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入会
作者:[台]洛心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19560

夜晚,阿奇忙完小斌三人入会的事,疲累地买了几碗汤面,准备回去孝敬家里那两个妈祖娘娘。

“我回来了。”阿奇打开门,只见蕾蕾臭着张脸坐在客厅,“怎么只有你,红豆呢?”

“去马桶找看看,可能淹死在里面了!”蕾蕾没好气地开口。

“晚餐买回来了,快吃吧。”阿奇一脸无奈地把汤面递给蕾蕾,这几天下来,他已经听两人天天吵听到快麻痹了。

“谢谢。”蕾蕾倒还挺客气地道谢。

阿奇坐了下来,一手托着下巴,“对了,你那三个朋友加入我们鹰帮了。”

“饭桶兵也加入了?他能做什么,他有气喘耶!”蕾蕾稍微停下倒汤的动作。

“你问得好啊!”阿奇哭丧着脸,“有空帮我劝他早点离开这个不需要他的黑社会。”

“喔……”蕾蕾沉思了一下,一时之间忘记自己还在倒汤,转身就想跟阿奇说话,这一下手上的汤一大半都泼到阿奇裤子上,尤其是裤裆处,几乎全都湿了。

挖哩咧,好、烫、啊——阿奇惨叫了出来。

蕾蕾吓了一跳,拿了卫生纸就替阿奇擦拭。“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就在她手忙脚乱抢救阿奇的裤子时,十分钟前走进去洗头的红豆刚好从浴室出来,一眼就看见两人暧昧的举动,顿时怒火中烧。

“你们在干吗!”红豆火冒三丈地推开两人。

“蕾蕾不小心打翻热汤……”阿奇连忙站起来解释。

“你闭嘴!我看得出她是不是‘不小心’的!”红豆气得赏了阿奇的脑袋一巴掌。

阿奇百口莫辩,只能摸着脑袋在心里喊痛。

“哼,”推开阿奇,红豆脚踩三七步挡在蕾蕾面前,“也不去探听探听,我红豆是什么人物!敢对我的幸子下手,你活得不耐烦了啊!”

蕾蕾瞇了眼。这老太婆!之前她听阿烈的话,人在屋檐下嘛,好,她忍,她忍忍忍,可是瞧瞧眼前这老太婆气焰嚣张的样子,她实在忍不住了。

“你想怎么样啊!干、扁、四、季、豆!”蕾蕾拉开喉咙,不客气地吼回去。

红豆气炸了。骂她干扁?她哪里扁啊!“可恶啊!我不当大姐很久了,是你逼我出手的!”红豆张牙舞爪地,作势就要扑上去。

阿奇看快要出人命了,连忙用力从红豆背后一抱,“红豆,不要这样子啦!难看啦!”

红豆停下要冲上去扁蕾蕾的动作,转了身,阴森森地看向阿奇。

“杨勋奇,你终于说实话了!”

阿奇愣住,下意识往后退两步,“嗄?”

“对,难看!我没她好看!她年轻貌美,还是雄哥的干女儿嘛,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那颗肮脏脑袋在想什么!”红豆越说杀气越重,一步一步逼近阿奇,仿佛要吃掉他一样。

“拜托!”阿奇气得跳脚,“你在说什么啊,明明就是你自己答应要让她住进来的!”

红豆哪管阿奇的辩解,抡起拳头开始追着阿奇满屋子跑,两人一下子又吵了起来。

蕾蕾精明地瞇起眼,看着红豆的身影,在心里嘿嘿笑了两声。原来是这么回事啊,她还在奇怪怎么红豆老是不给她好脸色看,还在她搬进来第一天就给她下马威咧。原来是担心自己会跟阿奇擦出火花啊。

哈哈,蕾蕾简直快要笑出来。既然被她抓到罩门,哼,接下来的日子她可要好好整红豆才能消消心头怨气。

阿烈隔日到红豆家时,来开门的正是脸上几乎贴满OK绷的阿奇。

“欸,没事、没事。”阿奇感受到阿烈关心的眼光,有些不好意思地遮遮掩掩。“红豆下午接到小燕子的电话,说现在他们安顿下来,风声也比较不紧了,所以我想跟红豆下去看看他们。”赶忙岔开话题。

阿烈颔首,代表他了解。两人边聊边进门。

一进门果然看见红豆臭着脸坐在沙发上,显然还没从昨日跟阿奇的吵闹之中平息过来。

阿奇叹了一口气,“总之,我顶多在那待个两天,公司就麻烦你了。”

“记得帮我跟阿皓还有小燕子问好。”阿烈看了一眼噙着笑坐在沙发另一头的蕾蕾,总觉得这丫头脑子里不知道又在打什么鬼主意了。

果然,他才正这么想,那头的蕾蕾就站了起来,露出一个超级青春少女式的笑容。

“阿奇哥CD”娇滴滴地喊了阿奇一声,朝他走过去。

红豆双眼一瞇,再度露出杀气,死瞪着阿奇。

“你们放心去玩,我会好好看家的,”她故意挨近阿奇,“至于你昨天晚上跟我说的事,你放心,我会好好考虑的。”她说的是阿奇要她劝小斌别加入黑社会的事情。

但是红豆哪明白这点,她一听,立刻往很暧昧的地方想去。“他昨天晚上要你考虑什么事?我怎么不知道?”

