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突然觉得眼睛有点湿润，她记得小的时候，日子再过得艰辛，龙飞跟铁牛、哥子总会在她生日的时候为她买来蛋糕，那蛋糕也跟现在这个一样大小，值不了几个钱，不过一个蛋糕却要让龙飞等人提早就攒钱好长时间。

后来长大了，被老头子收养了，不过每年过生日的时候龙飞依然会为她备上一个蛋糕，当然，凤凰的生日究竟是哪一天，没有人知道，龙飞只知道当年养过自己几年的那个好心人说过，他们几乎是在同一条马路同一个月捡到的，当时两人都还只有几个月大，所以这生日便没了个准头，全是龙飞一句话，便定了下来。

“谢谢铁牛哥，谢谢狗子哥。”凤凰半天才说出这句话，突然想起龙飞不在，凤凰的心里便隐隐有些痛，但她也知道龙飞不出现在这种场合的原因，所以她并没有问龙飞的事情。

“铁牛，你还不快点放下，一会儿蜡烛该燃完了，来，放下来，让二丫许个愿好吹蜡烛，然后咱们分蛋糕吃。”看到凤凰的眼圈有点红了，狗子一脚踢在铁牛屁股上。

要是平时，铁牛八成会反踢狗子两脚，不过今天铁牛没那样做，而是憨憨的一笑，赶紧将蛋糕放在凤凰的面前，然后将地上的两个凳子拿过来跟狗子一块儿坐下，对凤凰笑道：“二丫，来啊，快闭上眼睛许个愿，然后吹蜡烛。”

凤凰抿着嘴，微笑着点头，然后便闭上眼睛许愿，蜡烛是三个人一块儿吹的，然后便是铁牛跟狗子一块儿鼓掌，鼓得很卖力，声音很大，鼓得三个人都有点想哭。

灯被再次打开，凤凰开始分蛋糕，照例是铁牛一个人独分了一半，没办法,从小到大都是这样，他肚量大也不是什么新鲜事了，而凤凰分得的是刻有寿字的那一小块，原本属于龙飞的那一块没有人动，一直放在盘子里，然后三个人便像是从来没吃过蛋糕似的一阵狼吞虎咽，最后铁牛连盛蛋糕的盘子都舔了一遍。

蛋糕吃完了，桌子上却没有其它吃的，狗子对凤凰笑道：“二丫，你猜今天我们准备了什么好吃的给你？”

“只要是狗子哥跟铁牛哥准备的，二丫都爱吃。”凤凰其实好不容易才将那块蛋糕吃下去，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将眼泪终于忍了下去。

“走，铁牛，咱们去把吃的拿出来。”狗子朝铁牛使了个眼色，铁牛站起来，走了两步又转过头对凤凰眨眨眼道：“二丫，你猜我为你准备了什么好吃的？”

凤凰笑着摇头。

可能做梦也没有想到，铁牛端出来的不是什么美味，而是几个馒头，另外还有一大袋猪耳朵和猪头肉，另外还有一瓶美年达汽水。

凤凰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眼睛变得水汪汪的，赶紧站起来，低声道：“我去洗手间。”

靠在厕所的门后面，凤凰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卟卟直下，她当然明白铁牛跟狗子的心思，这生日晚宴一点也不丰富，不过十几年前，那个时候龙飞三人就是如此为她过生的，几个馒头，一包卤菜，一支汽水，其实对于当时的他们来说无疑于是美味佳肴了，而且要买到这些还不容易，不是没人卖，而是没钱买，凤凰记得有一年自己过生，为了弄钱为自己买蛋糕，龙飞跟狗子去偷钱，结果在大街上被人抓了个正着，然后当然是一顿毒打，幸亏有铁牛扑在两人的身上，帮着两人挡了不少，那一年，龙飞三人都在桥洞下面躺了差不多一个星期才能起床，也就是那一年，凤凰的生日没能过上，没有蛋糕吃的她还得天天出去捡吃的来养活三个哥哥。

