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让股权饮酒话别
作者:响水依旧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6002

我心里决定下来,但并没向许朵说明。今天,我像往常上班一样来到公司,去自己的休息室整理行李,准备收拾了带回去。等行李收拾齐整了,我便找余辉。

余辉正在办公桌前忙,我敲了敲门,问:“经理,有空没有?”

余辉头也不抬地问:“有什么事?”

“一点小事找你。”我说。

“小事?等会吧,要不找经理助理?”余辉看样子真忙,这厮到现在连头都没抬一下,而且似乎没听出我的声音来。

我嘟哝道:“小子打起官腔来,真他娘有板有眼!”

那家伙似乎怔了一下,最后终于抬起了头,见了我,呵呵笑道:“好小子,谁叫你叫我经理的!都他娘谁跟谁的,你还这样叫,弄得我以为是别的人!什么事,还不给我滚进来!”

我笑着道:“你小子不忙了?”

“再忙,你小子的事我还能不解决?”余辉道。

我坐下说:“我来收拾行李,准备搬回去了。”

余辉颇有深意地笑道:“哥们,你行啊,居然能让苏姐把你直接调总部去!是不是和苏姐有实质性的进展?给哥们说说,都咋进展法的,我也学学经验,呵呵——”

“死鱼,不想活了是不是?”我假装发怒道,“我有更刺激的,想听吗?”

“别逗了,还有什么比苏姐那个更刺激的了!”余辉色色地笑。

“余辉,到底要不要听?不听,哥们走人了!”我愤愤地道,“你小子可别后悔!”

“嘿,你小子说得这样样严重,是什么事啊?说,说,哥们听着!”余辉笑道。

“余辉,你估计你这指压城百分之五十的股份能值多少钱啊?”我装作漫不经心地问。

“一百万不止吧。”余辉道,“现在我手里有百分之十的股,其他百分之九十在苏姐手里——”余辉说到这里,突然腾地站了起来,把眼睛瞪得大大的道:“哥们,不会,不会——”

我微微一笑道:“小子,相信你对控股很感兴趣,我将这痤指压城百分之五十的股份转让给你,你要不要?”

“哥们,别开玩笑,这是要出人命的事哟!”余辉呵呵笑道,“你哪来的百分之五十?”

我淡淡地道:“你别管我哪来的百分之五十,你要还是不要?”

余辉紧紧地盯着我,喉结不住地上下抖动:“要,我他娘做梦都想要!”

我笑了:“那好,我卖给你了!”

余辉红着脸笑道:“哥们,一百万呢,你杀了我吧!”

我笑道:“你小子穷得连一百万都没有?”

余辉做出一脸痛苦状道:“哥们,你老哥现在顶多能拿出五十万,哪能拿出一百万啊!要不,你把它做五十万卖给我?”

我望着余辉笑道:“小子,你当我是傻子啊?”

余辉也笑道:“哥们,你总不至于要我把房子卖了来买你的吧?你下得了手?”

我呵呵笑着道:“你要安心买,你我同学,我就不说一百万,你给我七十万得了,实在拿不出,我找其他人去,”

“别,别,别!”余辉忙道,“哥们,你该知道,我对指压城多有感情,卖我是最佳人选,别找别人,我他娘的去凑!行不行?”

我笑了,七十万,操,我他娘也算把自己卖了个好价钱!许朵,我只能给你这么多了!

接下来便是签合同,我只想得到钱,也不在意其他。说实在的,我对这个让我出卖了人格和尊严的指压城,没有什么感情可言,卖了出去没有失落的感觉,反而有一种莫名的快感。我是一个胆小怕事的人,这种打着色*情擦边球的按摩城,最好不要是在我名下的,以后做好做歹,不关我的事。这样想着,我心里爽快,便笑着要余辉请客,说是恭喜他小子得了便宜。

余辉便骂:“你小子把我的老本全掏去了,让我拿狗屁请客呀!”