蕾蕾回头,对着红豆扮了个鬼脸,一副气死你也不跟你说的样子。

“杨勋奇!”红豆气死了,抡起巴掌又往阿奇的方向冲去。

“我真的没有跟她说什么啦,我只是叫她劝小斌不要加入黑社会啊!”阿奇边大声哀嚎边拔腿往外逃窜。开玩笑,再一巴掌他就不用下去看于皓了,直接进医院比较快。

“你骗谁啊!”红豆追出门,两人就这样追追打打地冲到了外头。

阿烈无奈地摇摇头,揪住在一旁手舞足蹈的蕾蕾,“蕾蕾!”

“是她自己要胡思乱想,我可没说什么!”蕾蕾吐吐舌头,一脸无辜。

“你别玩得太过火,红豆很在乎阿奇的。”

“那最好……”正好可以玩死她!但是瞧见阿烈不高兴的眼神,她把后面的话吞了下去。

“今天红豆他们都不在,我会叫小斌过来陪你。”阿烈警告地盯了蕾蕾一眼,“还是那句话,哪儿都不准去!”

“知道啦!”蕾蕾语气不耐,但其实心里高兴得很。她知道阿烈是真的关心她才会管她。所以她不但不讨厌,反而像个情窦初开的小女生,有人管她,她还暗自窃喜呢!

远在台中的于皓跟语燕起了个大早,不过不是为了做生意,反而在他们所经营的“于燕往返”钓虾场的大门上挂上本日公休的牌子。

原来两人为了阿奇跟红豆的到来,特地公休一天,忙碌地烤虾、准备小菜,雀跃地等待两个好久不见的好朋友来临。

“就是这没错!小燕子说,他们这里就叫做‘于燕往返’。”就在语燕想多拿几罐啤酒放进冰箱时,听见门外传来红豆的叫嚷。

她高兴地放下啤酒,拉了于皓打开钓虾场的大门,果然看见阿奇跟红豆站在门外。

“红豆!”语燕开心地冲上去抱着红豆又亲又跳。

“小燕子,我好想你!”红豆也激动地搂着语燕。

“辛苦了。”两个大男人不好意思像女孩子一样又搂又抱,因此于皓只是轻捶阿奇的肩头,却足以让阿奇了解自己内心的激动。

“你才辛苦啦!”阿奇反掌击了于皓一下,“搞这么大一家钓虾场,不愧是皓哥。”

于皓不好意思地笑了出来。

语燕连忙招呼大家进屋,四人好些日子不见,一肚子话要说。只见他们忙着吃虾子,又要忙着把这些日子的近况分享给对方知道,嘴巴都快赶不上他们的速度。

红豆拉着语燕劈头就埋怨起最近让她头大的人物——洪蕾蕾。

“小燕子,你就不知道,现在的小孩子有多没礼貌!哪像从前,我再怎么坏,至少还懂什么叫做江湖伦理!”红豆越说越气愤。

“别气了。”语燕只能苦笑着安慰红豆。

一旁忙着烤虾的于皓看似忙碌,其实一直竖着耳朵听红豆的叽里呱啦。他趁阿奇过来帮忙时赏他一记手肘,“怎么,红豆斗输洪蕾蕾啊?”

“可不是!那个洪蕾蕾还真是个狠角色,有本事想出各种办法来气红豆,今天叫她土豆,明天就改叫她王八绿豆、干扁四季豆,反正就是不肯叫她红豆。”于皓听完暗自窃笑,连阿奇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一旁的红豆气得恼羞成怒,“杨勋奇,你给我闭嘴!”