铁牛擦了擦眼睛，有些生气的瞪了狗子一眼：“你看，咱们是不是弄得太简单了，二丫好像生气了。”

“你个大笨牛，不是你说的要帮二丫补上那年那个生日的吗？现在又来怪我。”狗子也有点不好受，同样擦了擦眼角，瞪了铁牛一眼。

“可我也不知道她不开心啊，其实我想她开心的，咱们就这个妹妹。”铁牛有点郁闷的低下头，像是做错事的孩子。

“我很开心，谢谢铁牛哥，谢谢狗子哥。”凤凰重新落坐，然后抓起几个馒头分给两人，又将卤菜摊开，帮铁牛跟狗子开了那瓶烧老二。

狗子赶紧帮凤凰打开那支汽水，将吸管放进去递给凤凰。

小的时候就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

三人咬了一口馒头，馒头还是馒头，可三人都觉得心里好甜，好酸。

铁牛有些小心的道：“二丫，我只是想逗你开心，你知道那一年，你生日没能过上，这么多年我一直觉得好亏欠你，所以今天才专门帮你补上的，要是你不开心你就说，铁牛哥现在有钱了，我带你进大酒店吃好的，你要吃什么我都给你买。”

“不，铁牛哥，这是二丫吃过的最好吃的东西了，也是二丫过得最开心的一个生日，真的谢谢你们，让我想起好多好多小时候的事，其实应该觉得亏欠的是我，是我。”凤凰抿着嘴拼命忍住不哭。

“真的吗？你不骗我们吧？你要是觉得委屈你就骂铁牛哥吧，打铁牛哥也成，铁牛不会还手的，只要你开心。”铁牛憨憨的一笑，这次笑得有些惨然。

摇了摇头，凤凰一样在笑，三个人都在笑。

“二丫，我跟铁牛都不知道买什么礼物给你，所以就干脆没给你买了，不过这个你收起来。”狗子从怀里掏出一只淡青色的手镯递给凤凰。

凤凰接过来，立即感觉到有一种奇异的能量正通过手传向自己身体，而体内那股真气像是听到号角声一般，迅的速向手掌聚来，似乎想要与这股能量汇合。

凤凰一惊，知道这东西是块宝，赶紧压制住那股差点失控的内力，有些惊讶的道：“这手镯你们是从哪里得来的？”

“不是我们的，这是飞哥上次到燕京去带给你的，只是一直没有给你，昨天才送过来的，让我替他向你说声生日快乐，他有事去了湖北，所以这个生日他来不了了。”狗子有些小心的道。

凤凰本来还在抚摸那手镯，有些爱不释手，一听这话，手上的动作立即停止下来，可心里面却是感动得想哭。

原来他还是这般想着我念着我的。

从天海到十堰，两千多公里的路程，按正常的速度，至少也要十五个小时，当然，龙飞只用了十个小时，所以从早上九点出发，到晚上七点的时候已经到了柳若依的家乡，通江城。

通江城其实只是十堰的一个小县城，属于湖北的一个贫困县，人口近十万，城里最高的楼房也就十层，没有什么名胜古迹，也没有大型的厂房或公司，又没有地可种，自然要在这个县城生活下去也就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这些情况都是柳若依在路上讲给龙飞听的。

其实龙飞本来可以再快一些的，可是考虑到柳若依有点轻微的晕车，所以龙飞并没有将车速提得更快，事实上，尽管如此，一路上龙飞这辆QQ车的速度也已经很惊人了，至少在被超越的那些宝马和奥迪车看来，龙飞是疯了，居然敢在车来车往的高速路上将车速提到两百码以上，而且在他们看来，龙飞这QQ车八成是经过改装的，否则不可能达到这种速度。

通江城是个穷县城，不过好车倒真不少，至少龙飞进了县城不过十多分钟就看到好几辆奥迪，看来不管什么地方，都还是有富人的。而一进了城，柳若依似乎便有些激动起来，而且表情也显得有些担忧。