我也觉得好笑,自己卖了股分,也算挣了一笔,娘的,破费请他吃一顿吧,就算告个别!

我和余辉就近找了个中餐馆,选了一个清净的雅间,要了点酒菜,边喝边聊。

“哥们,苏姐怎么肯这么大笔钱给你呢?你倒是说说。”余辉对我怎么得到这百分之五十的股份看样子是非常好奇了,屁股一挨上凳子,就迫不及待地问。

我呷了一口酒,装作矜持地道:“小子,什么叫手段?懂吗,这就叫手段啊!”

“呸!你小子能有什么手段?”余辉笑骂道,“一辈子就守着自己的老婆,要不是做按摩,你小子连其他女人摸都不敢摸,你还手段!”

“嘿嘿,这你就不知道了,”我得意地道,“乌龟有肉在肚里,你怎么知道我就不敢摸女人了?”

“呵呵,别人不知道你,我还能不知道?”余辉道,“你我是多少年的交情?算算,都他娘十好几年了吧?”

“十三年了吧,想想上高一我们认识时,你小子嘴巴上连毛都还没长!哈哈!”我开心地笑道。

“你小子那时就长毛了?操,你小子嘴上那时干净得就像女人的屁股!”余辉嘴上哪肯吃亏,立即反过来捡我的便宜。

“现在想想,读书那时真他娘安逸,什么狗屁事都不用担心!”我感慨地道,“现在呢,有时感觉真他娘的累!”

“人到中年,人到中年啊!”余辉也感慨,“记得读中学时看谌容的小说《人到中年》,当时很多人都说那书好,可我们看了,都骂它纯粹是狗屁,哪有金镛金老爷子、梁羽生梁老爷子和古龙古大虾的武侠小说好看啊!现在自己经历了中年的坎坷,才真正觉得,那时的我们,都他娘的多浅薄!”

我点头赞同道:“是啊,人到中年,一副肩膀,十万重担,挑不起也得挑啊!”

“哥们,你好啊,知足吧!”余辉做出真诚羡慕的样子,“你看看我,都混成什么样子了?你好歹有老婆可服侍,有岳父岳母可孝敬,有小姨子可抚养,我呢?我他娘孤家寡人一个!”

“得了,我他娘的不幸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倒说我这是好!”我哂笑道,“你干什么不试试,试试你就知道好不好了!”

“哥们,平常呢,你我嘻嘻哈哈,没多少时候正经谈过心,你是不知道我的苦楚!”余辉猛灌了一口酒,长出了一口气,将杯子重重地搁在桌上道,“五年前,我母亲因为突发脑溢血瘫痪了,为了到医院去陪护,我被迫辞了职。这一陪就是一年。这一年,原本就和我关系紧张的老婆因为我只吃不做,就知道陪老母亲在医院忙乎,吵着和我离了,还带走了我那可怜的女儿。没了老婆和女儿,虽然遗憾,可是想想,老婆嘛还是可以找,女儿嘛还有的是机会相认团聚,可是母亲在世的时间不长了,我得好好陪着她呀,离了就离了吧!我离婚的消息一直瞒着母亲,怕她一激动再次引发脑溢血,可是我那不懂事的姐姐偏就扎不住嘴巴,不小心说漏了嘴,竟把这消息说给母亲知道了,害母亲就此离开了我们。母亲直接死于姐姐的嘴巴,间接的却是死于我和老婆离婚啊,我不孝啊我!”

