安理得，连谢谢都不说一声。现在我没钱了，你倒开始赌咒发誓，这是什么命啊！”
“不要先没了士气！”我伸出手，“啪”打在他的头上，“想办法赶紧想办法先！”
“怎么想？”他眨着眼睛，看着我。
“干嘛用那种眼神看我？”我警惕地问。
“因为我感觉这个时候往往是你鬼点子层出不穷的时候。”他看着我说。
“你！”我气恼地掐他的胳膊，“这不叫鬼点子，这叫机智聪明！智慧的闪光！”
“好好好，你是第二个爱因斯坦行了吧？赶明儿咱们回去了，我一定给你报名诺贝尔，谁不选咱咱就打谁。”他强忍痛楚，求饶说道。
“哼哼，这还差不多。”我想到自己的远大前程，喜不自禁。同时住了手，皱起眉头默默地想了一会，忽然自言自语：“不知这里有米有人口贩卖市场。”
“什么？你想要干什么？”莫长歌吓了一跳。
“还能干什么？”我得意洋洋地看着他，“如果有。就把你卖了，得了钱之后，你就从买家哪里神不知鬼不觉地逃走！这样，人财两得的好办法，也只有我才能想得出来。”
“这样恐怖的办法，也地确只有你才能想得出来。”莫长歌恨铁不成钢地看着我。
“你说什么？”我拍了他一下。
他赶紧换了一种哀怨的眼光重新看着我，“你干嘛不卖自己，你的卖相比我的强多了。”
我严肃地看着莫长歌：“虽然我承认你说的是事实，但是……”我用手肘顶了顶他的胳膊，“你舍得把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大美人送出去冒险吗？”
莫长歌一副不寒而栗的样子：“虽然人穿越时空了。但是坏毛病真是一点都没改……反而有变本加厉的趋势……”
“这是优点！全身上下都是优点！”我再次严正声明。
“是是是！全是优点！”他被逼无奈，承认。
就在我跟莫长歌在一起鬼鬼樂樂商量的时候。从旁边传来一个略显高调地声音：“请问两位……”
“什么事？”我跟莫长歌一起回头，齐声问道。
“呃……”来人吓了一跳。情不自禁倒退一步。
我跟莫长歌一起打量来人，以一种专业眼光看来——这人长得还算不错，看得过眼去，长眉，细眼，英挺的鼻子，白脸。散发着一股温和地气质。
我忽然注意到就在这人跟我们说话这瞬间，旁边有很多大姑娘小媳妇的，频频向着这边投来似爱慕似羞愧地眼神。
不是吧……
难道这是一枚帅哥？我的心中顿时涌现出崇敬之意，再次抬起眼光认认真真从头到脚地看了来人一遍。
奇怪……怎么看怎么平淡无奇啊……还是那样……长眉细眼，白面小生一个……
难道我的审美眼光跟这边的人有所不同？
正在胡思乱想之间……
“喂！”旁边的莫长歌抬起胳膊偷偷顶了我一下，装作转头看东西的样子。这家伙低低说：“你干嘛用那种色迷迷的眼光看人家？”
“色迷迷？”我像是被人射了一箭一样弹起来，“有没有搞错，什么眼神儿啊你！看我纯良地眼睛。看！”
莫长歌赶紧窜到一边，王顾左右的模样，同时对那个温文白面公子说道：“对不起，我不认识那个人。”
我恶狠狠地瞅了他一眼，从牙缝里迸出几个字：“给我等着瞧！”
“这位……小姐……”白面公子终于重新开口。
“在。”我赶紧在脸上换上正常的微笑表情，看着他，温柔回答。
他的脸腾地一下红了。
真纯情啊！我心中大声赞叹，虽然看起来其貌不扬，不过小子还很有前途的样子。
“公子你是？找我有什么事？我们认识吗？可不可以借点钱花花？”
我保持着和缓的语速，问道。
当听到最后一个问号地时候，在旁边假装观看货物实际上密切注意我们一举一动的莫长歌“噗”地笑出声音。
而那公子也有点目瞪口呆。
我满面春风地继续说：“呃？不说话？是不是没有银子借？没有的话也不要紧嘛，再见不送后会无期。”
我转身就走。
现在不赶紧解决经济危机，就算你是天仙下凡老娘也没空跟你瞎磨牙，况且你长得这么平凡呢，对不起了弟弟。
就在我迈动脚步走了两步之时，身后传来一个结结巴巴地声音：“等一下……等等，我、我有……我有，可以借的！”
这句断断续续语病百出的话好像是什么咒语一样，顿时系住了我的脚步。
我立刻转身，仰天笑道：“啊哈哈，你早说嘛！费那么多事儿干嘛！”