“怎么？你很紧张吗？”龙飞笑道。

“嗯，难道你就一点也不紧张？”柳若依觉得有点奇怪，都说女婿见岳父，都是很紧张的，怎么龙飞却一点也没有紧张的感觉，倒是她自己很是忐忑不安。

当然，柳若依忐忑是有原因的。

“我有什么好紧张的？哈哈，快到了吧？”龙飞按着柳若依的指引将车开进一条小巷。

“到了。”柳若依让龙飞将车停到路边。

龙飞将车停好，下车往上望了望，皱起眉头，六层的住宿楼已经有些老旧了，外墙上的涂料好多都已经发霉生锈，看来柳若依家的条件的确不太好。

龙飞帮着将自己带的礼物和柳若依的行李箱一并拿下车，柳若依赶紧过来帮忙，天刚刚黑，楼道里的灯光有些晕暗，不过柳若依却很熟悉，来到五楼，也没有门铃，直接敲门。

“啊，若依，你怎么这么早就到了，你，你是龙飞吧？”开门的是位中年妇女，穿着红色的呢绒大衣，浑身上下很整洁，除了头发有点花白之外，整个人还是很精神的，而且依稀可以看出柳若依的影子，估计年轻的时候也是个美人儿，而且现在也还算是风韵犹存。

龙飞赶紧叫了声：“伯母好。”

“好好好，快点请进吧，我们还以为你们至少还要过三四个小时才能到呢，现在晚饭我们都还没做，哎，来就来了，还带什么礼啊。”柳若依妈妈很是热情的将龙飞迎进屋，一边回头对老伴叫道：“柳志国，你还看什么电视啊，还不快点来帮忙接一下东西。”

柳志国当然就是柳若依的老爸了，一个很老实巴交的一个男人，真实年龄才四十来岁，不过看起来却像是老近六十，一双手更是跟他的额头一样，皱纹密布，有些怯怯的跑过来，帮着龙飞将行李箱拿进屋，一边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快请坐吧，实在不好意思，我们家条件不太好，你看这地儿也太小了一点，来来来，请坐，请坐。”

“我说你就不能说点别的，就怪你没本事，还好意思说，呵呵，龙飞啊，来，快坐，若烟，你姐回来了。”柳若依妈妈将两人迎坐在有些破旧的沙发上，赶紧对着一间客房喊道。

龙飞这才注意着看了一下，柳若依家住的是老式的两室一厅，做饭的地方还是后来用木板隔起来的，家里的电器除了一台21寸电视机之外，也只有头顶那台风扇了，墙角还有台洗衣机，崭新的，估计也是刚刚才买回来的。

一道布帘拉开，一个跟柳若依几乎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孩子出现在龙飞的面前，看得龙飞一愣，而柳若依却赶紧过去拉着妹妹的手，惊喜的叫道：“妹妹，来，慢点，妈给你说了吧，我们这次回来就是为你做手术的，过不了多久，你就可以再恢复视力了，来，这边来坐下。”

“姐，我可想死你了，姐夫呢，在哪？”柳若烟有些小声的问道。

柳若依的脸色一下子变红，可又不好责怪妹妹，只好低声道：“小昵子，怎么一点也不害躁，可别这么叫了，我，我们现在还是学生呢。”

柳若烟调皮的一笑，坐到龙飞不远处，低声凑近柳若依，笑道：“你就别骗我了，我虽然看不见，我却天天在听收音机呢，都什么年代了，我就不信你跟姐夫谈恋爱没有住在一起。”

柳若依羞得更是满脸通红，赶紧道：“我去帮妈做饭去。”

见柳若依要溜，柳若烟赶紧一把将姐姐抓住，笑道：“好啦，我不说可以了吧，你这么久没回家，我可想死你了，来，陪我坐着聊聊天，讲讲你们大学里面的事情，我还没上过大学呢，我可好奇了。”

看起来柳若烟还比较活泼，似乎与姐姐的性格完全是两样，柳若依多内向多害羞的一个女孩子啊，可一母所生的妹妹长得跟她差不多一模一样，这性格却又恰恰走了两个极端，不过龙飞却发现那柳若烟虽然笑得开心，眉宇间却总有一种淡淡的愁绪，只是一般人不注意看不出来。