阿奇吓了一跳,抖掉了满盘虾,还下意识护住自己贴满OK绷的脸。众人被他这个反射动作惹得哈哈大笑。

“对啦,阿奇,怎么没找阿烈一起来?”于皓止住笑,忽然提起。

“老大,总不能统统来吧?公司也得有人坐镇。”阿奇有些无奈地摊手。

“说的也是,真是辛苦他了。”于皓点点头。

“好啦,虾子好了,大家赶快吃吧!”语燕这时候端了一盘虾,笑吟吟地走过来。

阿奇看了口水直流,马上一马当先冲上去捏了只虾粗鲁地剥了起来。大家又再次被阿奇的馋样给逗笑。

四个人吃着虾、聊着天,好久没有这样悠闲地度过一天下午。

这晚,阿奇跟红豆就在台中过夜。

于皓跟阿奇难得相聚,两人各拎着啤酒坐在阳台上聊起最近台北的近况。

说到阿豹贩毒的事情时,语燕刚好从浴室走出来。她皱了皱眉头,轻轻走进阳台,偷偷听着他们的谈话。其实她是有些紧张的,她知道不管于皓多么喜欢台中的生活,心却一直系着台北的大小事情。她有些烦恼于皓会不会急着想回台北。

“所以大家都相信阿豹没有贩毒?连雄哥也是?”于皓喝了口啤酒。

“是啊。阿皓,你放心啦,总有一天,真相会水落石出的!”阿奇有些忐忑不安,他不太愿意影响阿皓跟语燕在这里的平淡生活。尤其一天相处下来,他看到阿皓跟语燕真的比以前在台北快乐,也轻松许多。

看着阿奇有些不安的表情,于皓拍拍他肩膀轻笑,“我知道你们担心我火气一上来,会不顾一切冲回台北去。”他顿了会,又喝口啤酒,“老实说,我刚来的时候的确常常想到公司的事,越想越烦,甚至还会睡不着。可是说也奇怪,现在,我就算听到阿豹搞这些肮脏的小动作,也不会有什么特别的感觉了。大概是因为最近钓虾场的生意越来越好,要我不爽还真的满难的。”于皓说着,自己都笑了起来。说真的,自己还有点不习惯自己这样的改变呢!

“靠,说话越来越像大老板了喔!”阿奇松了眉头,轻捶于皓的肩头。

“老实说,我的心情能有那么大的转变,最主要还是因为小燕子吧!”提到语燕,于皓嘴角的弧度更弯了,“在这里,我每天都能看到她开心的笑容,跟她的笑容比起来,能不能回台北,就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阿奇也笑了。他们来到这里之后,两人的感情似乎变得更好了,而这也是他们做兄弟的最想看见的。

躲在一旁的语燕,听完于皓的一席话,嘴角忍不住上扬,眼里闪着幸福的光彩。她知道于皓一直很关心她,只是没想到经过这么多风风雨雨,他依然把自己摆在第一。她笑着,知道自己已经不需要再担心什么了,转了身,她决定回房跟红豆分享这一切,让好姐妹也感受一下自己心里的感动跟欢喜。

“阿皓真的说这么肉麻的话喔?”红豆躺在语燕旁边,睁大眼睛不敢相信。

语燕害羞地点点头,一张脸红扑扑的,显得幸福洋溢。

红豆反身用被子盖住语燕,装作忌妒的样子,“好啦好啦,知道你有多幸福了啦!”

语燕笑出声,赶忙从被子中挣扎出来。

红豆收了笑容,翻身诚挚地看着语燕,“小燕子,看见你现在日子过得那么充实,又那么幸福,我真的替你很开心呢。不过喔,我也好羡慕你,自从你离开台北,我才发现我的生活有多无聊!我现在唯一的休闲娱乐就是虐待家里那个小太妹,你看有多惨!”红豆说着不由得感到丧气,唉,她也好想跟语燕一样,能跟阿奇过着这样悠闲的日子。

“对不起……红豆。”看见红豆黯淡下来的神情,语燕忽然对自己跟于皓就这样?下一切的举动感到愧疚。

“哎呀!”红豆连忙推推语燕,扬起一个大笑容,“干吗对不起,又不是你的错。跟你说一个小秘密好了!我想开始找机会实现我的梦想。”

“你的梦想?是什么啊?”语燕睁大眼睛,好奇地问。

“跟你说你不要笑我喔!我啊,从小就想当一个化妆师。”红豆不好意思地看看语燕,想从她的表情猜测语燕是否支持自己的梦想。

语燕则是睁大眼睛,很讶异的样子。

红豆像泄了气的皮球,“我就知道,你是不是觉得很好笑?很好笑对不对?”

语燕连忙用力摇头,“怎么会好笑?我觉得很棒耶!可是我怎么从来都没听你说过啊?”

“我怕你们觉得好笑嘛!阿奇每次都亏我一点女人味都没有,要是他知道我想当化妆师,一定会笑死我的!”她发完牢骚,又转头迫切地看着语燕,“小燕子,你觉得我可以吗?要说真话喔!”