隐隐地我看到莫长歌一头栽倒在地。
说实话，我真想过去踩他两脚。
人家在谋生计啊！这么严肃的功夫，他居然舍得坐岸观虎斗。
跟着那小帅哥——因为有钱借，所以在我眼里，他立刻变得可爱起来，我们来到一座酒楼之上。
坐在靠窗的座位，向下看去，清风徐来，清爽无比，喝了两盏香茶之后，我顿时心情愉快起来。
尤其是听到小帅哥说：“两位，要吃什么尽管点。”这句话响起的时候，我顿时感激的眼泪都飞出来。
“听到没？”我拉着莫长歌的手，低声说。
“听得很清楚。”莫长歌回答。
“赶紧的，趁着这小子神经有问题的时候吃他一顿，你给我记住，千万别不好意思。”我继续我的谆谆教导。
莫长歌愕然看着我，随即小声问道：“我好歹也曾经是一队之长，难道真的要堕落到吃霸王餐的地步？”
“有的吃就赶紧吃，你罗嗦什么？”我横眉怒目的看了他一眼，“况且我是神族公主耶！九公主耶！这帮人见到我还不得下跪磕头，万一饿死了我，他们的日子就会不好过！你懂了吗？”
“是，我懂了，为了能够有力气保护伟大的九公主，我也一定要吃饱。”莫长歌严肃地点头。
小帅哥从头到尾，静静地看着我们两个窃窃私语。
那种平静温和的样子真是太惹人怜爱了。
但怜爱归怜爱，点菜的时候一定不能手软。我发挥了慷他人之慨的本性，一口气点了十数个酒楼的拿手好菜外加饭后甜点。
幸好，那小子看我如此的大手笔，居然仍旧不动声色。
我看在眼里喜在心头：这小子真是太有大款风度了！
尤其可喜的时候，当店小二跟掌柜的出来伺候的时候，还对着他一口一个“小公子”的称呼，好像这家伙的身份很不简单。
我于是放心大胆地跟莫长歌开始大吃。
在秋水君的居所住的时候，吃地都是素菜。我当时就知道秋水君为什么会白发白眉了，这都是营养不良惹得祸。
但因为秋水君照顾我们。所以我也就毫无怨言地跟着他吃啰，事实上在那种状况下，叫我吃菜根我也心甘情愿。
但是，时移势易，现在不同往日，又遇到冤大头，我何乐而不为呢？
一阵风卷残云之后，我跟莫长歌酒足饭饱。
而那个小帅哥兀自不心疼地频频在问：“两位可曾吃饱了，要不要再多叫一些？”
这句话问的我浑身暖洋洋地。
同时我想：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贴心的好人啊！咦……无事献殷勤，非奸既盗。这家伙不会是想要我们两个吃饱喝足之后把我们卖掉吧？
想到这里我感觉头发都竖起来。成了小贝那风靡一时的莫西干头了，与此同时我想到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刚才光顾着吃去了。完全没有想到饭菜之中是否会被下药。
天啊！我怎么会这么大意？
我心中忐忑不安地想着，感觉小帅哥的样子也不是那么十分可爱了。那笑容看起来甚至有点狰狞。
我正考虑要不要趁着自己清醒的时候先把他捉过来当人质……
“不知这位公子忽然相请，有什么事情呢？如果我记得不错，我们似乎是从来没有见过面，为什么你会独独找上我们？”旁边，莫长歌忽然说道。
我耳朵立刻竖起来，同时观察那小帅哥的面部表情——如果丫敢奸笑一声的话，我就立刻摔盘子冲上去给他好看！
幸好。他只是温文地点了点头，没有说出意料之中的那句“嘎嘎你们上当了”，而是说道：“实不相瞒，在下有一事相求两位……”
我地心稍微安定下来，如果是有事相求，那么大概是不必害我们性命的。于是跟着问：“不知是什么事？借钱地话就不用说了。”
“哈，不是的。”小帅哥愕然一笑，继而说道。“在下姓张，旁人都叫我小张郎，我有一事，一直缠扰我半年无法解决，今日幸好遇到两位，见两位装扮不俗，谈吐不凡，想必正是能够帮助我解决难题之人。”
“小张郎”……我心中嘀咕：如果不小心，也许会听成小蟑螂。想到这里，忍不住面露微笑。
莫长歌仿佛猜到我在想什么一样，桌子底下脚伸出，轻轻踩了我一脚。
我怒视了他一眼。同时也感觉小张郎地话说的很奇怪，忍不住问道：“咦，请问你怎么知道我们两个能帮助你呢？”
