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远方来使
作者:蓝焰舞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8118

禁制外,奉天与佛宗众人快速离去,禁制内,易天阔却是身陷寒窖,浑身动弹不得,元婴之内也是一片混乱,不仅光华不再,原本就不甚精神的元婴也现出了疲惫之态,沉寂在元婴内,易天阔这才发现情况远比自己想的还糟糕,此时的状况也是他没有遇到过的。

凝视元婴,上面的碧雾厚重异常,不仅在元婴之上来回环绕,更重重将元婴包裹住,一阵阵的寒气不断袭来,由内而外的寒冷叫他忍不住更加凝聚了注意力,巡视着元婴的每一丝异处。

灿光不再,发觉真元运转的速度越来越慢,易天阔心里升起一股无力感,这才不得不承认,仙器真的与一般修真者的飞剑不同,即使努力再三,他也无法顺利地将五天罄修入元婴之中。

而就在他入定之时,缠绕在他手臂上的京源也同样是顾虑重重,瞧着他之前的模样,不用想也知道是五天罄出了问题,虽然还不知道它为何会隐入易天阔的元婴内,但大多该是那句仙诀和这禁制内的充足灵气起了影响。

仙器也分三六九等,五天罄却恰好就不在这分阶之内,要说了解,仙界更是没有一人能说出它的正确来历,除了造型怪异,形似乐器之外,也没人对它多做过研究。如今想知道它突变的结果会如何,恐怕只有等易天阔自己醒来了。

“仙尊啊仙尊,莫怪我京源不守信用,怪只怪那坤千朗害人不浅呵……”摇头晃脑地,京源话里说地抱歉,口气里却是一派自在,哪有一丝愧意存在。

身体表面的蓝色水纹越发闪亮,它顺着易天阔的手臂攀沿而上,游滑至他胸口,盘旋其上,细长的身体卷成一团,也不管自己的动作会不会给对方造成伤害,径自将尾巴搭在易天阔的左肩之上,小小的头则依靠在右肩,形成一副包围姿态……

入定中的易天阔只感觉身体一热,浑身的寒气像是被吸光了一般,顿时元婴感到无比舒畅,连带的四周也光亮了起来,碧雾虽然也淡了一些,但包围还是没有丝毫松懈。

也许是贶刃战甲发挥了作用,就当易天阔以为碧雾还将再进一步时,它却停下了向内扩张,速度也跟着降了下来,似乎在元婴上遇到了什么阻碍一般,不时地收缩然后扩散。心念微动,迅速回忆着玉瞳简里有关五天罄的记录,只可惜,半晌之后,得到的却是一片空白,即便是逍遥神君,也是很难弄清楚这仙界异宝的真实面目。

审视着越发黯淡的元婴四周,碧雾的包围逐渐缩小,虽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但直觉地,易天阔拼了命地想阻止它更进一步,那碧雾给他的感觉是恐怖且怪异莫名的,仿佛只要一被它包围住,自己的元婴内便失去了所有真元,像是被吸干了,也像是被……炼化!

突然惊恐于这样的想法,易天阔连忙定下心神,一咬牙,破开重重碧雾沉入了元婴之中,原本只处于观望状态倒还好,一沉到元婴里,他这才体会到与碧雾相抗衡是多么地困难,不仅无法喘息,就连稍微运转片刻,也会连带地迫使元婴疲惫不堪,这种情况还是第一次出现在他的身上,除了错愕,他一时之间却是想不出任何对策来。

在记忆里不断地搜索着关于仙器的记录,众多杂七杂八的东西在脑海里穿过,竟是没有一样能派上用场,眼见元婴的光华逐渐消退,无力感顿时涌上,回忆的速度也跟着提升。

“定下心来,按照我所说的做,快……”焦虑间,一道声音如清流般划过,骚乱退去,易天阔听出那是京源的声音。神兽也不愧为是神兽,即便在入定之中,它也能做到不伤自己分毫进而传音,倘若是普通人如此,恐怕换来的便是桑水水那般的下场。

按照它的嘱咐,易天阔放弃抵抗,任凭那碧雾将自己的元婴包裹个严实,贶刃战甲也被收起,忍住痛苦的窒息感,他默默念叨着京源传来的仙诀,一字不敢漏掉,数千字的仙诀竟是一气合成地记下,比起之前,速度还要快上数倍。

“现在,听我说……”京源盘旋在他的胸口处,双目紧闭,似乎在观察着他体内的一举一动,“五天罄乃异宝,虽然我还不知道怎么将它炼入元婴之中,但有一个办法,可以让它暂时在你的身体里存下,并自由地听从你操控。”这也是不得以的办法,除此之外,它也拿这五天罄没辙。“唯一的弊处是……你的身体将作为它的宿体,如果万一有一天你压制不住它,那就反会被控制,然后被五天罄炼化同体,元婴也将不保。”

元婴……不保?!开什么玩笑?!