“当然可以啊!我本来就觉得你的化妆技术很好,每次你帮我修眉毛,都会有人问我是去哪里修的耶!”语燕连忙鼓励红豆。

“真的吗?太好了!我决定回台北以后,就先去应征化妆品的专柜小姐,这样不但可以学到更多技巧,还可以拿一堆不要钱的试用品,正点吧!”红豆兴奋地叽叽喳喳。

说着,红豆不敌睡意,没过多久就呼呼大睡。语燕则是笑着看红豆一点都没有变的睡姿,套句阿奇说过的话,实在是有点丑。她替红豆把被子拉高一点,自己转了身,看着天花板。

想起红豆兴高采烈地诉说梦想的神情,她也不禁想起自己曾经,或者说一直拥有却不敢再提的梦想。想起弹琴,她有些忧伤,说不后悔放弃弹琴是骗人的,但是这些日子以来,她一直说服自己,人不能太贪心,能够和心爱的人永远在一起,才是最值得她努力追求的梦想。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

好久没有再想到弹琴了,今晚是怎么了?或许这阵子远离打打杀杀的日子,让她的心又偷偷燃起希望吧?她真的希望,一次也好,有一天,能够再让手指在琴键上跳舞。

想着想着,她的手指不禁在棉被上轻轻弹奏起来,渐渐地,她也进入梦乡。

隔日红豆跟语燕一大早就把于皓跟阿奇挖了起来,命令他们两个去刷洗钓虾场。两个大男人二话不说,脱了外衣,拿起水管就开始奋力往场内洒水。阿奇不减玩性,没多久就拿起水管朝于皓喷水;于皓不甘示弱,也用手指按住水管口,对着阿奇喷出强力水柱。转眼地也不用刷了,就看两个人你来我往,喷得一身都是水。

红豆跟语燕互看一眼,走到水龙头旁边,默契一致地关掉开关,阻止两个大男生把钓虾场变成游泳池。

两个男生玩得正兴起,忽然之间水管没水了,都无辜地转头看着自己家里的太座。

“你们两个到底是来刷地还是来洗澡的啊?”语燕又好气又好笑。

“我真是败给你们!都几岁了,还这么幼稚?”红豆做了一个羞羞脸的动作。

阿奇懒洋洋地拿起水管顶在脖子上搔痒,“是,你最成熟,看皮卡丘可以看到哭,真是太成熟了!”

“你!”红豆眼睛一瞇,忽然手又一扭,将水龙头开到最大,阿奇反应不及,整颗脑袋当场被淋得湿答答。

“靠!你死定了!”阿奇装作生气的样子,水管一转方向,开始往红豆进攻。

红豆跟语燕纷纷尖叫了出来,两人又闪又跳,水战又瞬间开打。就在四人玩得不亦乐乎时,阿奇放在柜台上的手机发出了铃声。阿奇连忙丢了水管,全身湿淋淋地跑过去接听。

本来还满脸笑意的阿奇,接了手机以后脸色变得凝重,一旁的众人也感到事情不对劲。

阿奇收了线以后,转头就瞧见众人担心的模样,他连忙讪笑,“欸,安啦!有我在,哪会有什么状况?”他顿了顿,佯装轻松地看了看手表,“不过我们也差不多该走了,下午公司还要开会呢!”

一看阿奇如此蹩脚的演技,大家都知道台北一定出状况了,只是他不愿意让大家担心。

“好,我帮你们叫车。”语燕不愿意拆穿阿奇,只是笑了笑,转身拿起电话叫车。

出租车来了后,四人依依不舍地告别。等阿奇他们走了,语燕转头看着沉默的于皓。

于皓的眼神让她有种不好的感觉,隐隐约约的,她知道,这样安静的日子快要结束了。

就在四人悠闲地在台中聚会时,阿烈也专心地在台北处理他该做的事情。

趁着堂口今日无事,他索性邀请了平日较有碰面机会的弟兄们吃饭。一票人浩浩荡荡地在海产店大吃起来。

“烈哥,我敬你!以后烈哥有什么事请尽管吩咐,做兄弟的一定听你的话!”上次靠阿烈解围的小弟首先站起来敬酒。

这一敬,一票上次受过阿烈帮忙的弟兄全部站了起来。

“谢谢大家,我只能说,很高兴认识你们这群同生共死的好兄弟!”阿烈笑着端起酒,仰头一口喝掉,心里却五味杂陈,这些兄弟对他如此信任,实在不是他所想要的,毕竟他们越相信他,他要架空阿奇就更容易,这是他的责任,却不是他所期待的。

忽然间,他的手机响了,阿烈连忙放下酒杯,接起电话。

“我很无聊!”电话那头是暂居在红豆家的蕾蕾大公主。

阿烈在心里叹气,“我不是叫小斌过去陪你了?”