虽然我跟莫长歌打扮的很古怪，但是毕竟这里四族存在，各族的装扮都有所不同，虽然奇怪，但看得时间长了，也该有所习惯，甚至见怪不怪……
如果但凭着外表来判断的话，未免太贸然了。
果然，在我一问之下，小张郎面色微微泛红，说道：“这是因为在昨晚，小弟我得了一个梦……”
“梦？”我跟莫长歌不约而同地问道。
说到梦……我的心里为什么会浮现这么熟悉的感觉呢？
我正在考虑，莫长歌已经问道：“敢问是什么梦？”
小张郎说：“在梦里，有个白衣地神仙对我说：如果想要解决你的难题，就去市集上寻找一个白发的女子跟一个打扮奇怪的男子，他们会帮助你。”
“白衣的神仙……”我感觉自己的眉毛在抽搐。
“小弟，那个神仙是不是连眉毛都是白地？”我问道。
“是……难道这位姐姐你认识那神仙？”
“他是不是还带着一尾拂尘？”我继续问。
“不错！”小张郎几乎拍起手来。
“浑身一片雪白，双眉微微蹙着，看起来很温和的样子，说完之后是不是化作一团白光飞走？”这句话是莫长歌问的。
“完全正确！”小张郎眉飞色舞地，“看样子神仙果然没有骗我，我果然是找对人了，两位……两位恩公！请一定要帮我这个忙……”
他站起身，倒头就拜。
我跟莫长歌面面相觑，看到彼此眼中好笑地光——秋水君，一定是那家伙干的好事。
找人托梦，向来是他的强项。
莫长歌就是因为他给了一个梦，义无反顾地来到这异度空间。
只不过，秋水君这次，到底想要我们做什么？难道，是算到我跟莫长歌缺少银两，所以特意派这傻小子来，好叫我们敲他的竹杠？
第一百八十五章小张郎事件，两个版本
我面上含笑——那纯属是因为忍不住，目光上下打量着一脸虔诚的小张郎，耳边响起了经典的敲竹杠的声音——“邦邦邦！”
莫长歌只看了我一眼就猜透我心里想什么，他提示性地咳嗽了一声，装模作样说道：“这位小兄弟，你先起来，我们有事慢慢商量。”
“是的是的。”我跟着说，“绣杠要慢慢敲。”
“多谢两位恩公。”小张郎的耳朵显然有毛病，只听好的不听坏得。一看莫长歌慈眉善目的就放下了一百二十个心，全然没把我的不良惦记放在心头。
现在我已经完全放松下来，看样子，现在的情形要倒过来了：不是小张郎卖掉我们，而是假如我愿意，可以把小张郎卖掉。
多朴实的好孩子啊！越看越顺眼：眉清目秀，唇红齿白，水灵灵的……
我吞了一口口水。
“喂！”旁边一声冷冷的喝声。
是莫长歌。我如梦初醒，喜滋滋地看着他：“小莫，叫我干啥？”
“麻烦你不要笑得那么恐怖行不行？你会吓到人家的。”小莫伸出手，掐了我的手一把。
“啊！”我惨叫一声，怒道：“哪里恐怖哪里恐怖？我分明是和蔼可亲好不好？”
“你那一脸要将人家生吞活剥的样子还和蔼可亲，我看你纯属是恐怖片看多了。”小莫义正词严地。
“我从来不看恐怖片！”我尖叫。
“你没胆看我是知道的。不过你如果再用那种恐怖片里的表情跟惊声尖叫，我敢保证你的借款将再次落空。”小莫望着我，又看了看对面。
顺着他的眼光看过去，我发现小张郎的脸上果然露出一种忐忑不安的表情。
我吓了一跳，乖，千万不要质疑神仙的权威，千万不要动摇你的信心。
于是慢慢地在脸上换上一种宁静的表情：“小张公子，方才那只是我们的行话，你不用管。现在你说说到底是遇到什么困难的事了，如果我们能帮你的话一定会义不容辞，况且还有神仙给你托梦是不是？当然，如果事成的话，我的钱……”
“只要两位能够帮在下，事成之后，在下必定倾囊感谢！”小张郎脸上露出感激之色。
“好！”我豪气干运地一拍桌子，“成交了！”
耳边传来莫长歌的声音：“没有那种英雄外表就不要装作豪情壮志的样子啰！”
我不动声色地坐下，同时在桌子底下飞起一脚，踹到他的腿上。
“啊……”惨叫声闷在某人的喉咙里。
经过一番询问跟小张郎的讲述，两位原专业警官以一种职业性的本能，非常顺利的将事情的来龙去脉整理的一清二楚。
简单的说来，“小张郎案件”，可以定位为“男女仇杀案”……咳咳，好吧，凶杀案还没有发生（小莫：没有发生是什么意思？难道你还希望发生？）事情的原因是这样的，小张郎的家是本镇数一数二的富豪殷实人家，小张郎今年十八岁，已经到了适婚年龄，家里的大人，也就是张大老爷开始张罗着给小张郎寻找合适的未婚女子来相亲。