心里一惊,易天阔控诀的速度也慢了下来。“如果我现在停止,结果会怎样?”临死前的挣扎总是要做的,虽然下场可能是一样的惨。

“同样,现在停止,五天罄就会从你的元婴开始,一点点侵占你的身体,然后结果如何,就只有天知道了。”京源说的轻松,语气里却有着淡淡的沉重,如果不是事态紧急,它也不会想到教易天阔这段仙诀,只怕仙尊和坤千朗得知后,免不了又是一阵暗地私斗了。

“唉……”轻声在心底叹着,“我还有的选择吗?”无奈地继续念动仙诀,这一次,易天阔是没有退路可走了。

“有我在你怕什么!”京源没好气地斥道,“归一神卷可不是你想学就能学到的,现在我愿意教你,你早该跪下感谢才是!”

归一神卷?

这四个字在易天阔的心里引起了不小的震撼,那不就是逍遥神君曾提到过要他留意的东西,之前单亦非好象也提到过此物,难道说,这归一神卷真的如此稀奇?

“呔!这个时候你还给我分心!”察觉到他的不对劲,京源立即喝了一声,虽说是喝斥,但也将影响掌握的极好,否则入定中的易天阔不死也要去了半条命,只因受惊过度。

在它这一喝之下,易天阔自然是不敢再乱想,沉下心神,开始按照仙诀的指示将真元力转起,起头还只是简单的循环,但到了后面,元婴内的紫魄珠竟然对真元的运转起了反应,紧跟着,沉寂了许久的紫魄突地闪了一闪,然后出乎他意料地,紫魄珠由元婴中央脱出,慢慢地浮在了元婴的头顶上方,此时的易天阔,除了惊讶,依旧是惊讶。紫魄珠是他的筑基法宝,没了它,那他的元婴还能存在吗?

“继续!”京源的声音又响起,不假思索地,易天阔按照它的话继续维持仙诀,真元的运转也开始出现变化,没了紫魄珠,真元力竟开始不受控制地向那团碧雾涌去,若要以固体来看,他的真元正以一种十分迅速的速度将那碧雾团团裹起,咋看之下,便形成了里三层外三层的可笑情景。

但此时的易天阔可笑不出来,失去了紫魄珠,他慢慢地感觉到元婴的运转越来越慢,直到方才,已经出现了停止的现象,像是陷入了沉睡一般,真元力也不再相继而出。

就在此刻,原本以为再也支撑不了多久,紫魄珠忽然大放异彩,不知是仙诀的作用还是它本身的影响力,那碧雾开始出现收缩,一寸寸地向同一个方向收起,渐渐地形成了一个小小的球体,大小竟和紫魄珠一般,不仅色泽迷人,仔细瞧去,里面竟还有只生灵栩栩的银色豹子。

紫魄珠与那碧色珠子相碰,意外地,想象中的冲击没有出现,反倒是紫魄珠自行融化后,将那碧珠包裹了起来,像是熔糖般,两颗珠子合在了一起,组成了一个紫中带着青绿的微小珠子。

等了许久就是等待这一刻,京源喜呼:“快,快把那珠子炼入元婴!”

虽然不知京源为何如此惊喜,易天阔还是照做了,就当那珠子接触到元婴之时,禁制突然一阵摇晃,京源连忙睁开眼一看,立刻大叫不好,最后阶段还没完成,这禁制却是撑不到最后一刻了。

“啧啧,真是便宜你小子了!”无可奈何地摇着脑袋,京源身子一翻,转眼尖,荧蓝光芒大现,易天阔身上顿时多了一件银中带着蓝色罗纹的半身战甲,虽只覆盖了上半身,但其防御能力知晓的人都不会小睽……这正是京源一族的神秘所在,百万年来,多少仙人打着想将京源神兽占为己有,可往往还没走到它面前,便被暴躁的京源一脚踹回了老家,此时,它肯心甘情愿地化为铠甲,除了要报恩之外,其他的理由也定不简单。