“有他在更无聊!”蕾蕾倒是理直气壮。

“我有空就会过去看你,我很忙,别胡闹了!”阿烈不给蕾蕾说话的机会,收了线。

“烈哥的马子啊,黏这么紧?”一旁的弟兄开玩笑地调侃他。

阿烈只是笑,还来不及回答,手机又响,这次是传了简讯过来,只见手机上面写着“好朋友,老地方见”。

阿烈皱了眉头,这是他最不愿意联络的人之一——阿豹的简讯。

匆匆离开了海产店,阿烈来到阿豹约定要和他碰头的撞球店,一进去,立刻瞧见正在打球的阿豹跟老鼠。

“架空阿奇的事进行得怎样?”阿豹见到阿烈来,寒暄也省了,直接开门见山。

“回豹哥,我正在努力,那些兄弟因为我资历浅的关系,始终对我……”

谁知道他话还没说完,阿豹忽然猛一挥杆,毫不留情地打上阿烈。

阿烈吃痛退了一步,“豹哥?”

“豹哥,我没骗你吧,这小子居心不良”一旁的老鼠也放下球杆,在旁边?风点火。

“老鼠!你不要一天到晚在豹哥面前挑拨离间,找机会把我除掉!豹哥,你千万不要上他的当!”阿烈知道事有蹊跷,但怀疑这只是生性多疑的阿豹再度设局探他,因此隐忍不发。

“我看是我差点上你的当吧?”阿游枳徘蚋耍淅涞厮怠?

阿烈心中一凛,知道果然出问题了,但是他还是沉住,“我不了解豹哥的意思。”

“哼,我早查清楚了,现在于皓那帮手下个个都服你,甚至还把你当成于皓的接班人,你想取代阿奇早就不是难事,你说,你还想跟我玩什么花样!”

阿烈没想到阿豹居然这么了解他的状况,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老鼠见阿烈没有发言,连忙加油添醋,“豹哥,他想玩什么花样很清楚嘛!他就是有私心,想吞下于皓的地盘,自己跳上来当老大!”

“豹哥,我自己是块什么料,我心里清楚得很!对豹哥来说,我不过是能办事的孙悟空,再怎么能翻,也逃不过豹哥的手掌心,你说是吧?”阿烈横了老鼠一眼,警告意味颇浓。

“哼,你很会说话,不过我已经没耐性了,我给你三天的时间,把阿奇单独骗出来!”阿豹阴沉冷笑。

阿烈一怔,没想到阿豹这么急,已经准备要出手了。

“这是你证明自己忠心的最佳机会,好好把握啊!”被阿烈横了一眼的老鼠稍微收敛些。

“可是这么一来,于皓的手下会拼了命替阿奇报仇,我不觉得这对豹哥有利。”阿烈试图改变阿豹的决定。

“你放心,我不会亲自动手,多得是可以让他们起疑的人。”阿豹再度阴狠一笑,接着他挥挥手,示意阿烈可以滚了。

阿烈转身离开撞球店,脑中一直思考究竟阿豹会利用谁来除掉阿奇。

想了想,他终于想通了。是啊!这几日来一直跟他们起冲突的人是谁?天义盟啊!阿烈心中一凛,懊恼自己怎么没有早些想到这一环。

思索了片刻,他还是无法做出危害阿奇性命的事情,因此他拿出手机,拨了通电话,决定孤注一掷。

“喂,小蔡吗?我要你帮我办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街灯照耀下,阿烈神色凝重地讲着电话,进行别人所不知道的计划。

隔日,阿奇在阿烈的电话催促下,从台中匆匆赶回来。

一回到公司,大气都还没喘,他气急败坏地赶到办公室,一进门就拍桌子发飙。

“现在到底是怎么样?难道连卢霸打个喷嚏都要怪是我传染给他的吗?”

“卢霸现在一口咬定是我们派人去刺杀他的,他已经正式对我们下了战帖,约定两天后就要跟我们决一死战!”阿烈沉声。

“阿奇哥,会不会是你派去的人被他们认出来了啊?”一旁的干部忍不住偷偷问。阿奇火暴的个性大家都知道,说不定真是他受不了最近卢霸老是来找麻烦,偷偷派出杀手也说不定。

“有没有搞错啊!连你们都怀疑到我头上来?暗杀卢霸这么严重的事,我会不跟大家商量就去做吗?”阿奇火冒三丈,没想到自己的弟兄居然敢这样质疑自己。

虽然他暴跳如雷,使得刚刚质疑他的干部低下了头,但是从大家的表情上,不难看出其实每个人都非常怀疑阿奇。

“那会是谁干的呢?”另一个部属怯怯地开口。

“靠,你干脆问我三一九枪击案是谁干的好了!”阿奇没好气地骂回去。

众部署见阿奇火气如此大,顿时没人敢再发言,大家面面相觑,会议室陷入一片沉默。

过了一会,阿烈站起来打破沉默,“依我看,卢霸可能只是想找借口跟我们算个总账,还有一个可能,就是有人想故意嫁祸给我们!”