龙飞知道柳若烟其实这种快乐都是强装出来的，她只不过不想自己的亲人因为自己的遭遇而不快罢了，在心里叹了一口气，龙飞更坚定了一定要帮柳若烟治好眼睛的决心，这么好的一个女孩子，要是眼睛看不见东西，实在是老天爷不公。

柳若依两姐妹在那边窃窃私语，柳志国将早就准备好的水果和瓜子一起端到龙飞面前，有点不自然的坐在龙飞身边，似乎想主动跟龙飞聊点什么，却又不好意思开口，拿了包烟出来，龙飞注意到，那是红双喜，虽然不是好烟，可能对于柳志国来说却已经是一种奢侈了。

“来，抽烟吧。”柳志国哆哆嗦嗦的抽了根烟给龙飞，柳若依看了父亲一眼，欲言又止。

龙飞毫不客气的接过来，不敢让老丈人点火，自己点上，却见柳志国将烟放在茶机上，自己从口袋里掏出另外一包烟，那是两块钱一包的大前门，这将龙飞倒搞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姐夫，你过来。”柳若烟拍着自己的右边位置突然叫道。

龙飞吓了一跳，讪讪的一笑，有些为难的看了柳若依一眼，后者却嗔道：“我妹妹让你过来你就过来啊。”

“喂，柳志国，快去楼下帮我买包鸡精上来，你说你这人是怎么搞的，让你去买菜的时候，明明让你带包鸡精，你买的鸡精呢？”柳若依妈妈钻出厨房，有些恼火的朝柳志国道。

柳志国脸色一红，低声道：“我忘了。”

“你的记性是怎么了？真是的，快点去吧，哦，顺便买瓶好酒回来，一会儿陪龙飞好好喝几杯。”柳若依妈妈笑着看了一眼龙飞。

“你不是说不要我喝酒的么？”柳志国乖乖的站起来，却又有点抱怨的道。

“今天特准你喝酒，快去吧。”

“那你总得给我钱吧？”柳志国在家里好像很没有地位，连买酒的钱都得让老婆拿才行。

柳若依妈妈眼一瞪，从口袋里面掏出一叠零钱，抽了张五十的给柳志国，有些抱怨的道：“我刚才不是给了你二十块钱么，这么快用完了？”

汗，龙飞有些想冒冷汗，好像，好像，柳志国的地位实在是低得很喃。

“妈，你就少说两句行不行啊？这不有客人吗？”柳若依有些看不过去了，帮老爸叫屈。

“就是，你给他二十块钱，能买几样菜啊，姐夫在这里，你就给老爸一点面子嘛。”柳若烟也开始为老爸说话。

柳若依妈妈呵呵笑道：“好啊，现在都不帮我说话了，哼，好啦好啦，当我没说，这龙飞也不是外人，怕什么，都一家人嘛。”

龙飞又是汗颜，看来自己这个女婿还真是当定了。

“姐夫，你坐近一点啊。”柳志国出门，柳若依妈妈又钻进厨房忙活，柳若烟在身边摸了一下，没摸到龙飞，赶紧又拍拍自己身边。

哦了一声，龙飞又往近处靠了靠，柳若烟的漂亮自不必说，跟柳若依一样，柳叶眉，单凤眼，身材更几乎是完美，特别是那一头长发，跟柳若依有得一比，如果两个人同时从外面回来，龙飞要是不听声音，绝对容易认错人，这柳若烟除了嗓门比柳若依大一些，除了声音比柳若依细一点，几乎就是柳若依的翻版。

龙飞不是不想靠近，而是不敢，这可是小姨子，当着柳若依的面，他哪敢靠得太近。

“再过来。”柳若烟不依不挠的道。

给龙飞使了眼色，柳若依道：“你就坐近一点吧，你就这么怕她？她又不会吃人，再说了，你不是一向胆子很大的吗？”

这话听得龙飞有点别扭，现在这跟胆子大有什么关系？