尚在入定中,易天阔自是不知道身边发现了什么事,那只怪珠还在与他做着抗拒,不仅不肯回到元婴之中,甚至还想破开他的躯体,逃离出去,想来他又怎么会轻易让它逃掉,心念转动间,那珠子便又乖乖地落下,即便挣扎,也飞不出毫米之外。

就在这相互磨合之间,禁制里已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由最上层开始的塌裂蔓延到了他们脚边,依然无所知觉地入定着,易天阔的身子一震,本该被重重弹起的身子,却因有京源战甲的保护而稳稳地停在了半空。

怪珠在易天阔的强迫下缓缓地往元婴里没去,一点点地,当那淡光消失在元婴内时,易天阔总算松了一口气,审视元婴状况,却发现四周依然一片混沌,暗淡不明的身体完全不是一个修真者所会有的。当禁制里的一切都化为粉末之时,他的身上却陡然冒出了一道强烈极光,哄然地一声,禁制熬不过最后一刻,在易天阔睁开眼的同时炸了开去……

“喝!”来不及作出反应,突如其来的爆炸声令他一惊,紧跟着,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被炸出,耳边轰鸣一阵,接着眼前一暗,再现亮光时,京源已将他从禁制里带离,出现于一处湿地上。

“这是怎么回事!”用力摔了摔头,他还从刚才的震撼中恢复过来,不仅耳朵里嗡嗡做响,眼前更是花白一片,摇晃的身子控制不住地东倒西歪,站也站不稳。

“禁制炸开了。”京源由战甲变回原本模样,缠上他的手臂,翘首瞧着远处的撼动,思索着现在的距离是否安全,它倒是无所谓,只是易天阔刚将五天罄融入元婴,只怕还没那么快恢复过来。“好在有这些灵气守着,否则这禁制一炸,整个山都要被移平了。”山那边的人自然也逃不过此劫。

“主事人他们……”毫不容易等耳朵里的响声退去,易天阔四处寻望了下,却不见有任何人影。恐怕是元婴还不适应新的‘宿友’,不过一震,他便觉得一阵虚软,连忙摸出一块上好灵石补充真元,四周充足的灵气也恰好助他的恢复更加快速。

“哼,他们好的很。”一听说有仙人要来,个个跑的比兔子还快,鄙夷的眼神浮现在那一双小小的兽眸中,京源一向厌恶这种贪生怕死之辈,此时谈到奉天与佛宗,自然是没什么好脸色了。

“大家没事就好……”易天阔点点头,话还没说完,只见他警戒地从地上跃起,猛地回头喝道:“谁?!”

“哼,看不出来,你居然能察觉到我的存在。”现出身形,来者一袭黑袍,及地的长发和绝尘的面容,易天阔又怎么会认不出他是何人。

“单亦非……桑小姐呢?你把她带到什么地方去了?”没有看见桑水水,他当然不会天真的以为单亦非会将人还给奉天,只是他们明明已经走了,为何还要回来?

“她姓单,不姓桑,她是我的珉儿,不是桑水水!”低沉地说着,单亦非走向前来,“为了让我的玟儿变回原来的模样,我们必须做笔交易。”

“如果是要魂宿……”易天阔正想拒绝,却不想被单亦非抬起的手制止。“我要的不是魂宿,我知道你身上有炙凤凤冠和笙兰,你将它们给我,我可以保你一命。”

保他一命?“什么意思?”他问。

“我说过,这一次坤千朗不会来,但是并不代表没有人来,凤冠和笙兰是他急于得到的东西,又怎么会多加拖延。”仙界里随便一个人都可以轻易地将这姓易的小子掐倒在地,若不是自己修为全失,又怎么会落到如此境地,不过好在玟儿又回到了他的身边,其他的一切他也不在乎了,只求她能变回原来的模样就好,他不可能永远让自己的爱妻委屈在别人的身体里过活。

“你想用凤冠和笙兰与坤千朗做交易?”想来只有这样了,想要让单珉儿恢复成原本模样本就很困难,不过若是有仙界禁术,那也并非不可能的事。

“不用多久他们就会到,你还有时间犹豫,不过别怪我没提醒你,对于对抗自己的人,坤千朗是不会轻易放过的。”单亦非正是因为明白这一点才会替他卖命这么久,无论是世俗还是仙界,人一旦产生不该有的欲望,接着来的便是灾难,这在千万年前就已经被证实过,只是依旧有人执迷不悟。

“我还有时间考虑吗?”轻笑着,易天阔若有所思地望着天空一角,“看来已经来不及了,就算我想留着性命,恐怕也由不得自己做主了。”

“你……”单亦非一愣,但下一秒,他跟着望向天空,那一抹铁灰人影刹时让他惨白了脸。

没有将单亦非的反应放在心上,倒是对易天阔,京源是满肚子的疑问,自从禁制里出来,他的一举一动都有说不出的怪异,但是怪在哪里,它却一时说不上来,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他对真元力的感应敏感了许多,甚至于对仙灵之气也……这太不寻常了!