阿奇眼睛一亮,“阿豹!一定是他!”

阿烈微微点头,“不管答案是哪个,这一场火拼恐怕是免不了的!阿奇,卢霸的公司规模在我们之上,我看……我们还是先跟阿皓商量一下,再决定怎么行动桑卑⒘野底灾葱兴募苹0⒈谌熘诔舭⑵妫吮;ぐ⑵妫植蝗冒⒈鹨桑纪蛳耄龆ㄊ辜埔陴┗乩矗绱艘焕矗陀锌梢酝扑涤陴┮丫乩刺每冢霭⑵娴募苹薹ㄊ凳?

“不行!”阿奇立即反驳,“绝对不能告诉阿皓!他跟小燕子好不容易才能过着平稳的生活,我已经决定,绝对不跟他提任何公司发生的事!”

阿烈没想到阿奇会断然拒绝,导致计划无法顺利推动。他愣了一下,的确,他怎么没有想到语燕呢?逼阿皓回来,势必代表他跟语燕的平静生活也要结束了……可是,于皓不回来,阿奇又有生命之忧!一下子,阿烈陷入了两难。

“哼,要硬干咱们就来啊!搞不好这一战之后,我们的地盘就比阿豹还大,到时候我们在鹰帮就可以横着走!”阿奇看干部气氛一片低迷,拼命替他们打强心针。只可惜话说完,属下们依然死气沉沉,一点斗志都没有。

情况已经够惨了,忽然会议室的大门又被踹开,只见小弟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差点摔倒在门口。“阿奇哥,不好了!总部刚刚来电话,问我们二毛今天怎么没送月费过去!”

“我们找不到二毛,把账本一刷才发现,他把公司的钱全部提光,跑路了!”第二名小弟连忙接下去说。

“什么!”阿奇差点站不稳。

众人一阵愕然,不懂怎么会在这节骨眼出这种纰漏。

只有在角落的阿烈微微低下头,因为这一切都是他安排的。为了保全阿奇,逼回于皓所做的安排。

一场会总算是开完了。阿奇收到了一堆坏消息,臭着一张脸跟阿烈一同回到住处。一开门,就听到红豆跟蕾蕾在大小声,可见两人又吵了起来。

平常阿奇心情好,还可以开导开导她们。可是现在他就快火山爆发了,哪还受得了两个人的吵闹声。

他反手用力关上门,“你们闹够了没有!”接着破口大骂。

蕾蕾跟红豆都吓了一跳。尤其是红豆,跟了阿奇这么久,还没看过他发如此大的脾气。

“我已经够烦了,拜托你们不要再烦我了好不好!”阿奇焦躁至极,大声吼完以后踩着沉重的脚步走进房内,关门的力道差点没震碎玻璃。

“阿烈,发生什么事了?”红豆不安地看向阿烈。

“公司有点状况,今天你就体谅他一点,让他好好休息吧!”阿烈叹气,又转身面向一旁像个无辜小孩的蕾蕾,“别人帮了你的忙,你不要连基本的礼貌都没有。”

阿烈又摇了摇头,朝红豆打个招呼,独自离开。

“都是你害的啦!”如果不是蕾蕾拿她贵死人的保养品去擦地板,她也不会追着蕾蕾打,让阿奇如此生气。红豆越想越生气,转头骂了蕾蕾两句,连忙也走进室内,打算跟阿奇道歉。

蕾蕾有些委屈地站在空无一人的客厅,一阵孤独感涌上来,转念一想,她干脆快步跑出门外,朝阿烈的方向追去。

“阿烈!”她左右张望一会,果然在巷尾看到正要跨上机车的阿烈。

“又怎么了?”阿烈显然心情也不好,口气比平时更冷。

“我……”蕾蕾瞧阿烈态度不好,吞吐了起来,“我能不能……去你家?你也知道,红豆根本不欢迎我,我这样寄人篱下,真的很痛苦耶!”

“不行,我说过我家不方便!”阿烈一口回绝。

原本以为经过这些时日的相处,阿烈口气会温和一点,没想到他还是像以往那样想也不想就一口回绝。自尊心再度受创,蕾蕾有些受伤。

“那你带我去找于皓,我待在他那里,你们就不用见到我了!”蕾蕾故意这样说,看看能不能激起阿烈的醋意。

哪知道阿烈只是冷冷瞥了她谎郏澳愀闱宄陴┲换岜任颐歉幌肟吹侥悖?