余辉说得动情,捶胸顿足起来了。前些年没有互通消息,我没想到平时乐观豪爽、风趣幽默的余辉,这几年竟然经历了这些变故,不由得唏嘘不已。

“母亲去世后,我到处找职业,却怎么也找不到好的职业。后来也不知道怎么的,就撞到苏姐公司来了。先在她手里的一个盲人保健按摩院里搞管理。其间我也学了些按摩技艺,许是我长的帅气吧,一次,苏姐到院里来视察,见了我,怔了一怔之后,便问我会不会按摩,我说会,她便要我给她按摩按摩试试。我给她按按程式按摩了,她觉得还不满足,便问能不能让她更舒服点。我是什么脑子?我怎么能不知道她想什么?我施展开和老婆前戏的功夫,好歹让她快活了。这下好,她竟然要我去组建现在的城南指压城,并要求朝休闲娱乐的方向发展!作为奖赏,她给了我百分之十的股份。可是作为交换,我每周得为她按摩一次,既要让她快活,又不能动用真家伙!娘的,你知道那是什么滋味的!害得我每周按摩下来都得到野鸡那里去泻火!指压城的规模越做越大,既有正规的按摩(那主要在一楼和二楼),又有专为男人服务的情色按摩(主要在三楼至八楼)。因为现在女人的按摩消费已经越来越离谱,正规的保健美容按摩已经满足不了她们的需求了,我请示了苏姐之后,开发了你干的这种男性专为妇性按摩的服务。因为还在初创阶段,规模还不大,就两三个班而已。现在生意是越来越好做,明年,我他娘就要大力扩展男性按摩服务的规模了!以前事事得请示苏姐,现在哥们控股了,嘿嘿,凡事得我说了算了!”余辉嘿嘿地笑,忧伤残存的脸上荡漾着得意之情。我不知道该同情他呢,还是该,噌恶他。这小子,既是孝子又是他娘的痞子,既值得同情又让人厌恶。要是他肯对我这个同学好点,安排我在正规按摩楼层工作,也省得我堕落到今天这一步啊!可是,现在说这些已经晚了,憎恨与同情,都显得微不足道了,重要的是,人还活着。活着,就他娘的活着呗!

“哥们,你到底给苏姐灌了什么迷魂汤,让她竟肯给你这么多股份?要知道,我给她打了这片天下,还为她当了三年性奴,她也只肯给我百分之十啊!”余辉心有不平似的,悻悻地说。

我望着余辉道:“余辉,这个问题你别问我,让我还保留该死的尊严算了!”

“哥们,你这就不够哥们了!”余辉正色地道,“我可是把什么丑事都给你讲了,你难道就不能投桃报李?”

我笑道:“你小子把我往火坑里推,自己来了个大抽身,你还好意思问她为什么给我这么多!你信不信,哥们今天扁你!”

余辉哈哈笑道:“信,信!你小子就会欺负我!”

我们边喝边聊,一直喝到了三点钟才停。虽然喝的时间长,但我们都没醉,余辉还开着车将我送到了促醒中心。我一再推辞说不必了,他哪里肯,坚持要送,说是今天得到梦寐以求的指压城的控股权,高兴。

我想,你要送就送呗,反正你小子赚了!

一天后,岳父岳母和许朵便收拾回家去了,中心只留下我一人看顾晴儿。

看看这年就快过了。

今天,晴儿睡着了,发出了均匀的鼻息声。看着她熟睡,感受着她身上发散出来的恬静与安适,我不由得想起了余辉,想起了他的遭遇。把自己和他比比,我蓦然觉得,自己是多么幸福!

我应该是幸福的。虽然自己的亲生父母早已故去,但我还能和岳父岳母生活在一起,感受到父母关怀的温暖。岳母也曾经突发脑溢血,但她毕竟没像余辉的母亲那样瘫痪甚至离开人世,这是多大的幸运啊!

我应该是幸福的。虽然经历了晴儿生病的惨痛打击,但晴儿毕竟还在,而且正在好转,她不是都能说话了吗?可是余辉呢,他永远失去了他的老婆,更有甚者,他居然不能完整地拥有自己的女儿!我现在虽然没有儿女,但不曾拥有和失去曾经的拥有是两种不同的感受!

可以这样说,自己出来失去了那虚无的自尊、莫名的人格,自己其实什么都没失去!

失去自己精神层面的东西,换来亲人的安宁,我他娘的值!

“萧,萧……,”我正在胡思乱想,晴儿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了,发出了我熟悉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