可是小张郎一直相了十多个女孩子都没有找到合适的，张大老爷一怒之下，决定不用儿子决定，只靠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就要给小张郎定下婚事。
可是事实上，小张郎一直相亲不成的原因，不是外人所了解的——因为他眼光高，看不上对方——这回事。而是因为，在小张郎的心目之中，早就有了一个合适人选。
而且那个女孩子是跟小张郎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一起长大的总而言之是感情好的不得了……
小张郎说到这里的时候，我的眼前顿时出现了这样一幅浪漫的图像……
在一片蔚蓝的大海边，耳畔响起了“蓝色生死恋”的配音乐曲，小张郎衣袂飘飘，站在海边，望着波涛起伏的大海，脸上露出一种如魔似幻，凄楚无比的悲伤表情，过了一会，他终于忍不住了，张开双手冲着大海叫道：“恩熙……你在哪里……”
（小莫：住口！这不是蓝色生死恋！这是穿越之大唐歌飞！）
咳咳，某人一时口误而已嘛……台词重新说一遍……
小张郎凄楚的声音响起来：“飞飞！你在哪里？”
就在这时候，有个纤弱的人影从不远处的海边慢慢地出现了……她不胜一握的腰肢在风里慢慢地抖动，惹人怜爱，一张美丽的脸上，乌黑的大眼睛含着哀愁，她一定在想念那个离开了很久的心上人！
忽然之间，她看到在海边的那个玉树临风的身影，顿时，她的眼睛里闪过一道光，她大叫着：“张郎！”一边疯狂地向着小张郎跑过去，终于……他们靠在一起了……飞飞从身后将小张郎的腰抱住，悲伤而又激动地叫道：“我终于找到你了……OUBA……”
“给我醒醒！”一个巴掌打在我的头上，我顿时从梦幻迷离之中醒了过来，“怎么啦怎么啦？”
眼前，是莫长歌的俊脸，他哭笑不得地看着我：“你又入魔了？”
“啊……噢呵呵呵……我不过是顺便想了一想……”我习惯性地挠着头干笑了两声，“这个故事真是太感人了……我支持你们在一起，绝对无条件双手支持！”
可怜的小张郎一脸懵懂。
“你到底有没有听到重点？亏你还是做警察的。”莫长歌眉角抽搐地瞅着我。
“重点？刚在只顾着浪漫去了没注意……那就有劳莫警官大人您来补充啦！”我赶紧虚心地不耻下问。
“哼！”莫长歌瞪了我一眼，说道……
以下是“小张郎案件”莫长歌版：
话说小张郎跟那女子山盟海誓蜜又甜，最终私定终身后花园。但……因为那个女子的身份特殊，而唐朝又是讲究等级不同，不能成亲的！所以小张郎家中绝对不同意！
这一对苦命鸳鸯被逼无奈之下，决定双双远走天涯，而就在这时，那个利欲熏心的张大老爷派了无数杀手来追杀他们，张大老爷想要以杀死那女子的这种方式解决两人之间的孽情。但是小张郎跟那叫做飞飞的女子宁死不屈，双方边走边激战，终于，经历了无数的追逃之后，双方在一堵废墟之中进行决斗，那一场战役真是惊天地泣鬼神，一刹那之间刀光剑影，子弹纷飞（嗯？）。在战斗之中，那个叫做飞飞的女子看到小张郎对自己情深似海，感动的眼泪流了出来，而这时……杀手的子弹……（某人忍无可忍地跳出来：导演！给我NG，古代哪里有子弹！）
好吧……小莫从善如流地：那就改成——杀手的飞刀……向着小张郎飞了过来。飞飞一看情郎遇险，顿时之间奋不顾身地扑了上来，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那可恶又致命的飞刀。
鲜血顺着飞飞的胸口流了下来，她的年轻的生命正在慢慢地消失，弥留之际，飞飞握着小张郎的手，嘴角露出一抹凄楚又深情的笑容：“张郎，我不后悔，我……我爱你！”
“啊啊啊……”废墟之中响起了小张郎痛心彻骨的大叫声。
周围飞起一片乌黑的乌鸦，发出“嘎嘎”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