蕾蕾难过地低了头,眼眶都快要红起来,平时骄横霸道的脾气完全使不上来,小女生的样子反而表露无遗。

“雄哥已经在怀疑是阿奇跟我把你藏起来的,如果你要这样闹下去,我不如直接把你交给雄哥,省得麻烦!”阿烈正在气头上,想也没想便脱口而出。

蕾蕾再也忍不住,眼泪夺眶而出。这瞬间,她强烈感觉自己像个大麻烦,被人踢来踢去,没人愿意收留她。她用力抹了眼泪,转身跑回红豆家,不让阿烈看到自己狼狈的样子。

瞧见蕾蕾的眼泪,阿烈也有些后悔,他放低音调,“蕾蕾……”

但是蕾蕾没有停下脚步,反而加快速逃入红豆家里。

阿烈叹口气,虽然有些后悔不该对蕾蕾说重话,但是现在他有太多事情要烦恼了,实在没有精神跟时间安抚她。所以他只是顿了一会,还是发动车子离去。

经过一夜思考,阿奇决定先把欠总部的钱还清,再来烦恼和天义盟的冲突事件。

哪知道当他在办公室发账单要手下加紧收账速度跟效率时,红豆气急败坏地打了电话说蕾蕾失踪了。

阿奇气得差点把电话摔坏,连在一旁的阿烈都不禁大动肝火。昨天明明才训过那丫头,今天又搞这种飞机。

为了怕阿奇会气到脑溢血,阿烈连忙要阿奇专心处理公司的事情就好,蕾蕾的事就交给他。安抚了阿奇,他骑着车在台北大街小巷四处绕,像只无头苍蝇到处寻找蕾蕾的下落。

绕了半天毫无所获,他索性冷静下来,先将车子停在路边思考。想起他昨日对蕾蕾说的重话,说什么如果她再惹麻烦就要将她送回去。

送回去?阿烈催了油门,心中已经锁定了目标,快速朝蕾蕾家的方向飙去。

阿烈上了楼,发现蕾蕾家的大门没关,他皱眉,心想这丫头怎么这么不小心。进门就瞧见蕾蕾翻箱倒柜地,似乎在找什么,丝毫没注意到屋内走进别人。阿烈叹气,看她平常凶巴巴精明得要命,其实做事一点都不细心,就这么明目张胆杵在那,要是给洪虎的手下看到……才想到这,他立即察觉楼下传来几个男人的谈话声,他心中一凛,连忙往蕾蕾的方向走去,迅速捂住她的嘴。

“是我!”他阻止了蕾蕾的拳打脚踢。

“你怎么……”蕾蕾转身,微微一愣。

“小声点,你爸的手下已经上楼了。过来!”阿烈拉着蕾蕾走至门边,不经意瞧见被丢弃在地上的手指虎,他弯身拾起,戴上手指。

他静静等在门边,趁着大门被人打开的剎那,用力朝其中一人的脑门击去,男人闷哼一声,立即倒下。在一旁的蕾蕾也连忙挥拳想击倒另一个男人,但阿烈在她能出手之前将她拉至自己身后护着,然后才又一拳轰上男人的脸。

蕾蕾躲在阿烈身后,不禁羞怯地笑了出来。阿烈将她拉开那瞬间,她有种被心爱的人保护的感觉,即使身在危险之中,她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

阿烈没注意到蕾蕾泛红的脸庞,连忙拉着她往外跑,迅速奔回红豆家。

机车驶至红豆家门口,阿烈摘下安全帽,冷冷地看着已经下车、还戴着安全帽,一脸无辜地站在自己旁边的蕾蕾。

“你为什么老是要给大家惹麻烦?你知不知道你这样一个人跑出来有多危险?今天如果等在你家的是阿豹的手下,我看你怎么办!我可不是二十四小时待命来救你的!”阿烈一口气骂完,而蕾蕾只是乖乖站着让他骂。阿烈看她没反驳,索性继续教训:“你这样跑出来,让红豆担心死了,她还一直担心是不是昨天对你态度不好,你才跑出去。你只会怪大家讨厌你不欢迎你,你做出这种莫名其妙的行为,让人怎么喜欢你啊?”

蕾蕾还是没有说话,头垂得快掉到地上去了。

阿烈扬眉。怪了,这丫头今天倒难得,被他念了这么久居然一声不吭?见蕾蕾乖乖受教,他也放软了语气。“怎么,今天不顶嘴了?被我骂你心里很气吧?不想被骂就听话一点嘛!”