“神君大人……”唇边有着说不出意义的笑,来人瞬间出现在他们身前,唤道。一身铁灰的长衣飘逸在微风中,仙人应有的气质在此人身上一览无遗,斯文的外表不若有些修真者那般俊美的夸张,若不是那抹莫名的笑,易天阔甚至会将他归为牲畜无害一类。

“你是在嘲笑我?”冷冷回应着他的‘问候’单亦非恨不得撕下来人的那张虚伪面孔。

“周铭只是前来取回大人要的东西,不过现在看来,似乎是没什么指望了。”意有所指的看着远处震荡不止的地表,男子瞟了眼站在一旁的易天阔,当视线转到他的手臂上时,面容一变,惊讶之色显而易见。“京源大人,许久不见,您还好吧。”眼中的惊讶稍纵即逝,周铭弯下腰,恭谨地对着京源问候道。

“周铭,你的胆子倒是不小呵,没有仙尊的允许,竟敢私自打开过缘道。”眯着眼,京源寒声喝道。

“京源大人,你这可是猜错了,仙尊的允许,周铭自然是有的。”扬手对天,手的上方立刻多了几行字,京源随意瞧了眼,嗤笑道:“什么时候过缘道如此好走了,随便一只小老鼠说下便下,仙尊可真是老糊涂了。”

“呵呵……”干笑两声,周铭即便身后有坤千朗撑腰,也不敢在京源面前太过放肆,毕竟这里不是仙界,若被京源一脚踢回仙界去,那才是冤枉。

不想和京源多做罗嗦,周铭知道禁制已被破,自然不会多做停留,“神君大人,请将东西交给在下带回。”他伸出手,等着单亦非如同以往的每一次,乖乖地将‘贡品’献上。

“我……没有。”瞪着易天阔,单亦非僵着嗓子说道。

“的确,凤冠和笙兰都在我这里,他,什么也没有!”还不等易天阔说话,京源便哼道,“周铭,我倒要看看,经过这些年,你长了什么本事!”语毕,它传音给易天阔,下一秒,后者手心一翻,半蝶飞剑出现在身侧,环绕的同时连带的引起一阵阵凌厉气流,在灵气充足的此地,他所造出的威胁是不能与外面的世界同言而喻的。

“凭你?”唇边的嘲笑掩饰不住,周铭动动衣脚,身形已飘出老远。别说易天阔只是个修真者,就算他拥有再好的宝贝,那也是修真界的东西,那飞剑虽然不错,但看在他眼里就只是玩具而已。“京源大人,身为护界神兽,肆意唆使修真者与仙人为敌,这惩罚也不轻呵。”仗着有仙界的规条护身,周铭有持无恐地挑衅着。

“少说废话,这里可不是仙界,就算我一脚踩扁了你,也不会有人告到仙尊那里!”别以为它变小了就没脾气,敢惹火了它,管他仙尊还是坤千朗的人,先踩了再说!

“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我也就不用客气了。”有人想送死,他也总不好拒绝,这小子控剑的手法倒是不错,只可惜啊,注定毁在京源手里!周铭双袖一震,左手快速在空气中搅动,很快地便打破了易天阔用飞剑引出的刃流,轻松地笑着,措手不及地一个瞬移,他唰地出现在易天阔背后,一手高高扬起,紧跟着就要一掌拍下……对付这种修真者,他甚至不必动用任何法宝武器。

“住手!”就当那一掌即将落在易天阔的背上时,高空中飘来了一道飘渺的女音。“周铭!你想坏了大人的计划吗!”飘落的是一位绝色佳人,及地的长纱随意地包裹住纤细腰部的,上身一袭淡灰薄衣,下身则是同色的长裙,沉重的颜色不但没有折损她的美丽,反而为她凭添了一股醉人的气息。狠狠地一掌挥掉周铭欲落下的手,她娇喝道。

瞧的目不转睛,易天阔这是第一次见着仙界女子,此女果然不负‘仙女’之词,单是那双弯月似的眸子,就足以将俗世里的一干男子迷得神魂颠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