“你骂我是应该的啊!”蕾蕾终于抬起头,说出来的话却差点让阿烈从机车上摔下来。“今天你骂我是因为关心我,不是因为讨厌我,所以,我不会生气。”

阿烈不敢相信他所听到的,他简直要怀疑这个洪蕾蕾给人掉了包了。

“如果你真的讨厌我,就会让我爸的手下把我带走了,”蕾蕾露出灿烂的笑容,“所以,你不讨厌我,对不对?”

阿烈有些无力。给蕾蕾这样一说,他也才恍然大悟,自己居然关心起杀父仇人的女儿?

“小鬼,少得了便宜还卖乖!不要以为你戴着安全帽挨打就不会痛!”阿烈用手掌按住蕾蕾的安全帽,然后用另一只手用力打在自己的掌背上。

蕾蕾被这样隔山打牛,安全帽整个往下滑。她扶正安全帽,吐了吐舌头,“真的会痛耶。”

“我的手比你还痛好不好!”阿烈没好气地响应。

蕾蕾却不生气,反而觉得甜蜜无比,睁着大眼睛可爱地看着阿烈。

“好了,快点上去,要是红豆骂你,你就像刚刚一样,乖乖给她骂,听见没有!”

“嗄?喔……好啦。”蕾蕾小脸垮了下来,却还是不甘愿地答应。

在阿烈的催促下,她有些不舍地转身往红豆家走去,边走边频频回头跟阿烈摇手说再见。

阿烈叹口气,不太了解自己干吗要关心洪虎的女儿。而且不可否认,刚刚在蕾蕾家找到她时,那感觉真像放下心中一块大石般。他清楚这不是男女之情,但是……这究竟是什么,他也说不上来。

愣了一会,他懒得再思考,如他所说,现在要烦恼的事情太多,还是别管这些吧。发动了车子,他再度回公路上,往他今天计划要去的地方——台中快速飙去。

夜晚时,他终于来到台中。

找到于皓经营的钓虾场,他停好机车,走向门口,入眼的是语燕偎在于皓怀里,两人鹣鲽情深的模样。他愣住,呆呆地看了两人一会,直到于皓发现他,朝他走来,阿烈才回过神。

“阿烈?”于皓看见阿烈,心中有不安的感觉。他知道,如果不是堂口出大问题,阿烈不会在这深夜赶到这里。

阿烈颔首致意,心里却不太好受。语燕跟于皓开心甜蜜的模样他全看在眼里,而他知道,自己来这一趟,他们之间这一切就要结束了。

于皓在阿烈的眼神暗示下,知道接下来要谈的话题不适合在语燕眼前谈论,因此两人相偕出门,来到附近的啤酒屋。这一谈下来,于皓愕然于台北居然发生了这么重大的事情。

“我们跟天义盟?”他灌了一大口啤酒,“出这么大的事情,他还想瞒着我?跟你们还有公司的事比起来,我的安全又算什么?”

阿烈摇摇头,“不只是你的安全,阿奇他在意的,还有小燕子的幸福。其实我也很挣扎,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这些事。朋友一生的幸福,跟朋友的生命……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衡量。”阿烈不自觉说出真心话。

于皓沉默,他知道阿烈说的是实话。如果他现在就回台北,以后的事情要怎么变化,又很难预料了。

沉默了一会,于皓抬头,拍了拍阿烈的肩膀,“不管怎么说,我都要谢谢你来告诉我这件事,如果我什么都不知道,而你跟阿奇却出了事的话,我这辈子都无法原谅我自己!”

阿烈听到于皓居然还感谢自己,一股内疚感强烈地升了起来,他举杯猛灌啤酒,两个男人就这样陷入沉默,各自烦恼自己的事情。

稍晚,阿烈连夜又赶回了台北。

于皓打了电话,知道语燕已经离开钓虾场回到他们在台中的租屋,因此他驱车往家的方向去。于皓回到家后,一个人默默坐在阳台喝酒,虽然他什么都没有说,也没有提要回台北,更没有说公司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看在语燕眼里,于皓的沉默,却比他说了什么都还来得沉重。重重地,压在她的心头。

她注视了于皓一会,知道自己在这穷猜测也不是办法,因此她悄悄回房,拨了通电话给阿烈,决定直接问个清楚。

那头的阿烈敌不过语燕的哀求,叹了几声气后,也一五一十地把公司的问题、阿奇的难处,从头到尾说给了语燕听。

收了线的语燕,在心里琢磨阿烈的话,良久、良久……

然后她闭上眼睛,虽然有些痛苦,却还是下了一个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